237 取舍
一直到傍晚元胡端才从关押褚璋煜的帐子里出来，径直去了苏洽的大帐。大帐里温暖如春，飘着酒香肉香还有少女们的体香。苏洽左拥右抱，招呼元胡端坐到他左手，立刻有美貌少女过来给他倒酒割肉，伺候妥帖。
元胡端就着侍女的手喝了口酒，说：“褚璋煜答应了，只要助他登上周朝帝位，他愿以潼山为界，山北归我们部落，山南归周朝。”
坐在他对面的兰溪向冷哼道：“马奴就是马奴，小家子气！一个北境就满足了，眼皮子浅！”
元胡端不生气，笑着接侍女喂到嘴里的烤羊肉。苏洽看了他一眼，反问兰溪向：“怎么？你有本事说服那些老顽固翻过潼山？”
匈奴人逐水草而生，擅长骑射狩猎，只是圈养牲畜，没有种植作物的经验。所以六部的族长并没有抢占中原内陆的打算，只想着掠夺一番，就回草原生活。兰溪向心底里是同意其他族长的想法的，但他眼下要倚仗苏洽才能在兰溪部站稳脚跟，只能顺着他的心意做事。
元胡索力一直帮褚璋煜在匈奴六部中游说，希望用财物满足他们使其退兵。苏洽自然容不下他，一面假意接受他的撮合跟大周和谈，一面筹谋着收拾索力父子。先是买通了索力的巫医让她在给他推拿时压闭他的颈部大穴，死状就好像在睡梦中暴毙身亡，看不出一点外伤或中毒的迹象。索力的两个儿子母家都是有实力的大族，父亲暴毙根本无心追查死因，只想着争夺族长之位。此举正中苏洽下怀，随便送个美貌侍女，死了一个另一个自然逃不了责任。元胡族最有话语权的三父子先后身亡，元胡端趁机献上俘虏褚璋煜，围杀靖安侯的计策。苏洽看上他马奴之子的低微身份，扶他坐上了元胡部落族长的位子。
元胡端沉稳内敛又有本事，但他的身份难以让他一步登天。兰溪向比苏洽对他更加忌惮，找到机会就在两人中间挑唆。以往苏洽都是站在他这边，今天还是头一回为了元胡端驳斥自己。
兰溪向有点下不来台，又不敢当面回怼，脸色变的很难看。元胡端保持着微笑，解释说：“我少时跟着阿妈，见识浅窄，后来能跟在父兄身边，阿大们只想固守草原。论眼界胸怀，我确实不如两位族长。这次还是达罕族长指教，我借着跟褚璋煜沾点亲缘，才说服稳住他。他这个人心里只有帝位，又自大狂傲，由他来做这个皇帝，将来就能一步步夺得中原的江山。”
苏洽赞赏的点点头，“反正咱们还需时间说服老顽固们，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何愁没有将来。”兰溪向赶忙跟着一通吹捧，再看闷葫芦似的元胡端，自觉赢了一筹。
苏洽派斥候监视韶霞关的动静，他们撤出住民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北境住民不多，但韶霞关几个重镇算下来也有小两万人，撤离是个大工程。匈奴的斥候向苏洽汇报，大周军撤离住民进行的很顺畅，忙而不乱，旁边的兰溪向又是一轮吹捧，苏洽更加胸有成竹。
与无际草原相接的穹顶露出淡淡的青灰色，只睡了两个时辰的褚策煜精神奕奕的盯着遥远的天际，望着那轮即将跳出地平线的红日。“我曾经无数次设想过，有朝一日寻遍大周的东南西北，站在每一道边关的城墙上，看每一处不一样的日出日落。可这一天来得好像有些早了......”
褚策煜扭头对旁边的肖慕笑了笑，“这次不论输赢，父皇那头儿都不好交代。你和阿夏我不担心，你们脱身不难。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母妃就交给你了。”
肖慕说：“姑母在深宫中，我怎么照顾？大战在即，你要摒除杂念。虎毒不食子，无论如何首要是保全自己。只要活着，就有的是时间从头再来。”
一盏茶后，褚策煜看着两道身影在青蓝色的晨光里鬼魅般越过界河，向匈奴大营潜行而去。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上跳跃而出，阳光照在褚策煜银色的铠甲上，镀上一层暖红色的光膜。他握紧了腰间佩剑，转身对身后骁骑营和北境军的将士们慨然道：“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为了北境的百姓，为了四镇被匈奴屠戮的住民，为了靖安侯，为了死伤的同袍们，今天我们要杀尽鞑虏，为亡者报仇雪恨，为生者拼一个太平！”
“杀尽鞑虏！报仇雪恨！”城楼上响起战士们压抑的吼叫。褚策煜从他们眼中看到仇恨的火苗，当先走下城楼，跨上战马。城门徐徐打开，褚策煜拔出剑，策马冲出韶霞关，“冲！”
苏洽前一晚喝的大醉，清晨营外示警的鼓声大作才把他从宿醉中惊醒。睁开眼睛就看见元胡端正往睡的死沉的兰溪向脸上泼酒，发觉他醒了，走过来说：“褚策煜发起了进攻，已经渡过界河，朝大营来了。”
苏洽心里咯噔一下，问：“他们不是已经撤军了吗？”
元胡端说：“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但看人数不到五千，打着褚字旗，好像只有褚策煜的骁骑营和北境军。”
“难道他想杀他二哥，一箭双雕？！”兰溪向被元胡端泼醒了，脑子还挺清醒。
苏洽一边穿戴佩刀，一边咬牙道：“好小子，是个狠角色！让人看好了褚璋煜，我去会会这位郡王殿下。”
苏洽出帐上马，径直出营迎上褚策煜领的大周军，匈奴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和他们短兵相接。苏洽策马冲到前沿，见一银袍小将杀在最前头。苏洽跟大周军打交道多了，认得他们军服的品秩，猜想这年青人就是褚策煜了。
苏洽策马冲上，褚策煜觉到他的杀意，主动迎上来。两人隔着一射之地驻马，苏洽说：“郡王不顾兄弟的安危，准备好受你尊贵的父皇母后陛下责难了吗？”
褚策煜笑笑说：“我二哥体恤百姓，定不愿以北境百姓的安宁换一己之安危。我有信心能将他安全救出，倘若万一不幸，北境的百姓亦会永世感念他的功德。”
“大言不惭！”苏洽冷笑，“郡王既然这么有信心，那我就请淮王殿下出来，看他愿不愿意受这份功德。”
元胡端就着侍女的手喝了口酒，说：“褚璋煜答应了，只要助他登上周朝帝位，他愿以潼山为界，山北归我们部落，山南归周朝。”
坐在他对面的兰溪向冷哼道：“马奴就是马奴，小家子气！一个北境就满足了，眼皮子浅！”
元胡端不生气，笑着接侍女喂到嘴里的烤羊肉。苏洽看了他一眼，反问兰溪向：“怎么？你有本事说服那些老顽固翻过潼山？”
匈奴人逐水草而生，擅长骑射狩猎，只是圈养牲畜，没有种植作物的经验。所以六部的族长并没有抢占中原内陆的打算，只想着掠夺一番，就回草原生活。兰溪向心底里是同意其他族长的想法的，但他眼下要倚仗苏洽才能在兰溪部站稳脚跟，只能顺着他的心意做事。
元胡索力一直帮褚璋煜在匈奴六部中游说，希望用财物满足他们使其退兵。苏洽自然容不下他，一面假意接受他的撮合跟大周和谈，一面筹谋着收拾索力父子。先是买通了索力的巫医让她在给他推拿时压闭他的颈部大穴，死状就好像在睡梦中暴毙身亡，看不出一点外伤或中毒的迹象。索力的两个儿子母家都是有实力的大族，父亲暴毙根本无心追查死因，只想着争夺族长之位。此举正中苏洽下怀，随便送个美貌侍女，死了一个另一个自然逃不了责任。元胡族最有话语权的三父子先后身亡，元胡端趁机献上俘虏褚璋煜，围杀靖安侯的计策。苏洽看上他马奴之子的低微身份，扶他坐上了元胡部落族长的位子。
元胡端沉稳内敛又有本事，但他的身份难以让他一步登天。兰溪向比苏洽对他更加忌惮，找到机会就在两人中间挑唆。以往苏洽都是站在他这边，今天还是头一回为了元胡端驳斥自己。
兰溪向有点下不来台，又不敢当面回怼，脸色变的很难看。元胡端保持着微笑，解释说：“我少时跟着阿妈，见识浅窄，后来能跟在父兄身边，阿大们只想固守草原。论眼界胸怀，我确实不如两位族长。这次还是达罕族长指教，我借着跟褚璋煜沾点亲缘，才说服稳住他。他这个人心里只有帝位，又自大狂傲，由他来做这个皇帝，将来就能一步步夺得中原的江山。”
苏洽赞赏的点点头，“反正咱们还需时间说服老顽固们，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何愁没有将来。”兰溪向赶忙跟着一通吹捧，再看闷葫芦似的元胡端，自觉赢了一筹。
苏洽派斥候监视韶霞关的动静，他们撤出住民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北境住民不多，但韶霞关几个重镇算下来也有小两万人，撤离是个大工程。匈奴的斥候向苏洽汇报，大周军撤离住民进行的很顺畅，忙而不乱，旁边的兰溪向又是一轮吹捧，苏洽更加胸有成竹。
与无际草原相接的穹顶露出淡淡的青灰色，只睡了两个时辰的褚策煜精神奕奕的盯着遥远的天际，望着那轮即将跳出地平线的红日。“我曾经无数次设想过，有朝一日寻遍大周的东南西北，站在每一道边关的城墙上，看每一处不一样的日出日落。可这一天来得好像有些早了......”
褚策煜扭头对旁边的肖慕笑了笑，“这次不论输赢，父皇那头儿都不好交代。你和阿夏我不担心，你们脱身不难。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母妃就交给你了。”
肖慕说：“姑母在深宫中，我怎么照顾？大战在即，你要摒除杂念。虎毒不食子，无论如何首要是保全自己。只要活着，就有的是时间从头再来。”
一盏茶后，褚策煜看着两道身影在青蓝色的晨光里鬼魅般越过界河，向匈奴大营潜行而去。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上跳跃而出，阳光照在褚策煜银色的铠甲上，镀上一层暖红色的光膜。他握紧了腰间佩剑，转身对身后骁骑营和北境军的将士们慨然道：“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为了北境的百姓，为了四镇被匈奴屠戮的住民，为了靖安侯，为了死伤的同袍们，今天我们要杀尽鞑虏，为亡者报仇雪恨，为生者拼一个太平！”
“杀尽鞑虏！报仇雪恨！”城楼上响起战士们压抑的吼叫。褚策煜从他们眼中看到仇恨的火苗，当先走下城楼，跨上战马。城门徐徐打开，褚策煜拔出剑，策马冲出韶霞关，“冲！”
苏洽前一晚喝的大醉，清晨营外示警的鼓声大作才把他从宿醉中惊醒。睁开眼睛就看见元胡端正往睡的死沉的兰溪向脸上泼酒，发觉他醒了，走过来说：“褚策煜发起了进攻，已经渡过界河，朝大营来了。”
苏洽心里咯噔一下，问：“他们不是已经撤军了吗？”
元胡端说：“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但看人数不到五千，打着褚字旗，好像只有褚策煜的骁骑营和北境军。”
“难道他想杀他二哥，一箭双雕？！”兰溪向被元胡端泼醒了，脑子还挺清醒。
苏洽一边穿戴佩刀，一边咬牙道：“好小子，是个狠角色！让人看好了褚璋煜，我去会会这位郡王殿下。”
苏洽出帐上马，径直出营迎上褚策煜领的大周军，匈奴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和他们短兵相接。苏洽策马冲到前沿，见一银袍小将杀在最前头。苏洽跟大周军打交道多了，认得他们军服的品秩，猜想这年青人就是褚策煜了。
苏洽策马冲上，褚策煜觉到他的杀意，主动迎上来。两人隔着一射之地驻马，苏洽说：“郡王不顾兄弟的安危，准备好受你尊贵的父皇母后陛下责难了吗？”
褚策煜笑笑说：“我二哥体恤百姓，定不愿以北境百姓的安宁换一己之安危。我有信心能将他安全救出，倘若万一不幸，北境的百姓亦会永世感念他的功德。”
“大言不惭！”苏洽冷笑，“郡王既然这么有信心，那我就请淮王殿下出来，看他愿不愿意受这份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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