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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威胁

    匈奴营地自苏洽的中军大帐到东西大营之间乱成了一团,匈奴人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乱撞。他们虽然强悍勇敢,但像苏洽这样熟读兵法,擅长军队调度的人极少。各部的族长都是好勇斗狠的莽夫,凭着血气跟人争地盘抢财物还行,遇见刁钻的战术就只有崴泥。正因如此,匈奴骑兵虽然厉害,但在草原上就像一盘散沙,始终不成气候。苏洽的出现是匈奴各部统一的契机,达罕部不但武力强悍,最重要的还是苏洽擅长用兵。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改不了草原民族利己局限的天性。面对大周军强有力的冲击,他第一个心思是置兄弟部族的生死于不顾,最终即算保全了自己也不得不退回原点。

    匈奴各部败势已定,文尔言和陶勇从东西两面毫不费力的清扫着跟前营断绝联系的匈奴大营。宇文、兰溪两部族长被杀,月氏族长逃走,鬼方和元胡族长被生擒。肖慕和江重夏跟文尔言顺利会合,把褚璋煜交到他随队的侍从手里。文尔言正准备从后方夹击苏洽的主力,主战场上突然响起骁骑营求救的信号。

    褚策煜和陶霄都是硬挺的性格,一个亟待建功另一个急于复仇。在熟知作战计划的情况下,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关头不会发信号求救。文尔言环视战场一周,猛然发现后营匈奴人的数量比预计的要少许多。虽然悍勇无比,但从衣服的面料看都相对考究,几乎没有底层的匈奴人。

    匈奴的主力部队早被苏洽调到阵前,随着战势缓缓向前移动,离后营越来越远。文尔言和陶勇袭营更是帮了他一把,彻底让后营断了与前营的联系,无法请求援军。他们并不知道苏洽收到了求救信号,但并不愿意分兵救助!

    文尔言恍然大悟,暗叫中计。褚策煜虽不得宠,但好歹是个皇子,因为私自出兵攻打匈奴跟自己绑在一起。如果他有不测,所有的罪责让他承担只是损私,大周少了一位骁勇果决的皇子才是最大的损失!

    文尔言不等跟陶勇会合,立刻带兵朝匈奴主力后方奔袭。但前方围困褚策煜的匈奴主力足有两万,且都是六部中骑术最精湛的骑兵。大部队穿插费力,很难在短时间内冲进垓心。

    褚璋煜见文尔言居然把他留在乱纷纷的匈奴大营,带着大军要去营救褚策煜,拉住正要上马的文尔言说:“匈奴残余尚未清扫干净,大将军就要去偷袭匈奴主力,本王的安全谁来负责?大将军已然是逆旨出兵了,本王若有闪失,大将军如何向父皇交代?”

    褚璋煜的侍从早把元启帝下旨撤军,文尔言、褚策煜抗旨不遵的事告诉了他。褚璋煜气的鼻子冒烟,不思及褚策煜不顾自身安全让表兄肖慕先来救他,只当自己是有真龙护佑命不该绝。听闻褚策煜遇险,文尔言居然只留下他和侍从,调大部队去救那个抗旨不理他死活的弟弟,哪还忍得下这口气,当即朝文尔言兴师问罪。

    褚璋煜被折磨了好几天,疲乏力弱。文尔言毫不费力就甩开他,翻身上马,居高临下鄙夷道:“殿下是我右将军,自该同我冲锋陷阵身先士卒,若是身体不适也可留在此地等陶将军接应。堂堂大周皇子,还怕少许匈奴残兵不成!”

    说完他扬起马鞭,没抽到马屁股上,被褚璋煜的亲卫攥在手里,“放肆!文尔言,你与褚策煜违抗圣旨擅调大军,不认罪便罢了,竟还要兴兵去救那叛逆,难道你要跟褚策煜造反不成?!”

    文家三代领兵,掌的都是上京的戍守之权,文尔言深知一个不小心就会遭君上猜忌,引来灭族之祸。祖父性格洒脱,父亲早逝,文尔言少时便居高位,替父亲接手京防驻军,渐渐养成了内敛谨慎的性格。这次奉旨援军北境,夹在两个皇子中间,他更觉如履薄冰,恐怕有半点行差踏错会令文氏获罪。

    可跟皇子们相处越久,越深入北境,他对褚璋煜的为人越加鄙夷。褚璋煜刚愎自用,狂傲无知。为了自己建功,根本不顾北境军民的死活。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与匈奴人和谈,也不会中了苏洽的埋伏害靖安侯殒命,陶家军几乎全军覆没。他劫持方竞之要挟褚策煜,更让文尔言不耻。靖安侯死后,文尔言再难压抑心底的怨愤和热情,褚策煜力挽狂澜的果决又给他加了把火,文尔言决定为了北境军民放手一搏。褚璋煜侍从的话却让他如堕冰窟,看着旁边他主人得意的阴狠冷笑,文尔言的马鞭缓缓垂落。造反的逆罪,文氏全族都会因此身首异处......

    褚璋煜被俘这几天,他的亲卫们也是吃不好睡不好。他们跟随褚璋煜多年,早养成了养尊处优、颐指气使的毛病,吃的用的都比寻常侍卫高了一等。再加上元胡皇后忌惮汉人,给儿子选的的亲卫大部分都有匈奴血统。一旦褚璋煜有什么不测,这些亲卫的舒服日子就到头了,上京城里的达官显贵是没人会用匈奴人做亲卫的。听闻文尔言发兵的消息,他们又吵又闹,但没有褚璋煜他们只是普通的侍卫,连军中的普通士兵都不如,想闹到文尔言跟前都困难。现在褚璋煜获救,反倒是褚策煜身陷重围。这些人立刻狗仗人势,给文尔言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褚璋煜嘴角噙着笑,对文尔言说:“大将军,匈奴六部的族长死了两个,抓了两个,已是天大的功劳。您被褚策煜逼迫抗旨出兵,但仍不忘救出本王。等回了京,本王定会向父皇为您请功。至于褚策煜,他违抗圣旨,擅自兴兵意图谋反,出城途中遭遇匈奴人偷袭,死不足惜。”

    文尔言低头盯着他的眼睛,脸色数变,握着马鞭的手迸出青筋。突然手臂一松,提起马鞭一看,鞭梢上连着一只残手,那手正是方才说话的褚璋煜亲卫的。

    刀来的太快,热呼呼的血喷到脸上才觉出疼,那侍卫抱着一截断手倒在地上打滚嚎叫。褚璋煜还没反应过来,又挨了江重夏一记窝心脚,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只见她提着长刀,亲卫的鲜血顺着血槽滴在地上,瞬间被干涸的土地吸了进去。

    “我先送殿下一程!文将军回去莫忘了给咱殿下请个为救北境军民,自尽捐躯的大功!”话音未落,江重夏提刀朝褚璋煜走去。褚璋煜骇然变色,无奈心口剧痛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蹭着地不停后退。

    还差两步,江重夏腰间一紧,肖慕一臂将她捞起,跃上夏侯廷送给她的那匹红鬃乌骓。“文将军,阿策之所以坚持由他和二郎一起正面挑战匈奴主力,一是他和淮王早有嫌隙,只有他抗旨不遵才更容易让苏洽相信,二来也是为将军日后铺好退路。陛下问罪时阿策会把罪责一力承担,将军只是担心两位皇子的安危才无奈出兵营救。阿策虽然急于建功,但也预备了万全之策不连累将军。现在阿策的生死就在将军一念之间,救与不救请将军慎重!”

    说完,肖慕带着江重夏策马向战阵中迂回。江重夏在马上扭着身子,挥动长刀,朝褚璋煜喊:“淮王殿下,我若不死,定助你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