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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木

    从来世事无圆满,有人欢喜有人愁。

    薛如炅看着桌上的崇德舆图发起了愁。崇德三面环山,一面临河。

    县正门直行十里余便是苍镜河,州城就在河对面一百七十里处。可由崇德去往州城须沿苍镜河往上游绕行近百里,至三合码头渡船再行二百四十余里方能达到州城。

    直行变两绕,路途增加了一倍,颇为不便。

    眼下该把流民住宅区规划在哪里方为妥当?城外七零八落的平民村落已然固定,轻易不得动弹...

    “那阳帆只说划给他两块地,并未标注具体方位地址吗?”

    “爹爹,阳帆的意思是,流民住宅区土地自然仍归县里所有,作坊区土地却是以哥哥的名义向县里租借。他...还不能拥有自己的土地”薛彩衣嘟着嘴直朝老爹飘白眼,显然是老大不满意了。

    这没办法,阳帆属于在县里户丁簿上注销了的“黑户”人口,所以是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土地的。

    “你这死丫头,户籍一事爹爹自然肯帮他落实,可那段家又不是白菜帮子任人拿捏的。再者说,眼下段家并不知晓他死而复活,眼下段家企图尚未明确,正合那小子浑水摸鱼,对他有好处,你对爹爹不满也没用”

    “女儿哪敢对爹爹不满,只是女儿自作主张允了他帮他落定户籍一事。女儿也是怕事不成,落了爹爹的颜面嘛”薛彩衣撒娇道。

    “好了好了,诸多由头总是离不了那小子,爹真是白养了”薛如炅佯怒道。

    “你哥呢,叫他明日请那小子来府上一趟,爹当面问问他罢了”

    “哥去城外处置流民事宜尚未回来,既然爹爹要见他,便由女儿跑这一趟吧”薛彩衣看着爹爹有些心虚的说道。

    “女孩子家的,整天在外疯跑不着家,回家就剩个麻将了。将来如何说夫家?”

    说起婚事,薛大小姐只把双眼睛望向门外作听不见状。

    对于这一双儿女薛如炅是毫无半点严父风范。自己事务繁杂疏于管教,女儿倒还好,毕竟女儿家的。可那儿子整日只晓得走马斗鹰酗酒闹事让他颇为头疼。但自从跟那个叫阳帆的小子交往以来,却是大有转变。这段时靠着跟那小子合伙做了个劳什子麻将生意,挣了不少钱财不说,近日随自己处理流民事端也是尽心尽力。这也是薛如炅准备见一见阳帆的原因了.....

    阳帆正在“泼墨挥毫苦练书法”,可奈何自己文学功底实在有限。一句:乱山残雪夜,孤独异乡人愣是把个残字写错了。

    “看来偷诗也是需要文化的.....”阳帆轻叹一声。

    “嗖”一声,那张写废了的纸团子稳稳落进纸篓。

    望着彤云密布的天空,阳帆心里有些着急。

    “扔了干嘛,糟蹋东西”薛彩衣拾起纸团子面颊红红...

    摊开纸团子,看着那行字。

    “我爹爹约你明天去家里商谈土地事宜”

    “你怎么来的?”

    “你猜....”

    “猜不着”

    看了眼微微抖动的裙摆,阳帆心里一暖。

    “骑马来的,许久未骑,生疏了...”薛彩衣平复了一下气息,脸上泛着得意。

    “划地一事爹爹看来是应了,只是划在何处还需与你计较一番,想来地段不会太好,你最好有心里准备”

    “无妨,住宅区和作坊都不挑地,辛苦你了,谢谢你!”

    “拢共就这点路,辛苦啥,就是怕你等的急了,这才骑了马。”

    “再着急也是明天的事,这大冷天骑马岂不遭罪,给”阳帆掏出一方帕子...

    “快擤擤鼻涕...”

    半晌没动静,薛彩衣红着脸瞪着阳帆,见薛彩衣气鼓鼓的瞪着自己,阳帆赶紧解释道:“新的,没用过的”

    一把扯过阳帆手里的帕子,薛彩衣风一般的冲出屋外.....

    冬晴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了,使劲掐了掐自己,好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看着冲出门的彩衣,再瞅瞅面色怪异的冬晴,阳帆不明所以。

    “女人真麻烦....”

    “噗嗤”

    冬晴感觉自己再憋下去肚子就要抽筋了。双手捂着肚子,见阳帆又在看自己急忙又去捂脸。一时间竟闹了个手忙脚乱..赶紧弯腰往地上一蹲,脸往膝盖上一埋..

    “冬晴...”阳帆见冬晴把个脸埋在膝盖上抽搐得厉害,便唤了声。

    “少...少爷,我....我去准...准备午饭”一句话磕磕绊绊的说完也不看少爷一眼,捂着肚子扭头也跑了...

    “她怎么了?”阳帆问去而复返的薛彩衣。

    “我问谁去”薛彩衣凶巴巴的答道,眼睛亮的吓人....

    阳帆见薛彩衣不肯说,甩甩头也就不去理会。

    “中午吃什么”

    “火锅吧”

    “又是火锅,天天吃就吃不腻吗?又没有辣椒”

    “那你问我做什么?”

    “我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吗?”

    “我不是回答了吗”

    “........”

    “辣椒是什么?”

    “一种植物佐料,入口辛辣刺激,是吃火锅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那不就是茱萸吗?”

    “不是,茱萸有微毒,且辛味有余而辣味不足。辣椒无毒,辛辣皆俱....”

    “你为何什么都知道”

    “额,我躺在乱葬岗的时候,做了一个非常神奇的梦.....”

    薛彩衣对于阳帆说的什么乱葬岗之梦是嗤之以鼻的。不过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少年却知道这么多常人未曾听闻得见的事物,薛彩衣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到目前为止阳帆已经把好几样“梦里才有”的东西设计制作出来了,这才是最令人难以置信的。

    “那到底是个怎样的梦啊”薛彩衣心想。

    “梦里还有别的吗?比如别的什么人?”

    “有啊,有我的爹娘,我的亲人朋友,很多很多”

    “有没有我...哥?”

    “那倒没有....”

    “去吃饭吧,我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