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朱锦来了
似乎又要下起雨来。
东藏县的夏末时节总是这样，时而雨，时而晴。
所以，小莲庄有很多廊檐相连，即便是遇到大雨，也不会真正湿了衣衫。
留守的黑骑侍卫们站在廊檐之下，因为陈元英不在这里，他们没有特别守卫，也好似正在欣赏这一莲池的风景。
张家派过来的仆从正在收拾着杂草，他们都是本地人，习惯了这样的天气，特别是夏天，也没有特别计较衣衫是否湿透。
那些婢女还是要躲一躲雨水的，湿了衣衫受了凉，会引起寒凉病症，她们也是要注意的。
青雀和飞燕带着一些人去整理朱政遗留下来的书籍，清扫上面的灰尘。后来，有陈元英的副手过来说应该把这些书籍都装进箱子里，放到库房里，等以后若是有需要再拿出来。
青雀很是头疼，因为朱政的书籍相当多，仅靠她们几个女子必然是不行的，应该需要更多的人来做这个事情。所以，她找张合元商量，要把张家的仆从多叫过来一些才好。
张合元说这个事情还是要同张毅肃商量一下的，结果就是张毅肃带了一大群张家的仆从进了小莲庄，看起来声势也挺浩大的。青雀和飞燕去安排这些人的工作，嘱咐朱艳继续在这里收拾。
“你莫要出去与那些粗笨的人在一起做事情。”青雀还是很照顾朱艳的，“搬搬抬抬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做，都让那些小伙计做好了。”
“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淋病了也是不好的。反正陈大人也不在，你就在这里躺着也是无事的。”飞燕捏了捏朱艳的小脸，“回头让他们给你送些饭食过来，好好歇着。都抄了这么多天的家规，看着都瘦了好多呢。”
一说起抄家规，朱艳的小脸全都垮了下来。五百多条，要抄两百遍，饶是她手快，至今也只抄了一百多遍，但手都要断掉了。
既然她们两人都这么说了，朱艳也乐得休息一会儿。甚至还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窗边，看着莲池的雨中风景，也别有一番风情。
哗啦啦的雨声是最好的助眠音，很快朱艳就睡了过去，还很是安稳。
陈元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面容俏丽的女子蜷缩在大圈椅里，睡得很是平静，一动不动，与窗外的风景融入在一起，倒是令人赏心悦目。
这是朱艳。
陈元英不动声色，却放轻了脚步。
他的黑骑侍卫都站在了门外，他只是想起还有一件折子没有拿，就又匆匆折返了回来。看到屋里有人的时候，心里还小小的惊了一下。但是，当他看到是朱艳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女子之前总是表现出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现在到是堂而皇之地在这里睡觉，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
外面的雨势更大了一些，还有些雨直接从敞开的窗户中飘了进来，打湿了朱艳的裙摆。不过，她依然没有醒。仔细看看她那张小脸，居然还有了黑眼圈，这是熬夜的结果？
陈元英走近了一些，又看到朱艳的右手手腕有些异样，似乎是肿了一些。
婢女的活计应该是不好做吧？
不过，她却已经是长成了大姑娘的模样，甚至有些凹凸曲线令人很难不遐想起来。她居然没有穿鞋，袜子也只穿了半只，裸露出来的脚踝让陈元英都愣了一下神，因为那光洁的皮肤上还有几道即将痊愈的血痕，似乎是那日落水后被水草割破的伤口，还有几块结疤没有脱落。
雨滴飘了进来，打在了朱艳的脚上，她一下子就惊醒了，眼神迷茫地看着窗外的大雨，缩回了自己的脚。片刻之后，她就没有这样安静了。因为她看到了站在身边的陈元英，这个都尉府的尉丞正在用极黑的眼眸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陈大人……对不起，我错了……”朱艳慌忙从大圈椅中站了起来。
“哪里错了？”陈元英问道。
“……哪里都错了。”朱艳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只好低下头，想着要不要赶紧跪下磕头，让这位阴郁的陈大人饶了自己的小命呢。
“手腕怎么肿了？”陈元英的声音很平和，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意味。
朱艳没敢直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大少爷要我抄张家家规，家规五百多条，要抄两百遍，我已经抄了好几个晚上了，但是还没有抄完。”
原来是这样。陈元英笑了一下，“你犯了什么错？”
“这个……”朱艳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道：“我干活的时候露了胳膊。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天气太热了，我又在洗抹布，我是怕把衣服弄脏的，我不是故意破坏家规的。”
“呵呵，张家百余年的家规，想必也是迂腐刻板，应该还有女子必须服从男子之说吧？”陈元英伸手去关了半扇窗户，让雨不会进来。
朱艳觉得这事情应该是她来做的，忙着去帮陈元英关窗户，但也就在此刻，从莲池方向传来了很大声的响动。陈元英的眼尖，立刻看到是有人落水了，应该是个女人。
他凑近窗口的时候，刚好把朱艳揽在了怀里。
朱艳也听到了声音，所有的注意力都看向了莲池，“有人落水了？”
“噤声。”陈元英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着，“看看情况。”
朱艳立刻就闭了嘴，往莲池看过去。不过，雨势实在太大了，已经在莲池上形成了白雾，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有一个身影正在水中挣扎，呼救的声音也被雨声淹没了。
没有人去救这个落水之人。
朱艳有点焦急，侧转头看向陈元英，极小声地说道：“要救人呀！”
“为何要救？”陈元英低头看着她。
“……这是人命啊。”
“不过是个婢女而已。”
“啥？那是谁？张家婢女？那更要救呀，大家都是来这里做事的，为陈大人打扫院子的，总不能出人命吧。”朱艳急急地说道。
“看来，你对张家的人还挺在意的。你可要知道，你曾经是这小莲庄的主子，张家那些人是抢了你们家的家产的。”陈元英的声音终于阴惨惨起来。
“大人，这事情不能这样论的，至少先救人才好。”朱艳不想与他在这个时候讨论小莲庄的归属问题，只是要去救人。她在陈元英的怀里转了个身，打算下楼去喊人。但陈元英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还用力抱住才说道：“你管那么多干嘛？自然是有人去救的。”
“哦。”朱艳整个人都在陈元英的怀里，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皱了皱鼻子。
不过，这个时候张毅肃居然出现在了门外，与朱艳的眼神对视。
“啊，大少爷。”朱艳低呼了一声。
“哦？张老板来了？有事？”陈元英没有松开朱艳，但已经转头看向了门外，笑着对张毅肃打招呼。“进来坐。”
“朱艳！”张毅肃没搭理陈元英，倒是先喊了朱艳的名字。
陈元英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抖了抖，他又笑了起来，“怎么？是来找你的婢女？还要罚她抄写张家家规？再加一百遍？”
“张家婢女，如此不懂规矩，自然是要罚的。”张毅肃板起了面孔。
陈元英已经松开了胳膊，朱艳趁此机会离开了陈元英，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一旁。“听说张家家规五百多条，有机会我倒是要看看的。”
“张家百余年，行得正做得直。”张毅肃的脊背挺得极为板正，脸色极差，吓得朱艳往陈元英身边靠了靠。
“是啊……”陈元英很是敷衍，从窗边走了过来。但朱艳还是大着胆子说道：“大人，大少爷，要救人啊。”
“什么？”张毅肃眯了眯眼睛，“发生了什么？”
“莲池中掉了个人……快一点。”朱艳急急地往窗外指过去。
张毅肃在大雨的白雾之中，也只是隐约看到有人翻腾了一下就不见了。正想再询问一句，就看到陈元英忽然从窗口跃出，极为轻巧地飞向了莲池中央，那轻功果然了得。朱艳愣了一下，才往门口跑，要下楼去看个究竟。
张毅肃倒一时间失去了方向，不知道是应该和陈元英一同飞下去看看，还是跟着朱艳下楼。不过，男人的好胜心理占了上风，他也很是从容地飞跃出了窗口，与陈元英的姿势一般。就算是不懂得武功的朱艳，在听到衣玦响动的时候回过头去看，都心里默默地赞叹了一句：真厉害。
不过，等到朱艳冒着大雨跑到莲池边的时候，陈元英和张毅肃已经合力将落水之人捞了上来。黑骑侍卫以及张家的仆从也都快了朱艳一步，已经搭了把手，将这女人平放在莲池边。
这是朱锦。
白白胖胖的样子，却没有了生机。
陈元英将她侧翻过来，击打后背。但朱锦没有任何动静。青雀和飞燕已经跑了过来，蹲下了身子查看朱锦的状况，她们开始按压朱锦的肚子，看看能不能让她吐出水来。但是，朱锦依然一动不动，显然是死了。
有人看到朱艳，自动自觉地为她让了一条路。大家都知道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很多人都在标草台上见过这两个人。现在这个情形，似乎应该让朱艳上前去的。
大雨之中，朱艳脸色苍白，但还是走了过去。
张毅肃和陈元英都已经查看过了，的确是已经死了。这两人都站了起来，就连青雀和飞燕都站到了一旁。只有朱艳一步步走了过去，大雨打在脸上，眯着眼睛。
“死了？”朱艳哑着嗓子问道。
“是。”张毅肃回答。
“就这么淹死了？”朱艳继续问道。
“看起来是的。”张毅肃继续回答。
已经有人打起了伞，遮挡住了张毅肃和陈元英，张毅肃接过了一把打伞，撑在了朱艳和朱锦的上方。朱艳已经浑身湿透了，当然，朱锦也是浑身湿透的状态。唯一的不同就是，朱艳还活着。
朱艳蹲了下来，拉起了朱锦有些胖的手，那手已经凉了。“十五姐，你又想吃莲蓬了么？”
朱锦自然是不能回答她了，朱艳就又自顾自地说道：“我可以替你下去摘莲蓬的，你何必自己去呢。”
“朱艳！”青雀距离朱艳最近，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不太对，就喊了她一声。
朱艳转头看了青雀一眼，忽然问道：“青雀姐，你看我姐姐很好看吧，胖胖的。她之前还和我说过，若是她掉到水里，是不会淹死的，因为她胖，能够浮起来。”
这话说得极为怪异，张毅肃也察觉到了异样，俯下身对朱艳说道：“她已经死了。”
“哦。”朱艳没有看张毅肃，只是又看着朱锦的脸。“我把唐思安都让给你了，你怎么还能死呢？你总是抢我的东西，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现在你下水去做什么？这么大的雨，你下去做什么？”
“朱艳！”张毅肃伸手去拉朱艳，但居然没有拉动她。
此刻，唐思安打着伞，拨开众人走了过来。看到朱锦朱艳这副模样，也愣住了。“发生了什么？”
听到了唐思安的声音，朱艳才回头看着他，“唐思安，我十五姐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从前与唐思安闲聊时候的样子，聊得也不过是隔壁的阿黄或者小白一般。唐思安快步跑了过去，摸着朱艳的胳膊、肩膀，以及脸，哆哆嗦嗦地问道：“怎么死了？”
“一定是有人杀了她！”朱艳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她又转向了陈元英，“陈大人，我十五姐必然是被人害死的，她是怎么掉进莲池的？她最不喜欢站在这里，因为我娘亲就死在这里，她觉得极为晦气。所以，她不可能自己来到这里，必然是有人要她来这里，然后把她推下去的！陈大人！你要替我做主，找出杀我十五姐的真凶！”
陈元英也愣住了，怎么就变成了凶案？
东藏县的夏末时节总是这样，时而雨，时而晴。
所以，小莲庄有很多廊檐相连，即便是遇到大雨，也不会真正湿了衣衫。
留守的黑骑侍卫们站在廊檐之下，因为陈元英不在这里，他们没有特别守卫，也好似正在欣赏这一莲池的风景。
张家派过来的仆从正在收拾着杂草，他们都是本地人，习惯了这样的天气，特别是夏天，也没有特别计较衣衫是否湿透。
那些婢女还是要躲一躲雨水的，湿了衣衫受了凉，会引起寒凉病症，她们也是要注意的。
青雀和飞燕带着一些人去整理朱政遗留下来的书籍，清扫上面的灰尘。后来，有陈元英的副手过来说应该把这些书籍都装进箱子里，放到库房里，等以后若是有需要再拿出来。
青雀很是头疼，因为朱政的书籍相当多，仅靠她们几个女子必然是不行的，应该需要更多的人来做这个事情。所以，她找张合元商量，要把张家的仆从多叫过来一些才好。
张合元说这个事情还是要同张毅肃商量一下的，结果就是张毅肃带了一大群张家的仆从进了小莲庄，看起来声势也挺浩大的。青雀和飞燕去安排这些人的工作，嘱咐朱艳继续在这里收拾。
“你莫要出去与那些粗笨的人在一起做事情。”青雀还是很照顾朱艳的，“搬搬抬抬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做，都让那些小伙计做好了。”
“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淋病了也是不好的。反正陈大人也不在，你就在这里躺着也是无事的。”飞燕捏了捏朱艳的小脸，“回头让他们给你送些饭食过来，好好歇着。都抄了这么多天的家规，看着都瘦了好多呢。”
一说起抄家规，朱艳的小脸全都垮了下来。五百多条，要抄两百遍，饶是她手快，至今也只抄了一百多遍，但手都要断掉了。
既然她们两人都这么说了，朱艳也乐得休息一会儿。甚至还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窗边，看着莲池的雨中风景，也别有一番风情。
哗啦啦的雨声是最好的助眠音，很快朱艳就睡了过去，还很是安稳。
陈元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面容俏丽的女子蜷缩在大圈椅里，睡得很是平静，一动不动，与窗外的风景融入在一起，倒是令人赏心悦目。
这是朱艳。
陈元英不动声色，却放轻了脚步。
他的黑骑侍卫都站在了门外，他只是想起还有一件折子没有拿，就又匆匆折返了回来。看到屋里有人的时候，心里还小小的惊了一下。但是，当他看到是朱艳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女子之前总是表现出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现在到是堂而皇之地在这里睡觉，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
外面的雨势更大了一些，还有些雨直接从敞开的窗户中飘了进来，打湿了朱艳的裙摆。不过，她依然没有醒。仔细看看她那张小脸，居然还有了黑眼圈，这是熬夜的结果？
陈元英走近了一些，又看到朱艳的右手手腕有些异样，似乎是肿了一些。
婢女的活计应该是不好做吧？
不过，她却已经是长成了大姑娘的模样，甚至有些凹凸曲线令人很难不遐想起来。她居然没有穿鞋，袜子也只穿了半只，裸露出来的脚踝让陈元英都愣了一下神，因为那光洁的皮肤上还有几道即将痊愈的血痕，似乎是那日落水后被水草割破的伤口，还有几块结疤没有脱落。
雨滴飘了进来，打在了朱艳的脚上，她一下子就惊醒了，眼神迷茫地看着窗外的大雨，缩回了自己的脚。片刻之后，她就没有这样安静了。因为她看到了站在身边的陈元英，这个都尉府的尉丞正在用极黑的眼眸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陈大人……对不起，我错了……”朱艳慌忙从大圈椅中站了起来。
“哪里错了？”陈元英问道。
“……哪里都错了。”朱艳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只好低下头，想着要不要赶紧跪下磕头，让这位阴郁的陈大人饶了自己的小命呢。
“手腕怎么肿了？”陈元英的声音很平和，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意味。
朱艳没敢直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大少爷要我抄张家家规，家规五百多条，要抄两百遍，我已经抄了好几个晚上了，但是还没有抄完。”
原来是这样。陈元英笑了一下，“你犯了什么错？”
“这个……”朱艳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道：“我干活的时候露了胳膊。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天气太热了，我又在洗抹布，我是怕把衣服弄脏的，我不是故意破坏家规的。”
“呵呵，张家百余年的家规，想必也是迂腐刻板，应该还有女子必须服从男子之说吧？”陈元英伸手去关了半扇窗户，让雨不会进来。
朱艳觉得这事情应该是她来做的，忙着去帮陈元英关窗户，但也就在此刻，从莲池方向传来了很大声的响动。陈元英的眼尖，立刻看到是有人落水了，应该是个女人。
他凑近窗口的时候，刚好把朱艳揽在了怀里。
朱艳也听到了声音，所有的注意力都看向了莲池，“有人落水了？”
“噤声。”陈元英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着，“看看情况。”
朱艳立刻就闭了嘴，往莲池看过去。不过，雨势实在太大了，已经在莲池上形成了白雾，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有一个身影正在水中挣扎，呼救的声音也被雨声淹没了。
没有人去救这个落水之人。
朱艳有点焦急，侧转头看向陈元英，极小声地说道：“要救人呀！”
“为何要救？”陈元英低头看着她。
“……这是人命啊。”
“不过是个婢女而已。”
“啥？那是谁？张家婢女？那更要救呀，大家都是来这里做事的，为陈大人打扫院子的，总不能出人命吧。”朱艳急急地说道。
“看来，你对张家的人还挺在意的。你可要知道，你曾经是这小莲庄的主子，张家那些人是抢了你们家的家产的。”陈元英的声音终于阴惨惨起来。
“大人，这事情不能这样论的，至少先救人才好。”朱艳不想与他在这个时候讨论小莲庄的归属问题，只是要去救人。她在陈元英的怀里转了个身，打算下楼去喊人。但陈元英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还用力抱住才说道：“你管那么多干嘛？自然是有人去救的。”
“哦。”朱艳整个人都在陈元英的怀里，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皱了皱鼻子。
不过，这个时候张毅肃居然出现在了门外，与朱艳的眼神对视。
“啊，大少爷。”朱艳低呼了一声。
“哦？张老板来了？有事？”陈元英没有松开朱艳，但已经转头看向了门外，笑着对张毅肃打招呼。“进来坐。”
“朱艳！”张毅肃没搭理陈元英，倒是先喊了朱艳的名字。
陈元英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抖了抖，他又笑了起来，“怎么？是来找你的婢女？还要罚她抄写张家家规？再加一百遍？”
“张家婢女，如此不懂规矩，自然是要罚的。”张毅肃板起了面孔。
陈元英已经松开了胳膊，朱艳趁此机会离开了陈元英，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一旁。“听说张家家规五百多条，有机会我倒是要看看的。”
“张家百余年，行得正做得直。”张毅肃的脊背挺得极为板正，脸色极差，吓得朱艳往陈元英身边靠了靠。
“是啊……”陈元英很是敷衍，从窗边走了过来。但朱艳还是大着胆子说道：“大人，大少爷，要救人啊。”
“什么？”张毅肃眯了眯眼睛，“发生了什么？”
“莲池中掉了个人……快一点。”朱艳急急地往窗外指过去。
张毅肃在大雨的白雾之中，也只是隐约看到有人翻腾了一下就不见了。正想再询问一句，就看到陈元英忽然从窗口跃出，极为轻巧地飞向了莲池中央，那轻功果然了得。朱艳愣了一下，才往门口跑，要下楼去看个究竟。
张毅肃倒一时间失去了方向，不知道是应该和陈元英一同飞下去看看，还是跟着朱艳下楼。不过，男人的好胜心理占了上风，他也很是从容地飞跃出了窗口，与陈元英的姿势一般。就算是不懂得武功的朱艳，在听到衣玦响动的时候回过头去看，都心里默默地赞叹了一句：真厉害。
不过，等到朱艳冒着大雨跑到莲池边的时候，陈元英和张毅肃已经合力将落水之人捞了上来。黑骑侍卫以及张家的仆从也都快了朱艳一步，已经搭了把手，将这女人平放在莲池边。
这是朱锦。
白白胖胖的样子，却没有了生机。
陈元英将她侧翻过来，击打后背。但朱锦没有任何动静。青雀和飞燕已经跑了过来，蹲下了身子查看朱锦的状况，她们开始按压朱锦的肚子，看看能不能让她吐出水来。但是，朱锦依然一动不动，显然是死了。
有人看到朱艳，自动自觉地为她让了一条路。大家都知道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很多人都在标草台上见过这两个人。现在这个情形，似乎应该让朱艳上前去的。
大雨之中，朱艳脸色苍白，但还是走了过去。
张毅肃和陈元英都已经查看过了，的确是已经死了。这两人都站了起来，就连青雀和飞燕都站到了一旁。只有朱艳一步步走了过去，大雨打在脸上，眯着眼睛。
“死了？”朱艳哑着嗓子问道。
“是。”张毅肃回答。
“就这么淹死了？”朱艳继续问道。
“看起来是的。”张毅肃继续回答。
已经有人打起了伞，遮挡住了张毅肃和陈元英，张毅肃接过了一把打伞，撑在了朱艳和朱锦的上方。朱艳已经浑身湿透了，当然，朱锦也是浑身湿透的状态。唯一的不同就是，朱艳还活着。
朱艳蹲了下来，拉起了朱锦有些胖的手，那手已经凉了。“十五姐，你又想吃莲蓬了么？”
朱锦自然是不能回答她了，朱艳就又自顾自地说道：“我可以替你下去摘莲蓬的，你何必自己去呢。”
“朱艳！”青雀距离朱艳最近，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不太对，就喊了她一声。
朱艳转头看了青雀一眼，忽然问道：“青雀姐，你看我姐姐很好看吧，胖胖的。她之前还和我说过，若是她掉到水里，是不会淹死的，因为她胖，能够浮起来。”
这话说得极为怪异，张毅肃也察觉到了异样，俯下身对朱艳说道：“她已经死了。”
“哦。”朱艳没有看张毅肃，只是又看着朱锦的脸。“我把唐思安都让给你了，你怎么还能死呢？你总是抢我的东西，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现在你下水去做什么？这么大的雨，你下去做什么？”
“朱艳！”张毅肃伸手去拉朱艳，但居然没有拉动她。
此刻，唐思安打着伞，拨开众人走了过来。看到朱锦朱艳这副模样，也愣住了。“发生了什么？”
听到了唐思安的声音，朱艳才回头看着他，“唐思安，我十五姐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从前与唐思安闲聊时候的样子，聊得也不过是隔壁的阿黄或者小白一般。唐思安快步跑了过去，摸着朱艳的胳膊、肩膀，以及脸，哆哆嗦嗦地问道：“怎么死了？”
“一定是有人杀了她！”朱艳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她又转向了陈元英，“陈大人，我十五姐必然是被人害死的，她是怎么掉进莲池的？她最不喜欢站在这里，因为我娘亲就死在这里，她觉得极为晦气。所以，她不可能自己来到这里，必然是有人要她来这里，然后把她推下去的！陈大人！你要替我做主，找出杀我十五姐的真凶！”
陈元英也愣住了，怎么就变成了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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