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雨中的小莲庄

    张毅肃走到水榭的时候，看到仆从们正在收拾长桌，父亲和顾大人他们已经不见了，想来也都已经走了。

    他站在水榭之中躲雨，看着黑暗之中的莲池，那些莲叶隐隐摇晃着，的确有些鬼魅之意。

    朱政好客，也喜欢热闹，常常在这里谈诗论画故作风雅之姿。

    张毅肃来过几次，但都是只作为客人匆匆来匆匆走，并未仔细观赏过这里的景色，更何况是夜晚的样子。

    此刻的雨夜，竟比那时多了几分清冷之意。

    身边的仆从被张毅肃安排到父亲身边做帮手了，所以现在他只是一个人站在水榭之中，很是安静。

    他忽然想起玉清公主刚才说的话，“听说十几年前的今日，这莲池之中也淹死过人……”

    是十六朱艳的母亲？

    他对朱艳自然是有过一番调查的，娘亲当年也是溺亡在这里的。

    这是她娘亲的忌日，她也落水了。

    张毅肃叹了口气，忽然就觉得很是疲惫。

    “大少爷！”张大力忽然快步走了过来，一盏灯笼照亮了水榭。

    “嗯？”张毅肃立刻收敛了自己的疲惫之色，他是张家大郎，永远不可以表现出懈怠的状态。

    “……朱艳落下了自己的官印……很小的印章，可能是换衣服的时候落下的。”张大力的声音小了一些，“这不太好吧，这个官印还是很重要的……”

    “怎么？”张毅肃眯起了眼睛。

    “不是说，官印和性命一样重要么？”张大力可能是看出张毅肃没反应过来，又赶紧补充道，“刚才顾县丞不是还这样说么……”

    “知道了，把官印给我吧。”张毅肃看了看依旧不小的雨势，“找把雨伞给我。”

    张大力在亭榭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油纸伞递给了张毅肃，“老爷应该在大门口处送客人呢，油伞就只剩下这一把了。”

    “无妨。”现在的雨小了一些，张毅肃撑着伞去了小莲庄的大门口。

    快走到大门时，看到他父亲张士贤正往回走，仆从们也正在关小莲庄的大门。

    “父亲，宾客们都走了？”张毅肃上前迎了过去。

    张士贤喝了些酒，脸有些发红，精神状态还可以。“都送走了，女眷们是让柳姨娘去送的，我让她送完了之后就直接回家。公主那边如何？”

    “还好吧。”张毅肃想起公主那个样子，心里又增加了几分厌恶。

    张士贤借着酒劲笑了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才说道：“事情不说破，不代表不明白。你已经能够做了张家一半的主，自然也是明白的。女人呢，摆在家里好看就够了。充当门面的事情就不需要了。”

    “好的。”张毅肃点了点头，张家历来的家训是男主外，女主内，甚至女人是最不重要的，能生孩子就可以。所以，不止是张毅肃不想娶玉清公主，张士贤很早就预见到了这件事情，因此也早早提醒过他。

    娶赵飞霞那种蠢女人么？

    张毅肃想起了那个略圆润的女子，家世背景都很合适，做了张家的主母也不会跌身份，也有利于自家的生意。典型的官商联姻，也得到了皇上的默许。不过，他很是厌烦。

    是因为她用了期待和爱慕的眼神？

    想想似乎也不是。

    他从小到大都不缺少女人，并且那些女人都是自己送上门。

    多金且帅，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不过，似乎想嫁给他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吧？

    想到这里，张毅肃都不禁自嘲起来。

    算了，左右不过是找个女人生孩子，都一样的。

    “父亲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总算是回了家，要休息几日的。”张毅肃恭敬地说道。这张家最不好的地方就是规矩太多，父子之间都搞得十分客套。

    “好。明日你也休息一日吧，我已经让人把这半年的账本送到我那里，明日我要看看账本。玉清公主这里，有陈大人和顾大人照看着，你也无须过来走动。”张士贤想了想，“其实，你明日可以去东山窑厂看看，那边的进度还是要抓紧。这都年中时分了，他们要尽快把兵器准备出来才好。”

    张家承接了这么大的生意，自然是要抓紧的。张毅肃也明白这个道理，立刻就答应下来。“明日天亮我就去，早点去看看也好的。”

    “你看着办吧。”张士贤摇了摇头，看来是醉意上来了，也不想与儿子再多说话，转身与自己的大管家说了几句，也出了小莲庄回去了。

    张毅肃恭送父亲出了门，这才算是彻底地松了口气。

    小莲庄也安静下来，夏夜的虫鸣之声渐渐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