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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旧岁凉年

    本章只是最开始临时起意的一个楔子,对剧情没啥影响,而且有点长,若觉不佳还请跳过本章

    黄昏时分,挟带着砂砾的风,肆意地吹,天边的霞把云晕染成红色,像是醉酒者脸上的酡红,与远处的黄沙相映。他从西边大-漠里来,披着晚霞,衣服上满是沙子和尘土,原本的颜色已经不太能够辨认。

    他走了很远、很远,从与蛮族交界的陵山、关崖而来,在大漠里穿行。从宁西的戈壁到如今就在眼前的松烟城,他满身尘土,弓着背,腰已经酸胀难忍,双手垂在身侧。从神色和体态中不难看出,他满身疲惫,但依然带着微笑。

    也曾有人问他走了多远,要走多远,他只是微笑摇头,不愿说,也不可说。也曾有人想要遏制他前进的步伐,如今都化作了戈壁里的一抔黄土。或许是一千里,或许是两千里,他自己也不清楚,一路走来,身心俱疲,只有心里依然明净,腰间的佩剑锋芒犹存。

    风渐渐小了,抬眼望去,赫然是高耸的城墙,耸立在大漠里,在荒芜的环境中,它显得有些突兀,有些不搭。城墙门洞上方刻着三个不断被黄沙销蚀,已经不那么清晰的字:松烟城。

    不断有风吹起砂砾,抛向城墙,撞击,发出独有的声响——此起彼伏的轻微碰撞声和“簌簌”落下的声响,而后坠落。他挺了挺腰板,顿住脚步,整理了一下衣服,要入城了。

    进了城,与外面是截然不同的景象,总算有了人烟。松烟城是小城,就好比他王知年只是一个小人物——至少此刻他是个小人物。城里道路不甚宽但尚可称得上整洁平坦,道两旁有诸多商铺。但大多数都掩着门,街上也无多少行人,连往常歌舞不停歇的青楼也无甚声响。

    王知年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里,松烟城不该是这样的,他认真地想了想,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口袋,而后拿出了一枚铜板,犹豫再三,还是把它给了街边的乞丐,用来打听一些消息,乞丐撇撇嘴,瞅了他两眼,似乎是在嫌少,不过今日戒严,也不会有多少收入,于是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说:“城内戒严,据说是来了大人物,昨天当差的挨家挨户打了招呼。像你这种不怕死的带刀的小毛头,抓了有四五个了。”

    “好,多谢,可是,我这是把剑。”王知年有些无奈,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剑?什么剑?我说是刀就是刀!”

    “不行,它是剑。”

    “得了得了小子,你说剑就剑吧,少烦我。”

    王知年起身,接着往城的另一侧走去。隐约还能听到乞丐的嘀咕“穷酸还小气,什么刀啊剑啊,剑就剑吧。”其实他也不是要为小事争论之人,只是从关崖到松烟城,两千二百里路,后八百里都没说过话,已经有些迟钝了。

    他抻了个懒腰,还是很疲惫,或许他原来也可以走的惬意一些吧——如果没有之前那两千二百里的话。

    前方忽而有嘈杂的声音,本来还半掩着门扉的当铺也立马关了门,路上本就为数不多、行色匆匆的行人赶紧退到路边,朝着路中间跪下。王知年揉了揉肩,他眉头微蹙,想不通这些人的奇怪行为。前方忽有三匹高头大马并行而来,旁边两队松烟城主府的差人随行护卫。后方跟着一驾马车——四匹马,两两骈行而拉,车的门帘紧闭着,前方车辕上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车夫。

    王知年当然清楚是谁来了,也知道这副景象出现的原因:排场这么大,三匹马并行是因为松烟城的路上只能容纳三马并行,不然排场应当更大。

    他抬头看着马车,叹了一口气,而后又把视线放平,挺直腰板,左手扶着剑鞘,右手垂在身侧。走在前面的差人看见有如此不识抬举、胆敢故意冲撞尊驾的狂徒,就准备上前呵斥,而后将其擒下谢罪。

    王知年茫然地看着他,他并不是很能理解面前的捕快要干什么,说实话他也并不担心这个捕快会干什么——他实在是太弱了。捕快在动手前被驾车的老者喝止了。而后老者从车上跳下,站在一旁侍立。约莫十息后,帘子终于掀起,先走下一素衣女子,装扮简洁,而后有一衣着华贵的红衣女子,她身材曼妙,风姿绰约,皮肤如羊脂玉一般白皙,可惜戴着面纱,难以窥见真容,想来也应当是惑乱众生。

    王知年注意到她的左手腰间佩着一块紫玉,正面有七条夔龙,一只火凤,背后书“襄阳”二字。王知年觉得很奇怪,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没有哪位王侯的牌子正面图案如此奇特,他或许看过,但以他的性子,自然是不记得的。

    那女子走到他面前,款款行了一礼,车旁的老者神色肃穆,一刻不移地盯着王知年。

    “安山王之女安芷若,见过大先生。”

    王知年看着道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芷若有些紧张,以为王知年对自己摆架子不满,于是后退一步,又行一礼:“安山王府,安芷若,见过大先生。”

    王知年收回了目光,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啊,安姑娘,你好,不必多礼,刚才走神了,不好意思,哦,对了,你是谁啊。”

    安芷若心中一沉,心说这鹤院大先生果真不好对付,武力高强,软硬不吃,摆架子人家气势上也不惧,还好来之前提前想到了这一点,本就打算用言辞劝他回去。

    然而,王知年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有些困了,恰好又看到巷子里有两只猫在打架,走神了。

    安芷若定了定心神,无喜无悲,神色郑重地开口:“先生此去京都,万里路途,恐是凶险。一意孤行,只一人,恐寡助难成。”

    王知年没想到对方会开门见山,如此直截了当,正好也可以少费一番口舌,他正了正神色,揉了揉眉心,让自己看起来郑重了一些,“两千二百里,十七人,尽伏诛。而且你说的不完全对,不管是我或是夫子,亦或是我们鹤院,终究还是有一些朋友的。”

    安芷若瞳孔微缩,加重了一些语气“大先生,您是明智的人,应当知道,人力是有穷尽之时的。”

    “我不在乎。”

    “那么,鹤院中的同窗呢?”

    “你威胁我?”王知年有些不解地偏了偏头,似乎在思考,但同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肃杀之气蔓延开来,安芷若瞬间感觉如坠冰窟,身体不受控制,在一瞬间就被剥夺了行动的能力。

    王知年身上的衣袍猎猎作响,其上尘土俨然都已经被震落了。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王知年眼里闪过一丝凶光,或许是在思索要不要让眼前的人永远留在松烟城。

    但他最终没决定下手。如果是别人,可能是因为背后有重重顾虑,而王知年只是觉得,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毕竟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从前有夫子,夫子仙游之后,他想过撑起鹤院的天,不过在头上挨了云游师叔一巴掌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嗯,或许想想,现在还有云游师叔,有进贤师叔,有几位真人,按师叔的话说:“臭小子,还轮不到你,你就算是比我们厉害了,翅膀硬了,也还轮不到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王知年轻笑一声,收敛了气势,右手不再垂着,抚摩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安芷若大口喘着粗气,胸口不断起伏,腰间的玉佩不断闪着光。之前那立在马车边的老者还是一脸肃穆,并未受到太多的影响,只是脚下摆出步伐,气息完全内敛,整个人就如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刀,他的左手已经扶住了身旁的刀鞘,若是王知年再晚些收敛气势,他定然会发出雷霆一击。

    安芷若终于缓过劲来,调整完气息,接着说道:“张小先生之事,院长和掌侍大人已有定夺,闹事者被羁押归案,典狱司自有戒律在。大先生若是强加干涉,怕是会触怒掌侍大人。”

    王知年依旧没什么表情“哦,那又怎么样呢,高太监生气就生气,我不在乎。”

    安芷若有些难堪,但转念一想父亲的交代,似乎是坚定了某种信念,长出一口气,接着说道:“大先生,十年之前,关崖一战,夫子一人一剑,斩杀蛮人三千骑,战至力竭,燃至血尽,受万万人敬仰,十年之后,他的弟子竟要一意孤行,铸成大错么?此去若起冲突,各方争夺,相互倾轧之下,天下百姓又该遭逢怎样的大难?莫非你鹤院不顾百姓福祉?那鹤院又该如何自处,芷若来时父亲曾交代,若是大先生愿意就此回转,襄阳十三统领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安芷若紧盯着王知年,目光坚定,但她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指节也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王知年眼神异常的平静,但他却难得地严肃了起来。他看着安芷若,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的语气说道:“你爹很聪明,知道派你来,确实,如果来的是你姐姐,那么我已经送她去见你祖宗了。至于你,骄纵惯了,总是这样颐指气使,但他想要激怒我杀你,用你来当高太监家独苗的替死鬼,怕是不太高明。”

    “你说十三统领,那你可知,我鹤院为何要杀他们?”说着,王知年拔出了剑,“铿”,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长街,那一刹那,所有人的思维和行动都停滞了一息,目光都被那柄剑吸引了,那柄剑很普通,就像是最常见的制式武器,可是没有人能在它出鞘的那一刻移开目光。

    马车旁的老者最先回过神,刹那间就拔刀出鞘,挡在安芷若身前。风起,吹动安芷若面纱一角,她脸上惊恐之色更甚,短时间内两次直面死亡,这绝对会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之一。

    王知年看着剑身上的“墨麟”二字,陷入了回想,眼神中终是显出一些悲戚,但还是淡淡开口:“元康15年,蛮人南下,安西都护调兵马三万,鹤院随军助战。夫子与吾师兄弟六人。蛮人有精兵五万,还有五千铁骑。两军相峙二十日,偶有交战。而后援军到达,准备总攻。谁曾想,来援的梁王部属非但不参战,反而用神机弩截断后路,蛮人军中又藏有两名十二祭高手,偷袭夫子,夫子一人守住关崖天悬峪,力战一天一夜,拼死击杀两名十二祭高手与三千铁骑,最终仙游。此后,梁王部属大败蛮子,凯旋而归。”

    “我知道,你们听到的,民间流传的,都只有后半段。”

    安芷若脸色煞白,心头剧震,原来关崖之外还有这么一段密幸,难怪,鹤院不惜让安王颜面扫地也要击杀那十三个变节的统领,难怪王知年一路东进,无论如何都不愿回头。

    安芷若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王知年挑了挑眉,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让我回头,不愿见苍生染血落泪,你姐姐在信笺中已经说过了。几年前我在藏书阁埋首苦读时就看过古时诗圣杜甫的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算我不去,这世上血泪莫非还少么?你们这样的贵人,高贵,无忧,你说我等人力有穷尽之时,那么你们这些人,又真能代表天么,真的知道什么叫血泪吗?你们的大义,大多是为了让自己安享荣华,有几分是真正为了天下百姓?”

    王知年顿了顿,眼神中多了一些戾气,话语中加上了几分肃杀之意,接着说:“若你们真为了百姓,他们就不必成为你们斗争的牺牲品;如果你们真是为了百姓,我大夏就不会因此失去一位‘御天五极’,就不会失去一位顶尖的阵图师;若你们真是为了百姓,就不会让那三万将士送死。

    我失去了我最敬爱的老师与一位本该成为大夏顶尖阵图师的师弟,在进贤师叔孤身追入草原千里,身披七箭夺回这把‘墨麟’时,在埋葬夫子时,鹤院的泪就已经流尽了。从今往后,面对你们这些人,就只剩下了血和恨。”

    安芷若面色苍白,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旋涡之中,世道远比她预想的复杂百倍,她此时仍然有些不解,父亲为何要把她推进这样的一个漩涡。

    王知年收剑归鞘,转过身去,仰观青苍,他有些无奈,果然,提到夫子和师弟,自己还是动怒了,长叹一口气,他重新用清冷的语气说道:“鹤院不说,不代表你们可以颠倒黑白;鹤院不争,不代表你们可以肆意妄为,此去,是讲道理,愿意讲,便讲,不愿意…”

    他顿了一下,拍了拍左手衣服上的灰尘,接着加重了语气:“那我便打到他们愿意为止,至于有多少人想要杀我,我不在乎,有胆气的,不怕死的,尽管来试试!”

    挡在安芷若身前的老者收起剑,对王知年行了一礼,而后又对安芷若行了一礼,恭敬道:“小姐,该回府了。”安芷若轻轻臻首,向王知年行了一礼,转身走向马车。

    就在她掀起帘子时,王知年清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安小姐,下次再见,就是敌人,这次嘛,看在你曾是小师弟同窗的份上,放你一回,不过得算你欠我一命。还有,算算时间,竹院首席张守岁应该快到京都了,我也不算孤身一人。”

    听到王知年的话,安芷若一个踉跄,差点没能站稳,没想到一向最为安分,最与世无争的竹院竟然最先动手了,但她终究只是回了一句:“感念大先生教诲。”而后赶紧钻入马车,催促白发老者驾车,调转方向,一路驱驰而去,生怕走得慢了,会永远留在松烟城里。

    王知年望着他们远去,有些不解,随后抻了个懒腰,撇了撇嘴“嘁,真胆小,只是口胡乱说两句罢了,不过跑的倒是真快。算啦,不管啦,先去买两个烧饼”。而后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大步走去,找了一家客栈,进去就喊道:“小二,来两个烧饼,再半斤肉,酒不用了,沏壶茶。”

    看着不断送上餐食,还战战兢兢,时不时偷看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的小二,王知年喝了口茶,嘴里吃着肉,又陷入了沉思。关于思考,其实无他,他只是在想,张守岁走到什么地方了呢,刚才那两只猫打架,哪只胜出了呢?当然啦,想的主要还是后者,并且他认为跟那只刷阴招的花猫比起来,那只强壮些的白猫,明显很有优势,只可惜才看它们打了一半,尚未可知后续如何。

    距离安岩城五百里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平稳地行驶着,驾车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车内一红衣女子正执笔写信,一手小楷极为隽秀,信纸旁是油灯,油灯下有一块刻着夔龙和凤的玉佩。

    写完了信,侍女开始收拾墨宝,距他们从松烟城出来已经两天了,他没有选择王知年东进必经之路上的安阳城,而是往东南走,准备去安岩城落脚。

    穿着白衣的侍女一边收拾着毛笔和砚台一边不满地抱怨道:“小姐,那书生,也太狂了一些。真是欠揍,我们为何要走,就该让风伯教训他一顿。”

    安芷若怔怔的有些出神,正欲开口,帘外先传来了老者的声音“莹姑娘,你可莫要折煞老夫了,若是几年之前,老夫尚可在大先生手下走过几招,拼了老命或许能护你们二位周全。”

    老者苦笑了两声,嗓音里带着沧桑,接着说道:“这么些年过去,与我相熟的高手人人都说王大先生只是在藏书阁里阅览典籍,谁也没见过他出手,可他的天才,本是当世数一数二,再加上一把养了多年的剑,怕是比起他的师叔,也不遑多让了。”

    安芷若眼中有了一抹厉色,接过话茬,严肃道:“小莹,大先生说的有几分道理,或许是我太骄纵了,连带着你也开始目中无人。”

    侍女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面带惶恐,跪倒在地:“奴婢知错,还请小姐责罚。”

    安芷若叹了一口气“本该是姐姐来的,父亲也知道,姐姐若是来了,定然就会被留在那座城里,那么来的人选只有我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些悲戚之色“我来了不一定会死,就算死了,也好过姐姐去死,亏我当初那么蠢,以为此事可以轻松办成。”

    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说道:“大先生不是狂,他说他不在乎,是因为他真的不在乎,我们认为需要敬仰,难以企及的高手,在他眼里,战胜甚至杀死他们是理所应当的事,所以他不会在乎那些打不赢他的人。”

    “那么,大先生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呢?”侍女有了之前的教训,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询。

    安芷若沉吟片刻,而后说道:“几年之前,他就已经在“无双”境之巅了,如今想来,应是入了“自在”了,他快了竹院首席一步,快了佛宗行走和浮云剑等顶尖英杰两步,快了其余天才不知道多少步。”

    帘外,车夫笑道:“有这样的人物,这一辈还真是辛苦,他走的比谁都快,走得比谁都远,就像当年的夫子一样。”

    说到这里,车夫叹息一声,“在这个世上,很少能找到讨厌夫子的人,天底下的许多高人,哪怕与夫子意见相左,大多也在人格上认同、敬仰他。可惜啊,一个时代的传奇,断送在那样卑劣的手段里。”车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驾驶着马车加速沿着官道驶去。

    前方,安岩城的轮廓显现,隐约可以看见几个人影立在城门前,准备迎接归来的郡主。

    京都北边两千里,安澜城里,已是三更了,街上已无甚店铺开着门,只有两家客栈还点着灯,有一玄衣女子背着剑匣,戴着鬼面,面具上沾着鲜血,身旁血腥味浓重,但她却有一种异常的出尘的空灵气质。

    她走进了客栈,四下张望之后,看见了在柜台后点着灯埋头核算账目的老板。“住店,备些热水。”女子站在桌旁,冷冽开口,三更半夜,背剑沾血,一张鬼一般的脸孔,莫不是厉鬼索命?店家正想逃跑,却听见那人开口,这才知是个女子,带着鬼面,看不见样貌,倒是身材高挑且圆润饱满,身上血煞之气甚重,许是杀了不少人,店家连忙起身招呼,拿起油灯带她上楼。

    在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前,女子回望店门口,只见一片漆黑的街道和几缕飘洒而下的月光,心中想道“王知年,你这蠢货,我还有一千里,你可得快些。”女子走上了二楼,透过店家手上的灯盏,依稀可见她的剑柄上刻着一个字“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