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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你不是要谋反吗

    童劳率十三艘楼船,携童文怀走了。他们离去时的速度很快,一如来时的气势汹汹。

    “你们说,这位童前辈他到底信了没有?”熊恍望着远处即将消失的黑点,自语一般问道。

    “马大哥,祭起楼船我们快走!”陈瑜直到此时,终于满脸大汗而且嘴唇发白。他取出水囊给自己猛灌一口,向倪顺材道:“倪大哥,组织兄弟们立即撤离!”

    “应该信了吧,反正到了最后我已经信了。”姜惟看着已经消失的黑点道。

    “我早知道你胆子大,却不曾想过,你的胆子可以这么大!”景蕊俏脸发白浑身发软,全靠同样释了重负而膝盖打弯的罗嘉昕扶着才能站起。只是她说这句话时,声音直哆嗦,而罗嘉昕很有同感的点头如捣蒜。

    “管他信不信,我现在最佩服陈兄的急智。”李俨神色轻松,他也看着天际的尽头,道:“明明已经说漏嘴,却被陈兄三言两语补救的毫无破绽,如此智计着实令人叹服。”

    “众兄弟听令:收起仪仗旗帜,准备登船,今日训练到此结束!”倪顺材大声发出喝令,马楚诚也已经祭起三艘楼船。

    “其实早在开始上肉的时候,这位童前辈就知道,他们此番偷袭已经失败。因为那时已经过了一刻钟,风临城早有准备。”崔祛站在李俨旁边,接着他的话道。

    “刚才陈兄说漏嘴的时候,我们都在疑惑,唯有崔兄气息微微有些紊乱。”楚铭站在熊恍一旁,此时看向崔祛道:“只此一点即可证明,崔兄的才智远远胜过我,日后崔兄在魔师宫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啊。”

    “阿弥陀佛!”慧远听出楚铭这话里的别样意味,他突然口喧佛号,引得陈瑜、熊恍、姜惟等人一起道:“无量寿福天尊”,引得崔祛下意识地道:“圣门千秋!”

    待众人意识到再次着了慧远的道,正要发怒,却听慧远道:“北疆有空间壁障,崔施主再是才智过人,元婴之后其才智只能在北疆逞威,于我中洲五域无碍。”

    陈瑜闭关的这几个月,中洲发生了大事,其实也在预料之中。

    中洲几个顶级大派,遂天机老人之意,将中洲分为五域二疆四荒。

    “承慧远吉言,我努力元婴就是。”崔祛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楚铭适才隐晦的挑拨。

    “你们快点上船,就等你们了,磨蹭什么呢?”天空,陈瑜将身子自船舷探出,向荒原上仍然在眺望的众人喊道。

    “风烈大军已经离开,这里已经安全了!”熊恍抬起头大声道。

    “我怕他们杀一个回马枪,而且,我想撒尿!”陈瑜再次催促,而且语气甚急。

    熊恍、姜惟等人大笑,楼船上其他仪仗队军士也在大笑。

    这才合理。陈瑜虚张声势的,率仪仗队单薄兵力逼走风烈城精锐,此时吓得想尿,而且必须憋着回去才尿,在这里片刻都不敢呆,这才符合他新晋筑基修士的现实。

    “二公子,待回城之后,你可以将之前的疑惑向城主道出。”上了船,崔祛向罗嘉昕建言。

    刚才的疑惑?

    众人心中念头飞转随即了然:风波秘境有穆长老和长公子,风烈大军已经深入风临境内,他们为什么没有提前通风报信?

    这个疑惑陈瑜早已解释,而刚才童劳和童文怀的言语也已经透露,崔祛怂恿罗嘉昕向城主再次提起,其实只是想恶心罗虚之。

    “崔祛!”景蕊怒喝道。

    “景蕊大小姐!”崔祛同样大怒,道:“你应该知道,我这是为了坐实令尊强加给我的罪名!”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仙宝碎片之事结束,风狸随风璃城主回巽风城之时,崔祛、诸葛荇等人也会离开风临。其原因就是,那日罗嘉昕的癫狂之举,被罗虚之强加在崔祛身上。

    楼船已经启动,正在向风临城全速进发。陈瑜想起仙宝碎片,下意识的向东南方天际那处浑沌看去,突然惊咦一声,道:“那处浑沌,好像在动!”

    陈瑜率仪仗队逼退风烈城修士,此事瞬息之间就传遍整个风临城。一些还在想着“无须筑基丹即可筑基”的修士,此时还没回过神来,再次被这个消息给惊的说不出话来。

    “陈公子果然还是陈公子,这胆子魏某人可是真的佩服了!”风临城茶楼上,大胡子的魏某人大发感慨。

    “是啊,刚刚还全城戒严,一副末日来临的样子……”与他对面,大长脸的梅炯短暂失神后,也是一副难以置信,道:“除去留守大营之人,陈公子今天带去训练的仪仗队,才七百余人吧,还全是凝气境界。这位陈公子是哪来的胆子,竟敢凭这些人与风烈修士对峙,而且还成功将他们给逼退了?”

    “这个陈瑜,着实可恶!”对面酒楼雅间里,赫连娇压低了声音怒道。

    “赫连姑娘无须跟他生闷气,我听景遇春师弟说,这个陈瑜本就胆大包天,在如意宗的时候,他连人皇令牌都敢伪造。”赫连娇对面仍然是袁行健,只听他冷哼一声,道:“俗语有云:善泳者溺。总有一天,陈瑜公因他的胆大包天栽跟头!”

    在陈瑜公布了新的筑基方法之后,留守风临城的凝气修士当然欢欣鼓舞,他们没想到此番外出历练,竟会有如此巨大的收获。

    然而外来修士之中,如赫连娇和袁行健之辈,对陈瑜却是恨的牙根痒痒。

    这三日来看着陈瑜明显的筑基三层境界,他们不考虑实际情况,心中反而满是怨恨。为什么,陈瑜拥有如此筑基法,为什么没有早点公布!

    他们知道陈瑜出身紫阳宗,因此连带着对紫阳宗也充满愤恨。他们认为,是紫阳宗死守着秘密,才令新的筑基法直到最近才曝光在修仙界。

    斗米恩,升米仇啊。

    修士以及宗门保守自己的秘密乃天经地义之事,陈瑜即使不公布筑基新法,这世间任何人也挑不出错来。

    但陈瑜甫一筑基就拥有筑基三层的境界!

    而修仙界的共识,只有百年结丹者,才有资格一窥元婴之境。若超过百年,除非拥有大造化,否则根本无望元婴。

    要想一窥元婴,就秘须结丹。可筑基境界的修炼实在太过艰难,无数好不容易以海量丹药灵石,终于让自己晋阶筑基的修士,很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晋阶到筑基第二层,更遑论远比筑基更艰难的结丹。

    无数修士看着已经筑基三层境界的陈瑜,心中的不愤早就滔滔,而陈瑜今日又拿出如此壮举,他们简直嫉妒的要发狂。

    崔祛怂恿罗嘉昕道出心中疑惑,他的本意只是为了给长公子添堵,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料到,如此幼稚的手段,竟当真能激起罗虚之的不满。

    这不满并不是冲着长子,出乎意料的,罗虚之对穆子昭有了更深刻的怀疑。

    无他,今日长公子罗嘉辉,将押送许怀义回城。

    罗虚之想起当日那张盖印的空白调令,他认为穆子昭早已探知风烈大军的动向,是故意没有向风临城传递消息。

    “来了来了,他们进城了!”

    今日的风临城热闹非凡,大街上简直人满为患,街道两侧的修士,更是暂时忘了要相隔丈许。几乎整个风临城的修士,全都跑出洞府,将今日的热闹掀向高潮。

    魏某人、梅炯,赫连娇、袁行健等人并不是闲得没事。他们各据酒楼茶馆视野最开阔处,只为第一时间看看许怀义。毕竟在中洲五域,或者在整个修仙界,意图叛乱,然后又束手就擒之人实在少之又少。

    黄昏时分,长公子率三千右率军士,以及五位结丹供奉,押着一辆精铁槛车缓缓走进西城门。这种精铁槛车灌婴很熟悉,因为它也被关过。

    “此人就是许怀义啊,准备发动叛乱然后又束手就擒的许怀义?”

    明明最应该得意的长公子罗嘉辉,今日破天荒骑了一匹高头大马率先进入城中。他以为会受到城中修士的欢呼,但他错了,今日满大街修士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三匹骏马吃力拉着的那架槛车上,或者说,人们最感应趣的,是槛车里的许怀义。

    大街上打听声、回应声此起彼伏,各种嘈杂混在一起,令人只听闻嗡鸣而理不出具体。

    槛车里,一身白色囚服,头发乱糟糟似数日未洗已经打绺,蜷缩在角落将脑袋深深埋在两膝,似懊悔似惭愧,许怀义听着耳边的嗡鸣,他不敢将头抬起。

    “许怀义,你真的要谋反吗?”已经回城,并且呼朋唤友,仗着家族势和占据了最有利位置的熊恍等人,扯着嗓子远远的向槛车中的许怀义问道。

    “许怀义,既然你要谋反,为什么又不作抵抗的束手呢?”同样占了有利位置的姜惟,也满是好奇的扯着嗓子发问。

    只是大街上人声鼎沸,嘈杂之声响成一片,他们的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听不清说了些什么。而且距离稍有些远,槛车里的许怀义仍然深埋着脑袋,他只觉得耳中嗡鸣,根本听不到这些好奇的问话。

    “看来这个许怀义当真要谋反,看他那深埋着脑袋的样子,似乎心中还满是愧疚。”茶楼上,魏某人若有所思,向梅炯道。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梅炯点头同意道:“只是我仍然不明白,事情已经泄露而且远在风波镇,身为修士许怀义为什么没有趁机逃走?”

    “许怀义,你知不知道,你的许氏庄园已经被夷为平地,待数日后你被砍头,许氏一族将彻底在风临城消失?”还是熊恍,他仗着身后有强大的楚国,有恃无恐的以法力,令自己的声音在整条街上回荡。

    “许氏庄园被夷平?”槛车里,将脑袋深埋的许怀义突然抬起头,他听到了熊恍这句话,因此脸上满是震惊,寻找着刚才声音的方向,紧握着槛车栏杆大声问道:“我许氏一族,将要被全部斩杀?”

    刷!

    街上的吵闹迅速停止,这瞬间的寂静,令骑着高头大马的罗嘉辉心里发毛,更令随他一起回来的五个结丹供奉心生警兆。而此时,所有人诧异地看着槛车里的许怀义。

    “那个,许怀义啊,你不是要谋反吗?”姜惟也非常意外,趁着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半边身子探出雅间窗外,道:“不论任何地方,谋反都会被族灭吧?”

    “罗虚之!你这个不讲信义的卑鄙小人!”霎那愣怔之后,突然,槛车里的许怀义状若疯癫,他使劲摇着栏杆,怒吼道:“你不是说,找到了我贪污的证据吗?我是贪污,不是谋反!”

    哗!

    大街上轰鸣震天。

    在中洲修仙城,贪污从来不是罪!就像冯莫白私取珍宝阁宝物,他不会被杀,他只是被革职!

    许怀义以为自己贪污之事被发现,罗虚之再以整个许氏宗族做要胁,许怀义自忖不会死,因此才没有反抗任长公子将他收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