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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5章 我们,还有命!

    “那是……陈瑜!”

    金镛城传送广场上人头攒动,炎炎烈日下,无数摊贩在卖力吆喝,无数修士脚步匆匆或来或往,整个传送广场真可谓举袂成云,挥汗成雨。

    “真不愧是惊动了四位大能之人,距离那晚的滚滚雷霆才五天吧,他竟已经可以出门了!”

    “应该说多亏了四位顶尖大能,才可以让受了致命伤之人这么快就活蹦乱跳!”

    “承认别人不凡很难吗?哪天你受了重伤,哪怕只引来一道天雷,我也对你五体投地!”

    “怎么还吵起来了,你们就不好奇,陈瑜不好好养伤跑这里干什么来了?”

    “这还用猜吗,昨天风铃亭传来消息,陈瑜的三百名师兄将于今日抵达金镛地,陈瑜是跑来接自家师兄的。”

    “有时候想想,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呢。想当初我成功筑基,立刻就面临无后续功法的窘境。恰闻某处有古墓出世,那时想都不想的以区区筑基一层境界就去了古墓。唉呀呀,那一番苦战啊,九死一生才抢得一部残篇,修炼到筑基三层再次没了后续功法,然后再次去拼命与人苦战争夺!”

    “我等散修可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听闻这位陈公子常以散修自居,嘿嘿,不说其他,单说他倾刻即可拥有千万灵石的境遇,又如何能体会散修的艰难?”

    “是啊,这位陈公子虽没了师门,然而不止自己免于颠簸之苦,也避免了受人白眼的境遇,他还能让其他同门也能修炼上乘功法,至少无须似我等一般逐层拼命……呃,陈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传送广场上支起了数月前那顶红色帐蓬,帐下一把铜精打制而成的轮椅,陈瑜就躺在轮椅上。他的左边是周兴国,右边是羊衔,帐蓬周围是一队顶盔贯甲的城卫军。

    这把铜精轮椅乃是三日前,珍宝阁赵婉儿前来探望时所赠。赵婉儿前来探望陈瑜是出于礼数,同时也是为了自己。

    五天前狂风呼啸整夜,电闪雷鸣通宵,给金镛城所有修士心中种下不可磨灭的深刻记忆,但金镛城不愧天下第一城之美誉,第二天风止、雷住,一切如常。

    然而第二天,中域无数城池的传送阵突然崩溃,大量奔波前程的修士进了传送阵,出来时只剩残肢断臂,其状之惨,当真令人胆寒。

    陈瑜答应赵婉儿,引荐几位师兄给她,帮她的族兄赵劲松争夺珍宝阁道子之位。赵婉儿急匆匆赶来,一位探望陈瑜,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紫阳宗弟子有没有被传送阵绞杀。

    可陈瑜也是两眼一抹黑,向赵抽传音,得到的答复是中域各地风铃亭陡然多出无数消息,又有大量势力之主因此事拜见郗克和赵勉,整个金镛城风铃亭总部乱成了一锅粥,各种杂乱消息纷沓而来,有用者寥寥。

    直到傍晚时分赵抽才向陈瑜传音,屠岸贾一行到了魏国河西城,而且早在当天上午屠岸贾就报了平安,只是消息纷杂浩瀚,若非赵抽拼尽全力,恐怕这条消息就要被淹没而不知所踪了。

    至于今日,正如广场上那些指指点点,陈瑜正是前来迎接屠岸贾他们的。

    “公子,你少吃点杏子吧。”侍立在左侧的周兴国看着托盘里已然见底的杏子,叹气道:“老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修士吃杏子把牙给酸倒了!”

    “周叔你不懂,人嘴里越是没味,就越是想吃一些重口的东西……小花、灌婴,你们有点礼数!就这么几颗杏子了还跟我抢?”陈瑜喝斥着小花和灌婴,忙不迭一把抓几颗黄澄澄的杏子抱在怀里,他担心仅剩的几颗杏子被这俩货给抢光了。

    五日前,陈瑜吃粥觉得没有味道,此事给纪妃月吓地嚎啕大哭,以为连万寿老祖这四位顶尖高人都没发现,陈瑜竟还有暗伤。

    王德闲将此消息报给万寿老祖,很快,金鳞阁大长老纪经略派颜丹青和羊衔亲自赶来传话:低阶修士掌握刀意或者剑意,会随机失去五识之一。陈瑜只是暂失味觉,而不是视觉、听觉已经是侥天之幸。

    颜丹青来了,纪妃月就被带走了。而羊衔奉万寿老祖之命保护陈瑜,在正式拜师之前,他要保证陈瑜不再受伤。

    突然,陈瑜满脸惊恐道:“唉呀,不行了,小花!”

    似演练了无数遍,灌婴双爪舞动,帐篷四周的支柱倾倒,帐布合拢,只剩主梁仍然矗立。而周兴国和羊衔很默契的,于帐布合拢之时飘了出去。帐中黑暗的同时,小花熟练的自轮椅下面取出夜壶,递给陈瑜。

    一阵微弱的水花声……

    小花手握夜壶走出,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帐蓬重新支起,陈瑜躺在轮椅上满脸沮丧。

    “一个时辰不到就尿了三次。”周兴国和羊衔重回原位,陈瑜双眼无神看着帐顶,黯然道:“将来什么样的成就,才能匹配我今日之苦?”

    “公子不要太沮丧,你伤的是肾腑,伤势未愈之前收不住尿很正常。”周兴国安慰道。

    “你就知足吧。”羊衔也道:“肾腑被洞穿,换了旁的筑基修士必死无疑。而你呢,不但修为未受损,并且短短五天就能活动,这般境遇不知要令多少人嫉恨呢!”

    “可我不能一直这样啊。”陈瑜头痛道:“一直呆在家里养伤还好,今天既然外出接同门,就说明可以去拜访那些大势力了。可我去了人家庄园府上,这没说几句话呢就要尿一泡,这得多丢人啊!”

    羊衔嘿然失笑,道:“陈公子是不是把老祖他们想地太不值钱了?他们四位亲自为你现身,现如今这金镛城里,谁敢说架子比他们还大?陈公子只管好生养伤,那些所谓的大势力应该来见你,若憋不住尿了让他们走人便是!”

    “还可以这样……”陈瑜诧异,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铁血肃杀之意扑面而来,喧闹的传送广场以传送阵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着寂静。

    紫阳宗三百弟子,在屠岸贾的率领下,终于抵达金镛城!

    初时,这三百弟子只是随机的分布于传送阵的各个角落。然而随着屠岸机迈步,其余弟子自然而然的跟随,并且于行进间自行整肃队型。待走出传送阵踏足广场,区区三百余人的队伍,却给人千军万马之象。

    羊衔心有所感,元婴威压隐而不发,横跨一步几乎和陈瑜贴身,神色凝重地望向帐外。

    周兴国心有所感,明晃晃的宝剑自掌心滑落。他第一时间做好准备,一旦有警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护陈瑜周全。

    周围城卫军心有所感,锵啷啷各自拔剑,并且脚步凌乱地以人墙挡在红帐之前。他们不是卢沐林那一队,他们都是金鳞阁记名弟子,他们要保护帐中早已被金鳞阁认可的陈瑜。

    嗖!小花手握夜壶再次出现,看着这里的剑拔弩张,疑惑地另一只手摸摸脑袋。转过头,它率先看到了右臂空荡的屠岸贾,以及其身后三百淡紫暗纹衣衫的紫阳宗弟子。

    “都让开,都让开!”陈瑜当然也是心有所感,奈何有伤在身反应迟钝,此时心念微动,轮椅碌碌滚动着出得红帐。

    他,看到了熟悉的淡紫暗纹衣衫。

    虽只三百余人,与往日在宗门里一眼望去满山尽紫不可同日而语。但眼前这单薄的紫意,令他瞬间红了眼眶。

    这令他魂荦梦萦的满眼紫意啊,尽管知道今日一定能看到,然而当真出现在眼前,他仍然为之激动的不能自抑!

    当铜精轮椅驶出红帐,走在队伍最前的屠岸贾,看着靠着椅背,身子单薄、脸色苍白的陈瑜,他整个人突然如遭雷殛。

    陈瑜的样子变了,与数年前相比,他的脸庞变得棱角分明。眼睛仍然清澈,但多了深遂,以及历经世事的沉静。长高了,即使坐着轮椅,仍然比印象里高了很多。

    “我们……”陈瑜模糊着眼睛。

    “我们……”屠岸贾笑着望向陈瑜,与他异口同声道:“我们,还有命!”

    轰!

    我们还有命!

    羊衔不知道,周兴国、身边城卫军,以及广场上所有修士都不知道,这是屠岸贾当日说给陈瑜的话。

    但是令他们骇然的是,随着这句话出口,屠岸贾身后三百余人,气势陡然暴涨!

    就像……他们沉默,他们用沉默在告诉所有人,他们可以拿命去换结丹修士的性命,他们可以用己方所有人的命,去换元婴修士的性命!

    而直到此时,羊衔悚然一惊。作为修士,身为见惯了风雨的元婴修士,若遇危险他有无数种应对方式。然而紫阳宗这三百余人出现时,那种肃杀的氛围扑面而来时,他羊衔,随老祖去过无数未知之地的妖修,没有选择伺机、没有选择迂回,他竟想要与这三百人直面对抗!

    这是什么诡异,或者奇异的现象?

    羊衔当然不知道,这是紫阳宗的战意。战意起,敌人不知不觉地也会被激起战意,然后当真前去以卵击石。只不过紫阳宗这三百余人已经极为收敛,羊衔以及广场上所有人之所以仍能察觉是因为,这些人这几年几乎天天都在血战,当太多人聚在一起,自然而然就会有战意流露。

    “紫阳宗!白鹿殿弟子陈瑜,拜见各位师兄师姐!”陈瑜努力坐直身子,抱拳道:“还请各位师兄师姐见谅,我无法起身!”

    “紫阳宗内门弟子屠岸贾、章太炎、郭秉烛、林开泰、孙季良、王处直、张颢、杨渥、李承锦……见过陈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