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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年少(二)

    最开始,圣帝对白家是忌惮的,白家在临海掌水师,白末在谙山营掌军,白蕙在圣都为贵妃,白任在官场商场横行,若说东北军之前是哪方势力最大,便是临海白家,烟雨氏的王族势力在临海已无多少根基,自从当年星城王隐身江湖后,烟雨无忧空有城主名义,礼家渐渐势落,白家便渐渐独大。

    为分化白家势力,圣帝将当时的白末派往南境,成为了南境兵团的统帅,虽然也是大权在握,但总比谙山营的威胁小一些。

    元千若本就是圣帝在谙山营中安插在白末身边的棋子,本以为掌控了白末,就得了谙山营,没想到白末却被降到了南境兵团,还安之若素,不思进取,元千若想到白家,想到白蕙,便彻底放弃了白末这颗棋子,在军需上几次做了手脚,甚至给白末还安上了勾结水寇的罪名。

    圣帝当时忌惮白家势力,乐得如此,对元千若重用,默许了他的诋毁。

    可是,这些,白末并不知道。

    后来贵妃入宫,与圣帝相知,圣上才停下了对白家的打压,但元千若已出手,圣帝想收手时,已经晚了,等救回白末,圣帝这才知道元千若泯灭人性,定不是一安心之人,这才诛杀元千若,却没想元千若竟然一夜之间消失了,当时军武阁主主张南宫迟接手南境兵团,圣帝允了。

    直到后来查到元千若最后竟是投靠了东北军,南宫迟又与东北军联姻,便查知东北军狼子野心,但是烟雨朝各方势力互相制衡,圣帝不敢明面上撕破脸,只能暗地里抽丝剥茧,罢免了军武阁主,不断安插人手侵蚀东北军,在南边又命白家死死看住南境,但终究杯水车薪,眼见着南境一日日壮大,这才让王叔过去平乱,如今又得了阿箩这样的人物,大概能缓一口气。

    可是这是阿箩所知的,并不是白末眼中的。

    白末到了木屋,便将阿箩晾在了一旁,“公主,我想好好打扫一下这里,你自己先且逛逛。”

    阿箩点了点头,也没有帮忙的意思,这是他的回忆,是他的地方,自己便远远地走开了,才发现这里,竟还曾有菜园,还有山泉,等到了山腰另一片空地,那里,是一片青草地。

    阿箩迎着微风,只觉惬意,不知为何,看了看手中的墨玉剑,想到自己一路听过的那些故事,想到自己身上突然多出来的那些功力,想到兰辛,阿箩抽出剑,练起了她教的剑法和剑招,半晌停了招式,有些微微喘息,看来还是缺乏练习。

    阿箩还剑于鞘,回了木屋这边,见白末依旧在收拾木屋,便往下走到了川流边的大石上,立于风中,想着往后的路,想到了金小奇,想到了烟雨氏,深深地呼吸,心中莫名一些焦躁。

    “公主,”是白末到了身后。

    阿箩回头看他。

    白末淡然立于那里,看着她,“公主,是不是我师父?”

    阿箩回了头,看着眼前山川。

    白末站在了她身旁,“是师父吧。”

    阿箩心中闷闷的,还是没有回答。

    “自从谙山营清醒以后,我总是一遍一遍在想,能进得了我书房的,能模仿我字迹的,能偷我印玺的,除了师父,再无第二人。”

    阿箩缓缓呼出一口气。

    白末继续说道:“可是那时候,我的骄傲碎了一地,我的信仰崩塌,我害怕看到师父失望的眼神,我喝酒,我逃避,我躲在师父的房里,不愿意去面对所有。可是细细一想,是师父约我来的这里,那些人攻击我的招式,彷佛就像知道我的剑招如何出,如何躲,如何进,你可知,我本只是军武之人,在阵仗里杀敌而已,那些精妙的剑招,是师父教的。师父自然知道,如何破。

    遇到卿逸,是我被扔下了悬崖,落入了深渊,而卿逸,正游览江湖,乘一轻舟,要从这河飘回他的往生岛,他救了我,我砸坏了他的轻舟,只能将我带到岸上。”

    ………………………

    卿逸仰面躺在轻舟上,看着一片白云出神,飘了这么久,这块云还在头上。

    天得有多广?

    白云又有多广?

    卿逸正看着,突然感觉有奇怪的声音,待细瞧清楚,一双眸子又是惊诧又是犹豫,但最终还是起身,瞬间借了轻舟的力道飞身而去,抓住了下落之人的腰身,减缓他下落的力道,待双双入水时,才没有伤及两人,卿逸在水中看着他浑身的伤口带得清幽的河水都有了红色,皱了皱眉。

    入水的冷让白末缓缓的睁开了眼,看着和自己一同入水的人,但水侵双眸,终究还是闭了眼睛。

    卿逸将人抱起,出了水,看着被自己踩碎的轻舟,捡了其中一块木板,朝着岸边游去,还好陡峭的崖壁竟有一条上去的路,卿逸便将人带到了岸边。

    见此人甚是狼狈,伤势也重,尤其是内伤。

    不过那双眼睛,可真好看。

    “算了,就当是行善吧。”卿逸叹了一口气,将人扛了起来,听得他一声闷哼,“忍一忍,我刚才看上面有一个屋子,看看有没有人。”

    卿逸将人扛到木屋处,见里面早已积灰已久,只得将人先放在一旁,用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又替人包扎止血,好不容易都弄好了,见太阳正好,拿了他的外裳和自己的外裳围成了一个帐篷,又刚好晒晒衣服,便回身收拾起了屋子。

    等稍微有些模样了,晒的衣服也干了,这才将人小心翼翼地抱回了屋内干草上,在旁边生了火。

    卿逸看着他毫无血色的模样,心生不忍,想着还是要吃些东西,又去猎了兔子,摘了野果,又打了水,这一顿忙完,那受伤之人也醒了来,那双眼睛微微睁了睁,又闭上了,好一会终究是睁开了。

    “醒了?”卿逸翻转着手中烤得正好的兔肉,“正好,我想着要不要叫你。”

    见他要起身,连忙止住了,“别乱动,那些伤口,好不容易止血。”

    白末便看了看被他包扎的伤口,算得上是还能看,白末忍着痛,能够得着的地方,便又自己加固了些。

    卿逸有些不好意思,“没受过伤,不知道如何包扎······”

    白末并没有怪他,“多谢公子相救。”

    卿逸听得,又怔愣了片刻,问道:“叫我卿逸就行,你是谁?何人能伤你至此,何人能恨你至此?”

    白末便仰身躺了过去,“不知道。”

    卿逸沉默了片刻,又碰了碰他,见他看过来,递过来手中的兔肉,“吃些东西,才有力气,这里轻易出不去,可能还得待一阵子,等你能动了,再找路出去。”

    白末点了点头,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一大半兔肉,“你自己······”

    “受伤的不是我,”卿逸又拿了水过来,又摆了那些野果过来,然后便坐到了火堆的另一旁,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吃着肉和野果。

    卿逸吃得豪放,白末却吃得优雅,到最后,除了嘴边的一点油迹,丝毫未沾。卿逸看得颇为佩服。

    等人吃完了饭,卿逸又让他躺了回去,“睡一觉吧,明天会好些。”

    第二天,白末醒来时,身边却没人,只是旁边还是放了新的食物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