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倾诉心肠
说是小莲庄里面都找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朱艳的踪影，张家大宅的人传话过来说也没有找到。那朱艳能去哪里呢？
张毅肃想起了唐思安与朱艳关系应该比较好，或许可以问问唐思安。而此时，唐思安和顾大人已经离开了小莲庄，应该是各自回家去了。因为他走到大门的时候，看到他父亲张士贤正往回走，仆从们也正在关小莲庄的大门。
“父亲，宾客们都走了？”张毅肃上前迎了过去。
张士贤喝了些酒，脸有些发红，精神状态还可以。“都送走了，女眷们是让柳姨娘去送的，我让她送完了之后就直接回家。公主那边如何？”
“还好吧。”张毅肃想起公主那个样子，心里又增加了几分厌恶。张士贤借着酒劲笑了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才说道：“事情不说破，不代表不明白。你已经能够做了张家一半的主，自然也是明白的。女人呢，摆在家里好看就够了。充当门面的事情就不需要了。”
“好的。”张毅肃点了点头，张家历来的家训是男主外，女主内，甚至女人是最不重要的，能生孩子就可以。所以，不止是张毅肃不想娶玉清公主，张士贤很早就预见到了这件事情，因此也早早提醒过他。
娶赵飞霞那种蠢女人么？
张毅肃想起了那个略圆润的女子，家世背景都很合适，做了张家的主母也不会跌身份，也有利于自家的生意。典型的官商联姻，也得到了皇上的默许。不过，他这一路陪着她们，的确很是厌烦。
是因为她用了期待和爱慕的眼神？
想想似乎也不是。
他从小到大都不缺少女人，并且那些女人都是自己送上门。多金且帅，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不过，似乎想嫁给他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吧？
想到这里，张毅肃都不禁自嘲起来。
算了，左右不过是找个女人生孩子，都一样的。
“父亲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总算是回了家，要休息几日的。”张毅肃恭敬地说道。这张家最不好的地方就是规矩太多，父子之间都搞得十分客套。
“好。明日你也休息一日吧，我已经让人把这半年的账本送到我那里，明日我要看看账本。玉清公主这里，有陈大人和顾大人照看着，你也无须过来走动。”张士贤想了想，“其实，你明日可以去东山窑厂看看，那边的进度还是要抓紧。这都年中时分了，他们要尽快把兵器准备出来才好。”
张家承接了这么大的生意，自然是要抓紧的。张毅肃也明白这个道理，立刻就答应下来。“明日天亮我就去，早点去看看也好的。”
“你看着办吧。”张士贤摇了摇头，看来是醉意上来了，也不想与儿子再多说话，转身与自己的大管家说了几句，也出了小莲庄回去了。
张毅肃恭送父亲出了门，这才算是彻底地松了口气。
小莲庄也安静下来，夏夜的虫鸣之声渐渐响了起来。
青雀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大少爷，玉清公主和赵小姐都已经各自收拾好房间，他们说不需要我们伺候了。”
“嗯，留几个人，其他人都回去吧。”张毅肃压制住了内心的烦躁，皇家气派，呵呵。“他们的人多，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吧。”
“好的。”青雀低头打算离开，被张毅肃又叫住，“那小丫头还没找到？”
“……没有。”青雀低声说道，“之前看她还在屋里哭了一鼻子，可能也是挺难过的。年纪小……”
“转过年都要十六了吧？”张毅肃可没有怜悯之心，“行了，继续找找，找不到就算了。按照张家规矩办就好了。”
“……”青雀也不敢再多说话，赶紧去做事了。
张毅肃撑着雨伞走出了小莲庄，夜已经深了，东藏县的街市早已经关了门，连烛火都没有了。又是因为大雨，也没有路人。看起来，也的确是有点寂寥。
朱艳落水后被救上岸的那个湿漉漉的样子忽然就浮现在张毅肃的眼前，当时是陈元英救的她。陈元英这种人，怎么可能好心下水救人呢？再往前推，之前标草台上，陈元英也是有心要买走朱艳的，这是为什么？
张毅肃在心里百转千回起来，始终不明白陈元英的用意。但若是这么看来，若朱艳真是出了什么事情，陈元英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想到此，张毅肃还是决定去找一找朱艳。但东藏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要是忽然去找一个人，也有些困难。小莲庄里没有，张家没有，她还会去哪里？
“我家在百间楼紫藤树下。听说，之前是个乱葬岗子。现在倒是挺干净的，张家大哥若是有空也可以去看看的。”
朱艳第一次与他说话，曾经提到过百间楼，那里是她的家。也许，她回家了。
既然有了大致的方向，张毅肃便加快了脚步走去了百间楼。走起来才知道，还真的不近。以张毅肃的脚程，也愣是走了三炷香的功夫。想想当时那个小姑娘之所以不喜欢来小莲庄，恐怕也是嫌弃远了些的。
不过，她却喜欢坐在张家大宅的后门，也是有趣了。
百间楼的婢女们都被发卖掉了，这里也空了大半年无人居住，又隐隐透露出荒败的模样。特别是那些残枝落叶横亘在房前屋后，看起来也的确有些凄凉。张家也接管了这里的地产，但还没有腾出手来打理，所以就这么先放着。
虽然是没有人住，但外面的流民也不敢住进来，据说是闹鬼。因为有人曾经大着胆子想找一间住，但睡到半夜就听到了女人凄惨的哭泣声，之后就是怪叫。第二日清早，就看到门前全是血，还有一颗血淋淋地鸡头，极为恐怖。
自此之后，就没有人敢住过来。这倒也省了张家的人员安排，否则要再找人看护这里，也是一大笔银子。
紫藤树么？
看起来的确也很是繁茂，尤其是在黑暗之中，竟然有种隐隐地保护之意，保护着百间楼的卫士。灯笼的微弱光亮之中，紫藤树的枝干上还挂了一个秋千，孤零零的。秋千所在的位置有一条小石子铺的路，延伸向了一旁的屋子。
张毅肃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下，那间屋子里似乎是有女子的哭泣声。
鬼？
张毅肃皱了眉头。
他可不相信这世间有鬼。
侧耳又听了听，是很小声的抽泣，有点像小猫的呜咽之声。
张毅肃屏住了呼吸，慢慢走了过去，还推开了房门。灯笼的微弱灯光虽然不能将房屋内照亮，但大致的屋内陈设都能够看清楚。屋内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挂账的床，衣柜以及桌子椅子。幔帐半挂着，有个瞪了大眼睛的女子正看着他，一脸的惊恐。
“朱艳？”张毅肃试着喊了一声，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大致的样貌应该是没错的。
这女子抽泣了一下，没有回答他。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害怕神色，只是低头擦眼泪了。
“为何在这里？怎么不回家去？你可知张家的规矩？”张毅肃的声音严肃起来。
朱艳完全不理会他，又低声抽泣起来。
柔柔弱弱的样子，一下又引发了张毅肃的保护欲，他也不由得放低了声音说道：“别哭了，跟我走吧。”
“不要，这里是我的家。”朱艳终于出声了，声音有些哑，鼻音也很重。那种脆弱感令张毅肃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他将灯笼挂在床边，坐了下来，仔细看着朱艳。
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身上披了一个被单，光着脚卷缩在床上，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小猫一样，难过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可你现在是我张家的人了。”面对这样的小人儿，张毅肃也无法狠下心来，只得好言安慰。“公主说今日你受了惊吓，会赔给你银子的。我也让他们给你一些银子可好？”这种身份的女子，自然不能当做一般仆从对待，张毅肃拿捏着男女之间的分寸，却似乎是被她那个委屈巴巴的样子蛊惑着，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去理她凌乱的头发。
朱艳往床里躲了躲，才说道：“我不想回张家的，我只想在自己家里。”
“那怎么成？你已经是我张家的人了。”张毅肃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坏男人，正在勾引小白兔一般。
“我不是你家的人，不是的。”朱艳又往床里躲了躲。
“我花了一百两买了你，你也是签字画押的。”张毅肃往床里坐了坐。
“……我不要去！”朱艳即便是大声喊了起来，也是柔柔的，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进张家吗？不是还想做我的侍妾么？”张毅肃居然想起了很多关于朱艳的事情，有种逗小猫的心思。
“你你你，那那那个时候，我还小，不知道的。”朱艳结巴起来。
“你已经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六岁了。我母亲在十六岁的时候都已经生了我。”张毅肃又往床里坐了坐，“我的好脾气仅限今晚，赶紧跟我回去。”
“大少爷，求求你了。今日是我娘亲的忌日，让我在家里住一晚好不好？”朱艳恳求起来，甚至在床上跪坐了下来，流着眼泪说道：“我真的很怕的，特别是今日在水下的时候，很怕很怕的……”
这小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张毅肃竟然真的就用手摸了她的脸，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甚至忽然就把她拉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算了……”他长叹了一声，“本少爷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知道你今日委屈了。”
朱艳被他这个动作吓坏了，想挣扎出来，但又不敢使劲动，只好“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张毅肃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这小姑娘居然只穿了一件薄纱内衬，这一摸不要紧，居然就感受到了她后背的温度，再加上刚才擦拭她脸颊时的柔软，张毅肃忽然在腹部升腾起了一股燥热。
“你的外衫呢？”张毅肃忽然从她的肩颈之间闻到了一股香气，似是莲花的浅香，很是好闻，忍不住又把她抱得紧了一些。
“要睡觉了呀……那衣服都湿透了，不能穿的……”朱艳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一时间倒是开始发抖了，看来也是被吓得不轻，已经顾不上哭了。
“我不是给了你一件外衫么？”张毅肃又想起莲池边看到她有些凹凸的曲线，才将自己的外衫丢给她的。
“我叠整齐了，放在小莲庄了。唔，大少爷要是嫌弃的话，我明日洗出来再给您好了。”朱艳想要推开他，这个姿态实在是太暧昧了，她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虽然懂得一些，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她越发惊慌起来。
“好。”张毅肃岂能感觉不到朱艳的惊慌，他轻轻笑了起来。这世间的女子真是千奇百怪，有巴不得要上他的床的，有极为爱慕他的，也有总是往眼前凑的，但这个小女子正在极力地与他保持距离，当初不是还想做他的妾，给他生儿子么？
“大少爷，你回去吧。我哭一哭就好了。”朱艳又推了推他。
“那可不成，本少爷也是累了，今夜就睡在这里了。”张毅肃忽然也生出了耍赖之心，更是紧紧抱住了朱艳，还用双腿禁锢住了她。吓得朱艳真的浑身颤抖起来，真的是用力推他了。
“大少爷啊！不要啊！”朱艳的声音中又出现了哭腔。
“不要什么？不要睡觉么？本少爷真的累了啊。”张毅肃内心之中也有一个恶童，很是顽劣。他将朱艳压在了身下，并将薄被单盖在了两人的身上，才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说道：“睡吧，这一天了，你不累，本少爷真是累死了。”
“哦。”朱艳老老实实都没有动，就在隐约的光线中看着张毅肃那张好看且露出疲惫之色的脸。
“百间楼现在也是张家的产业，你睡在百间楼也不算坏了规矩。或者，你若是明早起来眼睛不肿，我就带你去东山转转，可好？”他这一声居然极尽温柔和期待，连他自己都稍微愣了一下，想着自己莫不是吃错药了？
朱艳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床很小，两人只能相拥而眠。克服了初时的别扭，朱艳也坦然起来，并且不断的说服自己：这是大少爷，我是侍女，可以的。
渐渐安静了下来，就连屋外的夏夜虫鸣的声音都小了很多。灯笼中的烛火也渐渐熄灭了，这两人就这样睡了一晚，很是安稳。张毅肃觉得怀里这个小女人居然香香暖暖的，抱着也很是顺手，心里忽然还产生了一种满足感。
张毅肃想起了唐思安与朱艳关系应该比较好，或许可以问问唐思安。而此时，唐思安和顾大人已经离开了小莲庄，应该是各自回家去了。因为他走到大门的时候，看到他父亲张士贤正往回走，仆从们也正在关小莲庄的大门。
“父亲，宾客们都走了？”张毅肃上前迎了过去。
张士贤喝了些酒，脸有些发红，精神状态还可以。“都送走了，女眷们是让柳姨娘去送的，我让她送完了之后就直接回家。公主那边如何？”
“还好吧。”张毅肃想起公主那个样子，心里又增加了几分厌恶。张士贤借着酒劲笑了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才说道：“事情不说破，不代表不明白。你已经能够做了张家一半的主，自然也是明白的。女人呢，摆在家里好看就够了。充当门面的事情就不需要了。”
“好的。”张毅肃点了点头，张家历来的家训是男主外，女主内，甚至女人是最不重要的，能生孩子就可以。所以，不止是张毅肃不想娶玉清公主，张士贤很早就预见到了这件事情，因此也早早提醒过他。
娶赵飞霞那种蠢女人么？
张毅肃想起了那个略圆润的女子，家世背景都很合适，做了张家的主母也不会跌身份，也有利于自家的生意。典型的官商联姻，也得到了皇上的默许。不过，他这一路陪着她们，的确很是厌烦。
是因为她用了期待和爱慕的眼神？
想想似乎也不是。
他从小到大都不缺少女人，并且那些女人都是自己送上门。多金且帅，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不过，似乎想嫁给他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吧？
想到这里，张毅肃都不禁自嘲起来。
算了，左右不过是找个女人生孩子，都一样的。
“父亲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总算是回了家，要休息几日的。”张毅肃恭敬地说道。这张家最不好的地方就是规矩太多，父子之间都搞得十分客套。
“好。明日你也休息一日吧，我已经让人把这半年的账本送到我那里，明日我要看看账本。玉清公主这里，有陈大人和顾大人照看着，你也无须过来走动。”张士贤想了想，“其实，你明日可以去东山窑厂看看，那边的进度还是要抓紧。这都年中时分了，他们要尽快把兵器准备出来才好。”
张家承接了这么大的生意，自然是要抓紧的。张毅肃也明白这个道理，立刻就答应下来。“明日天亮我就去，早点去看看也好的。”
“你看着办吧。”张士贤摇了摇头，看来是醉意上来了，也不想与儿子再多说话，转身与自己的大管家说了几句，也出了小莲庄回去了。
张毅肃恭送父亲出了门，这才算是彻底地松了口气。
小莲庄也安静下来，夏夜的虫鸣之声渐渐响了起来。
青雀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大少爷，玉清公主和赵小姐都已经各自收拾好房间，他们说不需要我们伺候了。”
“嗯，留几个人，其他人都回去吧。”张毅肃压制住了内心的烦躁，皇家气派，呵呵。“他们的人多，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吧。”
“好的。”青雀低头打算离开，被张毅肃又叫住，“那小丫头还没找到？”
“……没有。”青雀低声说道，“之前看她还在屋里哭了一鼻子，可能也是挺难过的。年纪小……”
“转过年都要十六了吧？”张毅肃可没有怜悯之心，“行了，继续找找，找不到就算了。按照张家规矩办就好了。”
“……”青雀也不敢再多说话，赶紧去做事了。
张毅肃撑着雨伞走出了小莲庄，夜已经深了，东藏县的街市早已经关了门，连烛火都没有了。又是因为大雨，也没有路人。看起来，也的确是有点寂寥。
朱艳落水后被救上岸的那个湿漉漉的样子忽然就浮现在张毅肃的眼前，当时是陈元英救的她。陈元英这种人，怎么可能好心下水救人呢？再往前推，之前标草台上，陈元英也是有心要买走朱艳的，这是为什么？
张毅肃在心里百转千回起来，始终不明白陈元英的用意。但若是这么看来，若朱艳真是出了什么事情，陈元英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想到此，张毅肃还是决定去找一找朱艳。但东藏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要是忽然去找一个人，也有些困难。小莲庄里没有，张家没有，她还会去哪里？
“我家在百间楼紫藤树下。听说，之前是个乱葬岗子。现在倒是挺干净的，张家大哥若是有空也可以去看看的。”
朱艳第一次与他说话，曾经提到过百间楼，那里是她的家。也许，她回家了。
既然有了大致的方向，张毅肃便加快了脚步走去了百间楼。走起来才知道，还真的不近。以张毅肃的脚程，也愣是走了三炷香的功夫。想想当时那个小姑娘之所以不喜欢来小莲庄，恐怕也是嫌弃远了些的。
不过，她却喜欢坐在张家大宅的后门，也是有趣了。
百间楼的婢女们都被发卖掉了，这里也空了大半年无人居住，又隐隐透露出荒败的模样。特别是那些残枝落叶横亘在房前屋后，看起来也的确有些凄凉。张家也接管了这里的地产，但还没有腾出手来打理，所以就这么先放着。
虽然是没有人住，但外面的流民也不敢住进来，据说是闹鬼。因为有人曾经大着胆子想找一间住，但睡到半夜就听到了女人凄惨的哭泣声，之后就是怪叫。第二日清早，就看到门前全是血，还有一颗血淋淋地鸡头，极为恐怖。
自此之后，就没有人敢住过来。这倒也省了张家的人员安排，否则要再找人看护这里，也是一大笔银子。
紫藤树么？
看起来的确也很是繁茂，尤其是在黑暗之中，竟然有种隐隐地保护之意，保护着百间楼的卫士。灯笼的微弱光亮之中，紫藤树的枝干上还挂了一个秋千，孤零零的。秋千所在的位置有一条小石子铺的路，延伸向了一旁的屋子。
张毅肃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下，那间屋子里似乎是有女子的哭泣声。
鬼？
张毅肃皱了眉头。
他可不相信这世间有鬼。
侧耳又听了听，是很小声的抽泣，有点像小猫的呜咽之声。
张毅肃屏住了呼吸，慢慢走了过去，还推开了房门。灯笼的微弱灯光虽然不能将房屋内照亮，但大致的屋内陈设都能够看清楚。屋内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挂账的床，衣柜以及桌子椅子。幔帐半挂着，有个瞪了大眼睛的女子正看着他，一脸的惊恐。
“朱艳？”张毅肃试着喊了一声，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大致的样貌应该是没错的。
这女子抽泣了一下，没有回答他。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害怕神色，只是低头擦眼泪了。
“为何在这里？怎么不回家去？你可知张家的规矩？”张毅肃的声音严肃起来。
朱艳完全不理会他，又低声抽泣起来。
柔柔弱弱的样子，一下又引发了张毅肃的保护欲，他也不由得放低了声音说道：“别哭了，跟我走吧。”
“不要，这里是我的家。”朱艳终于出声了，声音有些哑，鼻音也很重。那种脆弱感令张毅肃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他将灯笼挂在床边，坐了下来，仔细看着朱艳。
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身上披了一个被单，光着脚卷缩在床上，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小猫一样，难过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可你现在是我张家的人了。”面对这样的小人儿，张毅肃也无法狠下心来，只得好言安慰。“公主说今日你受了惊吓，会赔给你银子的。我也让他们给你一些银子可好？”这种身份的女子，自然不能当做一般仆从对待，张毅肃拿捏着男女之间的分寸，却似乎是被她那个委屈巴巴的样子蛊惑着，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去理她凌乱的头发。
朱艳往床里躲了躲，才说道：“我不想回张家的，我只想在自己家里。”
“那怎么成？你已经是我张家的人了。”张毅肃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坏男人，正在勾引小白兔一般。
“我不是你家的人，不是的。”朱艳又往床里躲了躲。
“我花了一百两买了你，你也是签字画押的。”张毅肃往床里坐了坐。
“……我不要去！”朱艳即便是大声喊了起来，也是柔柔的，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进张家吗？不是还想做我的侍妾么？”张毅肃居然想起了很多关于朱艳的事情，有种逗小猫的心思。
“你你你，那那那个时候，我还小，不知道的。”朱艳结巴起来。
“你已经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六岁了。我母亲在十六岁的时候都已经生了我。”张毅肃又往床里坐了坐，“我的好脾气仅限今晚，赶紧跟我回去。”
“大少爷，求求你了。今日是我娘亲的忌日，让我在家里住一晚好不好？”朱艳恳求起来，甚至在床上跪坐了下来，流着眼泪说道：“我真的很怕的，特别是今日在水下的时候，很怕很怕的……”
这小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张毅肃竟然真的就用手摸了她的脸，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甚至忽然就把她拉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算了……”他长叹了一声，“本少爷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知道你今日委屈了。”
朱艳被他这个动作吓坏了，想挣扎出来，但又不敢使劲动，只好“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张毅肃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这小姑娘居然只穿了一件薄纱内衬，这一摸不要紧，居然就感受到了她后背的温度，再加上刚才擦拭她脸颊时的柔软，张毅肃忽然在腹部升腾起了一股燥热。
“你的外衫呢？”张毅肃忽然从她的肩颈之间闻到了一股香气，似是莲花的浅香，很是好闻，忍不住又把她抱得紧了一些。
“要睡觉了呀……那衣服都湿透了，不能穿的……”朱艳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一时间倒是开始发抖了，看来也是被吓得不轻，已经顾不上哭了。
“我不是给了你一件外衫么？”张毅肃又想起莲池边看到她有些凹凸的曲线，才将自己的外衫丢给她的。
“我叠整齐了，放在小莲庄了。唔，大少爷要是嫌弃的话，我明日洗出来再给您好了。”朱艳想要推开他，这个姿态实在是太暧昧了，她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虽然懂得一些，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她越发惊慌起来。
“好。”张毅肃岂能感觉不到朱艳的惊慌，他轻轻笑了起来。这世间的女子真是千奇百怪，有巴不得要上他的床的，有极为爱慕他的，也有总是往眼前凑的，但这个小女子正在极力地与他保持距离，当初不是还想做他的妾，给他生儿子么？
“大少爷，你回去吧。我哭一哭就好了。”朱艳又推了推他。
“那可不成，本少爷也是累了，今夜就睡在这里了。”张毅肃忽然也生出了耍赖之心，更是紧紧抱住了朱艳，还用双腿禁锢住了她。吓得朱艳真的浑身颤抖起来，真的是用力推他了。
“大少爷啊！不要啊！”朱艳的声音中又出现了哭腔。
“不要什么？不要睡觉么？本少爷真的累了啊。”张毅肃内心之中也有一个恶童，很是顽劣。他将朱艳压在了身下，并将薄被单盖在了两人的身上，才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说道：“睡吧，这一天了，你不累，本少爷真是累死了。”
“哦。”朱艳老老实实都没有动，就在隐约的光线中看着张毅肃那张好看且露出疲惫之色的脸。
“百间楼现在也是张家的产业，你睡在百间楼也不算坏了规矩。或者，你若是明早起来眼睛不肿，我就带你去东山转转，可好？”他这一声居然极尽温柔和期待，连他自己都稍微愣了一下，想着自己莫不是吃错药了？
朱艳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床很小，两人只能相拥而眠。克服了初时的别扭，朱艳也坦然起来，并且不断的说服自己：这是大少爷，我是侍女，可以的。
渐渐安静了下来，就连屋外的夏夜虫鸣的声音都小了很多。灯笼中的烛火也渐渐熄灭了，这两人就这样睡了一晚，很是安稳。张毅肃觉得怀里这个小女人居然香香暖暖的，抱着也很是顺手，心里忽然还产生了一种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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