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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0章 公子很长时间没尿了

    “那位就是被小丹痴接了手臂的屠岸贾吧?”郑舸指着不远处小亭中,以白纱布吊着右臂的屠岸贾问道。

    已经是下午时分,天气依然很热,一半的紫阳宗弟子或去逛街或前往浃水北岸。屠岸贾刚接好手臂,觉得屋里太闷出来透气,却被正要离去的郑舸看到。

    “临风的手艺着实不怎么样,接个手臂花了一天一夜,弄得我没睡好,昨天招待侯前辈和李前辈都没精神。”被羊衔推着轮椅,陈瑜对陆临风的医术表示着不满。

    郑维新气地扭过脸去。

    才筑基境界的陆临风,已经可以为人接续断臂,这份能耐便是放在丹鼎派都算得上顶尖,偏他陈瑜在这里犯矫情。郑维新却是不知,陈瑜见识过陆临风取风灵兽的灵根移植给小花,整个过程之简单之顺利,与前天接续断臂不可同日而语。

    “天下汹汹啊!”郑舸喟然长叹,他还在想着刚才陈瑜说的话。

    别无选择。以荥阳郑氏的强大实力,当人皇之战打响,郑舸以及整个郑氏就别无选择。

    “其实这几日,六大世家的家主晚辈都见过了。”轱辘响动,陈瑜再给郑舸一记信心,道:“就争人皇这件事上,没有人提前做好准备。因此依晚辈浅见,郑前辈这般直爽性子,若能率先举旗将占尽先机。”

    “但是有一点,陈兄怕是没有意识到。”郑善才看向陈瑜,道:“大气运,在陈兄身上!”

    别我们打得流血漂橹,可是到最终,人皇大位却被你拣了去。

    郑善才是有感而发,说话时不见得就存了恶意。然而帮陈瑜推轮椅的羊衔却是大怒,元婴气息蓦然爆发,似郑善才再有只言片语的不妥他就立刻动手。

    羊衔这般作为,当即令同为元婴的郑舸心生警惕。也令正在别的院子休息的周兴国飞身上了屋顶,令今日负责警戒的紫阳宗弟子自四面八方现出身形,正在凉亭透气的屠岸贾,更是吊着右臂,宝剑已经握于左手。

    场面有点剑拔弩张,似立刻就要暴发冲突。

    挥手示意羊衔少安勿躁,而郑善才看不到众人的警惕般,仍然看着陈瑜,道:“陈兄,可愿来郑氏效力?”

    “若是以前,在下会断然拒绝。”陈瑜苦笑着给郑善才示意一下羊衔,道:“但现在嘛,在下被人时时监视,连解手都要在人家视线以内,恐怕无法为郑氏效力了。”

    或者可以让羊衔跟陈瑜一起前往荥阳以随身保护?

    别忘了,郑氏未出五服的元婴就高大万余,荥阳更是便地元婴。羊衔去了荥阳,人家一旦生出歹意,羊衔就是真正的羊入虎口!

    继续举步,陈瑜送郑舸出府门。

    “举旗!举旗容易,可要入下就千难万难了!抢在所有人之前践位,虽是抢了先机,却也成了众矢之的啊!”郑舸何等魁梧的大汉,这会儿却忧虑成了娘们。正如陈瑜所说,争夺人皇的大幕来得太突然,世人全都被打得措手不及,更何况郑舸这样本就优柔寡断的性子。

    此时已经到了别院门口,陈瑜稍作思虑,道:“如果郑前辈仍然举棋不定,何不退一步,先不称皇,称帝或称王。”

    嗯?门槛就在脚下,门外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街,郑舸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灼灼的看着陈瑜。称帝或者称王,如此简单如此丢人的念头,他没想过,他想听听陈瑜有什么说辞。

    “脩武司马氏私吞了人皇令牌,而人皇令牌上,隐藏了长生的秘密。”陈瑜侃侃道:“前辈称帝时可诏告天下,前辈非眷恋权势觊觎人皇大位之人,之所以称帝,乃是凝聚所有力量,为天下修士向司马氏讨要长生之道!”

    人皇令牌上只是隐藏了“长生的线索”,司马氏守着令牌,若机缘不到便是千年万年而无所获也属寻常。可是依着陈瑜给出的主意,是直接向司马氏讨要“长生之道”,若是曾新瑶在此,定要气恼他的工于心计。

    但是,牵出司马氏,令司马氏无暇西顾,在紫阳、掩月二宗争霸祖地时,让司马氏别来添乱,这才是陈瑜的目的所在。

    谁也不能确保局势会如何发展,但以目前情形来看,最有利的莫过于北域,却也是最不好掌控……不能说掌控,而是不可能受到陈瑜的影响。

    侯氏一旦统一北域,或***定西域,或南下攻取中域,还可以东进拿下东域,其选择的机会太多,不可能全力帮陈瑜威胁司马氏,可郑氏就不一样了。

    郑氏若能得势,要想有所进取就必须扫除后顾之忧。虽然有西域、北域两个选择,但是在征战的漫长时间里,陈瑜以及紫阳宗可以造势,让郑氏只能选西域!

    陈瑜跟司马氏并没有深仇大恨,但脩武司马氏有一个司马钧。在攻打元州这件事上,紫阳、掩月可以合作无间,但没了这个共同的敌人,他们会流血漂橹!

    说到底,中洲大乱算什么,人皇算什么,时至今日,陈瑜所心心念念者,仍然是重建紫阳宗。

    只不过,让郑舸称帝或者称王……

    堂堂荥阳郑氏家主,没有勇气举人皇大旗,却畏畏缩缩拿个帝、王当幌子,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太小家子气了!有些意动,特别是替天下人向司马氏讨要长生之道,也确实勉强可以令郑氏成为众矢之的,但郑舸总觉得不好意思。

    “真不愧是你,喜欢剑走偏锋。”见郑舸和郑善才父子都有些尴尬,郑维新笑骂陈瑜一句,旋又正了脸色道:“只是今日见陈兄气色还不错,一点也不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样。”

    陈瑜知道郑维新不会无的放矢,因此佯怒道:“郑小眼你为何咒我?”

    “我可不是咒你。”郑维新笑地莫测高深,看着陈瑜道:“外面有传言,你伤地太重,若要医治,还需一味药引,可丹痴大师只能徒呼奈何!”

    “传言道,正因自知时日无多,陈兄才拖着病体不间断的见客,是想尽快安排后事,省得牵挂。”郑善才也笑道。

    新瑶姐想干什么?陈瑜当即就知道,传言必然是曾新瑶放出去的。

    “却不知,医我之伤,需要什么药引?”陈瑜问道。

    “至爱心头血!”郑维新道。

    我就知道!陈瑜心中立刻升起无名之火。

    至家心头血,顾名思议,就是心爱之人的心头血。

    曾新瑶想用这个方法引出——杨采微。因为曾新瑶的直觉认为,李采微还在金镛城。可关键是,修士的心头血还真是一味药!

    郑舸已经跨过门槛,郑善才和郑维新立即跟上。临离去时,郑维新突然又转身,向送出门的陈瑜道:“刚才善才堂兄说,大气运在陈兄身上。”

    “有妖仙、万寿老祖和丹痴大师护着,连如意楼都宣布,从今往后不再接刺杀你的生意。可是,大气运确实在你身上。”郑维新顿了顿问道:“陈兄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郑维新已经扬长而去,独留陈瑜呆滞在门口。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炎炎夏日,陈瑜却感觉如坠冰窖。街上行人如织,陈瑜却感觉无比孤独。

    “回不回去啊,这里怪热的?”羊衔催促道。

    “有人曾说,带艺拜师就像给自己找爹,人必须卖力讨好师父,以免不经意的行差踏错而,坏了这份脆弱的师徒之情。”陈瑜悠悠长出一口气,仰头看向羊衔的下巴,道:“有个疑问,从前我不必问先师,但现在我想问羊前辈,我师父、万寿老祖会不会,保护我?”

    微微一愣,羊衔叹道:“公子之聪慧,世间无人能及!但公子也该知道,老祖其实承受了很大压力!”

    “尽管家师到死也只是结丹境界,但如果家师还在世,我绝不会问这个问题。”陈瑜的声音忽然就变地平淡,四处张望一番,又闭上眼睛回忆一番,旋即睁开眼睛道:“我记得,别院后面十里是一座小山包,山上长满翠竹?”

    羊衔有些担忧,特别是陈瑜就算重伤未愈,平日说话做事也是充满少年人的活泼和活力,绝不似现在这般刻意的喜怒不行于色。

    “其实以公子的实力又何须担忧,而且有主上在,谁又敢当真放肆?”羊衔开导道:“况且公子知道的,此次风云大比,乃是老祖专为公子而设。”

    “小花、灌婴和虎龙在西效打劫凝气修士的灵石,所以今天,郭秉烛他们有没有去浃水北岸谁也不知道。”陈瑜道:“别院十里,这个距离看不清我。羊前辈,带我去后面竹林!”

    等了一会儿,羊衔并不动。

    陈瑜不禁失笑,调侃道:“羊前辈听老祖的话也就罢了,什么时候连新瑶姐的话都奉若上谕了?”

    “不是新瑶姑娘,是妃月姑娘。”羊衔低头看向陈瑜,眼中满是仆役对主人的殷殷规劝,提醒道:“公子很长时间没尿了。”

    回去上茅房,必然出现在紫阳宗弟子视线之内,再想出来可就没有送郑氏家主这般正当的理由了。陈瑜心中苦笑脸上平静,道:“原来,屠岸师兄也参与了!”

    说着,陈瑜神识涌动,铜精打造的轮椅轱辘着上了大街。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羊衔叹口气赶紧跟上。

    那一夜惊天动地的风雷,令金镛城无数人至今胆寒,却也坚定了陈瑜的大气运。如今连如意楼都放弃了刺杀陈瑜的生意,那么有意角逐人皇的各方势力,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羊衔握紧轮椅把手,低头看看陈瑜倔强的后脑勺,再次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