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二遇鬼灵
请帖被白鹊拿进门的时候，林念白和苏怡宁正对坐在榻榻米两侧喝茶，有一腔没一腔的聊着天。榻榻米身侧端坐着男孩，手里捧着甜点，正小口的吃着，姿态要比上一次来的时候放松的多。
白鹊将请帖搁在桌子上，“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
林念白打开请帖，上面详细写了赏花宴的地址和部分参会人员名单，以及当日的花卉名单，甚至贴心了给了参会服饰的建议和禁忌。
林念白对宴会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如果是在公共场合的话，鬼灵会不会再次出现，也说不定。这是一个很好的调查机会，而且上层都会去，到时候调查起来就会很方便。
“你会去吗？”林念白搁下请帖，抬眼问苏怡宁。
挽月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还没接到主公的安排，万一那天有事情的话，她可就没办法去了。
今年的赏花宴要求比往年要严格许多，只有嫡出上三品才有资格参会，放在以前是万万不允许的。就这一条规则，就阻隔了一大批的人。
赏花宴当天清晨，林念白穿上请帖建议的淡粉色长裙，将发髻歪在左侧肩窝编好麻花辫后，带上了一套樱花粉的坠饰。
大门口等着两辆马车，前面公主规格的马车定然是给林念白准备的，马车前沿站着鸢儿，看来这次是鸢儿陪着去参会了。
鸢儿伸出左手接过林念白手里的小包，右手平伸出来，林念白顺势伸手撑在她的手臂上。双方同时用力，林念白顺势踩上横梁，提着裙摆、进入到马车内。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谈话的声音。
林景信拿着粉色的长外套，亦步亦趋的跟在林简音的身后，嘴上还念叨着天气凉了，穿着外套的叮嘱。
林简音微蹙眉头，她已经穿了一套粉色了，再穿就有点叠色了。这是皇后举办的赏花宴，只有三品以上的贵人才能参会，她一点错也不能出。
走到门口时，林简音看见鸢儿已经坐在横梁前了，知道林念白已经等了很久了。她回身推了一把絮絮叨叨的林景信，满脸写着来不及的焦虑。
林景信这才收起了给妹妹穿外套的心思，快步上前，扶着林简音上了马车。
因为赏花宴会的关系，今天的繁荣街的人并不算太多，马车行驶一路都很顺畅。赏花宴的地址是在城区最北边，这边多山多水，人家反而少的多，是很适合外出郊游的地方。
林府的人到了的时候，赏花宴已经来了不少人了，面孔大多都算熟络。马车刚到，不少贵小姐都迎了上来，礼貌性和林念白打好招呼以后，竟一窝蜂的将林简音围住，开始闲话家常。
林景信在人群外面勾着唇笑，这样的场景他很满意，自己的妹妹就该众星捧月着。
林念白就着这个空档期，朝着林景信走近，对于之前西湖落水的事情，她还想好好质问一番。林景信一脸淡定的看着她走近，他和这个五妹妹交集甚少，但妹妹不喜欢的人，他也不会喜欢。
“聊聊？”
林念白指示鸢儿在远处等着，她和林景信单独走到角落里，林景信有些不耐的靠在墙上。
“我落下西湖的事情和林简音有没有关系？”
林景信冷哼了一声，“你自己掉河，是要打算怪谁呀？”
“我自己掉的？那为什么父亲赐死了一个小厮，那不就是有人陷害我！那小厮和林简音有没有关系？！”
林景信对于她的这份激动没任何感觉，印象里，林念白一直这么疯。“既然父亲赐死了推你下水的人，那不就行了，你还想怎么样？”
林念白走近林景信，昂着头，很生气的模样。“那是不是你？！是你要害我！”
林念白后退一步，来回走动，很焦虑的样子。“就是她！她嫉妒我！所以要害我，你也要害我！你们都要害我！”
看她这副疯魔的样子，林景信嫌弃的离她远了两步，掉下西湖以后更加犯病了，以后还是离远一些为好。
林景信不耐烦起来，“都已经给你交代了，跟音音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出去乱说话，小心你的嘴！”
林念白看着林景信远去的背影，收回了龇牙咧嘴的表情，顺势靠在墙上。林景信的反应出乎林念白的预料，这么看起来，林景信只是单纯的想保护林简音而已。
被赐死的小厮可以是替罪羊，可以是林景信找出来的人，但是西湖落水应该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一味的想把林简音撇开关系，但是对落水的事情不知情。
看他的样子也并不心急，也不心虚，也许这件事情不是林简音做的？当然，也有可能，林简音并没有告诉他。
鸢儿看到林景信回来了，这才走近来接林念白。作为从仆，鸢儿比白鹊专业的多，大概是因为白鹊是家养的，而鸢儿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林念白扶着她的胳膊，顿感她孔武有力，扶着十分可靠。
“未来林府之前，你做什么？”
鸢儿不像白鹊那般絮叨，沉稳的模样像是饱经风霜，在林府时，收拾起来有条不紊，平日穆梓礼和挽月来做客时，也不见她有任何好奇或者分心的行为。
“回郡主，奴婢之前是在怡红楼里，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儿。”
林念白点点头，在那样的地方做工，看人眼色的本领肯定是极好的。
“怡红楼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想来，你也认识了不少？”
鸢儿低垂着眉眼，不敢说有多了解。“奴婢只是细工，并不像柳红姑娘那般地位，甚少能和客人说话。”
柳红的大名，林念白有听过，传言她是怡红楼、甚至是整个启明的花魁。容貌冠绝，仪态优雅大方，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脾气确实傲的很。
林念白并不在意鸢儿能了解多少，只要能叫出客人的名字就已经很赚了。
主仆二人朝着宴席前走，林念白聊天的两分钟，宴席上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三三两两的围成小团体，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时不时发出清脆银铃般的笑声。
这次宴席后，东阳使团就要离开启明了，所以跟着前去东阳的人格外的受欢迎。林简音身侧坐着好几个贵女，或好奇或不舍的说着什么，左侧离得最近的是楚琢。
她端着茶，神情很是淡然，虽然是她主动来找林简音的，看外人看来，却像是林简音来攀附楚琢一般。
原本接近楚琢是因为试炼赛的事情，但现在她要去东阳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再讨好楚琢了。思及此，林简音神情放松了不少，身侧微微偏右，和其他几个不怎么熟识的贵女聊天，反倒冷淡了楚琢。
萧皇后最后才到场，若佩跟在她身侧，伸着手挽扶着萧皇后。这么亲密的举动，想来萧皇后对于若佩这个太子妃是认可的。
等待萧皇后入座，众人行完礼后，若佩才得闲从凤台上下来。台阶下的贴身女婢蝴桉早已经等候多时，但还未等她伸出手来，另一侧一双宽厚又结实的手抢先一步伸在面前。
若佩迟疑的低眉，凤静朗站在两阶下，伸手静静等待着她牵手，深沉无言的眼眸紧盯着若佩，却没有侵略感。
虽然她们在角落的台阶上，但还是有很多人都在看着，若佩快速的看了一眼凤静朗，有些紧张的将右手轻轻搭在他手上，左手顺着身侧去提裙摆。
手搭上来的那一刻，凤静朗立刻握紧，用自己的力量撑着若佩一步一缓的走下台阶，即使萧皇后也在看着，但他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萧皇后确实在看着，但神情终究还是满意的，太子很有皇帝年轻时的风格，看着太子，竟然会想起年轻时的陛下。
一边想着，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带着笑宣布着宴席的开场。
林念白虽然一直在磕糖，但也抽空看了别人的反应，比如最受到关注的肯定还是楚琢。
太子妃和太子侧妃，这地位差距先不论，就太子的宠爱就能看出，他对若佩至少还是满意的，但是对楚琢却甚少关心。就算在林简音的方法下，检测到了楚琢是大吉大利的命格，也没有让凤静朗有任何的关注。
楚琢手里捏着茶杯，指尖早已经发白发疼了，她好歹也是楚家嫡出女儿，却只有太子侧妃的位置，即使如此，还要天天看他们秀恩爱！
得不到关照，在后院根本不可能生存下去，绝对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此时若佩已经被凤静朗牵着在宴席上坐下来，两人虽然隔着半个身子的距离，但看在眼里，却很是般配。
凤静朗依旧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是神情柔了不少，拿起茶壶，先给身侧的若佩倒了杯茶。若佩今天穿的衣服不方便有大动作，这些代劳的也并没有交给蝴桉，反倒是凤静朗亲力亲为。
楚琢目光从那对璧人身上离开，余光开始在人群里探索，观察下来还是三皇子最为合适。凤长川穿着简约的长衫坐在高位上，脸上挂着浅笑，并不熟络的跟着周围的人洽谈。
但只有楚琢知道，他长袍下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凤长川只是伪装自己能谈笑风生的样子，实际上，只是个胆小鬼。
林念白离太子那一桌很近，右侧便是俊男靓女，更能轻松听见他们的谈话。
凤静朗又给若佩倒了一杯果子酒，“我会去找三弟，退了楚琢的婚约。”
若佩喝酒的手一顿，不动声色。“毕竟是皇后娘娘定下的婚约，再者，退了婚约，对楚琢的名声也不太好……”
凤静朗微蹙了眉，“这本就是三弟的婚约，母后许给我才不合规，至于名声，能做三皇子妃，必定比侧妃更为出头。”
若佩微微偏眼看向凤静朗，其实她早已做好了和众多贵女共伺一夫的日子，却没想到凤静朗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她不敢多给自己希望，没有楚琢，也还会有别人。
但如果要她在自己大婚的时候，就得喝侧妃的茶……
若佩收回视线，声音放的更低，顺着凤静朗的话。“若是楚琢能和心仪的人终成眷属，那便很好了，她与三皇子有自小的交情，想来也是极好的。”
像是终于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凤静朗眉头舒展开点点头，闷声的赞成了若佩。
不愧是萧皇后准备的宴席，光是歌舞就不计其数，各式各样风格的歌舞能看个尽兴不说，节目都是有内容的。
“怎么他们穿的都是黑的呀，这么好的场合，穿这个有点不吉利吧……”
“你懂什么，这是百年前大胜鬼族以后，陛下特别宣扬的舞台，你看那个正在舞剑的，那可是当年战到最后的勇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怎的以前没在启明看过？”
“嘘，小点声，以前不都老说要和鬼族和解，最近又闹得沸沸扬扬的，放这一出，真不知道要干嘛！”
“不会又要开打了吧，这都和平几百年了……”
“谁知道呢……”
林念白收回探出去的灵识，最近启明讨论鬼族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都在担心会不会打仗的问题。看来鬼族和第二空间的事情要尽快的解决了，流言蜚语太多，肯定会对启明发展有影响的。
宴席进行到了一半，凤渊明和秦墨渐才姗姗来迟，两人一前一后出现，脸色都不太好。但凤渊明一落座，就有个仆人上前耳语，听过一番话，凤渊明立刻喜上眉梢。
林念白只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实在是越想越觉得慌神，她招呼身边的鸢儿，在她耳边耳语两句。“你去周围看看，我心慌得很。”
鸢儿点头离开，动作并不招人眼。
宴席接近午晌，萧皇后说了一些场面话，又说自己在底下会不自在，这才撑着身侧穆梓礼的手从高台离开。
萧皇后一走，场面果然轻松了很多，说话的声音高了许多，一圈一圈的围在一起，终于可以放松的说些贴己话。
凤渊明站起身来，想往林简音那边靠，马山她就要离开启明，再贴近的机会可就不多了。要不干脆和她一起去东阳好了，虽说古四方不接受没被邀请去的人，但只要不被发现，应该也可以了。
他刚站起身来，余光观察到了宴席对面的座位，原先秦墨渐的位置现在空了。凤渊明立刻警觉起来，左右观察，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完了！
凤渊明低骂一声，来的时候都说了要忍着，这个时候再搞事情，会冒很大的风险，可秦墨渐终究还是要下手了嘛！
他转头拍了拍身侧手下的肩膀，语气很是着急。“快带林二小姐离开！”
林念白和凤静朗都注意到了凤渊明的异常，凤静朗眉头微微皱起，母后特地吩咐过，今日的宴席必须顺利举行下去，绝对不能出现乱子。
但事与愿违，在林简音不知所谓跟着凤渊明手下离开坐席的时候，晴朗蔚蓝的天突然暗了下来，几乎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啊！”此起彼伏的尖叫，贵女们细心保养的嗓子放声到了极限。
“大家别乱！”凤静朗的声音在右侧格外清晰。
但是并不奏效，很快淹没在了巨大的恐惧当中，若佩被人群推攘着，一个不稳往前一个踉跄。好在凤静朗时刻注意着她，伸手顺着细腰将人捞在怀里。
林念白也被挤在胡乱跌撞的人群里，好不容易站稳，身后传来了鸢儿的声音。
“郡主。”鸢儿低垂的嗓音在黑夜里很是清晰，她双手撑着林念白站稳。“鬼灵来了。”
鬼灵？！
林念白不知该不该喜，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找出上次的幕后真凶。
伴随着黑夜来的不只有黑鸦一片的鬼灵，还有混在空气里错乱的第二空间。人们在惊慌失措中被黑夜隔离在了另一个空间内，渐渐的，周围大叫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少。
等待黑夜缓慢散尽后，宴席上的人寥寥无几，一个个以防御的姿势勘探着周围的环境，谨慎害怕的神情互相对视着。
林念白还想借着这次的鬼灵找出真凶，但事与愿违，这次她很不幸。
“这里就是第二空间呀，看起来真和外面没什么区别，要不是远处那些白雾，还真觉得自己还在宴席上呢。”
“对呀，那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呀，不都说第二空间只能从外面打开嘛！”
“啊？那也太可怕了吧。”
身后传来絮絮叨叨讨论的声音，语气里带着轻易察觉的担忧和害怕。
是的，林念白现在被拉到第二空间里去了。
第二空间和外面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她们仍然在宴席上面，只是周围一切看起来很假，像是只能眼看着，无法触碰的脆弱一般。
林念白放眼看向远处，包围着宴席的花丛外侧弥漫着浓郁的白雾，动态的观感让宴席看起来像是一座孤岛。而她们，是被困在岛屿上待救的羔羊。
鸢儿并不在身边，林念白掏出玉清扇时，狠狠松了口气。还好玉清在身边，安全算是有了保障，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去。
一直都说，第二空间只能从外面打开，在里面的人是无济于事的。
林念白虽然不信邪，但是上次穆梓礼都没打开，难免心里有些犯怵。
宴席上祭出灵气彼此面面相觑的几个人有些沉默，上次的这些人可都在第二空间待着，这次倒是集体来到了外面。
白鹊将请帖搁在桌子上，“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
林念白打开请帖，上面详细写了赏花宴的地址和部分参会人员名单，以及当日的花卉名单，甚至贴心了给了参会服饰的建议和禁忌。
林念白对宴会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如果是在公共场合的话，鬼灵会不会再次出现，也说不定。这是一个很好的调查机会，而且上层都会去，到时候调查起来就会很方便。
“你会去吗？”林念白搁下请帖，抬眼问苏怡宁。
挽月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还没接到主公的安排，万一那天有事情的话，她可就没办法去了。
今年的赏花宴要求比往年要严格许多，只有嫡出上三品才有资格参会，放在以前是万万不允许的。就这一条规则，就阻隔了一大批的人。
赏花宴当天清晨，林念白穿上请帖建议的淡粉色长裙，将发髻歪在左侧肩窝编好麻花辫后，带上了一套樱花粉的坠饰。
大门口等着两辆马车，前面公主规格的马车定然是给林念白准备的，马车前沿站着鸢儿，看来这次是鸢儿陪着去参会了。
鸢儿伸出左手接过林念白手里的小包，右手平伸出来，林念白顺势伸手撑在她的手臂上。双方同时用力，林念白顺势踩上横梁，提着裙摆、进入到马车内。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谈话的声音。
林景信拿着粉色的长外套，亦步亦趋的跟在林简音的身后，嘴上还念叨着天气凉了，穿着外套的叮嘱。
林简音微蹙眉头，她已经穿了一套粉色了，再穿就有点叠色了。这是皇后举办的赏花宴，只有三品以上的贵人才能参会，她一点错也不能出。
走到门口时，林简音看见鸢儿已经坐在横梁前了，知道林念白已经等了很久了。她回身推了一把絮絮叨叨的林景信，满脸写着来不及的焦虑。
林景信这才收起了给妹妹穿外套的心思，快步上前，扶着林简音上了马车。
因为赏花宴会的关系，今天的繁荣街的人并不算太多，马车行驶一路都很顺畅。赏花宴的地址是在城区最北边，这边多山多水，人家反而少的多，是很适合外出郊游的地方。
林府的人到了的时候，赏花宴已经来了不少人了，面孔大多都算熟络。马车刚到，不少贵小姐都迎了上来，礼貌性和林念白打好招呼以后，竟一窝蜂的将林简音围住，开始闲话家常。
林景信在人群外面勾着唇笑，这样的场景他很满意，自己的妹妹就该众星捧月着。
林念白就着这个空档期，朝着林景信走近，对于之前西湖落水的事情，她还想好好质问一番。林景信一脸淡定的看着她走近，他和这个五妹妹交集甚少，但妹妹不喜欢的人，他也不会喜欢。
“聊聊？”
林念白指示鸢儿在远处等着，她和林景信单独走到角落里，林景信有些不耐的靠在墙上。
“我落下西湖的事情和林简音有没有关系？”
林景信冷哼了一声，“你自己掉河，是要打算怪谁呀？”
“我自己掉的？那为什么父亲赐死了一个小厮，那不就是有人陷害我！那小厮和林简音有没有关系？！”
林景信对于她的这份激动没任何感觉，印象里，林念白一直这么疯。“既然父亲赐死了推你下水的人，那不就行了，你还想怎么样？”
林念白走近林景信，昂着头，很生气的模样。“那是不是你？！是你要害我！”
林念白后退一步，来回走动，很焦虑的样子。“就是她！她嫉妒我！所以要害我，你也要害我！你们都要害我！”
看她这副疯魔的样子，林景信嫌弃的离她远了两步，掉下西湖以后更加犯病了，以后还是离远一些为好。
林景信不耐烦起来，“都已经给你交代了，跟音音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出去乱说话，小心你的嘴！”
林念白看着林景信远去的背影，收回了龇牙咧嘴的表情，顺势靠在墙上。林景信的反应出乎林念白的预料，这么看起来，林景信只是单纯的想保护林简音而已。
被赐死的小厮可以是替罪羊，可以是林景信找出来的人，但是西湖落水应该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一味的想把林简音撇开关系，但是对落水的事情不知情。
看他的样子也并不心急，也不心虚，也许这件事情不是林简音做的？当然，也有可能，林简音并没有告诉他。
鸢儿看到林景信回来了，这才走近来接林念白。作为从仆，鸢儿比白鹊专业的多，大概是因为白鹊是家养的，而鸢儿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林念白扶着她的胳膊，顿感她孔武有力，扶着十分可靠。
“未来林府之前，你做什么？”
鸢儿不像白鹊那般絮叨，沉稳的模样像是饱经风霜，在林府时，收拾起来有条不紊，平日穆梓礼和挽月来做客时，也不见她有任何好奇或者分心的行为。
“回郡主，奴婢之前是在怡红楼里，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儿。”
林念白点点头，在那样的地方做工，看人眼色的本领肯定是极好的。
“怡红楼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想来，你也认识了不少？”
鸢儿低垂着眉眼，不敢说有多了解。“奴婢只是细工，并不像柳红姑娘那般地位，甚少能和客人说话。”
柳红的大名，林念白有听过，传言她是怡红楼、甚至是整个启明的花魁。容貌冠绝，仪态优雅大方，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脾气确实傲的很。
林念白并不在意鸢儿能了解多少，只要能叫出客人的名字就已经很赚了。
主仆二人朝着宴席前走，林念白聊天的两分钟，宴席上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三三两两的围成小团体，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时不时发出清脆银铃般的笑声。
这次宴席后，东阳使团就要离开启明了，所以跟着前去东阳的人格外的受欢迎。林简音身侧坐着好几个贵女，或好奇或不舍的说着什么，左侧离得最近的是楚琢。
她端着茶，神情很是淡然，虽然是她主动来找林简音的，看外人看来，却像是林简音来攀附楚琢一般。
原本接近楚琢是因为试炼赛的事情，但现在她要去东阳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再讨好楚琢了。思及此，林简音神情放松了不少，身侧微微偏右，和其他几个不怎么熟识的贵女聊天，反倒冷淡了楚琢。
萧皇后最后才到场，若佩跟在她身侧，伸着手挽扶着萧皇后。这么亲密的举动，想来萧皇后对于若佩这个太子妃是认可的。
等待萧皇后入座，众人行完礼后，若佩才得闲从凤台上下来。台阶下的贴身女婢蝴桉早已经等候多时，但还未等她伸出手来，另一侧一双宽厚又结实的手抢先一步伸在面前。
若佩迟疑的低眉，凤静朗站在两阶下，伸手静静等待着她牵手，深沉无言的眼眸紧盯着若佩，却没有侵略感。
虽然她们在角落的台阶上，但还是有很多人都在看着，若佩快速的看了一眼凤静朗，有些紧张的将右手轻轻搭在他手上，左手顺着身侧去提裙摆。
手搭上来的那一刻，凤静朗立刻握紧，用自己的力量撑着若佩一步一缓的走下台阶，即使萧皇后也在看着，但他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萧皇后确实在看着，但神情终究还是满意的，太子很有皇帝年轻时的风格，看着太子，竟然会想起年轻时的陛下。
一边想着，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带着笑宣布着宴席的开场。
林念白虽然一直在磕糖，但也抽空看了别人的反应，比如最受到关注的肯定还是楚琢。
太子妃和太子侧妃，这地位差距先不论，就太子的宠爱就能看出，他对若佩至少还是满意的，但是对楚琢却甚少关心。就算在林简音的方法下，检测到了楚琢是大吉大利的命格，也没有让凤静朗有任何的关注。
楚琢手里捏着茶杯，指尖早已经发白发疼了，她好歹也是楚家嫡出女儿，却只有太子侧妃的位置，即使如此，还要天天看他们秀恩爱！
得不到关照，在后院根本不可能生存下去，绝对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此时若佩已经被凤静朗牵着在宴席上坐下来，两人虽然隔着半个身子的距离，但看在眼里，却很是般配。
凤静朗依旧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是神情柔了不少，拿起茶壶，先给身侧的若佩倒了杯茶。若佩今天穿的衣服不方便有大动作，这些代劳的也并没有交给蝴桉，反倒是凤静朗亲力亲为。
楚琢目光从那对璧人身上离开，余光开始在人群里探索，观察下来还是三皇子最为合适。凤长川穿着简约的长衫坐在高位上，脸上挂着浅笑，并不熟络的跟着周围的人洽谈。
但只有楚琢知道，他长袍下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凤长川只是伪装自己能谈笑风生的样子，实际上，只是个胆小鬼。
林念白离太子那一桌很近，右侧便是俊男靓女，更能轻松听见他们的谈话。
凤静朗又给若佩倒了一杯果子酒，“我会去找三弟，退了楚琢的婚约。”
若佩喝酒的手一顿，不动声色。“毕竟是皇后娘娘定下的婚约，再者，退了婚约，对楚琢的名声也不太好……”
凤静朗微蹙了眉，“这本就是三弟的婚约，母后许给我才不合规，至于名声，能做三皇子妃，必定比侧妃更为出头。”
若佩微微偏眼看向凤静朗，其实她早已做好了和众多贵女共伺一夫的日子，却没想到凤静朗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她不敢多给自己希望，没有楚琢，也还会有别人。
但如果要她在自己大婚的时候，就得喝侧妃的茶……
若佩收回视线，声音放的更低，顺着凤静朗的话。“若是楚琢能和心仪的人终成眷属，那便很好了，她与三皇子有自小的交情，想来也是极好的。”
像是终于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凤静朗眉头舒展开点点头，闷声的赞成了若佩。
不愧是萧皇后准备的宴席，光是歌舞就不计其数，各式各样风格的歌舞能看个尽兴不说，节目都是有内容的。
“怎么他们穿的都是黑的呀，这么好的场合，穿这个有点不吉利吧……”
“你懂什么，这是百年前大胜鬼族以后，陛下特别宣扬的舞台，你看那个正在舞剑的，那可是当年战到最后的勇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怎的以前没在启明看过？”
“嘘，小点声，以前不都老说要和鬼族和解，最近又闹得沸沸扬扬的，放这一出，真不知道要干嘛！”
“不会又要开打了吧，这都和平几百年了……”
“谁知道呢……”
林念白收回探出去的灵识，最近启明讨论鬼族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都在担心会不会打仗的问题。看来鬼族和第二空间的事情要尽快的解决了，流言蜚语太多，肯定会对启明发展有影响的。
宴席进行到了一半，凤渊明和秦墨渐才姗姗来迟，两人一前一后出现，脸色都不太好。但凤渊明一落座，就有个仆人上前耳语，听过一番话，凤渊明立刻喜上眉梢。
林念白只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实在是越想越觉得慌神，她招呼身边的鸢儿，在她耳边耳语两句。“你去周围看看，我心慌得很。”
鸢儿点头离开，动作并不招人眼。
宴席接近午晌，萧皇后说了一些场面话，又说自己在底下会不自在，这才撑着身侧穆梓礼的手从高台离开。
萧皇后一走，场面果然轻松了很多，说话的声音高了许多，一圈一圈的围在一起，终于可以放松的说些贴己话。
凤渊明站起身来，想往林简音那边靠，马山她就要离开启明，再贴近的机会可就不多了。要不干脆和她一起去东阳好了，虽说古四方不接受没被邀请去的人，但只要不被发现，应该也可以了。
他刚站起身来，余光观察到了宴席对面的座位，原先秦墨渐的位置现在空了。凤渊明立刻警觉起来，左右观察，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完了！
凤渊明低骂一声，来的时候都说了要忍着，这个时候再搞事情，会冒很大的风险，可秦墨渐终究还是要下手了嘛！
他转头拍了拍身侧手下的肩膀，语气很是着急。“快带林二小姐离开！”
林念白和凤静朗都注意到了凤渊明的异常，凤静朗眉头微微皱起，母后特地吩咐过，今日的宴席必须顺利举行下去，绝对不能出现乱子。
但事与愿违，在林简音不知所谓跟着凤渊明手下离开坐席的时候，晴朗蔚蓝的天突然暗了下来，几乎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啊！”此起彼伏的尖叫，贵女们细心保养的嗓子放声到了极限。
“大家别乱！”凤静朗的声音在右侧格外清晰。
但是并不奏效，很快淹没在了巨大的恐惧当中，若佩被人群推攘着，一个不稳往前一个踉跄。好在凤静朗时刻注意着她，伸手顺着细腰将人捞在怀里。
林念白也被挤在胡乱跌撞的人群里，好不容易站稳，身后传来了鸢儿的声音。
“郡主。”鸢儿低垂的嗓音在黑夜里很是清晰，她双手撑着林念白站稳。“鬼灵来了。”
鬼灵？！
林念白不知该不该喜，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找出上次的幕后真凶。
伴随着黑夜来的不只有黑鸦一片的鬼灵，还有混在空气里错乱的第二空间。人们在惊慌失措中被黑夜隔离在了另一个空间内，渐渐的，周围大叫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少。
等待黑夜缓慢散尽后，宴席上的人寥寥无几，一个个以防御的姿势勘探着周围的环境，谨慎害怕的神情互相对视着。
林念白还想借着这次的鬼灵找出真凶，但事与愿违，这次她很不幸。
“这里就是第二空间呀，看起来真和外面没什么区别，要不是远处那些白雾，还真觉得自己还在宴席上呢。”
“对呀，那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呀，不都说第二空间只能从外面打开嘛！”
“啊？那也太可怕了吧。”
身后传来絮絮叨叨讨论的声音，语气里带着轻易察觉的担忧和害怕。
是的，林念白现在被拉到第二空间里去了。
第二空间和外面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她们仍然在宴席上面，只是周围一切看起来很假，像是只能眼看着，无法触碰的脆弱一般。
林念白放眼看向远处，包围着宴席的花丛外侧弥漫着浓郁的白雾，动态的观感让宴席看起来像是一座孤岛。而她们，是被困在岛屿上待救的羔羊。
鸢儿并不在身边，林念白掏出玉清扇时，狠狠松了口气。还好玉清在身边，安全算是有了保障，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去。
一直都说，第二空间只能从外面打开，在里面的人是无济于事的。
林念白虽然不信邪，但是上次穆梓礼都没打开，难免心里有些犯怵。
宴席上祭出灵气彼此面面相觑的几个人有些沉默，上次的这些人可都在第二空间待着，这次倒是集体来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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