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今夜无眠
郑积恩愉快地吃完了“俭朴”的晚餐，喝了些茶，又起身去看了会这帝都的夜景。
仰望苍穹，明月未出星满天；
俯视人间，灯火万千无马喧。
街路纵横，世如棋盘接天际；
宫宅参差，几家富贵几家安。
不知过了多久，郑积恩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秦慎和彩蝶带着青鸾、朱鹮、黄鹂、雪雁、乌灵等女官以及几名内宦上来了。女官们又是齐唰唰跪成一排：“奴婢等服侍上仙就寝！”接着，铺床的、端茶的、添炉的、焚香的、更衣的，分工行动，很快弄好。秦慎领着内宦先行退去，彩蝶等人则跪在“正金上仙”的榻前，等候命令。
郑积恩心想：秦慎那货真不地道，很会偷懒，一干完活就告退溜了。瞧瞧这些女官们多懂规矩，干完了活还留着等候吩咐，没说让走都不主动退下。
郑积恩也很累了，没什么要吩咐的，就挥手让女官们回去休息。可是众女官都看了看彩蝶，却没动，于是郑积恩又将指令写了出来。彩蝶等人看了，都是互相看了几眼，仿佛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过了片刻，都起身退去了。
郑积恩感觉，彩蝶等人刚才的表情怎么似曾相识呢？噢，对了，昨天夜里虹蕊等人侍奉他就寝，临走时也是这个表情。
彩蝶等人下到了抚云阁二层的裙楼，却看到虹蕊等六人站在那里。虹蕊先走过来，向彩蝶等人道辛苦，彩蝶等人也与虹蕊她们寒暄了几句。昨天夜里，虹蕊她们下来时，彩蝶等人也是这样迎候她们的。此时双方看对方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这一夜，整个帝都永宁城的所有成年人，大概只有秦慎秦叔谨一个人睡得踏实。
绥泰皇帝虽然身体累得乏乏的，但是精神却不能稍安，国事本就繁重，再加上神仙降临这样的亘古奇事，让绥泰皇帝的大脑要不断处理各类问题，梦里都要思考对策。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闲着，他们白天跟皇帝开大会，散了朝还要跟自己派系的同僚开小会，回到家还要开家庭会议，给子侄们训话，商量应征“奉仙童男”的事，躺到床上还要接着琢磨：
在这次上仙临凡的千古变局当中，我该争取什么？是名声，是工程的利益，还是后辈子侄的前途？
哪个是我能争取到的？哪个没戏？
我有什么优势劣势？我的竞争对手是谁？
我该找谁合作？他能帮到我什么？我能拿出什么好处跟他换？
我该怎样出牌？
大楚皇朝的所有王公权贵、文武官员，这一夜几乎都在思考着这些问题，怎么能睡好？
帝都的所有百姓也几乎都没睡好，主要是兴奋的缘故。酒肆茶楼、客栈乐坊，海量的信息在疯狂地口口传播，传到千家万户之中，民妇们并没有被禁锢在大门之内，也更乐得偷闲，去打听最新的消息：
上仙被请进宫中了；
皇上给上仙叩头了；
百官护送上仙去了抚云阁，上仙脚踏虚空，就跃上了抚云阁的第九层；
有刺客行刺却被上仙飞纸斩杀；
兼明阁的头头被抓去了抚云阁；
上仙将上百种法器的制做方法，教给了将作监陈大人；
上仙要收十个徒弟，传授仙家法术；
上仙养了一个会飞的护法，身形怪异，声如雷霆；
昨夜，上仙所乘的那个神鸟鸣叫了，声音就像凤凰一样……
每一条消息，都衍生出几十个版本，在街坊市井中流传，甚至传到了深宅之中的夫人小姐耳中，传到了宫廷里没能面圣的妃嫔耳中。
外邦在永宁城的使节，以及大楚皇朝各藩国军镇安插在京城的密探，这一夜也都没睡好。刺探消息，搜集情报，分析整理，书写密信，专人快马，千百里飞报各自的主子。
虹蕊彩蝶等一众女官也都没睡好。内侍监总管太监高谨高方周安排了两组女官侍奉上仙是有用意的，才两天，争宠之心已经萌发。
虹蕊等六名女官住一个房间，正在开着卧谈会。
女官赤芍躺在矮榻上，向虹蕊抱怨道：“虹姊姊，咱们很是吃亏哟！昨天，上仙刚刚临凡，就让咱们伺候，才见了个面就被打发下楼，再就是送了个晚膳、伺候上仙就寝，根本没在上仙面前侍奉多久，夜里还有个不开眼的刺客惊扰上仙，那上仙的心情岂能愉悦？”
女官白荷插言道：“还是彩蝶她们运气好，朱鹮在上面伺候了一整天，给上仙制衣这么讨巧的事，也被雪雁她们抢了先！”
虹蕊劝道：“此言不妥。给上仙制衣，原也是你我的份内职司，咱们没出头，人家做了也是应该的，难道还让上仙冻着不成？这才两天，高公公也不会明个就把咱们换掉。等到明个咱们当值，都警醒着点，细心侍奉，别出纰漏，甭急在一时。”
……
另一个房间内，彩蝶等人的心情却是比虹蕊她们好很多。
女官乌灵说道：“彩姊姊、雪雁姊姊，你们办了个漂亮差事，才几个时辰，就做好了那么多件衣物。上仙穿上了，肯定是极满意的。”
女官雪雁谦道：“或许如此吧。但是比不上青鸾姊姊，她今天可是得了宝物呢！”
乌灵问：“什么宝物？”
雪雁道：“三个字——‘好手法’，上仙亲赐的！”
乌灵道：“真的假的？快给我瞧瞧！”
青鸾笑骂道：“雪丫头，就你嘴快！你今儿告诉了这蹄子，明个她一准嚷嚷得尽人皆知。”
乌灵道：“怕什么！又不是丢脸的事。”
青鸾又道：“能得上仙赐这三个字，还要谢鹮妹妹。若非她看准机会奏请上仙，宣我去侍奉，焉能得之！”
朱鹮道：“谢我干什么！这是你伺候得好，应得的。而且我看，今儿黄妹妹给进的膳食也颇合上仙胃口，只是没给赐字罢了。不像我，什么也没得着。”
黄鹂笑斥道：“你这小蹄子！整天陪在上仙身边，最吃香的就是你，还在那矫情？”
乌灵嗔道：“你们都干了好差事！合着只有我，没甚么出头的机缘。”
彩蝶出言道：“你们也沉着些吧！这才伺候了一天，稍得了主子的好脸，就骄矜自满了？你们要是真得宠了，就别睡这个屋里，那才是你有本事。古语有言：骄兵必败，哀兵必胜。高总管给的考较之期只有十天，咱们还能伺候四次。都收收心神，安生睡，等到当值时，都别出岔子才是正事。”
青鸾等人听了，都依言睡去。
郑积恩也没睡好，做了一夜的梦，梦到了他爸、他妈和他姐。梦里，他爸爸知道他当上了试飞员，微笑着点头，夸他有出息；他妈妈仍然是唠叨两件事，一是开飞机的时候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二是赶快领回来个女朋友；他姐姐则突然揪住了他的耳朵，大声喝问他：“郑老二，你是不是又用我毛巾了？！”说完就是一阵追打。
要是有人在“正金上仙”身边值夜，就会看到他一会挥手、一会蹬脚，还说着听不清的梦话，眼角还带泪。
仰望苍穹，明月未出星满天；
俯视人间，灯火万千无马喧。
街路纵横，世如棋盘接天际；
宫宅参差，几家富贵几家安。
不知过了多久，郑积恩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秦慎和彩蝶带着青鸾、朱鹮、黄鹂、雪雁、乌灵等女官以及几名内宦上来了。女官们又是齐唰唰跪成一排：“奴婢等服侍上仙就寝！”接着，铺床的、端茶的、添炉的、焚香的、更衣的，分工行动，很快弄好。秦慎领着内宦先行退去，彩蝶等人则跪在“正金上仙”的榻前，等候命令。
郑积恩心想：秦慎那货真不地道，很会偷懒，一干完活就告退溜了。瞧瞧这些女官们多懂规矩，干完了活还留着等候吩咐，没说让走都不主动退下。
郑积恩也很累了，没什么要吩咐的，就挥手让女官们回去休息。可是众女官都看了看彩蝶，却没动，于是郑积恩又将指令写了出来。彩蝶等人看了，都是互相看了几眼，仿佛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过了片刻，都起身退去了。
郑积恩感觉，彩蝶等人刚才的表情怎么似曾相识呢？噢，对了，昨天夜里虹蕊等人侍奉他就寝，临走时也是这个表情。
彩蝶等人下到了抚云阁二层的裙楼，却看到虹蕊等六人站在那里。虹蕊先走过来，向彩蝶等人道辛苦，彩蝶等人也与虹蕊她们寒暄了几句。昨天夜里，虹蕊她们下来时，彩蝶等人也是这样迎候她们的。此时双方看对方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这一夜，整个帝都永宁城的所有成年人，大概只有秦慎秦叔谨一个人睡得踏实。
绥泰皇帝虽然身体累得乏乏的，但是精神却不能稍安，国事本就繁重，再加上神仙降临这样的亘古奇事，让绥泰皇帝的大脑要不断处理各类问题，梦里都要思考对策。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闲着，他们白天跟皇帝开大会，散了朝还要跟自己派系的同僚开小会，回到家还要开家庭会议，给子侄们训话，商量应征“奉仙童男”的事，躺到床上还要接着琢磨：
在这次上仙临凡的千古变局当中，我该争取什么？是名声，是工程的利益，还是后辈子侄的前途？
哪个是我能争取到的？哪个没戏？
我有什么优势劣势？我的竞争对手是谁？
我该找谁合作？他能帮到我什么？我能拿出什么好处跟他换？
我该怎样出牌？
大楚皇朝的所有王公权贵、文武官员，这一夜几乎都在思考着这些问题，怎么能睡好？
帝都的所有百姓也几乎都没睡好，主要是兴奋的缘故。酒肆茶楼、客栈乐坊，海量的信息在疯狂地口口传播，传到千家万户之中，民妇们并没有被禁锢在大门之内，也更乐得偷闲，去打听最新的消息：
上仙被请进宫中了；
皇上给上仙叩头了；
百官护送上仙去了抚云阁，上仙脚踏虚空，就跃上了抚云阁的第九层；
有刺客行刺却被上仙飞纸斩杀；
兼明阁的头头被抓去了抚云阁；
上仙将上百种法器的制做方法，教给了将作监陈大人；
上仙要收十个徒弟，传授仙家法术；
上仙养了一个会飞的护法，身形怪异，声如雷霆；
昨夜，上仙所乘的那个神鸟鸣叫了，声音就像凤凰一样……
每一条消息，都衍生出几十个版本，在街坊市井中流传，甚至传到了深宅之中的夫人小姐耳中，传到了宫廷里没能面圣的妃嫔耳中。
外邦在永宁城的使节，以及大楚皇朝各藩国军镇安插在京城的密探，这一夜也都没睡好。刺探消息，搜集情报，分析整理，书写密信，专人快马，千百里飞报各自的主子。
虹蕊彩蝶等一众女官也都没睡好。内侍监总管太监高谨高方周安排了两组女官侍奉上仙是有用意的，才两天，争宠之心已经萌发。
虹蕊等六名女官住一个房间，正在开着卧谈会。
女官赤芍躺在矮榻上，向虹蕊抱怨道：“虹姊姊，咱们很是吃亏哟！昨天，上仙刚刚临凡，就让咱们伺候，才见了个面就被打发下楼，再就是送了个晚膳、伺候上仙就寝，根本没在上仙面前侍奉多久，夜里还有个不开眼的刺客惊扰上仙，那上仙的心情岂能愉悦？”
女官白荷插言道：“还是彩蝶她们运气好，朱鹮在上面伺候了一整天，给上仙制衣这么讨巧的事，也被雪雁她们抢了先！”
虹蕊劝道：“此言不妥。给上仙制衣，原也是你我的份内职司，咱们没出头，人家做了也是应该的，难道还让上仙冻着不成？这才两天，高公公也不会明个就把咱们换掉。等到明个咱们当值，都警醒着点，细心侍奉，别出纰漏，甭急在一时。”
……
另一个房间内，彩蝶等人的心情却是比虹蕊她们好很多。
女官乌灵说道：“彩姊姊、雪雁姊姊，你们办了个漂亮差事，才几个时辰，就做好了那么多件衣物。上仙穿上了，肯定是极满意的。”
女官雪雁谦道：“或许如此吧。但是比不上青鸾姊姊，她今天可是得了宝物呢！”
乌灵问：“什么宝物？”
雪雁道：“三个字——‘好手法’，上仙亲赐的！”
乌灵道：“真的假的？快给我瞧瞧！”
青鸾笑骂道：“雪丫头，就你嘴快！你今儿告诉了这蹄子，明个她一准嚷嚷得尽人皆知。”
乌灵道：“怕什么！又不是丢脸的事。”
青鸾又道：“能得上仙赐这三个字，还要谢鹮妹妹。若非她看准机会奏请上仙，宣我去侍奉，焉能得之！”
朱鹮道：“谢我干什么！这是你伺候得好，应得的。而且我看，今儿黄妹妹给进的膳食也颇合上仙胃口，只是没给赐字罢了。不像我，什么也没得着。”
黄鹂笑斥道：“你这小蹄子！整天陪在上仙身边，最吃香的就是你，还在那矫情？”
乌灵嗔道：“你们都干了好差事！合着只有我，没甚么出头的机缘。”
彩蝶出言道：“你们也沉着些吧！这才伺候了一天，稍得了主子的好脸，就骄矜自满了？你们要是真得宠了，就别睡这个屋里，那才是你有本事。古语有言：骄兵必败，哀兵必胜。高总管给的考较之期只有十天，咱们还能伺候四次。都收收心神，安生睡，等到当值时，都别出岔子才是正事。”
青鸾等人听了，都依言睡去。
郑积恩也没睡好，做了一夜的梦，梦到了他爸、他妈和他姐。梦里，他爸爸知道他当上了试飞员，微笑着点头，夸他有出息；他妈妈仍然是唠叨两件事，一是开飞机的时候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二是赶快领回来个女朋友；他姐姐则突然揪住了他的耳朵，大声喝问他：“郑老二，你是不是又用我毛巾了？！”说完就是一阵追打。
要是有人在“正金上仙”身边值夜，就会看到他一会挥手、一会蹬脚，还说着听不清的梦话，眼角还带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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