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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游戏(四)

    福至点了点头,“可不是,人人都说,上官会长与我们少爷是商界的金童玉女,只是我家少爷还是比不过人家,人家都已经是会长,我们少爷现在又没了钱。”

    阿箩的手将书捏得很紧,“金童玉女?那想必年纪也相当······”

    福至一时忘了形,抬头看着阿箩夸,“可不是,还比咱们少爷小一岁呢······”福至再傻也看清了姑娘的眼神和脸上的神色,“那个·······可是······啊·······”

    阿箩合了书,“出去吧。”

    福至有些后悔,突然想到阿诲告诉自己的话,自己的少爷好像就是因为眼前的女子,才休了······和离了十一娘,散了万千家财,还受了很重的伤······

    “你先出去吧,我再歇一会,你家少爷听完琴办完事,再叫我就行,”阿箩已经是赶人的语气。

    福至不知道姑娘的脾气,不敢再轻易多言,只得出了去,又看着楼下对面不断传出来的琴声,只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

    又隔了一会,楼下又开始闹了起来。

    阿箩开了门,见福至还守着,只是好奇地趴在围栏上看着楼下。

    阿箩走到他旁边,也看了下去,这一看,只觉头晕,往后退了一步,“福至,怎么了,这么吵闹?”

    福至笑了起来,又见是姑娘再问,连忙收了嬉闹的语气,“是·····是会长和怜卿姑娘在斗琴······”

    阿箩皱了皱眉,“怜卿又是谁?上官会长不是在和你家少爷见面吗?”

    福至看了看下面,回得小心翼翼,“这怜卿是南境商会会长的千金······少爷若是想做生意,两边都得罪不起,大概是迫不得已,据说,那怜卿心慕少爷已久······难怪少爷不敢上来·······”福至可算懂得了什么叫修罗场······“咦?”福至不知看到了什么,“星城城主也在?”

    “大概要多久?”阿箩问道。

    “什么?”福至没明白过来,“什么要多久?”

    阿箩叹了一口气,“两人斗琴要多久?”

    福至想了想,“得一会,这些人在,公子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阿箩听了便转身进了屋子,福至看了看,见姑娘关了门,便放心地看着下面。摘星楼不少住客都已经探出头来,看着楼下的俊男美女。

    阿箩听着楼下渐起的琴声,一时竟然心乱如麻,打开另一边的窗户,眺望而去,看着不远处竟然还有一湖,湖中陆地还有一山寺,不时还有钟声传来,只是淹没在了俗世的琴声里。

    阿箩转过身,背对着窗外,将近日所有都一一理清,脑海中最后留下的,竟然是清晨里两人动情相拥的场景,可是终究被那恼人的琴声所扰。

    阿箩低下头,好一会,再抬头时,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在房间里整理了包裹,又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将兰辛的那把匕首挂在腰间,然后走到窗户旁边,本是别人眼中无限柔弱的女子,此时却是借着楼檐窗户的突起部分,轻巧而下,不过转眼,人已经帅气地到了摘星楼楼下,刚好有人卖檐帽,阿箩看了片刻,却任由自己无双的容颜露于世间,反正刚才好好想了想,也没有了可以制衡自己的人。

    阿箩凭着刚才在楼上记下的道路,朝着那湖走去。

    这湖叫无象湖,那寺庙叫无象殿,这都是刚才那位一路跟着阿箩的公子一一说明的。待看到阿箩踩着一叶扁舟轻巧过湖而去时,那公子也识趣地看着人离了开,只是不知道心魂都落在了何处······

    本来还游湖的众人,此时都被眼前风华绝代的白衣女子所倾服,那是怎样的画面,薄雾的湖面,只有那一人一舟,女子身形轻巧,容颜绝世,宛若画中人。

    阿箩弃了舟,上了岸,依旧是在无数的注目下,走到了无象殿的大殿前······

    那里,立着的,是花都城最具盛名的大师,无音大师。

    阿箩并没有进殿,只是在殿外恭敬地拜了三拜,抬头看着殿里的佛像,陷入了沉思。

    那早已受尽了世人跪拜和瞩目的无音大师在那一刻也闭了眼······

    那女子缓步前来,直到拜完了神像,也都没有看他一眼·····

    “施主,有何事难解?”无音睁眼,那双慈悲的眼睛此时却有了光亮。

    姑娘终究看向了他,也只是一瞬,见有问,便答道:“了结了一些因果,死了一些人,特意前来,问问心,安安神。”

    无音低首念佛,“阿弥陀佛,施主可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姑娘微笑,“身在此间,成不了佛,佛是俯视万间,我乃一浮萍,从不在佛眼里,顺水而游而已。”

    “施主,”无音止住就要走的人,“何不放下心中执念,这世间万难,唯有自渡。”

    阿箩闻言,转了身,看着眼前的人,“大师是?”

    “贫僧法号无音。”无音回到,眸中光亮又起。

    阿箩终于对他施了一礼,“无音大师,此言,我也刚刚悟了出来。”阿箩看了看里面亮着的一盏盏明灯,终究叹了一口气,转而又坚毅了眼神,“还请大师,为我燃三盏明灯。”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三张银票,放进了功德箱。

    “施主功德无量,不知是为何人所点,贫僧也好为之安息魂灵。”无音问道。

    阿箩微眯双眸,沉思片刻,再抬起头来时,却一片云淡风轻,“不用了,若有知,当晓我是为她们,若无知,也不过是俗世痴念而已。”

    阿箩说完,转了身,站在这高高的无象殿前,看着湖水,看着这茫茫人间,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抬脚走下高阶,容颜绝世,气质绝尘,那一刻,信徒眼里,眼前的白衣女子,就如神佛的使者,降临人间。

    而那向来孤高的沉默的无音大师,竟然跟在那女子身后。

    也是走了好几十个台阶后,阿箩才在众人的眼神中,发现了一直跟在身后的无音大师。

    “大师?”阿箩有些不解。

    “施主。”无音大师无比坦然。

    “你为何跟着我?”阿箩还是不解。

    “修行。”无音大师依然淡然。

    阿箩那一刻,似懂得,又似不能懂,心里却只觉讽刺,“大师说过,唯有自渡。”

    无音大师又是一个怔愣,“贫僧可否送姑娘一程。”

    阿箩皱了皱眉,姑娘?不是施主吗?

    “也是修行?”阿箩问。

    无音大师又低首施了一礼。

    “只这一路?”阿箩再问。

    无音再俯身。

    阿箩正犹豫时,却见阶下传来一声:“阿箩!”

    阿箩回首望去,不是金小奇又是谁?

    阿箩微微眯了双眼,那一刻,有些情绪,生死一瞬。

    可是只是在犹豫间,金小奇已经到了她的眼前,在下一个台阶站定,可还是比阿箩高一些,飞奔而来的身形,轻盈而坚定,像奔赴一场光明。

    “阿箩·····”

    他的声音里有找到人的喜悦,也有怕失去人的恐慌。

    阿箩那颗心,终究再一次软了下来。

    该死的!

    这人间!

    下一秒,阿箩已经被金小奇抱在怀里,如清晨那般,将人藏在自己的颈窝,双手有力地抱住她,两人身体的相合,早在第一次相拥时,便已感知过。

    无音大师看了片刻,早已退了一步,微笑着,转身离去。

    所行数十阶,已是一世最难的修行。

    “我怎会因为别人,而冷落了你?”耳边是金小奇明朗清楚的话语。

    “不是说你要讨好别人吗?”阿箩手已经掐上了他的腰,金小奇忍痛。

    “阿箩也太小瞧我了,我也······太小瞧阿箩了。”金小奇转首,在她发间落了一吻。

    “金小奇······”阿箩喊了他的名字,却叹了一口气。

    “你说,我听着了,”金小奇狠狠地抱着人,有失而复得的害怕和小心翼翼。

    “从此眼里,不要再有其他女子,”阿箩终究也揽住了他的腰背,说出了刚才几乎让自己入魔的心绪和恐慌,“不要对我这么好,又去看其他女子,此次,我放开你,以后,我会杀了你。”

    金小奇无比欣喜,看着远去的无音,心里还是几多恐惧。

    世人皆知,无音大师如今还未正式出家,是闻名花都的俊美之人,佛法修为又高,多少闺阁女子无事都得来求上一求。

    阿箩一来,那无音竟然已经破了佛心,而他只不过是与银钱打交道的商人而已。

    金小奇将人好好地抱了抱,“好!你也不要·····不要随意······不要随意放弃我。”

    阿箩从他颈窝抬起了头,周围的议论纷纷终于入了眼,入了耳,阿箩皱了皱眉,“金小奇,我不喜欢福至。”

    金小奇笑了笑,“好,等阿诲好了,我把阿诲带在身边。”

    “我们走吧,”阿箩松开他,“这里太吵。”

    等两人牵手并肩走到湖边的时候,福至正恭敬地站在那里候着,福至刚要上前道歉,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是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抗的能力,然后便落在了湖里。

    福至好不容易从水中冒出了头,委屈地看着自家少爷,“少爷······”

    “你回岛上去吧,听听岛主说,想想自己,错在哪里,”金小奇对他认真说道。

    福至听此,才十分颓然。

    看着少爷身边的姑娘,只觉得眼前人早已不是之前的柔顺模样,而且刚才,还是少爷亲自动的手,自从岛主让自己跟在少爷后面,少爷可连重话都没对他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