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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片场

    南絮还是来到了片场,虽然说起来是有不合适,但还是任劳任怨在规定时间之内到达了现场。

    明杰是这两年才冒出头的新兴导演,凭借着敏锐的市场嗅觉与审美观点,出道即巅峰,处女座《南城往事》一举夺得了多项大奖,从此扬名万里。可是也鲜少有人知道这部作品当初并不被看好,甚至因为明杰不愿意接受投资方要求更改的剧情以及新增的人物而惹恼了投资方结果他们临时撤资,拍摄被叫停,几度撑不下来。但是明杰是怎样一个人,他有自己所坚持的信念,有自己认定的方向,当时卖房借钱硬生生凑出来了这笔资金。南絮还记得那是自己刚回来不久的冬季,她接到了明杰的电话。那是自己第一次听到明杰如此颓废的声线,配合着那年冬季久久不停的大雪,南絮久违的想起了家。

    据说,人在难过的时候是最想家的时候。

    不过幸好,当时与南絮在一起的周生听闻对这个剧本很感兴趣,凭借着他近乎传奇的背景追加投资,这才使得这部电影得以继续。

    《南城往事》这部电影以悬疑为主线基调,通过一件离奇的死亡事件来叙述某些已经被隐藏许久的社会现实。故事主人公陈晓燕是个人气网红,原名陈招娣,这个名字就不难看出,这是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这是一起自杀伪装成他杀的案件,随着案情的一步步揭开,陈晓燕的过去被全然揭露。陈晓燕试图通过舆论使大众重新关注一下重男轻女、校园暴力、家庭暴力、职场霸凌、情感欺骗等等一系列的问题,陈晓燕说过“自我出生以后,这些暴力便如影随形,我一直认为这就是生活的本质;我并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不正常的。”“我只是想活着而已,我并没有犯十恶不赦的重罪。”

    关于这部影片,南絮记得明杰在和周生谈论时的眼睛都是闪着光的。

    “我认为,只有把一切都揭露于表面,才可能会迎来转机。”

    “家暴、重男轻女、教育等等问题足以毁掉一个小孩子的童年生活,而不健全的童年生活,在这个孩子今后全部的人生中处处细枝末节都得以体现。别看我们现在大都是人模人样的活着,但是真正拥有健全童年的人只是少数。”明杰目光全然在周生身上,一副与周生相见恨晚的表情。周生比南絮都还要小,但是论做事,却是这三人中最成熟的那个。南絮看着这两人默默的夹菜干饭,什么事也不能耽误干饭。却没想到这样也会被提起。

    “不信你问南絮,看她童年过的如何?”明杰相当顺手的大拇指一翻一指,相当顺手。周生则顺着视线也看向南絮。

    “诶诶诶!提我干嘛!”南絮生怕噎着,端起水来察觉还有些烫,便小小抿一口。

    “你看吧!”明杰显然毫不意外南絮的回答,一副了然于心的态度,继续说“大部分人童年即便有阴影也是不愿承认的,甚至不会认为自己有病,应该是,不会认为这就是病。他们只会一遍一遍催眠自己,人生就是这样啊!再继续麻痹自己,得过且过然后了此残生。”

    而这边,周生的视线自明杰提到南絮童年之后没有离开过南絮,南絮被盯得及其不舒服,伸出手掌撑在脸庞挡住了视线。

    “你童年怎么啦?”周生清冷的声线猝不及防响起,南絮头也不抬,目光只注视着面前的饭菜,夹了肉片给周生碗里送去。

    “吃你的吧!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周生将肉片夹起入口,咀嚼吞咽之后小声的吐出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只想让南絮听到。

    “反正最后我都会知道。”

    而对面的明杰看着这俩人格外默契的动作,想起南絮所说的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礼拜就觉得好笑,不过也不用明说,眼下对于他来说,还是自己的这部电影更加重要。

    “我把所有矛盾点全部浓缩到陈晓燕一个人身上,以小放大,折射到如今我们每个人身上,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共同点。”

    “这是关于我们每个人的事情……”

    这次拍摄的电影是一部古装片,南絮客串的角色出场很短,却是打戏为主。便是武将世家的大小姐识人不清,被灭门的惨剧。

    明杰看到南絮来就招呼着她先去换了衣服,换完后笑嘻嘻的凑到她旁边就开口,

    “怎么样!我给你找的打戏!让你过一把武侠瘾,你大哥还是很照顾你的。”

    “用刀用枪?”南絮还不是很习惯古代的装束,歪着脖子整理了一下头发,不禁嘟囔,“古时候人这么长的头发好打架吗?”

    “用剑,顺手夺过对方的剑来用。正常一般都要束发的,不过这是在家,你是被偷袭的,你在家还要束发?”明杰举着手里的小电风扇朝着南絮,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

    “在家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了!我搞个鸡窝头都乐的自在。”南絮表示很认同。

    明杰听罢瘪了下嘴,再次看向南絮,

    “话说你换美瞳了?”

    “这不是为了迎合古装嘛!搞了个黑色。”说着指着自己眼睛凑到明杰面前,“怎么样!是不是很真!”

    “没那副蓝的自然。”兴许是凑的太近,明杰扭开了脸。

    “那副贵嘛!”南絮轻声应和,看着剧组的人才摆弄着道具,兴奋冲冲的语气,“我玩刀剑一类的可是好手,一会儿让你掌掌眼。”说着直接站起去道具那边摆弄那些刀剑了。

    倒是南絮比较和善,不一会儿便与其他人打成一团了。尤其看到她与其中一个配角小姐姐俩人相见恨晚的表情时,明杰彻底感叹女人之间的友谊来的那么快。

    其实一开始明杰并没有抱着多大希望对于南絮的演技,说实话,他认为南絮演技可以称得上中庸,但是谈不上好。但是显然结果出乎意料,南絮表演的格外的好。

    一开始面对来访客人的乖巧懂事,到了半夜发现那人竟是来刺杀将军爹爹的震惊,愤怒与悔恨。赤手空拳夺下敌人的剑,带着必死的心去完成这最后一战。打戏固然有武打老师指导,但在出现失误时南絮可以迅速跟上,转变招式从而使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突兀。这一点完全俘获了武打老师的赞赏。

    而在最后那一刻,体力不支倒下看向那人那充满恨意的一眼则完全精华,像是真的存在那么大的仇恨一样。摄像机一停,南絮眼神立马转变,笑嘻嘻的从地上爬起来,顺便搭把手扶起了一旁倒在地下的她剧中的家丁。整个人暖洋洋的完全看不出刚刚那充满仇恨的一眼是从她这里出去的一样。

    一遍过也是明杰完全预料不到的结局,在听闻南春泽近两日在附近录节目后,撺使着和南絮一起去找她弟弟。

    但是毕竟明杰是导演,翘班显得不太好,问到南春泽的具体位置后,一边喊着让南春泽自己来探班,顺路把南絮送出了片场。

    入夜,凉风习习,树木在风中沙沙作响,偶尔有萤火虫路过人间,伴随着蟋蟀知了的吵闹,却是在这夏季却是最值得期待的事情了。

    想来,远处还有浪潮。

    “你去学过武术?”明杰看着面前的人,样貌、性格明明和从前一模一样,可是还是感觉有太多看不见的东西悄然发生了改变。是什么时候改变的,为什么自己毫无知觉?

    “哪能啊!都是些花拳绣腿的玩意儿。”南絮伸出手掌看着自己的手心,像是完全没干过重活的洁白无瑕,那裸露出来的手臂也是一样,光滑的完全没有一丝伤疤。

    “南絮,你别骗我。”明杰目光郑重,却满是担心,“你上次说你打架贼厉害,结果被打断了腿。”

    “意外啊这不是?不过这次我跟你讲,我是真的贼厉害了!”说着还配合着夸张至极的动作,“打倒十个八个的完全不成问题。”

    故意的,又是故意的。

    南絮在转移视线。

    明杰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只是轻轻拍了下南絮的肩膀,“有什么事可以和哥说,哥会尽力帮你。”

    “我能有什么事啊?瞎操心。”语气像是在笑,可是表情却全然不是在笑。

    “算了,你早点睡吧!明天再去看南春泽。”明杰不在纠结,他向来都认为自己嗅觉很灵敏,他可以明显感觉到一定有很重大的事情发生,但是在未知领域里的重大事件又会有多重大?他不会想到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想象,于是也一再错过。

    “我早就困了!”说罢南絮打了个哈欠,很随意的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