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端 文明的存续第二部分
在万众瞩目下，一个坐在轮椅上，满头白发的老人徐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老人衣着朴素，脸上还带着一副旧时的大框眼镜，双眼的沧桑被摄像机清楚地捕捉到了每一个细节，每一道皱纹。他那饱经百年风霜的身躯已经出现在巨大的LED显示屏上。
在外面，这样的老人毫不起眼，是放在养老院里面都挑不出存在感的普通；老人。你甚至说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实在是太普通了。
然而这位老人的形象却早已被在场的所有人印刻在大脑最深处。不仅是因为他占据了会场中4块巨型LED显示屏的正中央，还由于他特殊的身份。
这个会场位于RH前身TW公司的会议旧址，如今有了别的用处——召开世界特别会议。
而今天这场世界特别会议的内容还无人知晓，召开会议的人说是带给各位嘉宾的神秘礼物。自然也是被各个记者报道的重点，会场外早就人声鼎沸，这里召开会议时，旁边的停车场从来没有空席过。会场内却在老人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缓缓安静下来，甚至不需要人去维持秩序。
这个容纳将近4000人的大厅就这么突兀地静默了下来。
会场的主持人看了眼这位被推上来的轮椅老人，随后看了看台下那些坐在最前排，身份地位显赫的贵宾们。
这些贵宾始终带着崇敬的目光看着轮椅老人，离主持台远一些的，都凝望着巨大的LED显示屏。
现场的气氛有些奇怪，有股朝圣的气息。这些来者就像是虔诚的教徒一般，朝拜着有着最高地位的老人。
所有的一切都静默下来，会场的灯光慢慢变暗，一束较为明亮的灯光打在了老人身上。显而易见，他是整个会场的主角。会议还没开始之前，整个会场的灯光都在因他而聚集。
几分钟之后，会议开始。
这场会议由于老人的要求没有任何花哨，也没有欢迎仪式或者表演暖场。时机到了，自然开会。
突然有一束光打在了主持人身上，这是会议开始的信号。站在扩音器前的主持人张开了自己红樱般的嘴，念出了第三区域会议风格的稿子，这同样是老人的要求。
“尊敬的各位贵宾，大家上午好。我是受邀参与并担任本次盛会的主持人——蓓德.菈克。同时也十分高兴和各位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在我身边的这位老人，我想各位都已经认识了——萨弗.C.迪亚斯特先生。迪亚斯特先生的事迹我想各位都耳熟能详了，那一百年时光岁月所取得的功绩长河只取一瓢，我想都是前无古人的壮举，他人无法触及的星河，而在此，我想在此做一下简短的介绍，请问这样可以么？迪亚斯特先生。”
主持人是个年轻且漂亮的女性，符合东方审美。外在的年龄并没有与之相伴的紧张感。相反，她的的谈吐非常老练，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和自信，显然已经有过这样盛大会议的工作经验以及事先排练过的从容不迫。
名为迪亚斯特的老人微笑地向蓓德.菈克点头示意：“时间还有的是，菈克小姐，你继续吧。各位摄影师，注意把镜头给到菈克小姐身上，此刻她才是你们关注的焦点，比起皱巴巴的老头，年轻活力的美女更有吸引力不是吗？”
此话一出，现场出现了片刻的笑声。
迪亚斯特幽默的语言，显示他了风趣的性格，这位老人的平易近人很容易给其他人好感。
当镜头聚焦在菈克身上的时候，可以从拍摄画面看到她脸上的淡淡红晕，醉人心脾。
她本人的形象出现在了靠近主持台的两块LED屏上。
蓓德.菈克小姐是混血，结合了东西方优点的存在。东方女性的柔美和西方女性的性感，而且身材纤细合度，一头波浪状的金黄色短发如同童话公主一样，配合些许镂空的主持服饰，敢说在场没有女性比此刻的她还漂亮。自然也有不少的追随者和绯闻对象，是出入不少场所的焦点和中心人物。但此刻的她放下了自己略微骄傲的一面，本次盛会的主角并不是她，但也不妨碍下面嘉宾激动到管控不了的嘴。
“哦，好美！”
人群里面出现了断断续续的赞美。
蓓德.菈克在赞美中，抬起了一下头。她目光通透，开始在记忆里面搜索出自己已经背下的稿子，那关于迪亚斯特老人生平的一件件事迹。
菈克此时的眼中并没有人群的影子，这是她应对大型场面的办法，想象着下面那一群群人并不存在，自己只是在重复排练而已，就不会临场紧张。而且这次会议，她并不需要和下面的嘉宾有什么互动，自然不用去注意自己背的稿子里面有哪个著名人物，坐在哪里，目光要给到他，还要选择和他互动。
而对于萨弗.C.迪亚斯特来讲，这么比喻有些不恰当：他像是一名病人，一名躺在手术室的病人，正在被主治医生蓓德.菈克，用名为语言的解剖刀在皮肤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把里面的血肉完完全全呈现了给其他人观看。他成为了演示用的小白鼠，只不过他已经没了痛觉。
蓓德.菈克的讲解简洁却又绘声绘色，使所有人脑海都浮现出了一幅幅老人生平的画卷，让人情不自禁联想那那么一位伟人站在山头上看见万丈高楼平地起。
就在一言一句之中，时间一点点过去。总共用时10分钟，但所有人又觉得仅仅只过了十几秒钟而已。
这个时候，迪亚斯特老人收到了一则消息：部署完成。
“事前，我作为一名主持人，对于迪亚斯特先生这次神秘的邀请产生了诸多好奇，尝试着从他嘴里面套出什么话来。但是迪亚斯特先生摇摇头，说这是给各位贵宾的礼物，不能提前拆开来看，所以即便在我打闹般地追问下，他依旧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此话一出，全场又出现了片刻般的笑声。
灯光一转，又聚集在了萨弗.C.迪亚斯特老人的身上。
迪亚斯特老人笑了笑：“没错，我承认，她的确是这么干的。”
笑声此起彼伏。
“想要招架这么一位粘人且漂亮的女孩子可不容易，我差点就说出来了。不过我当时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让自己清醒过来。因为提前透露是对各位贵宾的不尊重。希望各位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有几句类似的话从嘉宾席上飘过来，清楚地传进了迪亚斯特的耳朵里。
希望你们不要介意，他在内心默念了一句。
“那么我现场可以为大家把这个礼物给拆开来了，这是送给所有人的礼物。”
迪亚斯特其实并没有带来什么礼物到现场，他带来的仅仅只是几句话和怀中的一个小物品。
在到场贵宾满眼的期待中，迪亚斯特本人已经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这个正式的场合，迪亚斯特还是愿意站起来发言表示对在场所有人的尊重，尽管他可以不这么做。
RH公司旗下的医药公司生产的智能化人工骨骼辅助器械，可以通过溶胶神经联结，自动执行病人脑海中的各项指令，而且具有90%左右的协调性。对于残疾人士而言可以说是赋予第二次的生命了。
显然在迪亚斯特本人早就不能动弹的双腿上也装着这么一个骨骼辅助装置，正是因为这器械，他才能站立起来走到主持台旁。然而凭借现有的医疗条件，他本可以更换一双健康的腿的，但是却拒绝了。
站在台前，想到自己将要宣布什么，他的内心还是充满激荡，只是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对着麦克风，迪亚斯特他高声并用着充满着自豪的语气说道：“诸位，我将为历史的洪流筑起一道大坝！”
菈克笑着跟他说：“您已经为历史筑起大坝了。尊敬的迪亚斯特先生，您的功绩无人能比。”
迪亚斯特用着饱含深意的笑容对着菈克和在场所有人说道：“河水会一如既往地冲刷我的意志，我愿意用自己的身躯抵御这原本就荒唐透顶的攻击，直到伤痕累累的大坝彻底倒下。那时候决堤的洪水将吞没大地和高山，大洪水时代将不再沦为传说，它将向我们展示其具有的真正的姿态和价值！”
在场所有人没有理解迪亚斯特的意思，他们只是猜测，可能萨弗.C.迪亚斯特还只是在抛砖引玉，肯定后面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呈现给世界上每一个正在观看本次直播的人。
但后者又用极大的音量引起了所有人的疑惑。
“你看到了吗，我的朋友！”
无人理解这位老人的意思，更不清楚他口中的朋友是哪一位。于是人们在底下开始纷纷议论，掰着手指数着和迪亚斯特老人关系亲密的人物，其中不乏各个领域的大人物。但要从这些人物当中挑选一个出来实在是强人所难。
主持人蓓德.菈克也处于轻微的震惊当中，但作为主持人她现在还能保持优雅的姿态。
“没想到迪亚斯特先生这次带来的礼物十分特殊，他将要向我们所有人介绍自己的朋友。殊不知是哪一位会如此特殊，值得这位老人愿意用这么一个盛大的会议向全世界告知。”
“迪亚斯特先生能否请您告诉我们，您口中的朋友是哪一位呢？”
“他不在这里。”迪亚斯特简短地回复。
“哦，那么请问他现在在哪里呢？”
“但他又在看着这里。”
“意思是他在观看直播吗？我想他已经听到您的话了。不过对于我，还是现场的嘉宾，我们都很好奇这位身份神秘的朋友。那么您能告诉我们关于这位朋友，他有些什么特征吗？我们可以请现场的嘉宾们玩个猜谜的小游戏。”
事情已经完全没有按照事先排练的流程走了，蓓德.菈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其实她现在是有些慌乱的。
而对于到场的嘉宾而言，这样的意外似乎并没有引起人群的不满。他们对于迪亚斯特的敬意，可不会因为这个小意外就消退。
面对主持人试图化解尴尬的举措，迪亚斯特本人没有再进一步的表示。他向主持人鞠了一躬，又向在座的嘉宾鞠了一躬，最后向着全世界的人民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幕的发生，让主持人有些措手不及。紧接着，老人把右手伸进了自己的左胸口，说道：“这是我最开始筹备，但却最后才能执行的一个计划。为此我也准备了将近百年，我想将它称之为“大崩溃”。”
一段文字悄无声息地替换掉了原本滚动的字幕。不过那并没有吸引众人的眼球。众人更对老人胸口要拿出来的东西更感兴趣。
众目睽睽之下，迪亚斯特拿出了一个小巧的，装有双螺旋绿色液体的玻璃瓶。
此刻的摄像机没有捕捉老人脸上的表情。他的脸上不带有任何的失落或自豪，也没有任何的喜悦或悲伤。
迪亚斯特拿出这个小玩意之后，没有向任何人展示这个小物品就直接摔在了地面上。任玻璃破碎，里面绿色的液体迅速蒸发变为气体弥散开来。
“已经坐上诺亚方舟的幸运儿们哦，带着文明的种子向着未来启航吧。”
迪亚斯特用着歌谣般的语气这么说着。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会场里面，麦克风放大了他的声音，让他不大的声音也能被所有人清晰地听见。
所有人，第一次把目光从聚灯光中的迪亚斯特老人身上移开，投向那个在地面上那个已经破碎的玻璃制品上面，他们能看到蒸腾的气体不断从液体上空飘散。
在巨型LED屏幕上清楚地展示了玻璃瓶细节后面的2秒钟内。主持人沉默了，现场沉默了。
“那里面装得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如同一颗石头打入了水中，迅速向外传递开了一阵阵涟漪。左顾右盼低声细语的人开始了雨点般的讨论。
在这里的人们并不傻。里面也有知道那种玻璃瓶用途的人在，但也是这部分人最先醒悟过来一个黑暗的猜想：那是基因武器！
哦，他们是希望自己猜错了。
“哇哦，看来今天的迪亚斯特先生，却是带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一件突如其来的礼物，只不过我们并不知道这件礼物是什么。请问，迪亚斯特先生，您刚才是在恶作剧么？如果是在恶作剧，我不得不佩服您，您成功地吓到我了，我想也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对不对。”
主持人试图挽回颜面的举措和言论没有得到她所问之人的肯定。
萨弗.C.迪亚斯特这么说道：“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各位，祝你们梦里好眠，那里是我们的伊甸园。”
迪亚斯特躬身致意，做了最后的谢幕。然后他的身体就缺乏了支撑，倒在了地面上，像是断线了的木偶。
在台上倒下的那副躯体，也象征着他所创造的事业将发生全面的崩盘——一栋摩天大楼倒下了。
有些戏剧化的一幕让会场出现了嘈杂的骚乱。
十几位身穿黑色制服，携带武器的警卫冲上台将迪亚斯特老人的遗体包围了起来，随行的还有几名医务人员，不知所措的主持人被隔绝在外。但是菈克小姐能看到医务人员拿着先进的生命测量仪在老人身上扫过，还拿着两个贴片放进了老人的衣服里面。
老人的身体猝不及防地动了一下，但是眼睛没有睁开的样子。
这短短的一幕，不仅让主持人有些懵了，台下的嘉宾更是有按捺不住想要离开的趋势。坐在最边上的人，屁股已经离开座位了。其中也有人掩面在笑，绝望且无助地笑着，但是没有出声。
跑，有用吗？
某个人内心这么想到。
产生的骚乱像是一把野火，点燃了所有人内心的不安。又如同一根迅速蹿火的引线，引爆了最后的炸药桶。勉强还平静地画面，瞬间破碎成了无法复原的镜子。
这些嘉宾掩饰着内心的平静，但是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快，甚至扒拉了前面‘走’得慢的朋友。这一幕也被摄影家拍摄得清清楚楚，他们在世人的眼前留下了难堪的一幕，而且遮住了相当重要的内容。
主持台上，感到疲倦的主持人菈克虚弱地问道：“他——怎么样。”
“不行了，他已经去世了。”赶到老人躯体身边的医护人员在用生命测量仪检测过后摇了摇头，表示已经无力回天。
医生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胸口都感觉到一阵沉闷，那感觉就像是在体内炸开了一样迅速蔓延，难以言喻的窒息感，让医护人员的表情狰狞。
“到底怎么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这位医护人员自己已经倒下了，随后倒下的还有其他医生、警卫以及主持人。
医生和主持人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下了，唯有警务人员还在强撑着，半跪在地面上，用枪撑着自己的上半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位还在坚持的警务人员说出这句话也倒下了。
主持台上，现在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整个过程不到1分钟，然而这一分钟内发生了很多事。
台下的嘉宾席有的人已经没了呼吸；有的人在地面上匍匐爬行；也有比较幸运的跑出了会场，但是下一秒就在外部人记者的簇拥下彻底瘫软。
守卫门口的警卫，已经无力维持秩序，他们自身难保，意识开始涣散，拿着枪靠着墙永远闭上了眼睛。
可能只是太累了，他们需要睡一会儿。
没错，只需要闭上眼睛即可，闭上了眼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宁静的他们，这一刻也作为一名警卫死去了。
和人员内心死去时候的安宁不一样，外界，从会场开始，爆发了巨大的骚动。
忽然倒地不起，睡在马路上的行人。
这样的景象，辐射一般迅速朝着外围扩散。
于是乎人行行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开始你推我搡，一个个不规则地摆动着自己的手脚，想要支撑自己不能倒下，但都无济于事。
他们都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面上，展开地十分均匀。
马路上，在地上飞驰的汽车由于安装有自动规避系统避免了车祸的发生，但是引起了交通的堵塞，在空中专用的悬浮道列车进站之后，也没有行人往来上下，里面是安安静静倒在座位上的乘客。
市区已经变成了滋养混乱的温床，但是目前而言，汽车碾人只是极少数个别的情况，哪怕是行人倒在了马路上，过往的汽车都自动规避了，但是也被停滞了。
街道开始变得出奇的安静，一切都静悄悄的可怕。
这样的场景不止出现在这里，同样还出现在了全世界各地，当迪亚斯特倒下的时候，就是计划开始的信号。
世界各地，在漆黑的角落都有一个小小的装有双螺旋绿色液体的玻璃瓶被摔碎。
“开始执行千岁兰项目，顺位第二计划，启动阻隔协议第一阶段。”
AI：启动阻隔协议。根据协议内容，即刻起，您将进入休眠状态，等待程序唤醒。
“开始吧。”
在漆黑的地下室里面，仅靠微弱的灯光可以看见一个三角柱的舱体缓缓打开了舱盖，然后在被塞入了某个人和物体又关闭了起来。
这个三角柱舱体是休眠仓，但却是定制款。普通的休眠仓是胶囊状的，但这一个是三角状则是考虑到了使用者行动不便的原因。
在漆黑地下室之上的地表，所在的城市早就化为了一片死域，几乎没有活着的人类。那些重新站立起来的家伙已经成为了不少恐怖影视作品里面常客——丧尸。
事后，这一天被报道为“大崩溃事变”之日，出自会场中LED显示屏那条不知不觉被替换掉的字幕中最为醒目的几个字。
几个月后，地球上仅有极少数人分散在世界各地苟活着。
人类文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不管是现在活着的幸存者还是之前还没有变异为丧尸的人类，都对迪亚斯特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即便是RH公司的员工也惨遭毒手，走到了和其他人一样的结局。
......
熊熊的火焰在森林里面升腾，不管是因为人类的因素还是天生惧怕火焰的本性，那些能威胁到幸存者性命的野生动物已经避开了这两人。
用着五根树枝搭着的架子，上面挂着一口小锅。里面烧着过滤后的河水，但是帕特纳明显看到颜色还是有些不对劲，味道也是。
“可是，你就不好奇吗？迪亚斯特那个混球是怎么想的？”
帕特纳往锅子的热水里面导入了一些粉末，加上了一些采摘的果子，用着勺子在翻动着。
这样简陋的饭食就是两人的早餐，他们还没有太多挑剔的余地。
“好奇了，之后呢？你能给我答案吗？”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压根没好奇好吧。这应该是每个活着的人都会想知道的事情吧。”
“但好奇无法填饱肚子，无法让我睡安稳的觉，让我喝一口干净的水，也没法在夜晚给我驱散湿寒。”
“要我说你还真是一个无趣的人，这样的你，能通关那个游戏，真是令人诧异。”
“这和游戏通关没什么关系。”
“早饭做好了，停一下先吃点东西。”
帕特纳在锅子里面搅和几下，盛在了两个铁罐子里面，放在了地面上。
“小心烫。”他递过来的时候这么说着。
“嗯，味道有些淡了，而且老是吃这些，身体会撑不住的。”
尝了一口清汤寡水的早饭，彼秋森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最近的运气不好，也没有办法。你那里的书有关于野外求生指南的吗？比如什么野菜可以吃的？哪种蘑菇可以吃的？或者能在什么样的地方找到能吃的东西。”
“抱歉，没有那方面的书，躲到森林之前没有想太多，拿起了自己打算看得书就跑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帕特纳喝完自己那碗，又盛了一勺。
“河里面也没有看见鳟鱼，连只螃蟹都没有摸到。”
“试着找过树上的鸟窝了吗？”
“有，但是爬不上去。万不得已我可不想拿这玩意加餐用，感觉好恶心。”
帕特纳说着，从自己的裤腿上面抓下了一条蠕动的虫子，那是喜欢吸血的家伙，蚂蟥，这里有很多。用盐可以轻而易举让它们蜷缩身体颤抖，而两人并不会把宝贵的盐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有试着找虫蛹吗？”
“没看到什么朽木。”
“那看来我们要去找找蚂蚁蛋了，那个玩意好像能吃。”
“那才多少点分量？”
“但是看起来像米粒。”
“米粒吗？好怀念过去的米饭啊。现在如果有一碗白米饭，我也能吃的津津有味。想起来，自己现在这般的处境怕不是报应吧。”
“帕特纳，‘大崩溃事变’之前，你的生活等级是多少？”
“等级5，正常人的水平。”
“现在吃这些怕是难为你了。”
帕特纳摆了摆手，说道：“没有的事，之前在游戏里面也吃过难吃的东西，算是‘前车之鉴’？”
在吃过早饭之后，两人将一众行李打了包，放在营地中央。
帕特纳已经收好了帐篷，又在火堆边挑出几块还红着的木炭混着草木灰，装进了一个小罐子里面。他打算转移火种。
“以前我觉得人多很麻烦，现在有些怀念那种时候了，别人在我耳边吵吵叨叨的。自己之前一个人生存的时间太久了，很长时间没说话，我感觉自己快疯了。”
“那种感觉我也有。”
“是吧，而且当时我身上还有伤，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恐怕早就加入那些家伙了。”
彼秋森当然知道帕特纳指得那些家伙是谁。那些会追人的丧尸，那些十分挑食的，只会吃人的丧尸。
“搬家的路上再跟我说说游戏里面的事情，你不会介意吧。”
“没什么可聊的话，聊这个也没啥。”
“真的？说实话，你真的是当时通关游戏的人吗？虽然我记得当时被邀请者拒绝公开身份的。所以你说过你是游戏的通关者也只是一面之词吧。”
“也没有什么好骗你的，之前我只是生活等级为8的废物，不过通关游戏凭借贡献点奖励达到了等级4，如果想看证据的哈，你想要和我回城市去看看吗？”
“那算了。”
两人默契的一前一后行动，身上只带了必要的行李。一路上在后面拿着反曲刀的帕特纳不断在旁边的树上留下砍痕，而前面的彼秋森则是开路先锋。
“都怪你把那个药用完了，现在太阳升起来了，蚊子也好多。它们一直在吸我宝贵的血液。”
“本来存量就不多了，用完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在这种地方求生真的好麻烦。蚊子多，环境还潮湿。晚上又冷得不行。”
“但是相对的丧尸比较少，我们应该不会遇到突变种，而且树林的掩护，一般丧尸也靠进不了。”
彼秋森用自己摘下的树枝请扫了面前的蜘蛛网，另一只手则在用长矛探路，而且走路的时候比较稳固，避免树叶下面有坑，之前帕特纳就是因为不小心所以掉入坑里然后被彼秋森救起的。
“感觉像回到游戏里面一样，我第一次进入游戏里面就和眼前的场景差不多，但是旁边有条马路。”
“说起来，我好像并不知道你在游戏里面是怎么渡过的，一直都是在讲关于我的经历。你能详细和我说说的求生之路吗?”
“当然是可以的。我在想如果我们现在依旧只是在游戏里面那该多好，游戏下线后，我们依然能见到其他人还活着。”
“那你试试看看有没有登出界面。”彼秋森照着记忆里面游戏界面的登出操作试了一通。
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的提示或者光亮、声音出现。
帕特纳也试了一下，后续如出一辙。
“现在认为自己还在游戏里面吗？”
“我依然觉得自己在游戏里面，不是有人说过‘人生就是一场游戏’吗。不过人生这款游戏下线了就看不见其他人了。”
途中两人就这样时不时的进行交流，直到傍晚，他们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安营地点。
“你获得奖励之后，每天都待在那里玩吗？”帕特纳问他。
游戏通关后，RH公司给出的附加奖励并没有公布，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
“找了一个比自己过去要好一点的工作，然后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帕特纳清楚地知道对方是有多敷衍，“没有什么异常的吗？或者有趣的事发生？”
“那你认为怎么样才算有趣？”
“额......这......”
......
“这是最后一批电子仿生人了吧？后面还有吗？这批货要得很急。”彼秋森穿着工装拿着一块板子在上面指指点点，清点数量，“嗯，数量正确。各位，辛苦了。”
“工作还没有结束，至少要把这些电子仿生人拆掉包装，然后送进仓库里面充好电。”
货运司机打开车门来到后厢站在彼秋森身边看着，其他人都在忙着卸货物。
“说得也是，之后还要将这些家伙放在各自的岗位上去。看来一时半会儿时休息不了。”
工作人员配合默契，有人卸货，有人拆包装。司机也难得看到电子仿生人的真容，有些看呆了，“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假人的样子。”
司机正在认真查看电子仿生人，其中的相貌有男性的，也有女性的。让他目光上锁的自然是被拆掉的女性仿生人。
“洛埃德先生，这边可是有监控的。如果你无论怎么都想解决生理需求的话，你可以花兑换点买一个自驾品。”
“诶？看起来这个衣服是贴合在电子人身上的，一体的吗？”
“市面上这种电子仿生人都是这种设计的吧。有其他款式的吗？避免某人的不合理用途。”
彼秋森也来到洛埃德身边打量了一下仿生人。
“谁知道呢？我也不是很了解这种物品。不过这样的人在黑暗里面的灯光下是不是很恐怖？你想想看，周围空无一人的寂静环境里面，在角落里面放个这玩意，能把不少人吓破胆呢。”
“洛埃德先生怕黑吗？这么大一个男人了。”
“如果在黑暗里面和妹子来个偶遇的话，自然是不怕的。吊桥效应下人家会爱上我也说不定。不过是仿生人的话，我的那种奇妙偶遇，总感觉，不是特别令人期待了呢。”
“啊对，它毕竟只是冷冰冰的，不会对你说一句‘我好害怕啊’是吧。”彼秋森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身体还伴随忸怩的动作。男人做这种动作肯定没有女性赏心悦目。
“你们两个，来帮一下我们啊。早点卸货完成，大家都可以提前下班。”
“我们知道了，这就来。”
在卸货的途中，洛埃德和彼秋森都是在一块的。两人搬一台电子仿生人，工作的时候也免不了唠嗑。
“这个时候把电子仿生人送过来是干嘛呢？你知道吗？”
“是上面的要求，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送货的。对了，明明你有那么优越的条件，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工作呢？应该有更舒服的工作和生活方式才对。莫不是，想来体验体验基层生活吗？”
“我觉得跟其他人在一起压力好大的，这边更舒服一些。而且老是坐办公室，身体不运动的话，就会像长久不转动的齿轮会生锈的。”
“是这样吗？”
“对了，今天下班后有时间顺路帮我去给上级请个假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能告诉我一下请假的缘由吗？毕竟这个事情上面也会问的，也要有具体的原因。”
“我攒够假期了。上级应该知道这个事情的。”
“那么，你请假要去干嘛呢？”
“我只偷偷告诉你一个人，我啊，要去告白！”
“少见呢，你这个单身屌丝男居然有告白的对象，对方是谁？”
“她叫艾莉莉，是一名记者。几天之后在世纪大会场那边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新闻，她到时候会去那边一趟，而且生日接近了，所以我想坐飞机过去给她一个惊喜。”
“世纪大会场那边的新闻吗？嘛，作为朋友不该泼你冷水，加油吧。祝你早点结束单身生活。”
“彼秋森，你也该找个女友了。要我帮你介绍一下吗？”
“我对你的审美并不抱有任何的期待感。”
......
两人根据在游戏里面的经验，他们要找的住所，在森林里面，首先要保证水源的流动性。死水潭绝对不是他们的首选，那里面充满了淤积的枯枝败叶，卫生方面得不到保障。
凭借现有的条件，二人可以烧水杀菌饮用，但出于其他方面考虑，两人都会选择流动性的水源。选择这样的水源的同时还会保持一定距离，这样减弱水源的声响，掩盖任何可疑物体移动时发出的声音。
其次周围的草木不能太茂盛，地形不能太复杂。在这方面，帕特纳最有发言权，毕竟他有过惨痛的教训。那次经历，如果不是彼秋森碰巧经过，帕特纳现在已经死在深坑里面了。
扎营的地点还要拥有良好的通风和视野，因为草木茂盛的地方蚊虫滋生，环境会太过潮湿。根据经验，这样的地方可不好找。
彼秋森和帕特纳也会折中选择一些地方，作为临时的住所。
晚霞渐渐布满天空。森林里面，迷你歌唱家开始纷纷登场。其中最不受人欢迎的莫过于蚊蝇在耳边的喋喋不休。
“看来今天晚上只能选择这里了。将就一下吧。”
两个包袱被放在了已经清理过的地面上。
帕特纳拿出了保存的火种，里面的木炭还带有火星，拿一些干燥的引火物就能很容易点燃。
当然这样的准备两人都已经当做了习惯，不管是在游戏里面还是现实当中。
点点火星迅速化作了一团温暖的火焰，暂时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再远的地方就照耀不到了，它不是太阳。
“今晚前半夜，你守夜吗？”
彼秋森拿出沿途采摘的新鲜植物，放在了已经烧得旺的柴火上。徐徐青烟裹挟着飞升的火星变成了触手可及的星河。
那些植物有着驱蚊的效果，蚊蝇不喜欢那样的味道，自然就不会靠近并打扰两人休息。
“我守前半夜没问题，不过你要准备晚饭，我才愿意。”
帕特纳也没有闲着，正在把包袱里面的简易睡袋铺平。他们只带了一个，也就是说只能一个人睡觉时避免和潮湿的土壤直接接触。
两人早就形成了良好的默契，不需要用语言交流就能把对应的事情处理好。
“晚饭可没有什么好东西的，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可以吃的。将就一下吧。”
“我也挺随便的，这样的生活早就习惯了。”
可笑的是，在大山深处，这个物产富饶的地方，他们还找不到什么可以吃的，河流里面的鱼在没有陷阱的情况下，他们也很难捉到。更令他们感到不解的是，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能出现丧尸，可能就一个原因，这片森林深处还有原住民存在。
与世隔绝的他们不和外界有什么交际，但却受到外界的牵连。结果就是和那些在城市的人们一样，变成了丧尸。
“他们那些家伙身上有什么可以用的吗？”彼秋森拿着一口小锅，往里面倒了一些已经过滤了的河水。
帕特纳自然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土著人民身上可没有什么能用的。布料都是烂的，还没我的袜子结实。”
“那真是可惜了。你也是，把地图离火远一点。”
借着火光，帕特纳拿着自己的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
“嘿，伙计，你觉得我们今天走了多远。”
“三公里有么？可能都不到吧。”彼秋森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了一小袋面粉，倒了不少在锅子里面。还顺便放了些糖。
今天的晚餐就像他先前说得那样，可没什么好东西。
“勉勉强强吧，一天走三公里，我以前去上班一天都要来回十公里嘞，时间还用不到十分钟。现在瞧瞧我们的进程，真是太好笑了。”
帕特纳收回了地图，放回了它原来待在的地方。
“森林里面的路又不好走，这样的进度我觉得可以了。”
那齐身高的杆草，还有时不时需要注意的深坑，面前那些数不胜数的蜘蛛网，令森林里面每行进一步都会遇到莫大的阻力。
“你有带书过来吗？”帕特纳翻着行李在找东西。
“有一本小说，旧世纪的作家写得《富饶的大地》。怎么？有兴趣读一读吗？”
“我守前半夜无聊，只能看看书了。”
彼秋森转头把书找出来，递给了他。
“听名字就属于那种我不感兴趣的小说。”
帕特纳接过小说随意翻阅了一下就放回了原处，看样子小说的内容的确朴实无华且枯燥。
他看着在火堆前做着面糊的彼秋森出了神，又看向了天空。那黑暗无边无际的夜空点缀的星星。
“你说那些星星上面有没有其他生物生活着啊。”
“突然对太空有兴趣了？”彼秋森没有抬头，还在自顾自地搅动着锅里面的东西。
“这不是找不着事儿，总想找个可以聊得话题吧。”
“那你觉得太空之中有其他生命吗？”彼秋森反问。
“应该有吧，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如果有的话，你想有一天和它们交流吗？”
“语言都不通，应该很难交流吧。不过如果能来到地球上的话，人家的技术比我们的还要牛逼，应该能懂我们的意思吧。要是外星文明能突然降临地球，然后帮我们解决丧尸的问题那就好了。”
“你凭什么觉得人家一定会帮你，而不是侵略你呢？”
“你想想看，外星文明降临地球，应该不是发现后了就来对吧。有着星际旅行的能力，它们拥有很高的智慧，不会这么草率就降临才对。如果想要侵略的话，发现一个不错的星球可以直接发动进攻才对。如果外星文明降临地球第一时间没有发动攻击，应该不是好战的种族才对。又拥有着高超的科技，只要沟通得当，帮我们解决丧尸又不是什么大难题。”
“想得很美好，的确很美好。可惜这个恐怕实现不了。”彼秋森递了一碗已经煮好的面糊，上面放了些小菜。
那些五颜六色的小菜是他路上找到的一些浆果。
面糊是热的，彼秋森的心却是冷的。
“说得也是，外星文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帮我们对吧。自己的事情自己无法解决，老依靠外部的力量终究不是个办法。嘿，伙计，你觉得地球上，还有多少人像我们一样还活着。”
“不知道，也不关心。担心那些未曾谋面人的生命安全，不如考虑自己怎么才能找到安稳的地方居住下来，不用频繁搬家了。”
“老实说，我应该是你的累赘，我想以你的能力，在外面应该也很好过活吧。”
“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那毕竟是游戏。游戏里面的你在强大也是虚拟的。”
“然而那个游戏却给了我们这样的人活下去的体验。我自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真的会经历这样的事，那不过是游戏的设定而已。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和游戏里面别无二致，都是为了生存。”
帕特纳几口喝完一碗面糊，彼秋森又给他盛了一些。
“感觉现实就是按照游戏照搬过来的，你可是《丧尸地平线》游戏的唯一通关者。我当时进入游戏里面，不到一个月就被淘汰了。你玩了多久，我现在也没有忘记这个游戏惊人的通关时常，整整一年半啊。历史上也没什么游戏通关时长能超过一个月的吧。那都是相当大型的游戏了。”
“我没有接触过别的游戏，只是运气好有了体验那种游戏的资格而已。”
彼秋森也喝完了，但是没有给自己再盛一碗。
他说道：“好了，吃完之后你收拾残局吧，我要先去睡一会儿了。不过先来一局划拳，决定明天谁做早饭。”
一分钟后，帕特纳坐在火堆前，盯着自己的手。他在怀疑是自己的手不争气还是脑子不争气。
布置好一些防蚊措施之后，按照两人的分工。帕特纳守前半夜，彼秋森守后半夜。
在这个时候有同伴的好处就出来了。
森林表面的美好是一层包裹毒药的甜美糖衣。到了夜里，野兽才会对着月亮，展露自己锋利的獠牙。无数的生物，不管是细小的还是巨大的都在为生存而厮杀。
一个人再怎么精力充沛也熬不过时间的折磨。人需要休息，休息的时候也是人十分脆弱的阶段。一个小孩也能用一把刀轻松杀掉一个陷入梦境的大人。
想起之前的几年渡过的夜晚，彼秋森被无数声细小的声音给吵醒。每一点微弱的声响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取走自己这条一文不值的性命。
彼秋森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也厌倦了那样的生活。
直到真正有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走进了自己的逃亡生活，终于有一个可以把后背交给别人的伙伴了。在这生死存亡的生活里面是天赐的礼物。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还不错，偶尔会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在火堆边翻阅小说的帕特纳，看着一边熟睡的友人也有着和他一样的感叹。
身边有一个人真的是太好了。
静谧的森林里面，一片漆黑，但其中的火光格外明亮。末日时的黑暗笼罩了这个星球，但也有许许多多零星的火光点缀在地面上，像星空一样。
如果有一双能明察秋毫的眼睛从天上细致耐心的数数，会发现在太阳照不到光的地球背面，总共有4521个亮点，这些亮点所包含的总人数占目前仅存人类数量的三分之一左右。
它们相隔很远，但彼此都从未停止闪耀。
彼秋森被帕特纳叫起来了，两人到了换班的时间。
“我感觉自己还能再睡一会儿。”
“哦，抱歉。先生，那样我就没法睡觉了。”
“好吧，我来守后半夜。你去休息，明天还有路要赶。做好标记了吗？”
“放心吧，我没有忘。”
帕特纳钻进睡袋里面，不一会儿鼾声如雷。
火光前的彼秋森不禁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事实上，在他独自生存的时候，一个人独自思考是经常有的事情。他没有可以交流的对象，便让自己沉浸在回忆中，这样麻痹自己。
.....
“这就是RH公司在副区建设的游戏楼房吗？”
彼秋森所坐的警卫专车已经来到了为这次游戏正式公测所建造的特殊区域外面。他透过车窗看着建筑的一角，这里像个工业园区，但是没有硕大的烟囱，据介绍有三十公顷的占地面积。
如此大的占地，其周长也不可小觑。但是从目前来看，外面驻扎的军队，个个拿着武器、神情严肃，将整个建筑群彻底包围了起来。
而且在来的一路上，至少行驶过五公里的地方是没有看到其他住房的，也就是说这里的建筑群被完全隔离了。
就连彼秋森自己所乘坐的车辆都被荷枪实弹的警务人员包围着。
到底是有多高的安保级别啊？
下车的时候，彼秋森走在了所有人最后。但是那种被保护的感觉，尤其是其他黑色制服人员的压迫感，还是令很多人都觉得不自然。
如果换成囚衣的话，说是押囚犯也不为过。
距离游戏正式公测还有5天，相应的玩家已经陆陆续续来到了这里。
他所在的车辆上玩家一共50人，大家都是同属于一个区域的。
提前来到游戏场地也是要先熟悉一下环境，包括自己的房间，游戏机房，还有建筑群里面的各种设施位置，比如食堂、餐厅、泳池和商店街。
彼秋森不知道这里的建筑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搭建的，但是这里很完善，如同RH公司宣传的一样，他们真的在这里副区内搭建了一个小型的社会。
车上50人按照要求以5*10的方式在建筑前广阔的空地前排列。迎面而来的是一位戴着眼镜，身着淡灰色西服的短发男性。
车上的军官和这位男性行礼，打了个招呼。
应酬完军官之后，众人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沃克尔斯。
“我知道大家旅途劳顿，一路上被看得太紧了，会觉得有些不自然。但是在自由活动之前，我还是得按照流程，带领各位参观介绍一下这里。各位的随身物品包括行李，我们自会安排服务人员送到各位房间里面，请不用担心。那么接下来，请问有什么疑问需要提前说明的吗？比如有人现在想要上厕所吗？”
车上的位置，每个人的座位是固定的，也是被要求的。车辆上每一个座位上面的LED显示屏都标注有自己的名字，而且座位下还有储物箱，充电插口等。不会出现弄错的情况，更不可能发生在彼秋森身上，因为他本就没有带多少行李。
在队伍之中，有一名女生举起了手，说道：“那个，我们第一站，或者说第一个参观的地方是哪呢？”
“是餐厅。第一站参观的是餐厅，当然不止是参观，还提供免费的食物和饮料。餐厅旁边就是厕所，对于第一站去的地方相对而言是有所考量的。”
第一站是餐厅吗？他正好有些饿了。
此时是上午十点多，距离午餐时间还有些时间。
整整一天下来，所有人才被允许自由活动，回到自己房间的彼秋森冲洗完躺在床上还在想着沃克尔斯的最后的一些提醒事项。
受约束的地方不多，男生不允许到女厕所，也不能采取强硬手段进入异性的房间，不要破坏公物这之类的。
而且沃克尔斯还说道，建筑群里面的东西都是免费供应的，但也请避免浪费。能出这么大手笔恐怕也只有RH公司才有这等财力了。
另外还有他担心的一个事情在见过军队的作风之后便烟消云散了，本以为会有那种不良少年混在队伍里面的，但是他却没有看到这类发作的迹象。
应该是看到军队害怕了。说得也是，拿着一把枪，还成群在四处巡逻的士兵，不良少年和不良少女都会遏制自己的行为，收敛一点。
他看了看房间的四周，比起内测的时候居然还要好，RH公司下这么大的血本真的奢侈啊。
总而言之，先上上网。
他之前有关注某件事请，所以想上上网查看一下，但是门外传来的问候，让他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是三个面善的男性。
“哟，你好。和我们一起去KTV吗？大家都是第一天来，相互之间不熟悉，趁这个机会我们好好玩一把，相互认识一下呗，反正都是免费的。”
“这次还有女生哦！”一个人揶揄道。
“还有就是游戏开始的话，我们可能就没有时间玩了，如果要好好疯一把的话，这几天可就得抓紧了。”
一人一句话，没有重复。
“骚扰女性应该在注意事项里面吧。喝酒之后，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后果会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彼秋森这么问道，“还有，你们不是更应该对游戏感兴趣吗？这段时间应该查查游戏资料或者攻略吧。”
“所以，你现在是在干这个吗？”
彼秋森姑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很奇怪的一件事，这游戏是面向全世界的，也就是说包括各个行政区域，各个肤色，各种语言，当然也包括各个年龄段的玩家。但是我看了一圈，好像大家的年龄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小的孩子或者老人参加吧。”
“喂，这个人可不得了诶，你们听见了吗？哥，你是大佬吗？”
中间的一个人有些激动地抓住了彼秋森换好的衣服。看年龄应该比彼秋森要小一些，但是身体更壮实。
“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因为你好像很擅长观察。我们一般到了这里基本都没有注意到这些，我父母说过那些善于观察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只是个被社会伤害过而变得敏感的人罢了。”
“嗯...既然你不想来的话，我们也就不强求了，只是大佬，如果我们需要帮助的话，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一开始就向陌生人寻求帮助的话，是会吃大亏的。而且在这里只要不做傻事，都不会出问题的吧。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会以寻求帮助作为前提而行事。”
“是游戏的事情啦，我们也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也没有内测期间的情况，网络上那些流传的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如果，我说如果在游戏内部，我们遇到了麻烦，能不能游戏下线后找你帮帮忙？”
“现实世界的帮助可没有办法给到游戏世界里。”
“只是建议也行啦。”
为了打发走三位，彼秋森这么说道：“我尽力而为吧，如果碰到了我帮不上的地方，我也没有办法了。”
“嗯，我们不会强人所难的。那好，我们去找下一家。”
“还要找吗？”
“约定的时间都快到了，而且这样敲门的效率很低的，不如在公园餐厅这种人多的地方去邀请别人吧。”
彼秋森告别了三位，并关上了门。
那三个家伙还真是外交牛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彼秋森也第一次注意到了在一旁桌子上的信封。
有点鼓，装得应该不是信。
撕开琥珀色的信封倒出来的却是一个小册子。
“游戏协议？”
册子正面的字是：丧尸地平线游戏服务协议。
这种玩意还有必要专门发放纸质册子吗？而且内容还特别多。
关于《丧尸地平线》这款游戏，RH公司专门制定了相当多的管理条例和行政举措，甚至是相应的法律法规。和一般的游戏不一样，《丧尸地平线》是受到严格管控的，严格到这不仅是玩家所拥有的权利，更是规定了玩家所要履行的义务。
其中有几点就和别的游戏有着本质的区别。比如，如果玩家因为个人原因杜绝参与游戏的，那么玩家丧失的不仅是游戏资格，更是违反了有关协议规定，换句话讲就是触犯了法律，是要承当刑事责任已经构成了违法犯罪的情节。
游戏一旦开始，除非玩家丧失游戏资格，否则就不能因为个人原因拒绝履行义务，这点可以说是死命令。
虽然彼秋森不知道这个条例追加是干嘛用的，他还感到有些奇怪的是，RH公司居然还对突发情况做了相应的规定，比如因为不可抗力的缘故，导致玩家无法继续进行游戏的，玩家会被判定失去游戏资格。这种情况一般指得是玩家如果遇到了突然疾病而不能履行义务的情况。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奇怪规定有很多，但只要是正常人一般是不会遇到特殊情况的。
而到了游戏正式公测的那一天上午7点，在建筑群里面的大广场上，一共500名接引员在这里组成了一个方队。每名接引员要带领10名有幸获得正式公测资格的玩家进入到游戏机房间内。
此时的大广场早就被清空，干净整洁。在这500名接引员外围，还有2000名持枪的警卫，组成了一道道钢铁防线。
被他们保护的内部，就是聚集在这里的五千名幸运玩家，此时也按照各自的位置排列好了顺序。
类似的景象还出现在别处，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彼秋森看到接引员都是女性，穿着工作服，秘书一样的装扮。
“呼，感觉好紧张啊，比考试都要紧张。”
“嗯，我有点想上厕所了。”
周围的人在窃窃私语。
在外面，这样的老人毫不起眼，是放在养老院里面都挑不出存在感的普通；老人。你甚至说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实在是太普通了。
然而这位老人的形象却早已被在场的所有人印刻在大脑最深处。不仅是因为他占据了会场中4块巨型LED显示屏的正中央，还由于他特殊的身份。
这个会场位于RH前身TW公司的会议旧址，如今有了别的用处——召开世界特别会议。
而今天这场世界特别会议的内容还无人知晓，召开会议的人说是带给各位嘉宾的神秘礼物。自然也是被各个记者报道的重点，会场外早就人声鼎沸，这里召开会议时，旁边的停车场从来没有空席过。会场内却在老人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缓缓安静下来，甚至不需要人去维持秩序。
这个容纳将近4000人的大厅就这么突兀地静默了下来。
会场的主持人看了眼这位被推上来的轮椅老人，随后看了看台下那些坐在最前排，身份地位显赫的贵宾们。
这些贵宾始终带着崇敬的目光看着轮椅老人，离主持台远一些的，都凝望着巨大的LED显示屏。
现场的气氛有些奇怪，有股朝圣的气息。这些来者就像是虔诚的教徒一般，朝拜着有着最高地位的老人。
所有的一切都静默下来，会场的灯光慢慢变暗，一束较为明亮的灯光打在了老人身上。显而易见，他是整个会场的主角。会议还没开始之前，整个会场的灯光都在因他而聚集。
几分钟之后，会议开始。
这场会议由于老人的要求没有任何花哨，也没有欢迎仪式或者表演暖场。时机到了，自然开会。
突然有一束光打在了主持人身上，这是会议开始的信号。站在扩音器前的主持人张开了自己红樱般的嘴，念出了第三区域会议风格的稿子，这同样是老人的要求。
“尊敬的各位贵宾，大家上午好。我是受邀参与并担任本次盛会的主持人——蓓德.菈克。同时也十分高兴和各位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在我身边的这位老人，我想各位都已经认识了——萨弗.C.迪亚斯特先生。迪亚斯特先生的事迹我想各位都耳熟能详了，那一百年时光岁月所取得的功绩长河只取一瓢，我想都是前无古人的壮举，他人无法触及的星河，而在此，我想在此做一下简短的介绍，请问这样可以么？迪亚斯特先生。”
主持人是个年轻且漂亮的女性，符合东方审美。外在的年龄并没有与之相伴的紧张感。相反，她的的谈吐非常老练，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和自信，显然已经有过这样盛大会议的工作经验以及事先排练过的从容不迫。
名为迪亚斯特的老人微笑地向蓓德.菈克点头示意：“时间还有的是，菈克小姐，你继续吧。各位摄影师，注意把镜头给到菈克小姐身上，此刻她才是你们关注的焦点，比起皱巴巴的老头，年轻活力的美女更有吸引力不是吗？”
此话一出，现场出现了片刻的笑声。
迪亚斯特幽默的语言，显示他了风趣的性格，这位老人的平易近人很容易给其他人好感。
当镜头聚焦在菈克身上的时候，可以从拍摄画面看到她脸上的淡淡红晕，醉人心脾。
她本人的形象出现在了靠近主持台的两块LED屏上。
蓓德.菈克小姐是混血，结合了东西方优点的存在。东方女性的柔美和西方女性的性感，而且身材纤细合度，一头波浪状的金黄色短发如同童话公主一样，配合些许镂空的主持服饰，敢说在场没有女性比此刻的她还漂亮。自然也有不少的追随者和绯闻对象，是出入不少场所的焦点和中心人物。但此刻的她放下了自己略微骄傲的一面，本次盛会的主角并不是她，但也不妨碍下面嘉宾激动到管控不了的嘴。
“哦，好美！”
人群里面出现了断断续续的赞美。
蓓德.菈克在赞美中，抬起了一下头。她目光通透，开始在记忆里面搜索出自己已经背下的稿子，那关于迪亚斯特老人生平的一件件事迹。
菈克此时的眼中并没有人群的影子，这是她应对大型场面的办法，想象着下面那一群群人并不存在，自己只是在重复排练而已，就不会临场紧张。而且这次会议，她并不需要和下面的嘉宾有什么互动，自然不用去注意自己背的稿子里面有哪个著名人物，坐在哪里，目光要给到他，还要选择和他互动。
而对于萨弗.C.迪亚斯特来讲，这么比喻有些不恰当：他像是一名病人，一名躺在手术室的病人，正在被主治医生蓓德.菈克，用名为语言的解剖刀在皮肤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把里面的血肉完完全全呈现了给其他人观看。他成为了演示用的小白鼠，只不过他已经没了痛觉。
蓓德.菈克的讲解简洁却又绘声绘色，使所有人脑海都浮现出了一幅幅老人生平的画卷，让人情不自禁联想那那么一位伟人站在山头上看见万丈高楼平地起。
就在一言一句之中，时间一点点过去。总共用时10分钟，但所有人又觉得仅仅只过了十几秒钟而已。
这个时候，迪亚斯特老人收到了一则消息：部署完成。
“事前，我作为一名主持人，对于迪亚斯特先生这次神秘的邀请产生了诸多好奇，尝试着从他嘴里面套出什么话来。但是迪亚斯特先生摇摇头，说这是给各位贵宾的礼物，不能提前拆开来看，所以即便在我打闹般地追问下，他依旧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此话一出，全场又出现了片刻般的笑声。
灯光一转，又聚集在了萨弗.C.迪亚斯特老人的身上。
迪亚斯特老人笑了笑：“没错，我承认，她的确是这么干的。”
笑声此起彼伏。
“想要招架这么一位粘人且漂亮的女孩子可不容易，我差点就说出来了。不过我当时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让自己清醒过来。因为提前透露是对各位贵宾的不尊重。希望各位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有几句类似的话从嘉宾席上飘过来，清楚地传进了迪亚斯特的耳朵里。
希望你们不要介意，他在内心默念了一句。
“那么我现场可以为大家把这个礼物给拆开来了，这是送给所有人的礼物。”
迪亚斯特其实并没有带来什么礼物到现场，他带来的仅仅只是几句话和怀中的一个小物品。
在到场贵宾满眼的期待中，迪亚斯特本人已经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这个正式的场合，迪亚斯特还是愿意站起来发言表示对在场所有人的尊重，尽管他可以不这么做。
RH公司旗下的医药公司生产的智能化人工骨骼辅助器械，可以通过溶胶神经联结，自动执行病人脑海中的各项指令，而且具有90%左右的协调性。对于残疾人士而言可以说是赋予第二次的生命了。
显然在迪亚斯特本人早就不能动弹的双腿上也装着这么一个骨骼辅助装置，正是因为这器械，他才能站立起来走到主持台旁。然而凭借现有的医疗条件，他本可以更换一双健康的腿的，但是却拒绝了。
站在台前，想到自己将要宣布什么，他的内心还是充满激荡，只是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对着麦克风，迪亚斯特他高声并用着充满着自豪的语气说道：“诸位，我将为历史的洪流筑起一道大坝！”
菈克笑着跟他说：“您已经为历史筑起大坝了。尊敬的迪亚斯特先生，您的功绩无人能比。”
迪亚斯特用着饱含深意的笑容对着菈克和在场所有人说道：“河水会一如既往地冲刷我的意志，我愿意用自己的身躯抵御这原本就荒唐透顶的攻击，直到伤痕累累的大坝彻底倒下。那时候决堤的洪水将吞没大地和高山，大洪水时代将不再沦为传说，它将向我们展示其具有的真正的姿态和价值！”
在场所有人没有理解迪亚斯特的意思，他们只是猜测，可能萨弗.C.迪亚斯特还只是在抛砖引玉，肯定后面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呈现给世界上每一个正在观看本次直播的人。
但后者又用极大的音量引起了所有人的疑惑。
“你看到了吗，我的朋友！”
无人理解这位老人的意思，更不清楚他口中的朋友是哪一位。于是人们在底下开始纷纷议论，掰着手指数着和迪亚斯特老人关系亲密的人物，其中不乏各个领域的大人物。但要从这些人物当中挑选一个出来实在是强人所难。
主持人蓓德.菈克也处于轻微的震惊当中，但作为主持人她现在还能保持优雅的姿态。
“没想到迪亚斯特先生这次带来的礼物十分特殊，他将要向我们所有人介绍自己的朋友。殊不知是哪一位会如此特殊，值得这位老人愿意用这么一个盛大的会议向全世界告知。”
“迪亚斯特先生能否请您告诉我们，您口中的朋友是哪一位呢？”
“他不在这里。”迪亚斯特简短地回复。
“哦，那么请问他现在在哪里呢？”
“但他又在看着这里。”
“意思是他在观看直播吗？我想他已经听到您的话了。不过对于我，还是现场的嘉宾，我们都很好奇这位身份神秘的朋友。那么您能告诉我们关于这位朋友，他有些什么特征吗？我们可以请现场的嘉宾们玩个猜谜的小游戏。”
事情已经完全没有按照事先排练的流程走了，蓓德.菈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其实她现在是有些慌乱的。
而对于到场的嘉宾而言，这样的意外似乎并没有引起人群的不满。他们对于迪亚斯特的敬意，可不会因为这个小意外就消退。
面对主持人试图化解尴尬的举措，迪亚斯特本人没有再进一步的表示。他向主持人鞠了一躬，又向在座的嘉宾鞠了一躬，最后向着全世界的人民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幕的发生，让主持人有些措手不及。紧接着，老人把右手伸进了自己的左胸口，说道：“这是我最开始筹备，但却最后才能执行的一个计划。为此我也准备了将近百年，我想将它称之为“大崩溃”。”
一段文字悄无声息地替换掉了原本滚动的字幕。不过那并没有吸引众人的眼球。众人更对老人胸口要拿出来的东西更感兴趣。
众目睽睽之下，迪亚斯特拿出了一个小巧的，装有双螺旋绿色液体的玻璃瓶。
此刻的摄像机没有捕捉老人脸上的表情。他的脸上不带有任何的失落或自豪，也没有任何的喜悦或悲伤。
迪亚斯特拿出这个小玩意之后，没有向任何人展示这个小物品就直接摔在了地面上。任玻璃破碎，里面绿色的液体迅速蒸发变为气体弥散开来。
“已经坐上诺亚方舟的幸运儿们哦，带着文明的种子向着未来启航吧。”
迪亚斯特用着歌谣般的语气这么说着。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会场里面，麦克风放大了他的声音，让他不大的声音也能被所有人清晰地听见。
所有人，第一次把目光从聚灯光中的迪亚斯特老人身上移开，投向那个在地面上那个已经破碎的玻璃制品上面，他们能看到蒸腾的气体不断从液体上空飘散。
在巨型LED屏幕上清楚地展示了玻璃瓶细节后面的2秒钟内。主持人沉默了，现场沉默了。
“那里面装得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如同一颗石头打入了水中，迅速向外传递开了一阵阵涟漪。左顾右盼低声细语的人开始了雨点般的讨论。
在这里的人们并不傻。里面也有知道那种玻璃瓶用途的人在，但也是这部分人最先醒悟过来一个黑暗的猜想：那是基因武器！
哦，他们是希望自己猜错了。
“哇哦，看来今天的迪亚斯特先生，却是带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一件突如其来的礼物，只不过我们并不知道这件礼物是什么。请问，迪亚斯特先生，您刚才是在恶作剧么？如果是在恶作剧，我不得不佩服您，您成功地吓到我了，我想也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对不对。”
主持人试图挽回颜面的举措和言论没有得到她所问之人的肯定。
萨弗.C.迪亚斯特这么说道：“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各位，祝你们梦里好眠，那里是我们的伊甸园。”
迪亚斯特躬身致意，做了最后的谢幕。然后他的身体就缺乏了支撑，倒在了地面上，像是断线了的木偶。
在台上倒下的那副躯体，也象征着他所创造的事业将发生全面的崩盘——一栋摩天大楼倒下了。
有些戏剧化的一幕让会场出现了嘈杂的骚乱。
十几位身穿黑色制服，携带武器的警卫冲上台将迪亚斯特老人的遗体包围了起来，随行的还有几名医务人员，不知所措的主持人被隔绝在外。但是菈克小姐能看到医务人员拿着先进的生命测量仪在老人身上扫过，还拿着两个贴片放进了老人的衣服里面。
老人的身体猝不及防地动了一下，但是眼睛没有睁开的样子。
这短短的一幕，不仅让主持人有些懵了，台下的嘉宾更是有按捺不住想要离开的趋势。坐在最边上的人，屁股已经离开座位了。其中也有人掩面在笑，绝望且无助地笑着，但是没有出声。
跑，有用吗？
某个人内心这么想到。
产生的骚乱像是一把野火，点燃了所有人内心的不安。又如同一根迅速蹿火的引线，引爆了最后的炸药桶。勉强还平静地画面，瞬间破碎成了无法复原的镜子。
这些嘉宾掩饰着内心的平静，但是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快，甚至扒拉了前面‘走’得慢的朋友。这一幕也被摄影家拍摄得清清楚楚，他们在世人的眼前留下了难堪的一幕，而且遮住了相当重要的内容。
主持台上，感到疲倦的主持人菈克虚弱地问道：“他——怎么样。”
“不行了，他已经去世了。”赶到老人躯体身边的医护人员在用生命测量仪检测过后摇了摇头，表示已经无力回天。
医生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胸口都感觉到一阵沉闷，那感觉就像是在体内炸开了一样迅速蔓延，难以言喻的窒息感，让医护人员的表情狰狞。
“到底怎么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这位医护人员自己已经倒下了，随后倒下的还有其他医生、警卫以及主持人。
医生和主持人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下了，唯有警务人员还在强撑着，半跪在地面上，用枪撑着自己的上半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位还在坚持的警务人员说出这句话也倒下了。
主持台上，现在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整个过程不到1分钟，然而这一分钟内发生了很多事。
台下的嘉宾席有的人已经没了呼吸；有的人在地面上匍匐爬行；也有比较幸运的跑出了会场，但是下一秒就在外部人记者的簇拥下彻底瘫软。
守卫门口的警卫，已经无力维持秩序，他们自身难保，意识开始涣散，拿着枪靠着墙永远闭上了眼睛。
可能只是太累了，他们需要睡一会儿。
没错，只需要闭上眼睛即可，闭上了眼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宁静的他们，这一刻也作为一名警卫死去了。
和人员内心死去时候的安宁不一样，外界，从会场开始，爆发了巨大的骚动。
忽然倒地不起，睡在马路上的行人。
这样的景象，辐射一般迅速朝着外围扩散。
于是乎人行行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开始你推我搡，一个个不规则地摆动着自己的手脚，想要支撑自己不能倒下，但都无济于事。
他们都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面上，展开地十分均匀。
马路上，在地上飞驰的汽车由于安装有自动规避系统避免了车祸的发生，但是引起了交通的堵塞，在空中专用的悬浮道列车进站之后，也没有行人往来上下，里面是安安静静倒在座位上的乘客。
市区已经变成了滋养混乱的温床，但是目前而言，汽车碾人只是极少数个别的情况，哪怕是行人倒在了马路上，过往的汽车都自动规避了，但是也被停滞了。
街道开始变得出奇的安静，一切都静悄悄的可怕。
这样的场景不止出现在这里，同样还出现在了全世界各地，当迪亚斯特倒下的时候，就是计划开始的信号。
世界各地，在漆黑的角落都有一个小小的装有双螺旋绿色液体的玻璃瓶被摔碎。
“开始执行千岁兰项目，顺位第二计划，启动阻隔协议第一阶段。”
AI：启动阻隔协议。根据协议内容，即刻起，您将进入休眠状态，等待程序唤醒。
“开始吧。”
在漆黑的地下室里面，仅靠微弱的灯光可以看见一个三角柱的舱体缓缓打开了舱盖，然后在被塞入了某个人和物体又关闭了起来。
这个三角柱舱体是休眠仓，但却是定制款。普通的休眠仓是胶囊状的，但这一个是三角状则是考虑到了使用者行动不便的原因。
在漆黑地下室之上的地表，所在的城市早就化为了一片死域，几乎没有活着的人类。那些重新站立起来的家伙已经成为了不少恐怖影视作品里面常客——丧尸。
事后，这一天被报道为“大崩溃事变”之日，出自会场中LED显示屏那条不知不觉被替换掉的字幕中最为醒目的几个字。
几个月后，地球上仅有极少数人分散在世界各地苟活着。
人类文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不管是现在活着的幸存者还是之前还没有变异为丧尸的人类，都对迪亚斯特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即便是RH公司的员工也惨遭毒手，走到了和其他人一样的结局。
......
熊熊的火焰在森林里面升腾，不管是因为人类的因素还是天生惧怕火焰的本性，那些能威胁到幸存者性命的野生动物已经避开了这两人。
用着五根树枝搭着的架子，上面挂着一口小锅。里面烧着过滤后的河水，但是帕特纳明显看到颜色还是有些不对劲，味道也是。
“可是，你就不好奇吗？迪亚斯特那个混球是怎么想的？”
帕特纳往锅子的热水里面导入了一些粉末，加上了一些采摘的果子，用着勺子在翻动着。
这样简陋的饭食就是两人的早餐，他们还没有太多挑剔的余地。
“好奇了，之后呢？你能给我答案吗？”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压根没好奇好吧。这应该是每个活着的人都会想知道的事情吧。”
“但好奇无法填饱肚子，无法让我睡安稳的觉，让我喝一口干净的水，也没法在夜晚给我驱散湿寒。”
“要我说你还真是一个无趣的人，这样的你，能通关那个游戏，真是令人诧异。”
“这和游戏通关没什么关系。”
“早饭做好了，停一下先吃点东西。”
帕特纳在锅子里面搅和几下，盛在了两个铁罐子里面，放在了地面上。
“小心烫。”他递过来的时候这么说着。
“嗯，味道有些淡了，而且老是吃这些，身体会撑不住的。”
尝了一口清汤寡水的早饭，彼秋森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最近的运气不好，也没有办法。你那里的书有关于野外求生指南的吗？比如什么野菜可以吃的？哪种蘑菇可以吃的？或者能在什么样的地方找到能吃的东西。”
“抱歉，没有那方面的书，躲到森林之前没有想太多，拿起了自己打算看得书就跑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帕特纳喝完自己那碗，又盛了一勺。
“河里面也没有看见鳟鱼，连只螃蟹都没有摸到。”
“试着找过树上的鸟窝了吗？”
“有，但是爬不上去。万不得已我可不想拿这玩意加餐用，感觉好恶心。”
帕特纳说着，从自己的裤腿上面抓下了一条蠕动的虫子，那是喜欢吸血的家伙，蚂蟥，这里有很多。用盐可以轻而易举让它们蜷缩身体颤抖，而两人并不会把宝贵的盐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有试着找虫蛹吗？”
“没看到什么朽木。”
“那看来我们要去找找蚂蚁蛋了，那个玩意好像能吃。”
“那才多少点分量？”
“但是看起来像米粒。”
“米粒吗？好怀念过去的米饭啊。现在如果有一碗白米饭，我也能吃的津津有味。想起来，自己现在这般的处境怕不是报应吧。”
“帕特纳，‘大崩溃事变’之前，你的生活等级是多少？”
“等级5，正常人的水平。”
“现在吃这些怕是难为你了。”
帕特纳摆了摆手，说道：“没有的事，之前在游戏里面也吃过难吃的东西，算是‘前车之鉴’？”
在吃过早饭之后，两人将一众行李打了包，放在营地中央。
帕特纳已经收好了帐篷，又在火堆边挑出几块还红着的木炭混着草木灰，装进了一个小罐子里面。他打算转移火种。
“以前我觉得人多很麻烦，现在有些怀念那种时候了，别人在我耳边吵吵叨叨的。自己之前一个人生存的时间太久了，很长时间没说话，我感觉自己快疯了。”
“那种感觉我也有。”
“是吧，而且当时我身上还有伤，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恐怕早就加入那些家伙了。”
彼秋森当然知道帕特纳指得那些家伙是谁。那些会追人的丧尸，那些十分挑食的，只会吃人的丧尸。
“搬家的路上再跟我说说游戏里面的事情，你不会介意吧。”
“没什么可聊的话，聊这个也没啥。”
“真的？说实话，你真的是当时通关游戏的人吗？虽然我记得当时被邀请者拒绝公开身份的。所以你说过你是游戏的通关者也只是一面之词吧。”
“也没有什么好骗你的，之前我只是生活等级为8的废物，不过通关游戏凭借贡献点奖励达到了等级4，如果想看证据的哈，你想要和我回城市去看看吗？”
“那算了。”
两人默契的一前一后行动，身上只带了必要的行李。一路上在后面拿着反曲刀的帕特纳不断在旁边的树上留下砍痕，而前面的彼秋森则是开路先锋。
“都怪你把那个药用完了，现在太阳升起来了，蚊子也好多。它们一直在吸我宝贵的血液。”
“本来存量就不多了，用完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在这种地方求生真的好麻烦。蚊子多，环境还潮湿。晚上又冷得不行。”
“但是相对的丧尸比较少，我们应该不会遇到突变种，而且树林的掩护，一般丧尸也靠进不了。”
彼秋森用自己摘下的树枝请扫了面前的蜘蛛网，另一只手则在用长矛探路，而且走路的时候比较稳固，避免树叶下面有坑，之前帕特纳就是因为不小心所以掉入坑里然后被彼秋森救起的。
“感觉像回到游戏里面一样，我第一次进入游戏里面就和眼前的场景差不多，但是旁边有条马路。”
“说起来，我好像并不知道你在游戏里面是怎么渡过的，一直都是在讲关于我的经历。你能详细和我说说的求生之路吗?”
“当然是可以的。我在想如果我们现在依旧只是在游戏里面那该多好，游戏下线后，我们依然能见到其他人还活着。”
“那你试试看看有没有登出界面。”彼秋森照着记忆里面游戏界面的登出操作试了一通。
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的提示或者光亮、声音出现。
帕特纳也试了一下，后续如出一辙。
“现在认为自己还在游戏里面吗？”
“我依然觉得自己在游戏里面，不是有人说过‘人生就是一场游戏’吗。不过人生这款游戏下线了就看不见其他人了。”
途中两人就这样时不时的进行交流，直到傍晚，他们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安营地点。
“你获得奖励之后，每天都待在那里玩吗？”帕特纳问他。
游戏通关后，RH公司给出的附加奖励并没有公布，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
“找了一个比自己过去要好一点的工作，然后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帕特纳清楚地知道对方是有多敷衍，“没有什么异常的吗？或者有趣的事发生？”
“那你认为怎么样才算有趣？”
“额......这......”
......
“这是最后一批电子仿生人了吧？后面还有吗？这批货要得很急。”彼秋森穿着工装拿着一块板子在上面指指点点，清点数量，“嗯，数量正确。各位，辛苦了。”
“工作还没有结束，至少要把这些电子仿生人拆掉包装，然后送进仓库里面充好电。”
货运司机打开车门来到后厢站在彼秋森身边看着，其他人都在忙着卸货物。
“说得也是，之后还要将这些家伙放在各自的岗位上去。看来一时半会儿时休息不了。”
工作人员配合默契，有人卸货，有人拆包装。司机也难得看到电子仿生人的真容，有些看呆了，“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假人的样子。”
司机正在认真查看电子仿生人，其中的相貌有男性的，也有女性的。让他目光上锁的自然是被拆掉的女性仿生人。
“洛埃德先生，这边可是有监控的。如果你无论怎么都想解决生理需求的话，你可以花兑换点买一个自驾品。”
“诶？看起来这个衣服是贴合在电子人身上的，一体的吗？”
“市面上这种电子仿生人都是这种设计的吧。有其他款式的吗？避免某人的不合理用途。”
彼秋森也来到洛埃德身边打量了一下仿生人。
“谁知道呢？我也不是很了解这种物品。不过这样的人在黑暗里面的灯光下是不是很恐怖？你想想看，周围空无一人的寂静环境里面，在角落里面放个这玩意，能把不少人吓破胆呢。”
“洛埃德先生怕黑吗？这么大一个男人了。”
“如果在黑暗里面和妹子来个偶遇的话，自然是不怕的。吊桥效应下人家会爱上我也说不定。不过是仿生人的话，我的那种奇妙偶遇，总感觉，不是特别令人期待了呢。”
“啊对，它毕竟只是冷冰冰的，不会对你说一句‘我好害怕啊’是吧。”彼秋森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身体还伴随忸怩的动作。男人做这种动作肯定没有女性赏心悦目。
“你们两个，来帮一下我们啊。早点卸货完成，大家都可以提前下班。”
“我们知道了，这就来。”
在卸货的途中，洛埃德和彼秋森都是在一块的。两人搬一台电子仿生人，工作的时候也免不了唠嗑。
“这个时候把电子仿生人送过来是干嘛呢？你知道吗？”
“是上面的要求，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送货的。对了，明明你有那么优越的条件，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工作呢？应该有更舒服的工作和生活方式才对。莫不是，想来体验体验基层生活吗？”
“我觉得跟其他人在一起压力好大的，这边更舒服一些。而且老是坐办公室，身体不运动的话，就会像长久不转动的齿轮会生锈的。”
“是这样吗？”
“对了，今天下班后有时间顺路帮我去给上级请个假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能告诉我一下请假的缘由吗？毕竟这个事情上面也会问的，也要有具体的原因。”
“我攒够假期了。上级应该知道这个事情的。”
“那么，你请假要去干嘛呢？”
“我只偷偷告诉你一个人，我啊，要去告白！”
“少见呢，你这个单身屌丝男居然有告白的对象，对方是谁？”
“她叫艾莉莉，是一名记者。几天之后在世纪大会场那边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新闻，她到时候会去那边一趟，而且生日接近了，所以我想坐飞机过去给她一个惊喜。”
“世纪大会场那边的新闻吗？嘛，作为朋友不该泼你冷水，加油吧。祝你早点结束单身生活。”
“彼秋森，你也该找个女友了。要我帮你介绍一下吗？”
“我对你的审美并不抱有任何的期待感。”
......
两人根据在游戏里面的经验，他们要找的住所，在森林里面，首先要保证水源的流动性。死水潭绝对不是他们的首选，那里面充满了淤积的枯枝败叶，卫生方面得不到保障。
凭借现有的条件，二人可以烧水杀菌饮用，但出于其他方面考虑，两人都会选择流动性的水源。选择这样的水源的同时还会保持一定距离，这样减弱水源的声响，掩盖任何可疑物体移动时发出的声音。
其次周围的草木不能太茂盛，地形不能太复杂。在这方面，帕特纳最有发言权，毕竟他有过惨痛的教训。那次经历，如果不是彼秋森碰巧经过，帕特纳现在已经死在深坑里面了。
扎营的地点还要拥有良好的通风和视野，因为草木茂盛的地方蚊虫滋生，环境会太过潮湿。根据经验，这样的地方可不好找。
彼秋森和帕特纳也会折中选择一些地方，作为临时的住所。
晚霞渐渐布满天空。森林里面，迷你歌唱家开始纷纷登场。其中最不受人欢迎的莫过于蚊蝇在耳边的喋喋不休。
“看来今天晚上只能选择这里了。将就一下吧。”
两个包袱被放在了已经清理过的地面上。
帕特纳拿出了保存的火种，里面的木炭还带有火星，拿一些干燥的引火物就能很容易点燃。
当然这样的准备两人都已经当做了习惯，不管是在游戏里面还是现实当中。
点点火星迅速化作了一团温暖的火焰，暂时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再远的地方就照耀不到了，它不是太阳。
“今晚前半夜，你守夜吗？”
彼秋森拿出沿途采摘的新鲜植物，放在了已经烧得旺的柴火上。徐徐青烟裹挟着飞升的火星变成了触手可及的星河。
那些植物有着驱蚊的效果，蚊蝇不喜欢那样的味道，自然就不会靠近并打扰两人休息。
“我守前半夜没问题，不过你要准备晚饭，我才愿意。”
帕特纳也没有闲着，正在把包袱里面的简易睡袋铺平。他们只带了一个，也就是说只能一个人睡觉时避免和潮湿的土壤直接接触。
两人早就形成了良好的默契，不需要用语言交流就能把对应的事情处理好。
“晚饭可没有什么好东西的，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可以吃的。将就一下吧。”
“我也挺随便的，这样的生活早就习惯了。”
可笑的是，在大山深处，这个物产富饶的地方，他们还找不到什么可以吃的，河流里面的鱼在没有陷阱的情况下，他们也很难捉到。更令他们感到不解的是，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能出现丧尸，可能就一个原因，这片森林深处还有原住民存在。
与世隔绝的他们不和外界有什么交际，但却受到外界的牵连。结果就是和那些在城市的人们一样，变成了丧尸。
“他们那些家伙身上有什么可以用的吗？”彼秋森拿着一口小锅，往里面倒了一些已经过滤了的河水。
帕特纳自然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土著人民身上可没有什么能用的。布料都是烂的，还没我的袜子结实。”
“那真是可惜了。你也是，把地图离火远一点。”
借着火光，帕特纳拿着自己的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
“嘿，伙计，你觉得我们今天走了多远。”
“三公里有么？可能都不到吧。”彼秋森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了一小袋面粉，倒了不少在锅子里面。还顺便放了些糖。
今天的晚餐就像他先前说得那样，可没什么好东西。
“勉勉强强吧，一天走三公里，我以前去上班一天都要来回十公里嘞，时间还用不到十分钟。现在瞧瞧我们的进程，真是太好笑了。”
帕特纳收回了地图，放回了它原来待在的地方。
“森林里面的路又不好走，这样的进度我觉得可以了。”
那齐身高的杆草，还有时不时需要注意的深坑，面前那些数不胜数的蜘蛛网，令森林里面每行进一步都会遇到莫大的阻力。
“你有带书过来吗？”帕特纳翻着行李在找东西。
“有一本小说，旧世纪的作家写得《富饶的大地》。怎么？有兴趣读一读吗？”
“我守前半夜无聊，只能看看书了。”
彼秋森转头把书找出来，递给了他。
“听名字就属于那种我不感兴趣的小说。”
帕特纳接过小说随意翻阅了一下就放回了原处，看样子小说的内容的确朴实无华且枯燥。
他看着在火堆前做着面糊的彼秋森出了神，又看向了天空。那黑暗无边无际的夜空点缀的星星。
“你说那些星星上面有没有其他生物生活着啊。”
“突然对太空有兴趣了？”彼秋森没有抬头，还在自顾自地搅动着锅里面的东西。
“这不是找不着事儿，总想找个可以聊得话题吧。”
“那你觉得太空之中有其他生命吗？”彼秋森反问。
“应该有吧，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如果有的话，你想有一天和它们交流吗？”
“语言都不通，应该很难交流吧。不过如果能来到地球上的话，人家的技术比我们的还要牛逼，应该能懂我们的意思吧。要是外星文明能突然降临地球，然后帮我们解决丧尸的问题那就好了。”
“你凭什么觉得人家一定会帮你，而不是侵略你呢？”
“你想想看，外星文明降临地球，应该不是发现后了就来对吧。有着星际旅行的能力，它们拥有很高的智慧，不会这么草率就降临才对。如果想要侵略的话，发现一个不错的星球可以直接发动进攻才对。如果外星文明降临地球第一时间没有发动攻击，应该不是好战的种族才对。又拥有着高超的科技，只要沟通得当，帮我们解决丧尸又不是什么大难题。”
“想得很美好，的确很美好。可惜这个恐怕实现不了。”彼秋森递了一碗已经煮好的面糊，上面放了些小菜。
那些五颜六色的小菜是他路上找到的一些浆果。
面糊是热的，彼秋森的心却是冷的。
“说得也是，外星文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帮我们对吧。自己的事情自己无法解决，老依靠外部的力量终究不是个办法。嘿，伙计，你觉得地球上，还有多少人像我们一样还活着。”
“不知道，也不关心。担心那些未曾谋面人的生命安全，不如考虑自己怎么才能找到安稳的地方居住下来，不用频繁搬家了。”
“老实说，我应该是你的累赘，我想以你的能力，在外面应该也很好过活吧。”
“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那毕竟是游戏。游戏里面的你在强大也是虚拟的。”
“然而那个游戏却给了我们这样的人活下去的体验。我自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真的会经历这样的事，那不过是游戏的设定而已。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和游戏里面别无二致，都是为了生存。”
帕特纳几口喝完一碗面糊，彼秋森又给他盛了一些。
“感觉现实就是按照游戏照搬过来的，你可是《丧尸地平线》游戏的唯一通关者。我当时进入游戏里面，不到一个月就被淘汰了。你玩了多久，我现在也没有忘记这个游戏惊人的通关时常，整整一年半啊。历史上也没什么游戏通关时长能超过一个月的吧。那都是相当大型的游戏了。”
“我没有接触过别的游戏，只是运气好有了体验那种游戏的资格而已。”
彼秋森也喝完了，但是没有给自己再盛一碗。
他说道：“好了，吃完之后你收拾残局吧，我要先去睡一会儿了。不过先来一局划拳，决定明天谁做早饭。”
一分钟后，帕特纳坐在火堆前，盯着自己的手。他在怀疑是自己的手不争气还是脑子不争气。
布置好一些防蚊措施之后，按照两人的分工。帕特纳守前半夜，彼秋森守后半夜。
在这个时候有同伴的好处就出来了。
森林表面的美好是一层包裹毒药的甜美糖衣。到了夜里，野兽才会对着月亮，展露自己锋利的獠牙。无数的生物，不管是细小的还是巨大的都在为生存而厮杀。
一个人再怎么精力充沛也熬不过时间的折磨。人需要休息，休息的时候也是人十分脆弱的阶段。一个小孩也能用一把刀轻松杀掉一个陷入梦境的大人。
想起之前的几年渡过的夜晚，彼秋森被无数声细小的声音给吵醒。每一点微弱的声响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取走自己这条一文不值的性命。
彼秋森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也厌倦了那样的生活。
直到真正有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走进了自己的逃亡生活，终于有一个可以把后背交给别人的伙伴了。在这生死存亡的生活里面是天赐的礼物。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还不错，偶尔会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在火堆边翻阅小说的帕特纳，看着一边熟睡的友人也有着和他一样的感叹。
身边有一个人真的是太好了。
静谧的森林里面，一片漆黑，但其中的火光格外明亮。末日时的黑暗笼罩了这个星球，但也有许许多多零星的火光点缀在地面上，像星空一样。
如果有一双能明察秋毫的眼睛从天上细致耐心的数数，会发现在太阳照不到光的地球背面，总共有4521个亮点，这些亮点所包含的总人数占目前仅存人类数量的三分之一左右。
它们相隔很远，但彼此都从未停止闪耀。
彼秋森被帕特纳叫起来了，两人到了换班的时间。
“我感觉自己还能再睡一会儿。”
“哦，抱歉。先生，那样我就没法睡觉了。”
“好吧，我来守后半夜。你去休息，明天还有路要赶。做好标记了吗？”
“放心吧，我没有忘。”
帕特纳钻进睡袋里面，不一会儿鼾声如雷。
火光前的彼秋森不禁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事实上，在他独自生存的时候，一个人独自思考是经常有的事情。他没有可以交流的对象，便让自己沉浸在回忆中，这样麻痹自己。
.....
“这就是RH公司在副区建设的游戏楼房吗？”
彼秋森所坐的警卫专车已经来到了为这次游戏正式公测所建造的特殊区域外面。他透过车窗看着建筑的一角，这里像个工业园区，但是没有硕大的烟囱，据介绍有三十公顷的占地面积。
如此大的占地，其周长也不可小觑。但是从目前来看，外面驻扎的军队，个个拿着武器、神情严肃，将整个建筑群彻底包围了起来。
而且在来的一路上，至少行驶过五公里的地方是没有看到其他住房的，也就是说这里的建筑群被完全隔离了。
就连彼秋森自己所乘坐的车辆都被荷枪实弹的警务人员包围着。
到底是有多高的安保级别啊？
下车的时候，彼秋森走在了所有人最后。但是那种被保护的感觉，尤其是其他黑色制服人员的压迫感，还是令很多人都觉得不自然。
如果换成囚衣的话，说是押囚犯也不为过。
距离游戏正式公测还有5天，相应的玩家已经陆陆续续来到了这里。
他所在的车辆上玩家一共50人，大家都是同属于一个区域的。
提前来到游戏场地也是要先熟悉一下环境，包括自己的房间，游戏机房，还有建筑群里面的各种设施位置，比如食堂、餐厅、泳池和商店街。
彼秋森不知道这里的建筑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搭建的，但是这里很完善，如同RH公司宣传的一样，他们真的在这里副区内搭建了一个小型的社会。
车上50人按照要求以5*10的方式在建筑前广阔的空地前排列。迎面而来的是一位戴着眼镜，身着淡灰色西服的短发男性。
车上的军官和这位男性行礼，打了个招呼。
应酬完军官之后，众人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沃克尔斯。
“我知道大家旅途劳顿，一路上被看得太紧了，会觉得有些不自然。但是在自由活动之前，我还是得按照流程，带领各位参观介绍一下这里。各位的随身物品包括行李，我们自会安排服务人员送到各位房间里面，请不用担心。那么接下来，请问有什么疑问需要提前说明的吗？比如有人现在想要上厕所吗？”
车上的位置，每个人的座位是固定的，也是被要求的。车辆上每一个座位上面的LED显示屏都标注有自己的名字，而且座位下还有储物箱，充电插口等。不会出现弄错的情况，更不可能发生在彼秋森身上，因为他本就没有带多少行李。
在队伍之中，有一名女生举起了手，说道：“那个，我们第一站，或者说第一个参观的地方是哪呢？”
“是餐厅。第一站参观的是餐厅，当然不止是参观，还提供免费的食物和饮料。餐厅旁边就是厕所，对于第一站去的地方相对而言是有所考量的。”
第一站是餐厅吗？他正好有些饿了。
此时是上午十点多，距离午餐时间还有些时间。
整整一天下来，所有人才被允许自由活动，回到自己房间的彼秋森冲洗完躺在床上还在想着沃克尔斯的最后的一些提醒事项。
受约束的地方不多，男生不允许到女厕所，也不能采取强硬手段进入异性的房间，不要破坏公物这之类的。
而且沃克尔斯还说道，建筑群里面的东西都是免费供应的，但也请避免浪费。能出这么大手笔恐怕也只有RH公司才有这等财力了。
另外还有他担心的一个事情在见过军队的作风之后便烟消云散了，本以为会有那种不良少年混在队伍里面的，但是他却没有看到这类发作的迹象。
应该是看到军队害怕了。说得也是，拿着一把枪，还成群在四处巡逻的士兵，不良少年和不良少女都会遏制自己的行为，收敛一点。
他看了看房间的四周，比起内测的时候居然还要好，RH公司下这么大的血本真的奢侈啊。
总而言之，先上上网。
他之前有关注某件事请，所以想上上网查看一下，但是门外传来的问候，让他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是三个面善的男性。
“哟，你好。和我们一起去KTV吗？大家都是第一天来，相互之间不熟悉，趁这个机会我们好好玩一把，相互认识一下呗，反正都是免费的。”
“这次还有女生哦！”一个人揶揄道。
“还有就是游戏开始的话，我们可能就没有时间玩了，如果要好好疯一把的话，这几天可就得抓紧了。”
一人一句话，没有重复。
“骚扰女性应该在注意事项里面吧。喝酒之后，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后果会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彼秋森这么问道，“还有，你们不是更应该对游戏感兴趣吗？这段时间应该查查游戏资料或者攻略吧。”
“所以，你现在是在干这个吗？”
彼秋森姑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很奇怪的一件事，这游戏是面向全世界的，也就是说包括各个行政区域，各个肤色，各种语言，当然也包括各个年龄段的玩家。但是我看了一圈，好像大家的年龄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小的孩子或者老人参加吧。”
“喂，这个人可不得了诶，你们听见了吗？哥，你是大佬吗？”
中间的一个人有些激动地抓住了彼秋森换好的衣服。看年龄应该比彼秋森要小一些，但是身体更壮实。
“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因为你好像很擅长观察。我们一般到了这里基本都没有注意到这些，我父母说过那些善于观察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只是个被社会伤害过而变得敏感的人罢了。”
“嗯...既然你不想来的话，我们也就不强求了，只是大佬，如果我们需要帮助的话，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一开始就向陌生人寻求帮助的话，是会吃大亏的。而且在这里只要不做傻事，都不会出问题的吧。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会以寻求帮助作为前提而行事。”
“是游戏的事情啦，我们也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也没有内测期间的情况，网络上那些流传的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如果，我说如果在游戏内部，我们遇到了麻烦，能不能游戏下线后找你帮帮忙？”
“现实世界的帮助可没有办法给到游戏世界里。”
“只是建议也行啦。”
为了打发走三位，彼秋森这么说道：“我尽力而为吧，如果碰到了我帮不上的地方，我也没有办法了。”
“嗯，我们不会强人所难的。那好，我们去找下一家。”
“还要找吗？”
“约定的时间都快到了，而且这样敲门的效率很低的，不如在公园餐厅这种人多的地方去邀请别人吧。”
彼秋森告别了三位，并关上了门。
那三个家伙还真是外交牛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彼秋森也第一次注意到了在一旁桌子上的信封。
有点鼓，装得应该不是信。
撕开琥珀色的信封倒出来的却是一个小册子。
“游戏协议？”
册子正面的字是：丧尸地平线游戏服务协议。
这种玩意还有必要专门发放纸质册子吗？而且内容还特别多。
关于《丧尸地平线》这款游戏，RH公司专门制定了相当多的管理条例和行政举措，甚至是相应的法律法规。和一般的游戏不一样，《丧尸地平线》是受到严格管控的，严格到这不仅是玩家所拥有的权利，更是规定了玩家所要履行的义务。
其中有几点就和别的游戏有着本质的区别。比如，如果玩家因为个人原因杜绝参与游戏的，那么玩家丧失的不仅是游戏资格，更是违反了有关协议规定，换句话讲就是触犯了法律，是要承当刑事责任已经构成了违法犯罪的情节。
游戏一旦开始，除非玩家丧失游戏资格，否则就不能因为个人原因拒绝履行义务，这点可以说是死命令。
虽然彼秋森不知道这个条例追加是干嘛用的，他还感到有些奇怪的是，RH公司居然还对突发情况做了相应的规定，比如因为不可抗力的缘故，导致玩家无法继续进行游戏的，玩家会被判定失去游戏资格。这种情况一般指得是玩家如果遇到了突然疾病而不能履行义务的情况。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奇怪规定有很多，但只要是正常人一般是不会遇到特殊情况的。
而到了游戏正式公测的那一天上午7点，在建筑群里面的大广场上，一共500名接引员在这里组成了一个方队。每名接引员要带领10名有幸获得正式公测资格的玩家进入到游戏机房间内。
此时的大广场早就被清空，干净整洁。在这500名接引员外围，还有2000名持枪的警卫，组成了一道道钢铁防线。
被他们保护的内部，就是聚集在这里的五千名幸运玩家，此时也按照各自的位置排列好了顺序。
类似的景象还出现在别处，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彼秋森看到接引员都是女性，穿着工作服，秘书一样的装扮。
“呼，感觉好紧张啊，比考试都要紧张。”
“嗯，我有点想上厕所了。”
周围的人在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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