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真的是一场大雨
水草刮出的伤口竟然还很深，不过已经不流血了。朱艳此时才感觉到疼，特别是用冰凉的井水清洗过之后，忽然就觉得很是脱力。
“可有什么药么？”张毅肃看着她的伤痕有些皱眉。
“我想想，十五姐说她把药都放在了左手边第三间屋子里了，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朱艳稍微回忆了一下。
“对了，你十五姐呢？不是说他们提前搬了过来么？”张毅肃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到了这里之后，之看到了朱艳，连朱家的奴仆下人都没有。
朱艳叹了口气才说道：“他们都去东山的别院了。嫌弃这里过于潮湿，住起来不舒服。”
“那你怎么回来这里住？不住小莲庄？”张毅肃制止住朱艳要把裤腿放下来，“你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吧。今日怕是要有一场大雨，天气过于闷热了。”
“哦。”朱艳点了点头，“那我再洗洗脸吧。”
“……你随意，小心一点，等我。”张毅肃看了她一眼，这官家小姐还真是没什么规矩。
朱艳看了看阴暗的天空，也感觉到很是闷热潮湿。百间楼这一片都黑着灯，朱政说只是临时住几日，所以也没有特别让人来打扫收拾。想来，这里也荒废了很多时日，就连这紫藤树下都一片狼藉，看起来有些败落的意味。
“朱艳，我看到一个药箱，还挺大的，是不是这个？”张毅肃进了左手边第三间后，又走了出来，“还是我扶你进屋吧，这外面也有蚊虫。”
“哎，哪里需要您扶着啊，我自己走过去。”其实，伤口都已经不再流血，要不是刚才想起来，或许今晚朱艳都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这间屋子不太大，也就是放了一张大床，一个柜子，以及一张圆桌和两个绣墩，陈设极为简单。张毅肃已经把桌子上的油灯点燃，幸而屋里没有什么异味。“这屋子看起来也没有人住了，朱大人怎么会选择在这里？”
“其实，当初父亲要回东藏县的时候，就是说要住这里的。”朱艳摸了摸圆桌，十五姐收拾得很干净，桌子上没有灰尘。“后来这边的亲戚说百间楼已经很久没人住了，还是要他住回祖宅去。可祖宅也很破旧，一下雨就漏水。那后来你父亲知道了这个事情，不就写了个信过来说：朱大人，您之前每次回东藏县小住，都是住在小莲庄的，这一次还是照旧吧。等您的祖宅修缮完毕后，再回去也不迟。”
“嗯，这个我知道的。”张毅肃点了点头，“小莲庄其实我们也没有住，还真的就是朱大人和皇上以及陈大人住过。”
“你看看，张家真是有钱。”朱艳笑了起来，接过了张毅肃翻找出来的药粉，轻轻洒在了自己的小腿脚踝处。在烛火的映衬下，小腿光滑的皮肤隐隐有些光泽，张毅肃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
“是是是，你们家真的很厉害的。”朱艳这口气倒不像是调笑，而是很认真的，“其实，我从前也没有想过张家这么有钱到底是怎么来的，现在来了东藏县，看了不少卷宗才发现张家有钱是必然的，因为的确是相当辛苦的买卖。”
“那是，我们可是本分的买卖人，不过是祖上辛劳一些才积攒下了财富。”张毅肃对于朱艳的这个评价很是认同，甚至还略略骄傲了一点。“他们都传言我夜夜笙歌，但谁知道我是在和这些客商谈生意呢？”
“所以，你没有喊姑娘陪着？”朱艳笑了起来，“大少爷，这话的确不好问出口，但既然我们都能闲聊几句了，我也就是好奇而已……”
张毅肃的眼睛都瞪了瞪，才笑道：“你倒真是大胆，居然真的就问出来了。”
“那您克妻的名声，您知道么？”朱艳又追问了一句。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张毅肃更是笑容大了一些，“这样不是能够让保媒拉纤的人少很多么？那些有歪心思的人，不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会考虑我么。”
“赵家贵女……”朱艳想起了刚刚赵飞霞的样子。
“哎，想我也是堂堂的张家大少爷，有不怕死的女人，也是很正常的。”张毅肃还有些小傲娇。
朱艳又笑了起来，“大少爷真是很棒呢！”
就在两人说这话的时候，忽然雷声阵阵，真是好大一场飘波大雨。
两人齐齐站在门口观望这场大雨，仿佛是天被捅了窟窿，雨水是直接倾倒下来。
张毅肃叹息了一声，“怕是又要出事了。”
“怎么了？”朱艳不解的问道。
“河道涨水。”
“那不是会流到江河湖泊之中么？”
“若只是一阵子也就还好，但若是下了整夜的雨，怕是两岸的人要遭殃了。”
朱艳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像是传闻中的纨绔和吃喝玩乐，倒是多了很多的光环。“应该不会下很久吧。”
这话不准，这雨竟然真的下了整晚。
张毅肃那个油伞是抵挡不住这份大雨的，朱艳就只好问他：“您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一晚。”
“你这屋子什么都没有，怎么住？”张毅肃看了看这间，“他们就没想着你会过来住么？”
“他们以为我会和都尉府的人在一起，这几日应该也不会回来。谁知道会又掉进水里……我不就回来换换衣服么？”
“那你刚才为什么哭？”张毅肃看着朱艳的眼睛已经略略消肿了，还是问了出来。
朱艳闻言愣一下，这才低下了头，缓缓地说：“十五年前，我娘亲也是在这样的大雨夜跳了小莲庄的莲池。”
“抱歉。”张毅肃也有点尴尬，他只好假装去整理药箱，但还是问道：“你可知她为何要……自尽？”
“我不知道。”
“我听闻说是朱大人的妻妾争风吃醋，但我记得朱大人没有什么妻妾，你看现在也只有你们两个女儿留在身边……”张毅肃还真是挺八卦的。
“我那个时候还很小，真的不知道。”朱艳叹了口气，“当时我是跟着十五姐一处住的，十五姐说她记得那时候我娘亲看起来不是很开心，但也没说是为什么不开心。她还拿了好吃的糕点给我娘亲，但娘亲说：以后有好吃的，要记得给你十六妹妹哦。十五姐只记得这句话，然后娘亲就跳了莲池……”
“……对不起，说这样的事情。”张毅肃看到烛光中的朱艳似乎又有落泪的迹象，也心疼起来。
“都过去了……”朱艳的声音哑了一下，“大少爷还真是第一个听这个的人，其实我能说出来一些，心情也会好很多。之前，我也不敢和十五姐多说，因为她总会抱着我一起哭。但是，我并不是想哭的，我只是想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已。”
“能知道么？”张毅肃问道。
“或许不能了。”朱艳抿了抿嘴唇，“这么多年了，谁知道那么多呢。现在的我们，不也都不知道那么多么。要不是今晚和大少爷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大少爷其实并非传闻中的那样，而是真的辛苦。”
张毅肃点头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被朱艳的情绪牵引着，一点点的，眼里就只有她了。
“可有什么药么？”张毅肃看着她的伤痕有些皱眉。
“我想想，十五姐说她把药都放在了左手边第三间屋子里了，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朱艳稍微回忆了一下。
“对了，你十五姐呢？不是说他们提前搬了过来么？”张毅肃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到了这里之后，之看到了朱艳，连朱家的奴仆下人都没有。
朱艳叹了口气才说道：“他们都去东山的别院了。嫌弃这里过于潮湿，住起来不舒服。”
“那你怎么回来这里住？不住小莲庄？”张毅肃制止住朱艳要把裤腿放下来，“你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吧。今日怕是要有一场大雨，天气过于闷热了。”
“哦。”朱艳点了点头，“那我再洗洗脸吧。”
“……你随意，小心一点，等我。”张毅肃看了她一眼，这官家小姐还真是没什么规矩。
朱艳看了看阴暗的天空，也感觉到很是闷热潮湿。百间楼这一片都黑着灯，朱政说只是临时住几日，所以也没有特别让人来打扫收拾。想来，这里也荒废了很多时日，就连这紫藤树下都一片狼藉，看起来有些败落的意味。
“朱艳，我看到一个药箱，还挺大的，是不是这个？”张毅肃进了左手边第三间后，又走了出来，“还是我扶你进屋吧，这外面也有蚊虫。”
“哎，哪里需要您扶着啊，我自己走过去。”其实，伤口都已经不再流血，要不是刚才想起来，或许今晚朱艳都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这间屋子不太大，也就是放了一张大床，一个柜子，以及一张圆桌和两个绣墩，陈设极为简单。张毅肃已经把桌子上的油灯点燃，幸而屋里没有什么异味。“这屋子看起来也没有人住了，朱大人怎么会选择在这里？”
“其实，当初父亲要回东藏县的时候，就是说要住这里的。”朱艳摸了摸圆桌，十五姐收拾得很干净，桌子上没有灰尘。“后来这边的亲戚说百间楼已经很久没人住了，还是要他住回祖宅去。可祖宅也很破旧，一下雨就漏水。那后来你父亲知道了这个事情，不就写了个信过来说：朱大人，您之前每次回东藏县小住，都是住在小莲庄的，这一次还是照旧吧。等您的祖宅修缮完毕后，再回去也不迟。”
“嗯，这个我知道的。”张毅肃点了点头，“小莲庄其实我们也没有住，还真的就是朱大人和皇上以及陈大人住过。”
“你看看，张家真是有钱。”朱艳笑了起来，接过了张毅肃翻找出来的药粉，轻轻洒在了自己的小腿脚踝处。在烛火的映衬下，小腿光滑的皮肤隐隐有些光泽，张毅肃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
“是是是，你们家真的很厉害的。”朱艳这口气倒不像是调笑，而是很认真的，“其实，我从前也没有想过张家这么有钱到底是怎么来的，现在来了东藏县，看了不少卷宗才发现张家有钱是必然的，因为的确是相当辛苦的买卖。”
“那是，我们可是本分的买卖人，不过是祖上辛劳一些才积攒下了财富。”张毅肃对于朱艳的这个评价很是认同，甚至还略略骄傲了一点。“他们都传言我夜夜笙歌，但谁知道我是在和这些客商谈生意呢？”
“所以，你没有喊姑娘陪着？”朱艳笑了起来，“大少爷，这话的确不好问出口，但既然我们都能闲聊几句了，我也就是好奇而已……”
张毅肃的眼睛都瞪了瞪，才笑道：“你倒真是大胆，居然真的就问出来了。”
“那您克妻的名声，您知道么？”朱艳又追问了一句。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张毅肃更是笑容大了一些，“这样不是能够让保媒拉纤的人少很多么？那些有歪心思的人，不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会考虑我么。”
“赵家贵女……”朱艳想起了刚刚赵飞霞的样子。
“哎，想我也是堂堂的张家大少爷，有不怕死的女人，也是很正常的。”张毅肃还有些小傲娇。
朱艳又笑了起来，“大少爷真是很棒呢！”
就在两人说这话的时候，忽然雷声阵阵，真是好大一场飘波大雨。
两人齐齐站在门口观望这场大雨，仿佛是天被捅了窟窿，雨水是直接倾倒下来。
张毅肃叹息了一声，“怕是又要出事了。”
“怎么了？”朱艳不解的问道。
“河道涨水。”
“那不是会流到江河湖泊之中么？”
“若只是一阵子也就还好，但若是下了整夜的雨，怕是两岸的人要遭殃了。”
朱艳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像是传闻中的纨绔和吃喝玩乐，倒是多了很多的光环。“应该不会下很久吧。”
这话不准，这雨竟然真的下了整晚。
张毅肃那个油伞是抵挡不住这份大雨的，朱艳就只好问他：“您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一晚。”
“你这屋子什么都没有，怎么住？”张毅肃看了看这间，“他们就没想着你会过来住么？”
“他们以为我会和都尉府的人在一起，这几日应该也不会回来。谁知道会又掉进水里……我不就回来换换衣服么？”
“那你刚才为什么哭？”张毅肃看着朱艳的眼睛已经略略消肿了，还是问了出来。
朱艳闻言愣一下，这才低下了头，缓缓地说：“十五年前，我娘亲也是在这样的大雨夜跳了小莲庄的莲池。”
“抱歉。”张毅肃也有点尴尬，他只好假装去整理药箱，但还是问道：“你可知她为何要……自尽？”
“我不知道。”
“我听闻说是朱大人的妻妾争风吃醋，但我记得朱大人没有什么妻妾，你看现在也只有你们两个女儿留在身边……”张毅肃还真是挺八卦的。
“我那个时候还很小，真的不知道。”朱艳叹了口气，“当时我是跟着十五姐一处住的，十五姐说她记得那时候我娘亲看起来不是很开心，但也没说是为什么不开心。她还拿了好吃的糕点给我娘亲，但娘亲说：以后有好吃的，要记得给你十六妹妹哦。十五姐只记得这句话，然后娘亲就跳了莲池……”
“……对不起，说这样的事情。”张毅肃看到烛光中的朱艳似乎又有落泪的迹象，也心疼起来。
“都过去了……”朱艳的声音哑了一下，“大少爷还真是第一个听这个的人，其实我能说出来一些，心情也会好很多。之前，我也不敢和十五姐多说，因为她总会抱着我一起哭。但是，我并不是想哭的，我只是想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已。”
“能知道么？”张毅肃问道。
“或许不能了。”朱艳抿了抿嘴唇，“这么多年了，谁知道那么多呢。现在的我们，不也都不知道那么多么。要不是今晚和大少爷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大少爷其实并非传闻中的那样，而是真的辛苦。”
张毅肃点头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被朱艳的情绪牵引着，一点点的，眼里就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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