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博弈
褚策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信上最后一句话，针似的扎的他眼发赤。褚广煜和蒋谋都已知道肖慕的身份，很快中原、北境、南疆都瞒不住，那些鄙夷他父皇外戚夺权的老古板们定会迫不及待的将肖慕是前晋正统的事宣扬的天下皆知。到时候区区一个南地之王算什么？拿回本该属于靳氏的江山才是理所当然。
褚策煜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手握三万保平军的褚广煜和肖慕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此时此刻，他丝毫不怀疑三兄的诚意。他说的对，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一样背负着令靳氏国破家亡的血仇。方竞之一家的悄然失踪，肖慕和他突然断绝的消息往来，都印证了褚广煜口中肖慕的态度。肖慕早就对他起了防备之心，远比他要早的多！
褚策煜把信纸团成一团，似乎是极力克制着才没把它捻成粉末。文尔言不好凑过去看信的内容，但从他的表情就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殿下？”文尔言试探着叫了一声，他们一步步走的算是非常顺利了，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褚策煜如此失态。
褚策煜回过神来，重又将信纸展平，递给文尔言，苦笑道：“大将军以为本王该如何做？”
文尔言一目十行，迅速把信看完，后背的冷汗被湿冷的海风吹过，中衣黏糊糊的粘在了脊背上。他把信纸双手递还给褚策煜，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会看脸色的邹宗钦自觉退到两丈开外，低眉垂首没有召唤绝不动弹。大军仍然继续向伯羊方向进发，褚策煜和文尔言停马在队伍外。安静了很久，褚策煜说：“我在出京之前去过舅舅府上探望，当时一切如常并无异样。发兵前，王妃再去舅舅府上时，所有人都不见了，派去保护的侍卫竟然全不知情。我怕墨初分心，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只在暗中寻找舅舅一家的下落。现在看来，许是墨初对我防备，早就做了打算......”
褚策煜心痛的几乎说不下去。这封信寥寥几语，信息量却大的能撑爆文尔言的脑袋。狡兔死走狗烹是什么意思他明白，前晋皇孙是谁？难道是......
褚策煜仿佛能读懂他的心思，苦笑道：“将军应该猜得出来，墨初他，就是当年传说烧死在东宫的末帝皇长孙。舅舅收养了他，本来只想让他好好长大，做个富贵闲人。没想到阴差阳错，他结识了齐云山的少主。是人都有欲望，何况当初确是父皇对不起靳氏，所以......”
“殿下不可如此说！”文尔言打断他，“前晋覆灭不能完全归责于陛下，末帝时朝廷吏治冗余，贪官污吏横行。虽然末帝和太子励精图治，境况有所好转，但终究还是积重难返。即便陛下不举事，还有其他人。古来成王败寇，皇位能者居之，靳氏也怨不得旁人。”
文家亦是旧臣，但侍奉过三朝，仍能掌兵权，便知他们深谙为臣之道。这番话真假参半，前晋朝廷是糟乱一片，却并不是积重难返。褚万里是在末帝和太子扶冲改革初见成效时造的反，还用驸马的身份作掩护，实则是自私卑劣至极。
褚策煜却不想深究文尔言这番话究竟有多少出自本心。北境一战，肖慕战绩彪炳，在京防驻军和北境军心中犹如战神。他费这么多口舌，只是为了让文尔言明白，他将要做的一切都是无奈之举，肖慕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文家如今在朝堂上地位超然，褚策煜正是用人之际，且也没有能力将文家的势力连根拔起。至于文家，他们三代纯臣，文尔言绝不会傻到只为欣赏崇敬肖慕这个人就调转枪口对上整个大周朝廷，褚策煜需要的无非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成全他又如何。
文尔言语气平缓下来，流露出一丝犹豫，“殿下，臣虽与肖公子交往不多，但臣觉得他和殿下相互扶持多年，不会背叛殿下。三皇子动机不纯，殿下不要受他挑拨，中了他的圈套。”
褚策煜微笑颔首，“不错，以三哥的脾性，不该这么轻易就认输。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和将军先做好万全的打算也不为过。”
清源书院外有一片空地，温宿先生教书素以严格著称。要求学生读书也和练武一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时不时就把孩儿们拉出来在空地上支桌考较。肖慕取广场正中，让人置了张桌子。褚广煜和蒋谋联袂自书院大门出来，真如两国和谈一般，摘下兵器，面对面坐下来讨价还价。
时间地点不一样了，谈的话却是旧瓶装新酒，没什么新意。褚广煜翻来覆去还是南方势大，褚策煜将来必定容不下肖慕，不如跟他和平相处，维持平衡好让褚策煜有所忌惮不敢下手等等。肖慕当真如他自己说的，褚广煜想怎么谈，便由着他谈。杨祺岳在一旁听的心浮气躁，肖慕却很平静。褚广煜不断挑拨他和褚策煜的关系，肖慕也没流露出半丝的愤怒或者什么别的情绪，只是时不时有点心不在焉。
杨祺岳察觉到他几次走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一直以来肖慕都是稳扎稳打，敌方和己方的每一步都筹算得十分精准。虽然这次和谈他们不抱希望，只当是拖延褚广煜。可毕竟是面对敌首，肖慕再胸有成竹也不该频频走神儿。褚广煜也奇怪，他明知杂牌军吞不下三万保平军，现在正四处捕捉掉进陷阱的猎物，虽借助阵法，却因为人少而疲于奔命。这个时候正是他突围而出的好机会，怎会浪费在喷吐沫星子上？
同时察觉到肖慕状态不对的还有蒋谋。几次短兵相接，这个年轻人已经在蒋谋心里投下了阴影。他谋算之精准，已经到了让人恐惧的地步。肖慕答应见面，蒋谋疑心他是要趁机擒住褚广煜和自己，但他们已然走投无路，只能冒这个风险。可说了这么长时间的废话，他发现肖慕居然全无准备。事有反常必有妖，蒋谋在桌下重重捏了下褚广煜的手背，后者微微颔首示意了解。
褚策煜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手握三万保平军的褚广煜和肖慕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此时此刻，他丝毫不怀疑三兄的诚意。他说的对，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一样背负着令靳氏国破家亡的血仇。方竞之一家的悄然失踪，肖慕和他突然断绝的消息往来，都印证了褚广煜口中肖慕的态度。肖慕早就对他起了防备之心，远比他要早的多！
褚策煜把信纸团成一团，似乎是极力克制着才没把它捻成粉末。文尔言不好凑过去看信的内容，但从他的表情就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殿下？”文尔言试探着叫了一声，他们一步步走的算是非常顺利了，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褚策煜如此失态。
褚策煜回过神来，重又将信纸展平，递给文尔言，苦笑道：“大将军以为本王该如何做？”
文尔言一目十行，迅速把信看完，后背的冷汗被湿冷的海风吹过，中衣黏糊糊的粘在了脊背上。他把信纸双手递还给褚策煜，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会看脸色的邹宗钦自觉退到两丈开外，低眉垂首没有召唤绝不动弹。大军仍然继续向伯羊方向进发，褚策煜和文尔言停马在队伍外。安静了很久，褚策煜说：“我在出京之前去过舅舅府上探望，当时一切如常并无异样。发兵前，王妃再去舅舅府上时，所有人都不见了，派去保护的侍卫竟然全不知情。我怕墨初分心，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只在暗中寻找舅舅一家的下落。现在看来，许是墨初对我防备，早就做了打算......”
褚策煜心痛的几乎说不下去。这封信寥寥几语，信息量却大的能撑爆文尔言的脑袋。狡兔死走狗烹是什么意思他明白，前晋皇孙是谁？难道是......
褚策煜仿佛能读懂他的心思，苦笑道：“将军应该猜得出来，墨初他，就是当年传说烧死在东宫的末帝皇长孙。舅舅收养了他，本来只想让他好好长大，做个富贵闲人。没想到阴差阳错，他结识了齐云山的少主。是人都有欲望，何况当初确是父皇对不起靳氏，所以......”
“殿下不可如此说！”文尔言打断他，“前晋覆灭不能完全归责于陛下，末帝时朝廷吏治冗余，贪官污吏横行。虽然末帝和太子励精图治，境况有所好转，但终究还是积重难返。即便陛下不举事，还有其他人。古来成王败寇，皇位能者居之，靳氏也怨不得旁人。”
文家亦是旧臣，但侍奉过三朝，仍能掌兵权，便知他们深谙为臣之道。这番话真假参半，前晋朝廷是糟乱一片，却并不是积重难返。褚万里是在末帝和太子扶冲改革初见成效时造的反，还用驸马的身份作掩护，实则是自私卑劣至极。
褚策煜却不想深究文尔言这番话究竟有多少出自本心。北境一战，肖慕战绩彪炳，在京防驻军和北境军心中犹如战神。他费这么多口舌，只是为了让文尔言明白，他将要做的一切都是无奈之举，肖慕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文家如今在朝堂上地位超然，褚策煜正是用人之际，且也没有能力将文家的势力连根拔起。至于文家，他们三代纯臣，文尔言绝不会傻到只为欣赏崇敬肖慕这个人就调转枪口对上整个大周朝廷，褚策煜需要的无非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成全他又如何。
文尔言语气平缓下来，流露出一丝犹豫，“殿下，臣虽与肖公子交往不多，但臣觉得他和殿下相互扶持多年，不会背叛殿下。三皇子动机不纯，殿下不要受他挑拨，中了他的圈套。”
褚策煜微笑颔首，“不错，以三哥的脾性，不该这么轻易就认输。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和将军先做好万全的打算也不为过。”
清源书院外有一片空地，温宿先生教书素以严格著称。要求学生读书也和练武一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时不时就把孩儿们拉出来在空地上支桌考较。肖慕取广场正中，让人置了张桌子。褚广煜和蒋谋联袂自书院大门出来，真如两国和谈一般，摘下兵器，面对面坐下来讨价还价。
时间地点不一样了，谈的话却是旧瓶装新酒，没什么新意。褚广煜翻来覆去还是南方势大，褚策煜将来必定容不下肖慕，不如跟他和平相处，维持平衡好让褚策煜有所忌惮不敢下手等等。肖慕当真如他自己说的，褚广煜想怎么谈，便由着他谈。杨祺岳在一旁听的心浮气躁，肖慕却很平静。褚广煜不断挑拨他和褚策煜的关系，肖慕也没流露出半丝的愤怒或者什么别的情绪，只是时不时有点心不在焉。
杨祺岳察觉到他几次走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一直以来肖慕都是稳扎稳打，敌方和己方的每一步都筹算得十分精准。虽然这次和谈他们不抱希望，只当是拖延褚广煜。可毕竟是面对敌首，肖慕再胸有成竹也不该频频走神儿。褚广煜也奇怪，他明知杂牌军吞不下三万保平军，现在正四处捕捉掉进陷阱的猎物，虽借助阵法，却因为人少而疲于奔命。这个时候正是他突围而出的好机会，怎会浪费在喷吐沫星子上？
同时察觉到肖慕状态不对的还有蒋谋。几次短兵相接，这个年轻人已经在蒋谋心里投下了阴影。他谋算之精准，已经到了让人恐惧的地步。肖慕答应见面，蒋谋疑心他是要趁机擒住褚广煜和自己，但他们已然走投无路，只能冒这个风险。可说了这么长时间的废话，他发现肖慕居然全无准备。事有反常必有妖，蒋谋在桌下重重捏了下褚广煜的手背，后者微微颔首示意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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