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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一缕阳光

    境界的压制,于低阶修士而言几乎无解。陈瑜眼看着三点精芒向自己飞来,他也想过有所动作,但只是想想而已,甚至心中才刚刚起念,这个念头和他的身体就瞬间被禁锢。冯莫白出手之果断,三点精芒速度之快,根本不给陈瑜催动桃夭符的丝毫几会。

    吱吱的大叫声起,小花勃然大怒,小嘴一张吐出一把三尺宝剑就要有所动作。却见一招禁锢了陈瑜的冯莫白,其眼睛里满是杀意的向它看来。

    同时,冯莫白右手张开,向着小花这里虚握。杀死陈瑜之前,他要先杀小花稍解心头之恨。

    蓦然眼前一花,獾身、羊角、鹰爪无尾的灌婴,已经以它极致的速度挡在小花身前。

    冯莫白伸出的右手微滞,接着冷哼一声,袍袖轻挥卷着陈瑜冲天而起。他是向风临城飞去的。

    灌婴乃元婴修士灌夫的孙子,杀了它灌夫一定会发狂,整个风临城也无法承受其怒火。而且小花是陈瑜的灵兽,只要杀了陈瑜,小花一样会死。

    见冯莫白早已消失无踪,灌婴立刻转过身来,却见小花以神识控制着宝剑,已经转身正在向冯莫白那里追去。

    嘎嘎的急切叫声响起,灌婴几个纵跃来到小花面前。

    小花黑宝石般温润的眼睛已经赤红,见灌婴挡路,它祭起宝剑就要向其斩下。

    灌婴大急,但并不闪避,而是更急切的嘎嘎大叫。

    宝剑离灌婴三尺停下,在其嘎嘎的叫声里,小花只是偶尔吱吱叫出几声,但赤红的双目逐渐恢复正常。

    两只小兽稍作交流,灌婴从小花身上抓下几根毛发,小嘴一张,同样吐出一把三尺宝剑。只见它浑身妖气蓦然腾起,竟像寻常修士一般,祭起宝剑冲天而起。这把宝剑是小花所赠,灌婴要御剑而行,它要尽快赶回风临城向崔祛等人报信。

    而小花,目送灌婴离去,其小鼻子在空气中轻嗅一番,认准方向循着气味,尽可能的在崔祛等人到来之前找到陈瑜。

    灌婴向西而去,小花向南追寻。

    这是一处地牢,有阵法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

    长宽各五丈,高约三丈。地牢里有月光石在照耀,可以看到这里非常空旷。

    三枚金针已经被取出,但陈瑜再次被扒光了衣物精赤着身子,还好,这次冯莫白给他留了短裤。

    他被“大”字形以幽铁链锁在木架上,这条幽铁链是一件法宝,其上不止有金色符纹不时闪烁,锁定陈瑜手腕、脚腕以及脖子的铁环上,有细若麦芒般的密密倒刺。只要稍作活动,这些倒刺就会扎进肉里,幽铁链特有的森寒,就会延着经脉传遍全身,令人顿时生起窒息之痛。

    陈瑜的左边是一张长条几案,上面铺满灰尘,显然这个地牢已经荒废了很久。他的右边是一只大火炉,炉内烧着的不是焦炭,而是火精石。火炉内,一只烙铁已经通红。

    除此之外,有一束三尺方圆的阳光,从屋顶照射下来落在陈瑜面前。无数粉尘正在这束阳光里幻明幻灭。

    “陈大公子,陈长史。”满身杀气的冯莫白,嘴角溢出残忍的笑容看着陈瑜。他轻拍储物袋,取出一卷画轴打开,压抑着心中恨意沉声道:“你,可曾见过这画中女子?”

    画中是一个女子,身着绿色及裳,五官轮廓很是精致,但陈瑜可以肯定,他不认识此人。

    “此人是谁,我没见过她。”被幽铁链所缚,陈瑜不敢稍动丝毫,甚至连这句回答都要小心翼翼,他担心颈环上的细密倒刺再次扎进肉里。

    “你没见过?”冯莫白刷地收起画轴,同时一拳狠狠击中陈瑜左肋。

    肋骨断裂的脆响轻晰可辨,陈瑜一声惨叫,嘴角当即就有血沫溢出。同时这一击扯动幽铁连,陈瑜的手腕、脚腕以及脖颈顿时有鲜血流淌。

    “你没见过!”冯莫白再次一拳击中陈瑜右肋。

    “老夫给你提示一下,海边、礁石,那个绿衣女子!”冯莫白凑近陈瑜面前,吼道。

    地牢里有阵法,不论陈瑜的惨叫,还是冯莫白的怒吼,不会有丝毫声音传出。

    海边,陈瑜只去了两次。

    最近这一次有吴叔这个结丹修士,因此非常顺利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而上一次,是和罗嘉昕、景蕊以及方绍同行……

    “前辈说的是她?”陈瑜脸色惨白,嘴角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前半身。此时强忍着肋骨被打断的剧痛,道:“不论她是什么人,我和二公子、景蕊道长还有方大统领去时,她已经死了并且尸身已经开始腐坏,是晚辈以火球术烧去她的尸身!”

    “已经死了,你以为我会信吗?”冯莫白说着,再次对陈瑜拳打脚踢。只见他状若疯癫,一边施以拳脚一边怒吼道:“她是我的徒弟,本来要和我儿子冯俊翔一起,为我去风波秘境收集天候水!我儿子被杀你不救,我的徒弟也被你所杀!陈瑜,今日你别想活命!”

    一个时辰,冯莫白打了陈瑜足足一个时辰。而陈瑜也从最开始的拼命惨叫,变成后来的用鼻子哼哼。

    这一个时辰里,陈瑜的肋骨尽碎!

    陈瑜一边承受着从未有过的凄惨,已经晕眩的目光不时的,向面前那束阳光看去。这束阳光正在向东移动,说明太阳正在西移,说明时间正在被他慢慢熬过去。

    同时,被冯莫白殴打的这一个时辰里,陈瑜心中已经明白。

    冯莫白不敢杀他!

    结丹修士想杀凝气修士,只需一个眼神就足够。而此时他两排肋骨被尽数打断,这是并不是要他性命,这是折磨。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

    很简单,因为他的魂玉就在城主府。而谁敢杀他,魂玉破碎之时会显示凶手的相貌。这是入职城主府的一个保障,如今也成了他活命的唯一稻草。

    冯莫白已经很苍老,尽管是结丹修士,但他要控制着力量,既要尽可能的折磨陈瑜,又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一个时辰下来冯莫白也很是疲惫。

    在旁边的长条矮几上稍作休息,待屋顶那束阳光再次东移,算算时间已经是下午酉时。

    这时,终于歇够的冯莫白,他起身满是仇恨的瞪陈瑜一眼。然后,他转身离去。

    这一眼所蕴含的如此之仇如此之恨,当真是倾整个东海也无法浇灭。只是冯莫白表错了情,因为陈瑜此时低垂着脑袋,若非有幽铁链绑缚,陈瑜此时连站都不可能。

    脚步声渐远,地牢西侧有石门开启的声音,冯莫白竟真的走了!

    是了,冯莫白乃典客司丞,这些日子陈瑜在四处奔波,并且有时候会在被他拜访的宗门留宿。这是因为,陈瑜是凝气境修士,他即使御剑飞行,速度还是太慢。

    而冯莫白乃结丹修士,尽管是三色杂丹,可他无须御剑速度仍然太快!

    也是因此,他每天晚上都要回城主府,将这一天与各宗门商议的细节向城主汇报。

    不曾想,冯莫白因境界高深,没有给陈瑜任何机会就将他擒获。但同时也因为境界高深,他无法连夜折磨陈瑜,终于给了陈瑜喘息之机。

    听到石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陈瑜嘴角拉着血丝,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冯莫白没有看到这个眼神,不然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先将陈瑜杀了以绝后患。因为这一眼所蕴含的如此之仇,如此之恨,同样是倾整个东海之水也难以浇灭!

    但是,陈瑜收回目光,微闭了双目全力催动紫阳真诀专心疗伤。

    有过自碎丹田的经历,有过被孟元璋一剑两个窟隆,更是流逝近三成鲜血的经历,如今身上这点伤虽然严重,但陈瑜能够承受!

    “原来,那日在海边礁石上看到的,那位明显被鳗妖所杀的绿衣女子,竟是冯莫白的徒弟。”正在疗伤的陈瑜如是想道。

    “这里距离风临城五百余里,到了明天,小花和灌婴应该可以找来崔祛他们吧?”陈瑜心中满是期待。

    他没有等来崔祛,他尽往好处去想,却忘了在中洲修仙界,各城能管辖之地只有百里。就像风临城名义上的属地俨然一个凡人国渡,然而百里之外尽归各小家族小宗门管辖,风临城只是定时收取灵石作为税赋而已。

    对于风临城而言,百里之外就是法外之地,这里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各种厮杀。或者是修士间不期而遇的激烈斗法,或者是两股势力的浴血混战,或者是修士和妖修的生死相向。

    第二天辰时,眼前那一束阳光还带着些许清新,而石门开启后,进来的不是小花和崔祛,而是神色冷峻的冯莫白。

    “陈大公子的功法果然令人羡慕,这就是出身宗门弟子的底蕴吗,才一个晚上,除了骨头和内伤,其他伤势陈大公子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一次,冯莫白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遥遥看陈瑜一眼,然后轻拍储物袋,取出一排蓝汪汪的钢针,和一些瓶瓶罐罐摆在长条矮几上。

    “前辈,令徒真的不是我杀的,若前辈不信大可去问方大统领或者二公子。”没等到小花和崔祛,已经异常憔悴的陈瑜,心就直往下沉。那蓝汪汪的钢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物什,更有冯莫白正在捣鼓的瓶瓶罐罐,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

    “是不是你杀的不重要了,老夫一定要让你死。”冯莫白从各个小瓶里倒出白、红、黄、黑各种粉末,并且将蓝针在那些粉末里一番滚动,道:“陈大公子先想想,你为什么要来风临城?”

    这是什么话?陈瑜有些不明白,他是传送出了问题才来的风临城,此事如今已经是尽人皆知,冯莫白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或者陈大公子来了风临城,是不是想着篡夺城主之位,将风临城据为己有呢?”冯莫白道。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