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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9章 不以此为罪

    相互引荐介绍,一番吵闹,众人济济一堂,就在楼船甲板上分宾主落座。

    “那个,让陈公子见笑了。”刚坐下,孟飞浅有些拘谨,有些尴尬的道:“刚才远远看到公子,在下立刻想要以这滴天候水,向公子换一件本命法宝。”

    筑基境的本命法宝,筑基是一个大类,包括了普通和本命法宝。一般来说,祭炼普通法宝时,以特殊手法加入云母金精,即可成为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不论灵动性、坚韧程度或者威力,都远胜普通法宝,当然最重要的,被修士温养后,本命法宝可以像修士那样晋阶,可以从筑基法宝晋阶为结丹法宝,以此类推。

    以天候水交换本命法宝,就价值而言,谁也不能说这二者谁更珍贵。但只要交易双方没有意见,则只要交易达成,即被视为公平买卖。

    “本命法宝?”陈瑜有些为难,先看曾新瑶一眼,她正在把玩着几瓶天候水。再看向郑维新,问道:“郑兄可有多余的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啊,这等宝物何等稀缺,温养起来何等艰难,谁会屯这种东西?”郑维新道。

    见陈瑜目光看过来,赵抽赶紧道:“我只有克己剑一件本命法宝。”

    “我也只有白洛!”纪妃月皱着眉头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

    “我有两件本命法宝,但不能换。”曾新瑶继续摆弄着天候水,头也不抬地道。

    天候水不落于凡,即使在玉瓶里,和瓶体也始终保持着极细微的距离。曾新瑶不断侧转玉瓶,看着里面的天候水滴溜溜滚动,像是失而复得的玩具,曾新瑶竟施展了破妄瞳术,仔细观察着那丝缝隙看得入神。

    “说起来,我也有三件本命法宝,但我也不能换。”问了一圈,陈瑜最后只能苦笑着,将那瓶天候水还给他。

    孟飞浅不接,并且提醒他道:“陈公子,你有三件本命法宝,而我一件都没有。”

    连有伤在身的卢沐林都有些看不过了,曾新瑶只是自报家门,孟飞浅就极度信任的将天候水递出。虽说这两样宝物的价值不好取舍,但陈瑜有三件,匀出一件对你能有什么损伤?

    “孟兄有所不知,我虽有三件本命法宝,但直刀我在用;青虹剑和我师姐的紫电剑是一对;而幽光剑乃当初拜师时先师所赐。”陈瑜摊了摊手,道:“我当真是一件都不能失去啊!”

    这确实不能怪陈瑜吝啬,除却直刀,青虹剑和幽光剑都有特殊意义,陈瑜即使终生不用令其生尘,别人也不能随意置喙,至少孟飞浅可以理解。

    满是遗憾的将玉瓶收起,孟飞浅被追杀数日,刚才又被山河印差点炼化,他想告辞离开了。

    这一幕被雷被和郑维新看在眼里,他们心中满是震撼,同时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只凭曾新瑶自报家门,孟飞浅就那么爽快的,将天候水亮出。

    实在是,若换了他们,即使已经拥有了十滴、百滴天候水,也定要想办法将孟飞浅这颗给昧下,哪会容得他重新收走?

    “其实,孟兄。”似见不得他失落,陈瑜突然开口,道:“想必孟兄也要进清正秘境吧,若孟兄能活着出来,我知道几处地方定有本命法宝,到时候你来桐树巷找我。”

    “去了一赶青江秘境差点丢了命,听闻清正秘境,是连结丹修士都可以进入的大秘境,在下却是从未想过要进去。”孟飞浅看向陈瑜,道:“还请陈公子告知,在哪里可得本命法宝?”

    当今之世炼器一道极度式微,别说那种足以毁天灭地的级别,便是一剑斩下鬼神辟易的法宝也是少之又少。一个最简单的例子,陈瑜只是拥有紫阳剑,就令整个东域沸腾着要杀他,可见当今之世,很多元婴都只能以寒酸的结丹法宝撑门面。

    而本命法宝可以晋阶,虽说机会渺茫,但哪个修士不是心存希翼,不是希望自己的法宝也能晋阶到元婴级别?如此,也就能理解孟飞浅的迫切了。

    “太好了!”陈瑜大喜,从曾新瑶手中夺过五只玉瓶,又要走孟飞浅手中那瓶,简单的施加术法封印,装进一只储物袋递给孟飞浅,道:“这六瓶天候水,还请孟兄前往西域送给陆临风。你的天候水当然换本命法宝,我的五瓶,请陆临风帮忙炼成洗丹水。”

    说着,陈瑜接二连三,又取出数只储物袋,指着它们一一道:“这个里面是将近一万件筑基法宝;这个里面是很多炼器材料;这个里面是数万瓶玄元丹、气血丹、固元丹等等丹药;还有这个里面,乃是十几瓶天下至宝;这个里面……请孟兄找到元靖和龙学疆,若找不到,就去元州孟姚府上找我师姐!”

    孟飞浅都呆了,陈瑜每一只储物袋的东西都是上万、数万件,他哪来这么多东西?

    正在喝茶的郑维新、卢沐林,正在满脸嫌弃的纪妃月和被嫌弃的纪兴言,正在生闷气的郑惜云全都呆了。他们同样吃惊于陈瑜拥有的物资之丰富,但他们更吃惊的是,陈瑜竟如此轻率的,去信任一个第一次见面之人!

    “陈公子,你这么多东西……”倒不是意外被如此信任,孟飞浅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事,所有东西都只有简单的术法封印,若有需要你尽随意取用。但你必须保证,这些东西大部分可以到元靖他们手上。”陈瑜不在意的道。

    别看陈瑜似乎不在意,其实这些物资里,那十几瓶天下至宝,乃是稀释过的凤髓。那是真正的天下至宝,若被孟飞浅用掉一瓶他都要心中滴血。

    “在下的意思是,这么多东西,陈公子可否给我些灵石算作运费?”孟飞浅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

    “这里是一万颗灵石!”不等他把话说完,陈瑜再取一只储物袋豪爽道。

    “六瓶天候水给陆公子换本命法宝,其余物资交给元靖和龙学疆二位公子,若找不到人,则去元州交给紫苏姑娘。”孟飞浅收起七、八个储物袋,向陈瑜郑重道:“陈公子且留意风铃亭,在下会请陆公子他们给你回信!”

    说着起身一礼,孟飞浅想要就此拜别。然而才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回过头来。

    郑维新、卢沐林等人暗道:这才合理啊。他们认为,孟飞浅要问陈瑜,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陈公子,曾姑娘。其实不止我们这些曾经的下属,盼望着紫阳宗重回祖地。便是其他宗门和所有散修,都在盼望着三大宗门能早点回来!”出呼他们意料的,孟飞浅语带诚恳道。

    “你我是相信的,但其他宗门以及那些散修?”陈瑜头也不回,冷笑道:“孟兄若没有听说过,可以问问这位郑公子,当初紫阳宗覆灭时,祖地散修可是极为卖力!”

    郑维新微微一叹,陈瑜说得没错,当时元州的筑基兵力只有六万。然而多次分散兵力,在上古传送阵、掩月、方夜、魏洛城等地又分驻了兵力,可打进紫阳宗时总兵力仍然超过十万。这其中,祖地修士可是出了大力。

    “陈公子!”孟飞浅突然推金山、倒玉柱,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只听他悲声道:“凤鸣山,已经覆灭了!”

    陈瑜至今还在头痛,他一时没回过神来。曾新瑶却大吃一惊,转身看向孟飞浅厉声道:“你们没收到陈师叔的命令吗?陈师叔有令:若紫阳宗覆灭,你们立刻投向元宗!难不成没了紫阳宗,你们胆敢抗命!”

    郑维新喝着茶心中暗叹,紫阳宗好深的算计!

    “属下不敢!”孟飞浅连忙道:“自接到紫阳宗陷落的消息,紫阳宗四十余修仙城,以及所有宗门全都向元州投降了。但……”

    但是当时,紫苏和杨启东主持元宗的三个月里还算安稳。可后来,紫苏和杨启东相继进入中洲,新来的元宗掌门杨乃近,乃元州城主杨启功的族亲。

    “杨乃近此人既贪婪又嗜杀成性,原本已经厘定的上缴物资的数额,被他十倍、二十倍的增加!”孟飞浅道:“不止如此,如今的祖地,除了灵石、灵药、丹药和法宝之外,还要上缴灵米菜蔬、布帛妖皮,甚至连笔墨纸张都在上缴之列!”

    时隔三年,紫阳、方夜和掩月三大宗门覆灭后,整个祖地修仙界就匍匐在元宗的淫威之下。而这三年来,祖地修仙界之惨,简直令人不忍述说。

    孟飞浅抹着眼泪,道:“只两年,凤鸣山的家底就被掏空,可杨乃近率元州修士杀到山门口,当着方掌门的面,将掌门那才凝气二层境界的幼子斩杀!陈公子可知,便是原阳韦氏在覆灭时,韦氏家主曾仰天长叹:早知今日,当早点将韦氏灵矿尽数交给三大宗!”

    “连韦氏也被灭了?”陈瑜头痛欲裂,道:“还有,你刚才说杨乃近率元州修士?他率领的,不是元宗弟子吗?”

    “陈公子,元宗已经名存实亡了。”孟飞浅抹泪道:“杨乃近倒行逆施,肆意凌辱各宗女子,无数童男童女,竟被元州修士采补至死。罗亦良前辈曾经阻止,却被他从元州请来的几尊元婴合力斩杀。祖地修士不堪其辱,各宗纷纷叛出元宗,如今祖地已经彻底大乱!”

    “而且,中洲修仙界从不赶尽杀绝,两宗死战也会留下凝气修士性命。”孟飞浅吼道:“可是,他们连丹田只是气旋的灵动期修士也照杀不误!”

    “我祖地的元气啊!”陈瑜惨然道:“杨乃近,这贼子是要耗尽我祖地的元气啊!”

    郑维新心中凄然,除了掩月宗之外,方夜、紫阳二宗的覆灭,他都参与其中。别说那时,便是现在听孟飞浅诉说,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元州这当真是倒行逆施,这些元州贼子,当真枉为修士!

    “陈瑜你先别叫,孟兄你先起来!”曾新瑶扶孟飞浅起来,向郑维新道:“待会儿回城,赵抽会将元州在祖地的行径公诸于众,届时还请郑公子、司马姑娘和纪公子请你们的家主,给元州施加压力,至少将杨乃近调走。”

    又向孟飞浅道:“杨乃近离开后,元州必然会派行事温和之辈主事元宗。还请孟兄再回一趟祖地,告诉那里的同道,尽量跟元宗新主事好生合作。孟兄特别帮我带一句话:不论之前还是以后,凡是加入元宗者,将来紫阳宗绝不以此为罪!”

    郑维新浑身剧震,他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曾新瑶。往日他只顾着留意陈瑜,只知道她的阵道造诣了得。直到今日,直到陈瑜因遭到夺舍而头痛,他才知道就谋略而言,曾新瑶绝不输陈瑜丝毫。

    紫阳宗,这是个什么样的宗门,怎么尽教出这等弟子?而元州城主杨启功,当初是哪根筋搭错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一帮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