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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殿内灯火忽明忽暗,文君举着一杯冷透的茶道:“先生授我以诗书,我以一盏茶敬先生。”赵也:“你既已脱开束缚,为何不逃?”文君:“先生请。”赵也叹了口气,“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越王回来了。我故意透露消息给林国也是无用。不过十年间,势力便如此强大,当真是后生可畏。”

    就这时,文君好似十分不耐烦,突然把这盏冷茶一把泼到赵也脸上。笑道:“阿笙堂兄回来了,此战你注定输。”赵也拿起帕子擦拭着脸,一侍卫也冒冒失失地闯进大殿内,“大人,越王攻至王都了。”

    赵也把方才用来擦拭的帕子用力的扔在文君眼前,便即刻出去了。文君看着眼前绣有栀子花的手帕,她的真心就像这一方手帕,得到了却不珍惜被随意丢弃。文君走上前一步,翘头履便踩上了那一方帕子。

    文君念念有词的道:“更如这般践踏。”赵也刚出宫,便觉得头痛欲裂,误长思毒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思念被无限扩大了。宫人搀扶着他只好回宫诊治。老太医颤颤巍巍地道:“这……大人这种状况,老夫也闻所未闻呐。”赵也身旁侍卫听了便自作主张踹老太医一脚。骂道:“一个个都是没用的东西。”

    赵也一手扶额,一手示意噤声。此刻大军已攻入都城。赵也浑浑噩噩地来到凤启殿,一抬头便看到文君公主以三尺白绫吊死在了房梁上。这时,他再也顾不得疼痛,喊道:“洛文君!”赵也跑上前,此刻慌慌张张地把洛文君抱下来坐在地上。赵也是一个要强的,更何况这些年顺风顺水,基本上没哭过。然而此刻,外面战火连天刀剑厮杀,他红着眼,厮声痛哭着。“对不起文君。”

    终于,赵也把洛文君放到床上,拔出了佩剑。顷刻间,凤启殿墙上便溅了鲜血,这个一时权倾朝野的权臣最终败给爱情。赵也知道他和文君注定不能在一起。赵也想:“你恨我,恨我利用你害死了你父皇,恨我杀了你的亲人。若有下辈子不要爱上我了,不要再因为我失落难过……”

    赵也这一生追逐权利,为了坐上帝位,他甚至谁都可以利用,可以背叛任何人。他亲手往文君亲手煮的汤药里下药,亲眼看着文君把有毒的汤药一点一点喂给她本就病重的父皇,最后致使周皇驾崩。

    当月圣如与洛笙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洛笙冷冷的道:“赵也弑杀皇族,应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月圣如看到赵也便想起十多年前的旧事,便道:“发动政变自是不能有好下场,只是他十多岁时也曾造福百姓。不知当年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如何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此事怕是有幕后黑手啊。”

    洛笙听到温文尔雅便想起了秋姝于,他记得秋姝于同他说过,初见他时他也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突然想起来,洛笙下意识的皱眉道:“秋姝于呢?跑哪去了,怎么不见她。”月圣如:“快去找她吧。这里我来收拾。”

    洛笙点了点头,便回头找了。然而此刻的秋姝于却是被魏护宁步步紧逼。秋姝于看向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摇了摇头。魏护宁:“秋姑娘,这悬崖掉下去可是必死无疑的。不如跟我回去……”

    秋姝于骂道:“我呸,我从一出生便是贱籍,从小到大,遭受了多少羞辱与耻笑。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为我是所谓乱臣贼子的后代吗?先帝真是够狠心,对自己胞妹赐于鸩酒,对她的后代也这般狠。我可以放下上一辈的恩怨,但是你们高高在上的林皇可不可以放过我!我永远都不想跟你回去,即使是故国又如何,我本就是一个自私无情的怪物!我虽然生性凉薄是一个红尘女子但我从未伤害过别人。我和元朝阳若是死了,才是抹掉了你们眼中所谓的林国西门氏皇室之耻。”

    说完,秋姝于便义无反顾的跳下了这万丈深渊。魏护宁,眼睁睁目睹着这一切。看到秋姝于跳下去了,才回过神来。对身后侍卫喊道“快!还不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众侍卫心里不由诽腹明明是主上逼的跳了崖,如今又要找。但还是立刻动身了。

    悬崖上,只剩魏护宁一人时,魏护宁闭上眼睛呓语道:“原来你这么难过啊。”魏护宁十岁那年偶遇了秋姝于。秋姝于曾经有一段时间,对魏护宁很好,只是后来因为战争无情的抛弃魏护宁。古镇上,年仅七岁的秋姝于把冰糖葫芦递给他并对他说:“阿宁,你是我第一个朋友哦。我会一直待你好的。”

    魏护宁当时看着秋姝于,道:“可我什么也没有,能做的也只是陪你聊天。糖葫芦还是你吃吧。”秋姝于手里拿着两串冰糖葫芦,道:“吃太多不好,你快拿呀。”在没有遇到秋姝于之前,魏护宁从小流落,在他母亲死后的漫长日子里是昏暗无光的。

    即使秋姝于对他好,和他做朋友是带有私心的,但她仍然是他那段日子唯一的光。只是后来云国来攻,秋姝于为了不多带一个累赘,和秋父连夜跑了,而魏护宁起初不相信秋姝于会抛弃他,直到三年后,他被他父亲魏列安寻回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秋姝于。

    当时魏护宁跪着道“阿父,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一个唤作秋姝于的女孩,今年应该十岁了。她曾在孩儿命悬一线时救过孩儿。我想看看她如今怎么样了……”魏列安叹了口气,将魏护宁扶起,道:“为父倒是知道一个秋姝于,她乃临清公主的外孙女。至于是不是你要找的秋姝于还得去一躺叶城。”

    父子二人来到叶城。魏列安抬头看着醉琀楼的二楼,十岁的秋姝于同十一岁的班玥道:“阿玥,嫣然走了。不过我还有你。”班玥:“嗯。”魏列安当时已经十三岁了,更何况流落在外经历了许多事。他这时,只觉得秋姝于或许早就把自己忘了,忘记曾经说过会一直对他好的话。

    果然,他有一天在街上看到了秋姝于,立刻上前拦住了她。少年魏护宁小心翼翼地问:“阿姝,你还记得我吗?”只见少女明澈的眼睛看着他,很快便给出了答案。“我不认识你。”秋姝于说完便从魏护宁身边走了过去。少年的心很痛,三年了,他一直记得秋姝于,一直把她放在心里,一直在想她。可换来的却是女孩的遗忘。

    这些年来,魏护宁总是偷偷地观察秋姝于,越来越肯定,秋姝于当年根本没有多少真心交付于他,说舍弃便舍弃,冷血当真刻入她的骨子里。她当年对他好,只是为了有一个朋友的名号。魏列安不是慈父,他的妻子身怀六甲时他就为了家国抛弃了她。

    导致魏护宁一出生便流落在外与母亲相依为命,只是后来他阿娘在一个寒冬病死了,而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更多人欺负他了。然而镇国大将军魏列安并没有因为儿子流落在外多年,便十分疼爱他,反而对他教管尤其严厉,在魏护宁的记忆里,基本没笑过,时常苛责他。这也成就了后来的年方十八的魏少将军魏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