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过程 文明的存续第九部分
“不甘心吗？小子。因为没能驾驶装甲所以很沮丧？等这一切都结束了，装甲就还给你，我这么大年纪了，这种你们应该玩得东西我就不争抢了。”
他把空烟盒朝着外面丢了很远，随后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我在说话，你在想什么呢？驾驶的时候不能分心从这点来看，你很懂安全行车的重要性。”
“刚刚我和斯内克讨论过了。”
“你们讨论了啥内容？和我有关吗？”
“一旦真正采取行动的时候，你诱敌，我趁机带帕特纳进医院，到时候就没有办法汇合了。装甲板一旦升起来就不能降下来了，医院就如同监狱，只能进不能出，你想进来也没办法。”
“多大点事，我在外面等你们出来不就得了。”皮尔斯满是不在意地摆摆手。
“你不是说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的吗？”
“我又不会立马死，之后还有机会。等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在想个办法潜入其他医院里面就行了。下次就轮到你们来保护我了。记得我的烟。好了，开车回去吧。”
“记得在外面好好等着我们。”
“你眼睛里面有眼泪哦，这么舍不得我这个才见过几天的老东西吗？”
“的确有些舍不得你了。”
“孩子，你该走了。早点回去准备一些东西，明天就能少耽误一些时间，另外我在外面也好，小家伙们也需要我照顾。”
两人在傍晚回到了住所，由皮尔斯去准备第二天要用的东西，彼秋森则照顾着帕特纳。对于明天的到来他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今晚的月亮也没有出来，他只能看到远处那些楼房构筑的黑影，里面有一个房间还是他自己的。
斯内克交付的两人路线并没有完全按照一百八十度的三点连线，因为路程的确有些遥远。所以采取了折中的等腰三角三点路线。由速度较快的军车载着装甲前往较远的地方，由内向外吸引主区的丧尸，他从另一边直接冲向主区的RH医院。
这一天晚上，他睡得并不安稳，直到新的一天到来。
这天的景色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黑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寒风欺凌着瑟瑟发抖的玻璃和纸屑，滚滚闷雷只是瞪了一眼就让所有动物回到自己的巢穴里面不安地呆着。平日里面有些高傲的蜻蜓也被天上的威压给吼到了地面上不得不找个躲雨的屋檐静静地停着。
“今天的天气有些不妙啊。看起来会有一场大雨，不知道会不会对作战行动有没有什么影响。”
皮尔斯端来了热牛奶和面包，没有了前几天一直有的那个馕，反倒是拿了一些熏肉和奶酪。
“就像是一场试炼。”
“雨天的话，那些躲在建筑里面的丧尸或许都会跑出来吧，比平日里面更危险。”
“丧尸有这种习惯吗？”
皮尔斯将食物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了一边，嚼了一口面包喝了一碗牛奶说道：“那种习惯我怎么知道，下雨天不呆在家里面收衣服，我是不会冒着感冒的风险出去收集物资的。你的车里面我放了很多东西，罐头、面包、烤馕、还有桶装水。用洗过的油桶装的，味道或许会有点怪。”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雨天会影响通讯情况吗？”
“不太清楚。”
“我驾驶一个全身钢铁的玩意，不知道会不会招惹宙斯。”
“主区里面的话，应该不会吧。闪电打不到地面上来。”彼秋森抓起熏肉和奶酪同样喝了一口牛奶回复着。
“装甲抗揍，不知道抗不抗电。孩子，多吃点。今天或许会有一场恶仗，吃饱点有力气。还有记住我的约定，有时间的话，帮我找点上好的香烟。”
“嗯。”
两人将帕特纳轻轻放进军车里面，彼秋森调整了座位让他躺着更舒服一点。
皮尔斯拿来床铺在上面，给他盖住。今天下雨，温度会有点低。
做完这一切，他自己穿上感应服跳进了装甲里面，能源格子是满的，因为换过。
军车缓缓地动了，也在这个时候雨突然下了起来，让整辆车看起来像是雨中的蜗牛。
皮尔斯拿着对讲机聊着天：“孩子，你原本住在这里吗？”
“嗯，以前住过这里，主区里面的，住了几年。之后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在副区，有自己的房子。”
“你在这边的家还记得在哪吗？”
“在对面，和现在住的地方刚好对立。怎么了？聊这个话题。”
“有家人吗？他们和其他人一样也变为丧尸了？”
彼秋森不太想谈起家人，但还是拿起对讲机和皮尔斯聊了起来，现在没事可做，聊天可以排遣寂寞。
“我一直和家人的关系不好，长大成年后离家就一直没联系了。他们应该和其他一样了吧。”
“说不定我到时候会遇到你的家人，在主区里。”
“遇到他们也不要手下留情，反正已经不成人变成别的东西了。你呢？你的家人呢？”
“问我吗？和你一样都对家里面无感，说起来我们有很多年没联系，也没有见过面了。他们什么样子，我早就忘记了。”
“看来我们是同类人。”
“不是喔，我还是有老婆的。”
“是个大美人吗？”
“对，是个大美人，这里的人，这个地球上的女性都比不上的美人。”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
“你不会把那些图画的美女自顾自地当老婆喊吧。”
雨越下越大，在前方的玻璃上已经形成了一条连绵不绝的小溪。彼秋森打开了雨刮器，才看清前方的道路。
“我就当你是没有老婆，嫉妒我才会这么说得。”
“所以说，你到底有没有，现实里面的。”
“有，但是已经去世了。”
“是因为‘大崩溃’吗？”
“不是，在那之前，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去世了。”
“是因为疾病？还是事故意外？”
“两者都不是。她就那么突然地走了。”
眼看对方的情绪开始变得低落，彼秋森在想办法把话题给活跃一下，说：“我记得主区里面有一家很不错的香烟店，我去医院前顺道去一趟那边给你洗劫一下那里的东西。反正也没有人要了不是，在那里吃灰可就对不起那些名贵的香烟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你好像生活等级很低吧。”
“以前富裕过一段时间，然后经介绍说那里有不错的货源，去光顾过几次。质量真的没话说，我甚至可以给你堆满你这辈子都抽不完的烟。”
“说漏嘴了吧，一个烟铺能有多少？”
“那当然了，底下仓库那里还有很多。虽然质量不比店铺里面的好，但量大管饱。”
“你可真是想要害死我，是嫌我活得长了是不？希望我成天抽烟得肺癌？”
“你不是说自己想抽好的吗？”
两个人就这样有的没的扯了几个小时，然后到了各自的地方。
“我下车了，小子。注意点。”
彼秋森只觉得车尾一震，差点反弹起来。而另一边跳下车的装甲给地面留下了不浅的印记。
“斯内克，你在吗？”彼秋森通过对讲机呼叫道。
“刚醒，你们到达指定位置了？”
“装甲已经到了，我马上前往另一个地点。”
“好的。”
“那我就先前往城区了，我会慢一点的。”皮尔斯答复道，通过信息窗口，看到了那条被堵塞的公路，他可以选择走旁边的草地，那样省时一些。同时，他也看到了在雨中开始出现的丧尸，就像是婚飞的蚂蚁纷纷从阴影里面钻了出来。
“小子，看着路。看样子客人已经出来迎接我们了。”
“我可不想被邀请参加他们的聚会。更不想它们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那我就在这边大闹一场！等会儿再联系。”皮尔斯挂断了通讯，驱使着外骨骼动力装甲，抓起了最近的两轮车在清扫路面的障碍。
前进五米，那辆两轮车就报废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碍事的家伙，强度不行。那么......”
皮尔斯拔起道路旁边的一棵大树。已经入土很深的根部被他硬生生扯断，两只装甲臂抱着树干，用树头杵在地面上，就像拿起了一根大号的扫把。
扫把所过之处落叶纷飞，同时被掀飞了还有一辆辆车。
“哈哈，还是这个给劲！”
在他兴奋用树体当扫把的时候，不少建筑像是拉稀了一样，窜了很多丧尸出来。
由于天色很暗，他没有看清太多的丧尸长什么样，只是来一只到身边，他就挥动树体将那些丧尸给打飞出去。暴徒的撞击都没有撼动这台装甲一丝一毫，被他给踢开了，像足球一样滚得很远。
可很快，皮尔斯手里面的树木就被打坏了，他此刻也被众多丧尸包围，很多都还不是普通的丧尸而是在主区潜伏的突变种。
“好的，那就大干一场吧。这边我得把聚会的气氛给炒热一些。”
“朋友们，我来邀请你们参加聚会啦！听到的家伙都是被邀请的人！赶紧给你爷爷过来！”
通过装甲本身的扩音器，皮尔斯打开了那能和雷声比拟的警笛。即便是雨声也不能掩盖，而且这次他还特地把音量开到了最大。如同一圈圈向外扩散的波纹，唤醒了在主区里面那些一直休眠的家伙。
其中的有些家伙甚至回应这挑衅似的警笛声。那些是绝对怪物级别的家伙，和没有智力的丧尸有着天壤之别。
很快，皮尔斯驾驶的动力装甲就遇到了第一次正式的攻击。在他不断飞奔大肆破坏城市建筑，抡起一辆又一辆汽车砸向那些怪物丧尸的时候，一块巨石砸到他的身边。
“哟，你就是这个地方的BOSS吗？”
在不断的闪电充当的背景里面，一个十分巨大的家伙出现在了皮尔斯的面前。借助电光，皮尔斯才勉强看清那家伙的样子。
和五米多高的装甲不同，这家伙有这台装甲的三倍之高，从视角来看完全就是大人和孩子的对比。
然而此刻的皮尔斯依旧没有慌张，是因为他实在是慌张不起来，这个家伙还不算恐怖。
紧接着又有四个跟它差不多高的怪物出现了，不亏是有智力的，居然还懂得并排站在一块。
“给你们带来了粗鲁的礼物，喜欢吗？”
皮尔斯抓起一辆车直接扔在了对方身上，刮落了对方的一层肌肉组织。
五个怪物从左往右，一个完全是由复数丧尸拼凑出来的玩意，身上有数不尽的手脚；一个看着像长有巨大肿瘤的胖子；第三个眼睛长在了胸上，脑袋几乎看不见，而且手退化了，两只脚合并成了类似蛇尾的东西；第四个长得跟外星人一样，不过没有眼睛；最后一个他可熟悉了，就那天炸死的玩意放大版。
长有巨大肿瘤的胖子率先从嘴巴里面吐出了看起来就恶心的痰液，皮尔斯抓起身边的汽车挡在身前。除了恶心之外，那玩意好像不具备腐蚀性。
其他怪物也没有闲着，同时没有交流的意思，各自甩着触手还是用别的方法想要抓住眼前那个对它们而言像是玩具的东西。
“抱歉！我只能陪一人跳一支舞，其他的乖乖等着吧！”
皮尔斯大喊，转身抱起了一支身边的铁质警告标识牌。那玩意拿着相当趁手，就像是特地为这种装甲准备的棍子一样。这让他不禁想起一款几乎封存在历史里面的电子游戏，某个背着小僵尸的大僵尸，拿得就是这种武器。
丧尸的身体组织没有想象中硬，除了最后一个之外。
皮尔斯操控装甲灵活地上下躲避，同时不断挥舞那根标识牌切削丧尸的身体。
那个没有眼睛的外星人怪物被斩断一只手后，大叫了起来，从嘴部发出了尖啸。
这引起了皮尔斯的注意，同时内心有这么一种感觉，它是在呼朋唤友。
皮尔斯也不示弱的拉响警笛比它吼得还大，嘲讽这块他玩得还可以。
很快他手里面的那根警告标识牌就被打折了，在将这标识牌刺入第二个胖子身体里面的时候，他又去把街道的路灯给拆了一根。
“第二回合！下一个人，我接受他的邀请！”他喊道。
皮尔斯知道对付丧尸必须要将对方凌迟到不能动弹为止，原本如果晴朗的天气他还可以用火烧的，但是雨天就没有办法了。很快见识到丧尸肉体组织其实并不比钢铁硬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将对方的腿或者支撑的尾巴给打断，让它们失去平衡，最后用力将它们的脑袋给砍下来，同时还要砍掉四肢，尽可能切割肉体。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用这种方法解决掉那个喜欢吐痰不讲卫生的胖子后，皮尔斯也开始面临了难题。无数的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其中最为普通的丧尸占了一半，剩下一半看起来都不像是丧尸，幸好这些家伙并不高，最高的也和装甲差不多。
皮尔斯第一次站在丧尸群中央，在装甲里面撑着脸看着自己的险境，其实从脸上而言，他看不到什么恐惧。
“感谢你们帮我把丧尸都叫过来，小心触电哦。”
从刚刚折断的路灯杆里面拉出一圈又一圈的线，他扯断了线头放在了地面上。
“看我干嘛？注意上面。”
一道道闪电直接劈了下来，巨大的电光持续了整整三秒，犹如龙雷一样肆虐了地面，不少丧尸被直接给电麻痹了，更大的家伙则最惨。
而那一刻的皮尔斯已经操纵装甲撞进了一旁的建筑楼里面，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惊人的电光也被彼秋森看在眼里，他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威能，降下愤怒一击的光芒居然那么耀眼。
“皮尔斯先生应该没事吧。”
“紧急情况，彼秋森。刚刚失去和皮尔斯的联系了。”
“你骗人的吧，不会那么快。”
“听我说，是他主动挂断通讯的，应该还没有出事，下一个路口你就右转进入主区里面，RH公司医院距离二十公里，你最好在半个小时内达到那里。”
“主区里面，我没法开那么快。”
“不要在意撞了别人的车之后还要赔偿，我们要和时间赛跑，尽快撞过去就是了。”
“车身强度够吗？”
“你放心。”
“那我知道了。”
持续三秒的闪电的确将不少丧尸给电成焦炭，失去了行动能力，不过那几个大家伙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势。趁此机会，皮尔斯抓起汽车狠狠地朝着这些大家伙砸去。
突然间，白色装甲朝着某个方向看去，他有股不好的预感，有一个特别大的家伙在彼秋森那边的。
但此时皮尔斯已经没有和彼秋森汇合的想法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成功吸引了主区里面相当多的丧尸朝这边聚集，另一边的彼秋森行动阻力应该会小不少。
“这下可麻烦了。”装甲里面他喃喃地说道，然后抓起地面上的一块铁板，朝着那几个巨大的怪物身上狠狠砍了过去。
漆黑的地下室里面，斯内克.斯拉夫一直在监控两者的情况。但是由于碍于厚重乌云的阻挡，地面的信息没有办法直接观测到，他也只能看雷达一样的点状位置关系图。
在显示屏的空余界面，AI正在为他展示别的画面。
那是一副密密麻麻由白色长条构成的画面。显示屏的画面还在不断变换角度，就像是有一台摄像机此刻正在围绕这些白色像素点拍摄。
“原来是这个，我都快忘记要同步进行了。那边的情况目前怎么样？”
AI：137568。
“有点少，抓紧时间生产。”
显示屏上面的数字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一个可供选择的对话框。
AI：是否执行千岁兰根系项目，第三顺位R子工程？
斯内克点点头：“开始执行R子工程。”
启用工程的一瞬间，斯内克仿佛感受到了底下室外面的震动，这一切都跟R子工程有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栋栋破败的建筑物轰然倒塌，从崩溃的断壁残垣里面有一根圆柱顶着石块升出了地面。
圆柱体表面也有3道垂直向内凹陷的裂缝和2道水平的裂缝，从外表来看就像是两颗门牙。
伴随嘴巴如同拉门一样张开，数个身影鱼贯而出。那是外貌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而且装束一样，甚至连容貌也近乎相同。
每个身上均背负有奇奇怪怪的零件。当这些家伙走出圆柱建筑里面的时候，目标都在朝着同样的方向前进。
这些都是电子仿生人，整体动作整齐划一，只为完成设置好的程序指令。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被彼秋森看到，距离他最近的这根柱子也在百公里开外。
......
再次登陆游戏的彼秋森，还处于昨天结束时朦胧的状态。自己被抛弃在了一个陌生、荒芜一人的城市里面，让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自己突然从一个陌生的地方，来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建筑林立，资源丰富但也危险无比。
眼下彼秋森在思考那个陌生人是否回来接应自己，要不要在原地等待一段时间。
在他理清自己的思路前，没有进行任何行动。彼秋森查看着周围的环境，能利用的东西有很多，像这样的城市简直就是巨大的资源库，坐吃山空是不可能的。这让彼秋森的内心升起了一丝窃喜。
但是这样的窃喜很快被外面不自然的脚步声，嘶吼声给轰散了。
“丧尸！”彼秋森登陆正式游戏以来第一次遇到丧尸，和内测的丧尸相比，不知道正式服的丧尸有多少改动。
源源不断的丧尸从城市各处涌出来，先前还平静的街道瞬间变得人潮涌动起来。
自己所在的一楼看起来已经不安全了，而且没有退路。
彼秋森提起一根生锈的铁棍，朝着自己最近的丧尸一棍子打了下去，头颅破碎的震动顺着铁棍清晰地传进了他的大脑神经。
那头被击打的丧尸头颅顿时破裂了，但是被砸碎脑袋的丧尸依旧还能活动。
“什么鬼玩意！”彼秋森后退了一步，那个丧尸依旧朝自己扑了过来。
“怎么头没了，这家伙还能动！”
看着周边的丧尸越聚越多，再不跑开他就要被淹没在尸潮里面了。没有过多犹豫，彼秋森立马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在东张西望的找东西。
“车子，哪里有车子？”
在跑出了将近二百米的时候，彼秋森的身体状态就下降了一大截，哪怕隐藏了身体状态的界面他依旧能感知到此时心跳在每分钟一百五十下左右。手中生锈的铁棍对于他的手来说都算是负担，可是自己身边没有其他防身的东西，这根铁棍他又要一直带着。
面对近乎无穷无尽的丧尸，彼秋森第一个想法是跑到任意一侧的大楼里面去，大楼无疑也是躲避丧尸的好地方。看了一眼他就失望地摇了摇头，大楼就像是装满水的巨大倒立矿泉水瓶，里面的丧尸还在不断地流出。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逃跑，直到来到一处十字路口，自己就像是脚底绑住铁矿在海里面游泳的人，上浮越来越艰难，胸腔越来越难受。
十字路口的交通信号灯有些奇怪，沿用着旧世纪传统的红绿黄三色指示，一共九个灯泡，其中八个都是损坏了的，他能很清楚地看见被破坏的痕迹。只留下了最后一个黄色右转的指示灯还在不停闪烁，十分明显。
彼秋森的步伐也偏向了右转，朝着黄色指示灯提示的的街道跑去。
这条街道的丧尸要少一些，他拖着近乎千钧重的身体在跑，实际上已经比走差不了多少。
小偷一样的目光在街道上乱窜，最终在路边的景观草坪山，他看见了一辆自行车，勉强能骑的那种。
彼秋森不愿放弃自己携带的这根撬棍武器，但迫于无奈，他骑上自行车之后只能丢掉它。
在下一个十字街道口，彼秋森又看到了类似的景象：八个交通信号灯被破坏，只留下了一个，这次是直走。如此往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游戏内部的设置给耍了一通，最后拐过街角，看到一栋宏伟的建筑，他的目光有些怔住了。
四周被黑色墙壁给包围，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墙顶上装有防止外逃的螺旋刺绳。从墙体配置，彼秋森不管怎么都只能想象到这栋被墙壁孤立的建筑是一栋监狱。然而不同于印象中的监狱，那充满科技氛围的建筑导致外部的墙体更像是在保卫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不是在阻拦囚犯的出逃。
在最前面的门自动打开了，好像是有什么人在邀请他进去一样。
看到建筑上面的LOGO，他脱口而出自己的疑惑：“游戏里面也有RH公司？”
面对身后丧尸的围追堵截，彼秋森的选择已经很明了了。
看着厚重的大门缓慢关上，彼秋森甚至站在门的另一边，两腿岔开身体前倾伸出双手推动门的关闭，好像这样就能让门关得时候快一点。
但最后还是有一头丧尸被夹在了两扇门中间，然后他就看见大门继续关闭，不禁带着丧尸的身体往后退，同时上半身被彻底压碎，内部的脏器落在了一地，黑的，红的，长条状的，还有琐碎的，人体内部的结构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内测期间他用狙击枪射杀丧尸的头颅并没有完全看见脑浆从丧尸头颅里面爆开的场景，此时此刻却像是一朵突然绽放的鲜血花朵，又像是一个装满红与白和黑水的气球突然爆开，有不少汁液喷到了他的衣服上、脸上，让他觉得恶心，更是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担心那恶心的东西跑进嘴里。
先前的那一幕，他是有些震撼的，但是并不知晓以他的视角观众会看到些什么。
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脸，如果有备用的，他肯定会立马脱掉这身。虽然浪费了一件衣服，不过彼秋森觉得庆幸，他安全了，暂时。
门外的丧尸还在不断敲打厚重的门和黑色的墙体，但是只是看了一眼，那厚重的安全感却是毋庸置疑的。
不再管丧尸是否会冲进来，反正冲进来自己再跑就是了。
他推开这栋印有RH公司LOGO的大门，进入建筑物里面看到内部物品摆件、装潢样式的时候，脑海里面如同电流一样闪过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和异样感。但是他又查不出这股心里面毛毛感觉的源头在哪里。
彼秋森没有抓住那一丝异样感，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觉得内部这样的摆设再平常不过。他退出了门外，将门关上，再打开，再走进来。
那股异样感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是错觉吗？
在门内的大厅里面前方正中央的巨大LED屏发生的变化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将注意力从思维转变成视觉。
突然间整个门厅黑暗地伸手不见五指，萤火虫一样的光芒在其中闪耀又如同夜空的星星一样。这让他产生了视野错觉，仿佛一切物体上都隐匿了痕迹，只剩下他在一个球体的中心，观看全方位的信息影像。
那些光点很快连成一排排平行的线，根据躁动这些平行线长度也会实时变化和常见的语音界面没什么区别。
旧世纪的场景里面怎么会塞入一个这么高科技的建筑，是内测时期就有的吗？内测时蜗居在一个地方的他并不清楚。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变化的场景。
然后一道十分性冷淡的科技声音凭空冒出，口气像是把一名女性声音从其中剥离了情感，填充一部分机械朋克，赋予空间感，设定了特殊的口癖糅合出来的，并给出了对于到访者的问候语“感谢您打开门窗让阳光照亮了这里。欢迎您的到来，尊敬的来宾。”
如果带点烟火气的问候，这句话听起来还不会觉得有什么违和感。过于理性化的声音总觉得很敷衍，而且根据问候语，也让人不禁想要吐槽一句：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把门关上呢？而且屋子里面搞得那么黑。
“由我来为您介绍RH公司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有其他人在吗？如果有的话能说句话吗？喂，这里到底有没有其他人啊？”
整个大厅从黑暗的地方也开始出现了淡淡的光彩，刚才的播报音已经被海浪的声音所取代，其中也杂糅了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有鸟啼也有虫鸣。
彼秋森可以看到眼前的景象变成了黎明前的海平面，还在夜幕笼罩下的大海显得有些汹涌不定，远处有不知名的鸟类在海平线上飞行的黑色身影，而且不止一只，近处黑色海水潮起潮落，打在礁石上的海浪甚至窜到了悬崖上面，那些弥散在空气里面的小水滴各个都像是七色的宝石一样。
他看到有一个巨大的浪朝自己拍过来了，不禁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用自己的背部来承受海浪的撞击。但显然什么都没有打在他的身上，那些终究只是影像而已。
眼前的那一幅画面有着静态的夜空，也有动态的海面，连接彼此的是远处的海平面，那里的海平线展示了什么事静态和动态的完美过渡。又给人最为真实的沉浸感。
在彼秋森的眼睛里面，在海的那边已经有一抹深邃的蓝色开始出现了，完美地过渡了黑色的背景，还在不断扩散至整个天空。接着在出现深邃蓝色的起点又出现了一圈颜色较浅的蓝色重复着之前深邃蓝色取代黑色背景的过程。
天要亮了。
为了不破坏这原本的美景，或者不破坏他目前所处视野的景色，彼秋森身体没有动过。就矗立在原地。
哪怕是在游戏里面，他的脑神经也感受到了从那个起点升起的鱼肚白光芒，向外散射的带有其他色彩的光线。
这时除了自然声音先前那些声音以外，先前的问候语也缓缓渡入其中，这次少了一些机械朋克元素，也没有那拖长音的口癖：“海上日出具有与众不同的美，从驱散黑暗到绽放光明，它一直诠释一种我们所不能理解的含义。目前我们只能以颇具人文风情的RomanticHorizon一词来对它进行尘世化的描绘，这也是本公司RomanticHorizon命名的由来。RomanticHorizon简称RH，是一家致力于美感和美好的公司。”
眼前的景象渐渐变了，由海平线自然渐变为了一幅画像。
那是一幅世界名画，由两个巨大的人物形象展示那历史性的一刻：拥有健硕肉体的两人各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指尖即将相碰。
《创造亚当》就是这么一幅世界名作，哪怕是彼秋森也从许多地方听过看过。
“生命，是这颗星球所拥有的独特财富。让地球在整个太阳系甚至银河星系里面都显得与众不同。我们现在已经无法考证，地球上生命诞生契机的那第一个古细胞距今到底有多遥远。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家伙们一代又一代利用资源为我们创造了生命得以延续的基础——环境。一切显得那么自然无序又像是极为精巧的齿轮互相配合才能发挥作用。”
《创造亚当》以二者指尖为中心不断放大，最后化作了太阳系，接着太阳系不断的缩小形成了漫天的星河。星河也在不断地收缩最后定格在了有许多球体的一幕上。
古细菌？
这个时候，那个语音刚说到“古细胞”这个词上。
古细胞的画面和之前星河的画面遭受了同样的命运，跟随着合成音的内容在变换画面。
这些球体飞速地缩小并不断汇聚靠拢，一个紧挨着一个。整个大厅突然变成了时空隧道般的景象，无数细节来不及被彼秋森的眼睛所捕捉就略过去，一时间他眼花缭乱甚至产生了失衡感，各色的光芒在飞速乱窜，没有规律。
最后当所有的光芒终于不再频繁闪烁，它们变成了一个个蓝色的气泡。
一个个微小的气泡在慢慢上升，周围还有比它更大的气泡在飞速上窜，画面继续缩小，彼秋森才明白他的视野自己正在水里面，像是有一个高档的摄影机在水中拍摄这样的图像。每一个气泡都那么生动，仿佛触手可及。
画面上浮。很快，他看见了水面上的情况，周围都是红色的沙漠，他刚刚在一个小水塘里面。可是红色并没有持续多久，它很快便被绿色的植被所取代，连远处的山脉顶端都罩了一层白色的雪。
四下已然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草丛里面长出了花朵，被花朵包裹的蜜蜂开始嗡嗡地飞向了另一朵。树丛之间还有其他生物在跳跃吼叫。彼秋森整个人又走进了一片密林之中。
最后这片密林出现了画面上的裂痕，彼秋森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什么BUG，但是之后他所认为的BUG却带给了他不一样的惊喜，让他赞叹这样的画面是何等的精巧。
那密林的画面被裂痕切割成了许许多多，十分规律的形状，原来那是互相咬合的齿轮。
刚才那些动态的森林画面，全是由齿轮配合转动产生的，比如风吹拂中的树叶摆动，就是在“树叶”的一端加装有齿轮摆动系统，几百片树叶一起转动就能不露形迹；又比如蜜蜂从一朵花飞到另一朵花，伴随着风的关系，吹动了枝叶也完美掩盖了那机械的痕迹。
原本只是以为用光影的变化来表现动态的画面，却没有想到极为精巧的齿轮传动也能做到。
到这里，语音播报刚好结束。画面也在2秒之后突然消失，这里再一次变得黑暗。
到下一次循环的时候，画面中央出现了一只猴子，趴在树上的猴子。此时并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他只是看着这只猴子从树上醒了过来然后跑到了地面上，从树林里面走了出去，来到了空阔的林地，此时的猴子也已经不再用四肢走路，它十分自然地用自己的后肢直立行走了。躬着的身子也伴随两脚走路而挺直，看上去高大了不少。
彼秋森知道，这是古猿演变为人类的历史过程。
画面中的猴子一直走着，但始终没有走出画面的中心，也没有走出彼秋森视野的中心，它周围的环境跟它前进的方向截然相反。在此期间，它身体的体毛也在逐渐脱落，毛发下面的皮肤颜色也亮了起来。
彼秋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只猴子的身体变化，它的侧脸突然多出了三道不同颜色的横条。这时，在猴子面前的地上出现了鸭子一样的生物，它从鸭子身上摘下了最为亮丽的尾羽插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且不说是如何插上去的，那根尾羽自动变成了一顶可以戴着的头冠。
接着，由猴子变成的古人类停留在了一棵半人高的树木上，看上去轻松惬意地就折断了树枝，那根树枝自动变成了一柄长矛。然后又有跟那个古人类一样装扮的家伙出现在了他的左右。
总共五个人，然后他们突兀地举起手中的长矛。彼秋森把眼睛朝左一看，在自己视野左边有一头藏在树丛里面的猛兽。长着巨大獠牙的猛兽匍匐着，很是提防对面的那些古人类，彼秋森再把目光移回右边，那些古人已经穿上了简陋的衣服，那些衣服还在不断的变化，由兽皮变成麻布和甲胄，最后变成已经旧世界的织物了。
那个古人样子也已经变了，他头顶的鸟羽头冠换成了帽子，手上的木质尖枪也变成了一把雨伞，眼眶处凭空多了一副厚重的眼镜。
已经完完全全化作了现代人的模样，脚下走得道路不知不觉从草地变成了水泥，路上也出现了其他打扮差不多的行人，直到他走近一栋房屋面前，将雨伞挂在外面，脱去自己湿透的外套，清爽地走进了屋子里面。
这时候，那熟悉的画面又一次袭来，整个图像开始飞速的缩小，彼秋森能清晰看到房子上面连接的烟囱高耸入云，吐着黑烟。然后画面以左侧屋基为中心转移，那里有一根排水管，肮脏的污水正在从工厂里面排出去。
图像上移，有一个透明的窗子。摄影机透过窗子，那是一个办公的房间，里面的人正在用彼秋森不知道的机器盒子在工作。
他勉强能辨认的应该只是显示器，跟他现在用到的那种简直是天壤之别。
房间里面的显示器所能呈现的图像并不是多色的，仅仅只有黑白两色，画面看起来也不连贯。但是此刻的画面定格在显示器上面，他除了盯着那个显示器，也没有其他的画面可以观看。
没才猜错的话，接下来的话，应该是......
电梯里面画面的转变印证了他的猜想，那个显示器的画面开始逐渐的变得精细起来，颜色越来越丰富，不再是单纯的黑色两色。帧数也得到了提高，已经到了比较丝滑的流畅度。
“RH公司的宣传片是这样的？最不像公司宣传片的宣传片。”
然而设定的程序并不会按照他的要求而修改，接下来的内容他大致都不敢兴趣，直到话音的内容回到了正题。
“在科技发展的最初阶段，工业革命是科技发展的明显载体或者其具象化的成功性表现。科技发挥出自身应有的光芒时，人们享受着生活的便利；当科技展示其黑暗的面貌时，每样科学产品的背后必定存在阴影。于是自公元18世纪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始，科技双刃剑的概念就此诞生，它像一个婴儿一样在成长。到公元22世纪科技的发展已经步入了第一次瓶颈，但是伴随科技双刃剑黑暗一面的破坏性影响力，科技原本应有的正面效果无法抵御负面的侵袭。人类历史上首次出现了比世界大战更为可怕的危机。”
“社会诞生的矛盾已经不能被政策和科技所左右，一种名为‘复古’的思想热潮诞生了，它的主旨是要求像拨回时针一样，将大部分科技进行封闭、销毁，使科学技术倒退几百年。”
以前有过这样的历史吗？而且，想让科技退步，这个事情能办到么。彼秋森内心这么想到。
“直至公元2218年，人类已经经历了走在钢索绳上，长达一个世纪的过冷时期。世界各国针对于目前人类所处的状态紧急召开了多次世界会议，并确定了最终的方案——世界联合命运共同体，五年之后更名为联合共盟。”
“公元2305年，42岁的萨弗.C.迪亚斯特正式成为联合共盟右庭议员，并于2310年主动退位。在过去人生岁月近一半时间的里面，萨弗.C.迪亚斯特都在致力于如何实现技术突破。他在2310年创办了第一家公司TW（ToProtectTheWorld），终于在2316年实现技术瓶颈的突破，并在2320年将公司更名为RH（RomanticHorizon）。自此持续将近两百年的过冷时期终于结束，人类历史翻开了全新的一页。萨弗.C.迪亚斯特创办的RH公司为人类的物质生活带来了全新的可能性，与此同时其麾下各个科学项目的科技瓶颈均被打破。”
“科技的飞跃性进展，以压倒性的优势钳制了科技双刃剑的威胁性。同时新的科学技术催生了新的社会制度，在新的社会制度下，过去存在的人、社会矛盾都将不复存在。这才是RH公司最为重要的理念，让创始人萨弗.C.迪亚斯特最为自豪的事情......”
后面还有些内容，不过彼秋森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让他还有兴趣的介绍已经变成了枯燥乏味的电子音，让他有些烦闷。
看起来这里应该没有别人。
“以上是RH公司前世今生的简介。感谢您的倾听。”
这作为结束语的电子音刚消失，整个门厅又亮了起来，恢复了正常。
“终于听完了，话说这里真的没有别人吗？”
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线还有一个小时。这期间，他的肚子已经很饿了，让他不得不紧缩腹部，好像这样肚子就不会空掉。
沿着唯一的路线通道，彼秋森感觉再不吃点什么东西，自己要扶着墙走了。
这个地方像迷宫一样，连个楼层示意图都没有，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穿行那些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他选择靠自己的鼻子来充当眼睛，这种使用方法超过半小时，他闻到了许多气味，但就是没有食物的香气。更可气的是，他走着走着居然又回到了原来的大厅。
“原来这个地方没吃的吗？”哪怕是现在的他嘴里面也不得不长叹一口气，以为摆脱了丧尸的围追堵截，没想到安全屋却没有任何的食物。
无奈之下，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没探索的楼层有吃的了。在步入二楼的时候，事情忽然有了转机，他闻到了腐烂的臭味，臭味虽然不能令他食欲大开，但至少也说明二楼不像一楼那样充斥着科技味。
而闻到臭味的彼秋森也精神大震，倒不是说他有特殊的癖好，而是应该说他从闻到的气味当中分离出来了食物的香气。这刺激了他身体的动力，七手八脚地爬上楼梯还险些摔倒。
香气是从二楼的一扇门传出来的，由于饥饿的渴求导致他没有像之前那样警戒里面是否有丧尸，所以直接推开了这扇背后关着香气的门。看到门背后场景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给跪下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就在他的眼前，被放在保鲜室里面的糕点，冰冻的水饺，鸡鸭鱼肉。
如果只是给他部分面粉，他冲着热水也能喝下去，但眼前的一切美好的让他以为是自己在游戏里面产生的幻觉，而时间也只剩下最后的五分钟。
拉开保鲜室的门，他的脏手拿着拥有金黄色泽，散发诱人香气的面包没有过多考虑，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
没有错误，那的确是面包的味道，和他在游戏建筑区的餐厅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吃东西噎住了，渴了，就砸碎一边的自动贩卖机的玻璃，随便拿起一瓶饮料拧开瓶盖对着嘴巴灌着，甚至打破了自己喝水的记录，十五秒内喝光一整瓶六百毫升的碳酸饮料。
站着嫌累，他就一手拿着吃的，一手拿着喝的，靠着玻璃坐在了地面上，那反光的地面一尘不染，睡在上面都可以。
在他吃得正欢的时候，由于吃相实在不怎么文雅。被游戏登出的时候，他的脑袋还以为自己被那个塞满食物的房间主人给踢了出去。腹中的饥饿感也消失了，但脑袋仍然意犹未尽美食的滋味。
下线后的彼秋森与往常一样，正常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以往他也习惯于待在阴暗的地方，总会觉得阳光太过刺眼，而且出于对隐私的考虑，他不想外人知道自己在房间里面干什么，看起来有一定的被迫害妄想症。看着寂静、黑暗的房间，他打开了窗户。
阳光久违地照耀着房间，带来了冷光源所不具备的暖意，少有的他身上晒着阳光觉得挺舒服，可是那已经是夕阳。现实里面他的身体也在抗议着，自己需要吃点东西了。
这天他没有在房间里面订购晚餐送到房间里面来，而是去了外面的餐厅，偶尔还是出去一下。
来到餐厅门口的他觉得有些微妙的异样感，这股异样感和今日游戏内部时的一样，但是他依旧找不到源头，而且这异样感很快被冲散，令人疑惑的寂静氛围从餐厅里面传了出来。
和前几天的那股热闹不一样，餐厅里面依旧有不少玩家，但望去座位的占有数还不及之前的六成，让整个餐厅觉得很空旷。而且其中大部分的人吃东西的时候神情依旧不对，不仅是在游戏下线后，还代入到了生活中。
彼秋森原本就丧气的脸倒是和那些人一模一样的般配，混在里面也绝对没有多少违和。
餐厅里面的玩家基本都是单独坐的，没有多少人扎堆，也没有多少欢声笑语，大家几乎都是默默的吃着晚餐，偶尔有几个眉飞色舞的家伙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有的人受不了丧礼一样的沉默也静静离开了。在之前像他那样沉默的人是少数也是异数，过了几天自己的同伴好像增加了不少，不过他并不对此表示高兴。
在窗口那里打了一份相当豪华且麻烦的晚餐，以往这种晚餐都是限量提供的，居然今晚还剩有那么多。
对于那些面部表情阴郁的玩家而言，吃晚饭都是一件嫌麻烦的事了吗？
在加热晚餐的时候，彼秋森也听到了工作人员之间的交流，他也只是默默地听着。大概的意思是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原本对待工作也是富有激情的，但是看到这些玩家的精神状况每日愈下，餐厅正在从一个热闹的用餐场所变得萧条，觉得有些难过而已。工作人员试图和他们交流过，但是对方几乎都带了近乎一致性的微笑回点着头，那是努力想向他人示好而装又装不出来的表情，彼秋森很熟悉那种表情。
之后彼秋森去过几次餐厅也大概知道学会怎么分辨不同阵营的玩家了，看看他们在餐厅里面的行动几乎就能知道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阵营的玩家也不习惯待在死气沉沉的餐厅或多或少结伴去其他地方享受饭食，餐厅也越来越留不住人了。听工作人员说最近食物输送通道维护的频率开始增加，已经有七成左右的玩家习惯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吃饭，而且娱乐场所什么的地方也是门可罗雀，明明那些东西都是免费提供的，但是也依旧吸引不了玩家的目光。
原本游戏协议里面制定的相应措施也开始实施了起来，那些奇奇怪怪的条例居然还真的有执行的一天。
某一天，彼秋森看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三人组，和其他人一样他们面露难色，虽然身体状况看起来还不错，但是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疲态通过眼睛还是流露了出来。彼秋森制止住了自己想要打招呼的手，对方也低着头看着脚，擦肩而过，已经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像是一站快要燃尽的油灯。
某种意义上，现在这款《丧尸地平线》已经不被玩家们所期待了，而根据游戏协议，他们如果违反相关规定的话，也会被认定是违法犯罪的行为。而在游戏之外《丧尸地平线》依旧被网友所津津乐道，在官网上排名靠前二十位的人类玩家和丧尸玩家的地位几乎都没有变动，他们的直播间也占据了总关注人数的三成。人类方面的各种求生影像的确令人大呼过瘾，但是丧尸玩家那边有一位新星开始冉冉升起，有和人类玩家直播间抢夺关注数榜首的趋势。
游戏里面，彼秋森已经在这栋建筑大楼待了三天，现实世界的九天。
酒足饭饱之后，为了探寻这里的秘密，他用笔在纸上简易画着自己走过的路线图，对应的房间号，房间内部的东西。一楼很快被清空，也发现了连接地下停车场的大门，在地面建筑上看不见的丧尸，在地下停车场仿佛就是为了取丧尸分布平均值所以数量多了一些。
在一楼的大厅处，类似之前的语音播报和介绍也只出现过一次，不管他重复几次，都无法再开启那次最不像公司宣传片的宣传片。除此之外，一楼拥有图书室，也拥有一间巨大的数字放映室，放映室大门处放着装满各种各样影片的柜子，每天的娱乐活动也多出了一项。在疲于探索之后，他会选择来到那里看一看影片。总体而言他的生活过得非常好，安全问题也不必担心，外面那些丧尸只是喊叫而已，每日巡逻的时候墙体都是如同山脉一样岿然不动。
食物也不必担心，二楼那个房间就是个大粮仓，很多食物都得到了很好的保存。这样风雨无阻安心舒适的生活令不少人类玩家羡慕，他的直播间热度也在逐渐上升，和其他人类求生的精彩不同，彼秋森完全是靠懒出名的。他已经完全把那里当成了住所，看每日的行为完全不像是在为游戏攻略而奋斗的人，也受到了不少网友的调侃到后面的口诛笔伐。
彼秋森看待网络的言论也丝毫不在意，他从未透露过自己的信息，所以也不见得线下有人能够找他的麻烦。而在其中生活的他，那股最初的异样感时不时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面，令他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漏了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把空烟盒朝着外面丢了很远，随后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我在说话，你在想什么呢？驾驶的时候不能分心从这点来看，你很懂安全行车的重要性。”
“刚刚我和斯内克讨论过了。”
“你们讨论了啥内容？和我有关吗？”
“一旦真正采取行动的时候，你诱敌，我趁机带帕特纳进医院，到时候就没有办法汇合了。装甲板一旦升起来就不能降下来了，医院就如同监狱，只能进不能出，你想进来也没办法。”
“多大点事，我在外面等你们出来不就得了。”皮尔斯满是不在意地摆摆手。
“你不是说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的吗？”
“我又不会立马死，之后还有机会。等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在想个办法潜入其他医院里面就行了。下次就轮到你们来保护我了。记得我的烟。好了，开车回去吧。”
“记得在外面好好等着我们。”
“你眼睛里面有眼泪哦，这么舍不得我这个才见过几天的老东西吗？”
“的确有些舍不得你了。”
“孩子，你该走了。早点回去准备一些东西，明天就能少耽误一些时间，另外我在外面也好，小家伙们也需要我照顾。”
两人在傍晚回到了住所，由皮尔斯去准备第二天要用的东西，彼秋森则照顾着帕特纳。对于明天的到来他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今晚的月亮也没有出来，他只能看到远处那些楼房构筑的黑影，里面有一个房间还是他自己的。
斯内克交付的两人路线并没有完全按照一百八十度的三点连线，因为路程的确有些遥远。所以采取了折中的等腰三角三点路线。由速度较快的军车载着装甲前往较远的地方，由内向外吸引主区的丧尸，他从另一边直接冲向主区的RH医院。
这一天晚上，他睡得并不安稳，直到新的一天到来。
这天的景色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黑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寒风欺凌着瑟瑟发抖的玻璃和纸屑，滚滚闷雷只是瞪了一眼就让所有动物回到自己的巢穴里面不安地呆着。平日里面有些高傲的蜻蜓也被天上的威压给吼到了地面上不得不找个躲雨的屋檐静静地停着。
“今天的天气有些不妙啊。看起来会有一场大雨，不知道会不会对作战行动有没有什么影响。”
皮尔斯端来了热牛奶和面包，没有了前几天一直有的那个馕，反倒是拿了一些熏肉和奶酪。
“就像是一场试炼。”
“雨天的话，那些躲在建筑里面的丧尸或许都会跑出来吧，比平日里面更危险。”
“丧尸有这种习惯吗？”
皮尔斯将食物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了一边，嚼了一口面包喝了一碗牛奶说道：“那种习惯我怎么知道，下雨天不呆在家里面收衣服，我是不会冒着感冒的风险出去收集物资的。你的车里面我放了很多东西，罐头、面包、烤馕、还有桶装水。用洗过的油桶装的，味道或许会有点怪。”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雨天会影响通讯情况吗？”
“不太清楚。”
“我驾驶一个全身钢铁的玩意，不知道会不会招惹宙斯。”
“主区里面的话，应该不会吧。闪电打不到地面上来。”彼秋森抓起熏肉和奶酪同样喝了一口牛奶回复着。
“装甲抗揍，不知道抗不抗电。孩子，多吃点。今天或许会有一场恶仗，吃饱点有力气。还有记住我的约定，有时间的话，帮我找点上好的香烟。”
“嗯。”
两人将帕特纳轻轻放进军车里面，彼秋森调整了座位让他躺着更舒服一点。
皮尔斯拿来床铺在上面，给他盖住。今天下雨，温度会有点低。
做完这一切，他自己穿上感应服跳进了装甲里面，能源格子是满的，因为换过。
军车缓缓地动了，也在这个时候雨突然下了起来，让整辆车看起来像是雨中的蜗牛。
皮尔斯拿着对讲机聊着天：“孩子，你原本住在这里吗？”
“嗯，以前住过这里，主区里面的，住了几年。之后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在副区，有自己的房子。”
“你在这边的家还记得在哪吗？”
“在对面，和现在住的地方刚好对立。怎么了？聊这个话题。”
“有家人吗？他们和其他人一样也变为丧尸了？”
彼秋森不太想谈起家人，但还是拿起对讲机和皮尔斯聊了起来，现在没事可做，聊天可以排遣寂寞。
“我一直和家人的关系不好，长大成年后离家就一直没联系了。他们应该和其他一样了吧。”
“说不定我到时候会遇到你的家人，在主区里。”
“遇到他们也不要手下留情，反正已经不成人变成别的东西了。你呢？你的家人呢？”
“问我吗？和你一样都对家里面无感，说起来我们有很多年没联系，也没有见过面了。他们什么样子，我早就忘记了。”
“看来我们是同类人。”
“不是喔，我还是有老婆的。”
“是个大美人吗？”
“对，是个大美人，这里的人，这个地球上的女性都比不上的美人。”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
“你不会把那些图画的美女自顾自地当老婆喊吧。”
雨越下越大，在前方的玻璃上已经形成了一条连绵不绝的小溪。彼秋森打开了雨刮器，才看清前方的道路。
“我就当你是没有老婆，嫉妒我才会这么说得。”
“所以说，你到底有没有，现实里面的。”
“有，但是已经去世了。”
“是因为‘大崩溃’吗？”
“不是，在那之前，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去世了。”
“是因为疾病？还是事故意外？”
“两者都不是。她就那么突然地走了。”
眼看对方的情绪开始变得低落，彼秋森在想办法把话题给活跃一下，说：“我记得主区里面有一家很不错的香烟店，我去医院前顺道去一趟那边给你洗劫一下那里的东西。反正也没有人要了不是，在那里吃灰可就对不起那些名贵的香烟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你好像生活等级很低吧。”
“以前富裕过一段时间，然后经介绍说那里有不错的货源，去光顾过几次。质量真的没话说，我甚至可以给你堆满你这辈子都抽不完的烟。”
“说漏嘴了吧，一个烟铺能有多少？”
“那当然了，底下仓库那里还有很多。虽然质量不比店铺里面的好，但量大管饱。”
“你可真是想要害死我，是嫌我活得长了是不？希望我成天抽烟得肺癌？”
“你不是说自己想抽好的吗？”
两个人就这样有的没的扯了几个小时，然后到了各自的地方。
“我下车了，小子。注意点。”
彼秋森只觉得车尾一震，差点反弹起来。而另一边跳下车的装甲给地面留下了不浅的印记。
“斯内克，你在吗？”彼秋森通过对讲机呼叫道。
“刚醒，你们到达指定位置了？”
“装甲已经到了，我马上前往另一个地点。”
“好的。”
“那我就先前往城区了，我会慢一点的。”皮尔斯答复道，通过信息窗口，看到了那条被堵塞的公路，他可以选择走旁边的草地，那样省时一些。同时，他也看到了在雨中开始出现的丧尸，就像是婚飞的蚂蚁纷纷从阴影里面钻了出来。
“小子，看着路。看样子客人已经出来迎接我们了。”
“我可不想被邀请参加他们的聚会。更不想它们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那我就在这边大闹一场！等会儿再联系。”皮尔斯挂断了通讯，驱使着外骨骼动力装甲，抓起了最近的两轮车在清扫路面的障碍。
前进五米，那辆两轮车就报废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碍事的家伙，强度不行。那么......”
皮尔斯拔起道路旁边的一棵大树。已经入土很深的根部被他硬生生扯断，两只装甲臂抱着树干，用树头杵在地面上，就像拿起了一根大号的扫把。
扫把所过之处落叶纷飞，同时被掀飞了还有一辆辆车。
“哈哈，还是这个给劲！”
在他兴奋用树体当扫把的时候，不少建筑像是拉稀了一样，窜了很多丧尸出来。
由于天色很暗，他没有看清太多的丧尸长什么样，只是来一只到身边，他就挥动树体将那些丧尸给打飞出去。暴徒的撞击都没有撼动这台装甲一丝一毫，被他给踢开了，像足球一样滚得很远。
可很快，皮尔斯手里面的树木就被打坏了，他此刻也被众多丧尸包围，很多都还不是普通的丧尸而是在主区潜伏的突变种。
“好的，那就大干一场吧。这边我得把聚会的气氛给炒热一些。”
“朋友们，我来邀请你们参加聚会啦！听到的家伙都是被邀请的人！赶紧给你爷爷过来！”
通过装甲本身的扩音器，皮尔斯打开了那能和雷声比拟的警笛。即便是雨声也不能掩盖，而且这次他还特地把音量开到了最大。如同一圈圈向外扩散的波纹，唤醒了在主区里面那些一直休眠的家伙。
其中的有些家伙甚至回应这挑衅似的警笛声。那些是绝对怪物级别的家伙，和没有智力的丧尸有着天壤之别。
很快，皮尔斯驾驶的动力装甲就遇到了第一次正式的攻击。在他不断飞奔大肆破坏城市建筑，抡起一辆又一辆汽车砸向那些怪物丧尸的时候，一块巨石砸到他的身边。
“哟，你就是这个地方的BOSS吗？”
在不断的闪电充当的背景里面，一个十分巨大的家伙出现在了皮尔斯的面前。借助电光，皮尔斯才勉强看清那家伙的样子。
和五米多高的装甲不同，这家伙有这台装甲的三倍之高，从视角来看完全就是大人和孩子的对比。
然而此刻的皮尔斯依旧没有慌张，是因为他实在是慌张不起来，这个家伙还不算恐怖。
紧接着又有四个跟它差不多高的怪物出现了，不亏是有智力的，居然还懂得并排站在一块。
“给你们带来了粗鲁的礼物，喜欢吗？”
皮尔斯抓起一辆车直接扔在了对方身上，刮落了对方的一层肌肉组织。
五个怪物从左往右，一个完全是由复数丧尸拼凑出来的玩意，身上有数不尽的手脚；一个看着像长有巨大肿瘤的胖子；第三个眼睛长在了胸上，脑袋几乎看不见，而且手退化了，两只脚合并成了类似蛇尾的东西；第四个长得跟外星人一样，不过没有眼睛；最后一个他可熟悉了，就那天炸死的玩意放大版。
长有巨大肿瘤的胖子率先从嘴巴里面吐出了看起来就恶心的痰液，皮尔斯抓起身边的汽车挡在身前。除了恶心之外，那玩意好像不具备腐蚀性。
其他怪物也没有闲着，同时没有交流的意思，各自甩着触手还是用别的方法想要抓住眼前那个对它们而言像是玩具的东西。
“抱歉！我只能陪一人跳一支舞，其他的乖乖等着吧！”
皮尔斯大喊，转身抱起了一支身边的铁质警告标识牌。那玩意拿着相当趁手，就像是特地为这种装甲准备的棍子一样。这让他不禁想起一款几乎封存在历史里面的电子游戏，某个背着小僵尸的大僵尸，拿得就是这种武器。
丧尸的身体组织没有想象中硬，除了最后一个之外。
皮尔斯操控装甲灵活地上下躲避，同时不断挥舞那根标识牌切削丧尸的身体。
那个没有眼睛的外星人怪物被斩断一只手后，大叫了起来，从嘴部发出了尖啸。
这引起了皮尔斯的注意，同时内心有这么一种感觉，它是在呼朋唤友。
皮尔斯也不示弱的拉响警笛比它吼得还大，嘲讽这块他玩得还可以。
很快他手里面的那根警告标识牌就被打折了，在将这标识牌刺入第二个胖子身体里面的时候，他又去把街道的路灯给拆了一根。
“第二回合！下一个人，我接受他的邀请！”他喊道。
皮尔斯知道对付丧尸必须要将对方凌迟到不能动弹为止，原本如果晴朗的天气他还可以用火烧的，但是雨天就没有办法了。很快见识到丧尸肉体组织其实并不比钢铁硬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将对方的腿或者支撑的尾巴给打断，让它们失去平衡，最后用力将它们的脑袋给砍下来，同时还要砍掉四肢，尽可能切割肉体。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用这种方法解决掉那个喜欢吐痰不讲卫生的胖子后，皮尔斯也开始面临了难题。无数的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其中最为普通的丧尸占了一半，剩下一半看起来都不像是丧尸，幸好这些家伙并不高，最高的也和装甲差不多。
皮尔斯第一次站在丧尸群中央，在装甲里面撑着脸看着自己的险境，其实从脸上而言，他看不到什么恐惧。
“感谢你们帮我把丧尸都叫过来，小心触电哦。”
从刚刚折断的路灯杆里面拉出一圈又一圈的线，他扯断了线头放在了地面上。
“看我干嘛？注意上面。”
一道道闪电直接劈了下来，巨大的电光持续了整整三秒，犹如龙雷一样肆虐了地面，不少丧尸被直接给电麻痹了，更大的家伙则最惨。
而那一刻的皮尔斯已经操纵装甲撞进了一旁的建筑楼里面，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惊人的电光也被彼秋森看在眼里，他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威能，降下愤怒一击的光芒居然那么耀眼。
“皮尔斯先生应该没事吧。”
“紧急情况，彼秋森。刚刚失去和皮尔斯的联系了。”
“你骗人的吧，不会那么快。”
“听我说，是他主动挂断通讯的，应该还没有出事，下一个路口你就右转进入主区里面，RH公司医院距离二十公里，你最好在半个小时内达到那里。”
“主区里面，我没法开那么快。”
“不要在意撞了别人的车之后还要赔偿，我们要和时间赛跑，尽快撞过去就是了。”
“车身强度够吗？”
“你放心。”
“那我知道了。”
持续三秒的闪电的确将不少丧尸给电成焦炭，失去了行动能力，不过那几个大家伙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势。趁此机会，皮尔斯抓起汽车狠狠地朝着这些大家伙砸去。
突然间，白色装甲朝着某个方向看去，他有股不好的预感，有一个特别大的家伙在彼秋森那边的。
但此时皮尔斯已经没有和彼秋森汇合的想法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成功吸引了主区里面相当多的丧尸朝这边聚集，另一边的彼秋森行动阻力应该会小不少。
“这下可麻烦了。”装甲里面他喃喃地说道，然后抓起地面上的一块铁板，朝着那几个巨大的怪物身上狠狠砍了过去。
漆黑的地下室里面，斯内克.斯拉夫一直在监控两者的情况。但是由于碍于厚重乌云的阻挡，地面的信息没有办法直接观测到，他也只能看雷达一样的点状位置关系图。
在显示屏的空余界面，AI正在为他展示别的画面。
那是一副密密麻麻由白色长条构成的画面。显示屏的画面还在不断变换角度，就像是有一台摄像机此刻正在围绕这些白色像素点拍摄。
“原来是这个，我都快忘记要同步进行了。那边的情况目前怎么样？”
AI：137568。
“有点少，抓紧时间生产。”
显示屏上面的数字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一个可供选择的对话框。
AI：是否执行千岁兰根系项目，第三顺位R子工程？
斯内克点点头：“开始执行R子工程。”
启用工程的一瞬间，斯内克仿佛感受到了底下室外面的震动，这一切都跟R子工程有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栋栋破败的建筑物轰然倒塌，从崩溃的断壁残垣里面有一根圆柱顶着石块升出了地面。
圆柱体表面也有3道垂直向内凹陷的裂缝和2道水平的裂缝，从外表来看就像是两颗门牙。
伴随嘴巴如同拉门一样张开，数个身影鱼贯而出。那是外貌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而且装束一样，甚至连容貌也近乎相同。
每个身上均背负有奇奇怪怪的零件。当这些家伙走出圆柱建筑里面的时候，目标都在朝着同样的方向前进。
这些都是电子仿生人，整体动作整齐划一，只为完成设置好的程序指令。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被彼秋森看到，距离他最近的这根柱子也在百公里开外。
......
再次登陆游戏的彼秋森，还处于昨天结束时朦胧的状态。自己被抛弃在了一个陌生、荒芜一人的城市里面，让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自己突然从一个陌生的地方，来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建筑林立，资源丰富但也危险无比。
眼下彼秋森在思考那个陌生人是否回来接应自己，要不要在原地等待一段时间。
在他理清自己的思路前，没有进行任何行动。彼秋森查看着周围的环境，能利用的东西有很多，像这样的城市简直就是巨大的资源库，坐吃山空是不可能的。这让彼秋森的内心升起了一丝窃喜。
但是这样的窃喜很快被外面不自然的脚步声，嘶吼声给轰散了。
“丧尸！”彼秋森登陆正式游戏以来第一次遇到丧尸，和内测的丧尸相比，不知道正式服的丧尸有多少改动。
源源不断的丧尸从城市各处涌出来，先前还平静的街道瞬间变得人潮涌动起来。
自己所在的一楼看起来已经不安全了，而且没有退路。
彼秋森提起一根生锈的铁棍，朝着自己最近的丧尸一棍子打了下去，头颅破碎的震动顺着铁棍清晰地传进了他的大脑神经。
那头被击打的丧尸头颅顿时破裂了，但是被砸碎脑袋的丧尸依旧还能活动。
“什么鬼玩意！”彼秋森后退了一步，那个丧尸依旧朝自己扑了过来。
“怎么头没了，这家伙还能动！”
看着周边的丧尸越聚越多，再不跑开他就要被淹没在尸潮里面了。没有过多犹豫，彼秋森立马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在东张西望的找东西。
“车子，哪里有车子？”
在跑出了将近二百米的时候，彼秋森的身体状态就下降了一大截，哪怕隐藏了身体状态的界面他依旧能感知到此时心跳在每分钟一百五十下左右。手中生锈的铁棍对于他的手来说都算是负担，可是自己身边没有其他防身的东西，这根铁棍他又要一直带着。
面对近乎无穷无尽的丧尸，彼秋森第一个想法是跑到任意一侧的大楼里面去，大楼无疑也是躲避丧尸的好地方。看了一眼他就失望地摇了摇头，大楼就像是装满水的巨大倒立矿泉水瓶，里面的丧尸还在不断地流出。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逃跑，直到来到一处十字路口，自己就像是脚底绑住铁矿在海里面游泳的人，上浮越来越艰难，胸腔越来越难受。
十字路口的交通信号灯有些奇怪，沿用着旧世纪传统的红绿黄三色指示，一共九个灯泡，其中八个都是损坏了的，他能很清楚地看见被破坏的痕迹。只留下了最后一个黄色右转的指示灯还在不停闪烁，十分明显。
彼秋森的步伐也偏向了右转，朝着黄色指示灯提示的的街道跑去。
这条街道的丧尸要少一些，他拖着近乎千钧重的身体在跑，实际上已经比走差不了多少。
小偷一样的目光在街道上乱窜，最终在路边的景观草坪山，他看见了一辆自行车，勉强能骑的那种。
彼秋森不愿放弃自己携带的这根撬棍武器，但迫于无奈，他骑上自行车之后只能丢掉它。
在下一个十字街道口，彼秋森又看到了类似的景象：八个交通信号灯被破坏，只留下了一个，这次是直走。如此往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游戏内部的设置给耍了一通，最后拐过街角，看到一栋宏伟的建筑，他的目光有些怔住了。
四周被黑色墙壁给包围，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墙顶上装有防止外逃的螺旋刺绳。从墙体配置，彼秋森不管怎么都只能想象到这栋被墙壁孤立的建筑是一栋监狱。然而不同于印象中的监狱，那充满科技氛围的建筑导致外部的墙体更像是在保卫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不是在阻拦囚犯的出逃。
在最前面的门自动打开了，好像是有什么人在邀请他进去一样。
看到建筑上面的LOGO，他脱口而出自己的疑惑：“游戏里面也有RH公司？”
面对身后丧尸的围追堵截，彼秋森的选择已经很明了了。
看着厚重的大门缓慢关上，彼秋森甚至站在门的另一边，两腿岔开身体前倾伸出双手推动门的关闭，好像这样就能让门关得时候快一点。
但最后还是有一头丧尸被夹在了两扇门中间，然后他就看见大门继续关闭，不禁带着丧尸的身体往后退，同时上半身被彻底压碎，内部的脏器落在了一地，黑的，红的，长条状的，还有琐碎的，人体内部的结构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内测期间他用狙击枪射杀丧尸的头颅并没有完全看见脑浆从丧尸头颅里面爆开的场景，此时此刻却像是一朵突然绽放的鲜血花朵，又像是一个装满红与白和黑水的气球突然爆开，有不少汁液喷到了他的衣服上、脸上，让他觉得恶心，更是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担心那恶心的东西跑进嘴里。
先前的那一幕，他是有些震撼的，但是并不知晓以他的视角观众会看到些什么。
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脸，如果有备用的，他肯定会立马脱掉这身。虽然浪费了一件衣服，不过彼秋森觉得庆幸，他安全了，暂时。
门外的丧尸还在不断敲打厚重的门和黑色的墙体，但是只是看了一眼，那厚重的安全感却是毋庸置疑的。
不再管丧尸是否会冲进来，反正冲进来自己再跑就是了。
他推开这栋印有RH公司LOGO的大门，进入建筑物里面看到内部物品摆件、装潢样式的时候，脑海里面如同电流一样闪过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和异样感。但是他又查不出这股心里面毛毛感觉的源头在哪里。
彼秋森没有抓住那一丝异样感，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觉得内部这样的摆设再平常不过。他退出了门外，将门关上，再打开，再走进来。
那股异样感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是错觉吗？
在门内的大厅里面前方正中央的巨大LED屏发生的变化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将注意力从思维转变成视觉。
突然间整个门厅黑暗地伸手不见五指，萤火虫一样的光芒在其中闪耀又如同夜空的星星一样。这让他产生了视野错觉，仿佛一切物体上都隐匿了痕迹，只剩下他在一个球体的中心，观看全方位的信息影像。
那些光点很快连成一排排平行的线，根据躁动这些平行线长度也会实时变化和常见的语音界面没什么区别。
旧世纪的场景里面怎么会塞入一个这么高科技的建筑，是内测时期就有的吗？内测时蜗居在一个地方的他并不清楚。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变化的场景。
然后一道十分性冷淡的科技声音凭空冒出，口气像是把一名女性声音从其中剥离了情感，填充一部分机械朋克，赋予空间感，设定了特殊的口癖糅合出来的，并给出了对于到访者的问候语“感谢您打开门窗让阳光照亮了这里。欢迎您的到来，尊敬的来宾。”
如果带点烟火气的问候，这句话听起来还不会觉得有什么违和感。过于理性化的声音总觉得很敷衍，而且根据问候语，也让人不禁想要吐槽一句：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把门关上呢？而且屋子里面搞得那么黑。
“由我来为您介绍RH公司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有其他人在吗？如果有的话能说句话吗？喂，这里到底有没有其他人啊？”
整个大厅从黑暗的地方也开始出现了淡淡的光彩，刚才的播报音已经被海浪的声音所取代，其中也杂糅了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有鸟啼也有虫鸣。
彼秋森可以看到眼前的景象变成了黎明前的海平面，还在夜幕笼罩下的大海显得有些汹涌不定，远处有不知名的鸟类在海平线上飞行的黑色身影，而且不止一只，近处黑色海水潮起潮落，打在礁石上的海浪甚至窜到了悬崖上面，那些弥散在空气里面的小水滴各个都像是七色的宝石一样。
他看到有一个巨大的浪朝自己拍过来了，不禁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用自己的背部来承受海浪的撞击。但显然什么都没有打在他的身上，那些终究只是影像而已。
眼前的那一幅画面有着静态的夜空，也有动态的海面，连接彼此的是远处的海平面，那里的海平线展示了什么事静态和动态的完美过渡。又给人最为真实的沉浸感。
在彼秋森的眼睛里面，在海的那边已经有一抹深邃的蓝色开始出现了，完美地过渡了黑色的背景，还在不断扩散至整个天空。接着在出现深邃蓝色的起点又出现了一圈颜色较浅的蓝色重复着之前深邃蓝色取代黑色背景的过程。
天要亮了。
为了不破坏这原本的美景，或者不破坏他目前所处视野的景色，彼秋森身体没有动过。就矗立在原地。
哪怕是在游戏里面，他的脑神经也感受到了从那个起点升起的鱼肚白光芒，向外散射的带有其他色彩的光线。
这时除了自然声音先前那些声音以外，先前的问候语也缓缓渡入其中，这次少了一些机械朋克元素，也没有那拖长音的口癖：“海上日出具有与众不同的美，从驱散黑暗到绽放光明，它一直诠释一种我们所不能理解的含义。目前我们只能以颇具人文风情的RomanticHorizon一词来对它进行尘世化的描绘，这也是本公司RomanticHorizon命名的由来。RomanticHorizon简称RH，是一家致力于美感和美好的公司。”
眼前的景象渐渐变了，由海平线自然渐变为了一幅画像。
那是一幅世界名画，由两个巨大的人物形象展示那历史性的一刻：拥有健硕肉体的两人各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指尖即将相碰。
《创造亚当》就是这么一幅世界名作，哪怕是彼秋森也从许多地方听过看过。
“生命，是这颗星球所拥有的独特财富。让地球在整个太阳系甚至银河星系里面都显得与众不同。我们现在已经无法考证，地球上生命诞生契机的那第一个古细胞距今到底有多遥远。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家伙们一代又一代利用资源为我们创造了生命得以延续的基础——环境。一切显得那么自然无序又像是极为精巧的齿轮互相配合才能发挥作用。”
《创造亚当》以二者指尖为中心不断放大，最后化作了太阳系，接着太阳系不断的缩小形成了漫天的星河。星河也在不断地收缩最后定格在了有许多球体的一幕上。
古细菌？
这个时候，那个语音刚说到“古细胞”这个词上。
古细胞的画面和之前星河的画面遭受了同样的命运，跟随着合成音的内容在变换画面。
这些球体飞速地缩小并不断汇聚靠拢，一个紧挨着一个。整个大厅突然变成了时空隧道般的景象，无数细节来不及被彼秋森的眼睛所捕捉就略过去，一时间他眼花缭乱甚至产生了失衡感，各色的光芒在飞速乱窜，没有规律。
最后当所有的光芒终于不再频繁闪烁，它们变成了一个个蓝色的气泡。
一个个微小的气泡在慢慢上升，周围还有比它更大的气泡在飞速上窜，画面继续缩小，彼秋森才明白他的视野自己正在水里面，像是有一个高档的摄影机在水中拍摄这样的图像。每一个气泡都那么生动，仿佛触手可及。
画面上浮。很快，他看见了水面上的情况，周围都是红色的沙漠，他刚刚在一个小水塘里面。可是红色并没有持续多久，它很快便被绿色的植被所取代，连远处的山脉顶端都罩了一层白色的雪。
四下已然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草丛里面长出了花朵，被花朵包裹的蜜蜂开始嗡嗡地飞向了另一朵。树丛之间还有其他生物在跳跃吼叫。彼秋森整个人又走进了一片密林之中。
最后这片密林出现了画面上的裂痕，彼秋森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什么BUG，但是之后他所认为的BUG却带给了他不一样的惊喜，让他赞叹这样的画面是何等的精巧。
那密林的画面被裂痕切割成了许许多多，十分规律的形状，原来那是互相咬合的齿轮。
刚才那些动态的森林画面，全是由齿轮配合转动产生的，比如风吹拂中的树叶摆动，就是在“树叶”的一端加装有齿轮摆动系统，几百片树叶一起转动就能不露形迹；又比如蜜蜂从一朵花飞到另一朵花，伴随着风的关系，吹动了枝叶也完美掩盖了那机械的痕迹。
原本只是以为用光影的变化来表现动态的画面，却没有想到极为精巧的齿轮传动也能做到。
到这里，语音播报刚好结束。画面也在2秒之后突然消失，这里再一次变得黑暗。
到下一次循环的时候，画面中央出现了一只猴子，趴在树上的猴子。此时并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他只是看着这只猴子从树上醒了过来然后跑到了地面上，从树林里面走了出去，来到了空阔的林地，此时的猴子也已经不再用四肢走路，它十分自然地用自己的后肢直立行走了。躬着的身子也伴随两脚走路而挺直，看上去高大了不少。
彼秋森知道，这是古猿演变为人类的历史过程。
画面中的猴子一直走着，但始终没有走出画面的中心，也没有走出彼秋森视野的中心，它周围的环境跟它前进的方向截然相反。在此期间，它身体的体毛也在逐渐脱落，毛发下面的皮肤颜色也亮了起来。
彼秋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只猴子的身体变化，它的侧脸突然多出了三道不同颜色的横条。这时，在猴子面前的地上出现了鸭子一样的生物，它从鸭子身上摘下了最为亮丽的尾羽插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且不说是如何插上去的，那根尾羽自动变成了一顶可以戴着的头冠。
接着，由猴子变成的古人类停留在了一棵半人高的树木上，看上去轻松惬意地就折断了树枝，那根树枝自动变成了一柄长矛。然后又有跟那个古人类一样装扮的家伙出现在了他的左右。
总共五个人，然后他们突兀地举起手中的长矛。彼秋森把眼睛朝左一看，在自己视野左边有一头藏在树丛里面的猛兽。长着巨大獠牙的猛兽匍匐着，很是提防对面的那些古人类，彼秋森再把目光移回右边，那些古人已经穿上了简陋的衣服，那些衣服还在不断的变化，由兽皮变成麻布和甲胄，最后变成已经旧世界的织物了。
那个古人样子也已经变了，他头顶的鸟羽头冠换成了帽子，手上的木质尖枪也变成了一把雨伞，眼眶处凭空多了一副厚重的眼镜。
已经完完全全化作了现代人的模样，脚下走得道路不知不觉从草地变成了水泥，路上也出现了其他打扮差不多的行人，直到他走近一栋房屋面前，将雨伞挂在外面，脱去自己湿透的外套，清爽地走进了屋子里面。
这时候，那熟悉的画面又一次袭来，整个图像开始飞速的缩小，彼秋森能清晰看到房子上面连接的烟囱高耸入云，吐着黑烟。然后画面以左侧屋基为中心转移，那里有一根排水管，肮脏的污水正在从工厂里面排出去。
图像上移，有一个透明的窗子。摄影机透过窗子，那是一个办公的房间，里面的人正在用彼秋森不知道的机器盒子在工作。
他勉强能辨认的应该只是显示器，跟他现在用到的那种简直是天壤之别。
房间里面的显示器所能呈现的图像并不是多色的，仅仅只有黑白两色，画面看起来也不连贯。但是此刻的画面定格在显示器上面，他除了盯着那个显示器，也没有其他的画面可以观看。
没才猜错的话，接下来的话，应该是......
电梯里面画面的转变印证了他的猜想，那个显示器的画面开始逐渐的变得精细起来，颜色越来越丰富，不再是单纯的黑色两色。帧数也得到了提高，已经到了比较丝滑的流畅度。
“RH公司的宣传片是这样的？最不像公司宣传片的宣传片。”
然而设定的程序并不会按照他的要求而修改，接下来的内容他大致都不敢兴趣，直到话音的内容回到了正题。
“在科技发展的最初阶段，工业革命是科技发展的明显载体或者其具象化的成功性表现。科技发挥出自身应有的光芒时，人们享受着生活的便利；当科技展示其黑暗的面貌时，每样科学产品的背后必定存在阴影。于是自公元18世纪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始，科技双刃剑的概念就此诞生，它像一个婴儿一样在成长。到公元22世纪科技的发展已经步入了第一次瓶颈，但是伴随科技双刃剑黑暗一面的破坏性影响力，科技原本应有的正面效果无法抵御负面的侵袭。人类历史上首次出现了比世界大战更为可怕的危机。”
“社会诞生的矛盾已经不能被政策和科技所左右，一种名为‘复古’的思想热潮诞生了，它的主旨是要求像拨回时针一样，将大部分科技进行封闭、销毁，使科学技术倒退几百年。”
以前有过这样的历史吗？而且，想让科技退步，这个事情能办到么。彼秋森内心这么想到。
“直至公元2218年，人类已经经历了走在钢索绳上，长达一个世纪的过冷时期。世界各国针对于目前人类所处的状态紧急召开了多次世界会议，并确定了最终的方案——世界联合命运共同体，五年之后更名为联合共盟。”
“公元2305年，42岁的萨弗.C.迪亚斯特正式成为联合共盟右庭议员，并于2310年主动退位。在过去人生岁月近一半时间的里面，萨弗.C.迪亚斯特都在致力于如何实现技术突破。他在2310年创办了第一家公司TW（ToProtectTheWorld），终于在2316年实现技术瓶颈的突破，并在2320年将公司更名为RH（RomanticHorizon）。自此持续将近两百年的过冷时期终于结束，人类历史翻开了全新的一页。萨弗.C.迪亚斯特创办的RH公司为人类的物质生活带来了全新的可能性，与此同时其麾下各个科学项目的科技瓶颈均被打破。”
“科技的飞跃性进展，以压倒性的优势钳制了科技双刃剑的威胁性。同时新的科学技术催生了新的社会制度，在新的社会制度下，过去存在的人、社会矛盾都将不复存在。这才是RH公司最为重要的理念，让创始人萨弗.C.迪亚斯特最为自豪的事情......”
后面还有些内容，不过彼秋森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让他还有兴趣的介绍已经变成了枯燥乏味的电子音，让他有些烦闷。
看起来这里应该没有别人。
“以上是RH公司前世今生的简介。感谢您的倾听。”
这作为结束语的电子音刚消失，整个门厅又亮了起来，恢复了正常。
“终于听完了，话说这里真的没有别人吗？”
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线还有一个小时。这期间，他的肚子已经很饿了，让他不得不紧缩腹部，好像这样肚子就不会空掉。
沿着唯一的路线通道，彼秋森感觉再不吃点什么东西，自己要扶着墙走了。
这个地方像迷宫一样，连个楼层示意图都没有，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穿行那些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他选择靠自己的鼻子来充当眼睛，这种使用方法超过半小时，他闻到了许多气味，但就是没有食物的香气。更可气的是，他走着走着居然又回到了原来的大厅。
“原来这个地方没吃的吗？”哪怕是现在的他嘴里面也不得不长叹一口气，以为摆脱了丧尸的围追堵截，没想到安全屋却没有任何的食物。
无奈之下，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没探索的楼层有吃的了。在步入二楼的时候，事情忽然有了转机，他闻到了腐烂的臭味，臭味虽然不能令他食欲大开，但至少也说明二楼不像一楼那样充斥着科技味。
而闻到臭味的彼秋森也精神大震，倒不是说他有特殊的癖好，而是应该说他从闻到的气味当中分离出来了食物的香气。这刺激了他身体的动力，七手八脚地爬上楼梯还险些摔倒。
香气是从二楼的一扇门传出来的，由于饥饿的渴求导致他没有像之前那样警戒里面是否有丧尸，所以直接推开了这扇背后关着香气的门。看到门背后场景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给跪下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就在他的眼前，被放在保鲜室里面的糕点，冰冻的水饺，鸡鸭鱼肉。
如果只是给他部分面粉，他冲着热水也能喝下去，但眼前的一切美好的让他以为是自己在游戏里面产生的幻觉，而时间也只剩下最后的五分钟。
拉开保鲜室的门，他的脏手拿着拥有金黄色泽，散发诱人香气的面包没有过多考虑，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
没有错误，那的确是面包的味道，和他在游戏建筑区的餐厅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吃东西噎住了，渴了，就砸碎一边的自动贩卖机的玻璃，随便拿起一瓶饮料拧开瓶盖对着嘴巴灌着，甚至打破了自己喝水的记录，十五秒内喝光一整瓶六百毫升的碳酸饮料。
站着嫌累，他就一手拿着吃的，一手拿着喝的，靠着玻璃坐在了地面上，那反光的地面一尘不染，睡在上面都可以。
在他吃得正欢的时候，由于吃相实在不怎么文雅。被游戏登出的时候，他的脑袋还以为自己被那个塞满食物的房间主人给踢了出去。腹中的饥饿感也消失了，但脑袋仍然意犹未尽美食的滋味。
下线后的彼秋森与往常一样，正常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以往他也习惯于待在阴暗的地方，总会觉得阳光太过刺眼，而且出于对隐私的考虑，他不想外人知道自己在房间里面干什么，看起来有一定的被迫害妄想症。看着寂静、黑暗的房间，他打开了窗户。
阳光久违地照耀着房间，带来了冷光源所不具备的暖意，少有的他身上晒着阳光觉得挺舒服，可是那已经是夕阳。现实里面他的身体也在抗议着，自己需要吃点东西了。
这天他没有在房间里面订购晚餐送到房间里面来，而是去了外面的餐厅，偶尔还是出去一下。
来到餐厅门口的他觉得有些微妙的异样感，这股异样感和今日游戏内部时的一样，但是他依旧找不到源头，而且这异样感很快被冲散，令人疑惑的寂静氛围从餐厅里面传了出来。
和前几天的那股热闹不一样，餐厅里面依旧有不少玩家，但望去座位的占有数还不及之前的六成，让整个餐厅觉得很空旷。而且其中大部分的人吃东西的时候神情依旧不对，不仅是在游戏下线后，还代入到了生活中。
彼秋森原本就丧气的脸倒是和那些人一模一样的般配，混在里面也绝对没有多少违和。
餐厅里面的玩家基本都是单独坐的，没有多少人扎堆，也没有多少欢声笑语，大家几乎都是默默的吃着晚餐，偶尔有几个眉飞色舞的家伙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有的人受不了丧礼一样的沉默也静静离开了。在之前像他那样沉默的人是少数也是异数，过了几天自己的同伴好像增加了不少，不过他并不对此表示高兴。
在窗口那里打了一份相当豪华且麻烦的晚餐，以往这种晚餐都是限量提供的，居然今晚还剩有那么多。
对于那些面部表情阴郁的玩家而言，吃晚饭都是一件嫌麻烦的事了吗？
在加热晚餐的时候，彼秋森也听到了工作人员之间的交流，他也只是默默地听着。大概的意思是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原本对待工作也是富有激情的，但是看到这些玩家的精神状况每日愈下，餐厅正在从一个热闹的用餐场所变得萧条，觉得有些难过而已。工作人员试图和他们交流过，但是对方几乎都带了近乎一致性的微笑回点着头，那是努力想向他人示好而装又装不出来的表情，彼秋森很熟悉那种表情。
之后彼秋森去过几次餐厅也大概知道学会怎么分辨不同阵营的玩家了，看看他们在餐厅里面的行动几乎就能知道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阵营的玩家也不习惯待在死气沉沉的餐厅或多或少结伴去其他地方享受饭食，餐厅也越来越留不住人了。听工作人员说最近食物输送通道维护的频率开始增加，已经有七成左右的玩家习惯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吃饭，而且娱乐场所什么的地方也是门可罗雀，明明那些东西都是免费提供的，但是也依旧吸引不了玩家的目光。
原本游戏协议里面制定的相应措施也开始实施了起来，那些奇奇怪怪的条例居然还真的有执行的一天。
某一天，彼秋森看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三人组，和其他人一样他们面露难色，虽然身体状况看起来还不错，但是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疲态通过眼睛还是流露了出来。彼秋森制止住了自己想要打招呼的手，对方也低着头看着脚，擦肩而过，已经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像是一站快要燃尽的油灯。
某种意义上，现在这款《丧尸地平线》已经不被玩家们所期待了，而根据游戏协议，他们如果违反相关规定的话，也会被认定是违法犯罪的行为。而在游戏之外《丧尸地平线》依旧被网友所津津乐道，在官网上排名靠前二十位的人类玩家和丧尸玩家的地位几乎都没有变动，他们的直播间也占据了总关注人数的三成。人类方面的各种求生影像的确令人大呼过瘾，但是丧尸玩家那边有一位新星开始冉冉升起，有和人类玩家直播间抢夺关注数榜首的趋势。
游戏里面，彼秋森已经在这栋建筑大楼待了三天，现实世界的九天。
酒足饭饱之后，为了探寻这里的秘密，他用笔在纸上简易画着自己走过的路线图，对应的房间号，房间内部的东西。一楼很快被清空，也发现了连接地下停车场的大门，在地面建筑上看不见的丧尸，在地下停车场仿佛就是为了取丧尸分布平均值所以数量多了一些。
在一楼的大厅处，类似之前的语音播报和介绍也只出现过一次，不管他重复几次，都无法再开启那次最不像公司宣传片的宣传片。除此之外，一楼拥有图书室，也拥有一间巨大的数字放映室，放映室大门处放着装满各种各样影片的柜子，每天的娱乐活动也多出了一项。在疲于探索之后，他会选择来到那里看一看影片。总体而言他的生活过得非常好，安全问题也不必担心，外面那些丧尸只是喊叫而已，每日巡逻的时候墙体都是如同山脉一样岿然不动。
食物也不必担心，二楼那个房间就是个大粮仓，很多食物都得到了很好的保存。这样风雨无阻安心舒适的生活令不少人类玩家羡慕，他的直播间热度也在逐渐上升，和其他人类求生的精彩不同，彼秋森完全是靠懒出名的。他已经完全把那里当成了住所，看每日的行为完全不像是在为游戏攻略而奋斗的人，也受到了不少网友的调侃到后面的口诛笔伐。
彼秋森看待网络的言论也丝毫不在意，他从未透露过自己的信息，所以也不见得线下有人能够找他的麻烦。而在其中生活的他，那股最初的异样感时不时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面，令他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漏了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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