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遇匪 » 288 未雨绸缪

288 未雨绸缪

    四时寨的危机暂时是解了,但这一战却也亮出了锋利的爪牙。褚广煜盘踞南地,要想没有后顾之忧,四时寨是他必须铲平的山头。之前还可以用江重夏做筹码不让四时寨参战,现在就只有武力解决一条路了。

    江离关上房门就沉下脸,父女俩都是看脸色的高手。周显祖体贴的给妻子端茶送水,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褚广煜要再打齐云山,褚策煜即刻就会挥军过江。咱们打也打过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不算违背祖训。若是换了老太爷,眼下恐怕都到了金州了。”

    江离横他一眼,给面子喝了口茶,“少拿这些淡话来哄我!那小子又没在这儿,说你心里想的!”

    周家世代书香,家中四代为官,周显祖考中状元后虽然只当了三个月的翰林学士,但自小耳濡目染的见识可不只值一首安魂曲。江离不信她想到的状元爷想不到,在自己老婆孩子跟前还藏拙,装得什么大头蒜!

    夫人的话就是圣旨,周显祖在肚子里打草稿,琢磨怎么说他家缺心眼儿的闺女才能转过弯儿来。江重夏翘着脚,喝着茶,老神在在的说:“夏侯杰知道师哥的身份,四时寨得做好消息走漏的准备。回头我补全阵眼,齐云山封禁,海安帮歇业。就算是打上山,四时寨只守不攻。”

    江重夏抬眼,发现父母愣愣的盯着自己,好像她不是他们生的似的。“你们.....不同意?”

    江离还真有点怀疑眼前这个心思细密,考虑周全的女孩是不是她生的。她生的那货,明明是根无法无天、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儿。她拔了邬晨园子里的草药,喂死了霜降寨养的毛驴,引得两寨火并,闹到江离出面调停才制止殴斗,两个分寨到现在都还有疙瘩。江离喂了闺女一顿藤条炒***问半天才知道她这么做就只为了试邬晨的草药能不能让毛驴跑的比马快。她干什么,从来想得都是好玩、热闹,什么时候顾及过各分寨之间微妙的关系?

    江离和周显祖都认为江重夏不是块持家管事的料,夏侯杰、春寒、杨祺岳,江离给她铺好了路,希望女儿能过得无忧无虑,在武道上追到她的极致。

    眼前的女儿却不一样了,一个人孤立无援闯出上京。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却已经在为爱人、家人,为齐云山和海安帮做打算了。江离突然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她们家的搅屎棍儿一不小心就长成了顶梁柱。

    “夫人,你这是?”

    周显祖用指尖沾了妻子眼角的泪珠,臭不要脸的要往嘴里尝。江离啪一下打掉他的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肖慕知道你的打算吗?”

    周状元做这些没羞没臊的事的时候,江重夏都自动失明。眼睛盯着杯里的茶汤,说:“还没来得及说。师哥和褚策煜感情很深,我担心他不愿意往最坏的地方打算。”

    周状元叹了口气,“皇权之路,由不得你想不想。”

    肖慕的心机成算,自己拍马也赶不上。可当局者迷,他虽然不会对褚策煜一点防备都没有,但肯定是会给他留余地的,而褚策煜就未必了。有些事一旦说透了,伤人心,可是对家没心,你不伤心就得伤命。

    兰花把房门敲出了天塌地陷的气势,周状元一边唠叨着“总也教不会,没点大家奴婢的样儿”,一边去开门。兰花早推门进来了,没大没小说:“咱们是土匪,不是官家奴婢!大寨主,夏侯杰跑了,老叔受了重伤。”

    夏侯杰熟知齐云山的阵眼,他跑了,就意味着齐云山所有的阵眼都要换一遍,没有十天半个月换不完。如果褚广煜在这段时间挥军攻山,齐云山元气大伤,根本经不起这场兵祸。

    母女俩对视一眼,江重夏夹起周状元,脚不沾地的越过修合涧,在积善堂找到肖慕和杨祺岳。他们正围着还剩一口气的夏侯廷,邬晨虽然颠三倒四的,但治病救人这项本事好像是长在骨子里的。他嘴里嘟嘟囔囔的,手上却利落,拔铁尺止血,很快就料理妥当了。夏侯廷露出来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显见是失血过多。鼻息虽然微弱,好歹还有口气儿。

    快没气儿的是周状元。他顾不上夏侯廷,自己快让闺女夹断气儿了。周状元一口茶还没咽到肚子里,就听肖慕对他那冤种闺女说:“去补阵。”周状元一口气上不来,又让女婿夹在咯吱窝里,不要命似的钻进了山沟。

    上京城。

    褚策煜回到上京三天,朝政军务拉拉杂杂铺成一堆烂摊子,需要他重新整理起来。元启帝前后被两个儿子折腾,现在终于算是告一段落,精神头儿一松就病倒了。褚策煜进朝堂太晚,所有都要从头学起。好在军务上有文冀文尔言,省了他不少心。但是朝堂国事、政令行文,褚策煜就无所倚仗了。

    这些年,元胡皇后为了给褚璋煜铺路,培植了许多没有背景的寒门子弟掌管朝务。元胡皇后这么做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打破了氏族权臣控制朝野的格局,给大周的朝堂输入了新鲜血液,打开了新的思路。坏处不明显,现在却体现出来了。这些寒门子弟都是知恩图报的愣种,淮王殿下的知遇之恩要记一辈子。褚璋煜不明不白死在泾阳,亲生母亲元胡皇后禁在深宫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这些朝臣便把罪过都算在褚策煜头上,借着朝务上他是生手,没少刁难他。

    回京第二天,褚策煜才腾出空去方府看望舅舅舅母。方竞之病着,人瘦了一大圈。北境一趟,颠簸、受惊加上居无定所让他大病了一场。秘密回京后褚建煜和蒋谋接连的试探和软禁,再加上担心宫中的妹妹和京外的儿子和外甥,这一回就有些伤了内里,病的床都起不来了。

    方竞之在前晋时颇受重用,要不是年纪太轻,又赶上战乱,很快就要破格入阁拜相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丞相没有提成,方竞之捡回一条命,作为熟悉庶务的旧臣留在了大周的朝廷里。

    跟那些寒门子弟比起来,方竞之对朝务更加熟悉。他是自己的亲娘舅,褚策煜本来就是要重用的。现在那些人撂挑子,正好可以把方竞之提上来,日后行事就更是顺水推舟的事了。可是方竞之病的起不了床,别说上朝堂为他理出一条路,就是文渊阁大学士的闲差他现在都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