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这么重要吗
读书会结束了，参会人员一个个消失，林奇操纵着影子走近烈焰人。
“如果我想见我父亲，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太难听了，你要做一些事情是必然的。”
林奇点点头，没有丝毫意外：
“好，那要我做什么。”
烈焰人早有准备的拿出一张纸条：
“按照上面的指示，在指定的时间到指定的位置做指定的事。”
“这是……”
林奇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不禁沉默。
“不过是林治先生的任务而已。”
烈焰人笑着挥手，林奇操纵的影子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林奇离开之后，另一个男人缓缓走下楼梯。
在这个男人面前，烈焰人消去了自信和笑容：
“先驱，林治先生他想做什么。”
先驱的目光凝向林奇消失的地方，仿佛要穿透空间与迷雾，直到远方和未来。
“他只是想唤醒这个少年而已，他也绝对走在理想的道路上，你可以放心。”
视线变幻，林奇的影子回到现实世界。
【阅读《月亮与六便士》，在2033年3月19日23点22分，于梦境中为灵城高中的学生借书。】
与此同时，一把金灿灿的钥匙在纸条上方浮现。
【这把钥匙，可以帮助你抵达我阅读《过于喧嚣的孤独》后执掌的梦境图书馆①，祝你顺利，孩子。】
父亲的嗓音在林奇的心底响起，又很快彻底消失——房间里陷入沉默，一夜无话。
灵城高中，许愿听着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忍不住靠近。
“我跟你们讲，我可以在梦里看书啊。”
“看来你真的在做梦……”
“噗哈哈哈……”
被嘲笑的男生脸都憋红了：
“爱信不信，你们不信就拉倒吧，我这里本来还有一张邀请劵的……”
“什么邀请劵，你别真的做梦做傻了吧。”
另一个人仍在嘲笑，终于把这个男生逼急了，只见他突然从裤兜里掏东西。
众人一开始极惊奇地看着男生的手，接着又无语地看向男生激动的面庞——
“搞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啊……”
“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大家纷纷表示自己什么也没看到，而在许愿的眼里，一张紫色纸券，轻轻飘动。
中午，趁着男生周围没人，许愿咬着牙靠近他：
“同学，你上午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个男生的神色非常精彩，班里家世最好、长相最佳的女孩子找他搭话。
“是，是真的。”
“我能看到那张邀请券。”
在这个瞬间，男生的表情凝滞，一种奇妙且独特的联系，在他和这个少女之间建立了。
夜晚十一点，许愿把纸券放在额头，紫色缓缓没入她白嫩的皮肤。
再次睁开眼，白天那位男生正惊喜地看着自己。
二人靠近，观察这座梦境图书馆——
一圈圈金色的书墙成为图书馆的外壁，以螺旋的结构，层层叠叠地垒向上方。
一张张古典的大书，张开书页在高空中悬浮，仿佛书本长出翅膀在飞翔。
在图书馆的最上方，一个光球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温润着此处无数的书籍。
“欢迎来到【金色布拉格】，我是图书管理员影子先生。”
一位身着紫袍的神秘人，站立在半空的高台处。
“每个人可以借阅三本书……”
林奇操控着影子，讲解图书馆规则的同时，注意到了那位曾经被自己扔在冷风的女孩。
一个自以为是，寻找独特和认同感的无聊的女孩子——
在高压的禁书环境下看书，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林奇摇摇头，念完自己的台词，便神色淡漠地坐回座位，阅读手中的《月亮与六便士》。
下方，男生正试探地，拉着许愿的小手。
许愿看向高台的影子，莫名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有点熟悉。
“许愿啊，你想看什么书，可以在心中默念它的名字——”
“嗯，你可以理解为，对着图书管理员许愿，想要的书就会出现在你的手里啦。”
男生努力地和许愿搭话，用了一个双关语增加言语间的趣味。
平日里，他是没有接触许愿的胆子的，但就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一种隐秘的联系在他们之间建立，少年的悸动在金色布拉格中微微闪烁。
禁书看来也蛮好的。
男生心想，又偷偷瞥了一眼许愿的俏脸。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更好了。
另外一边，一个少年如饥似渴地阅读手中的书籍，他又想起了自己白日和父亲的争论——
“看书看书，看书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少年私藏的《活着》，被父亲狠狠砸在脸上。
泪水和鼻血，混合着流过脸面，少年模样凄惨地大叫：
“收书收书，收书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父亲神情滞涩，正是和林奇接触的SDF小队领头人。
“你居然敢跟我顶嘴，先不说现在的环境多危险，你爹我就是负责这个工作的，你想害死我，害死你妈，害死我们全家吗！”
少年的脸色有点愤恨，他的目光射向自己的父亲：
“就算我们真的被害死了，害死我们的人也绝对不是我！”
接着，不等父亲反应，少年站起身来。
“爸爸，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男人喉结蠕动，上身微挺努力抑制自己的愤怒。
“第一，看书就是有这么重要。”
“第二，爸爸，你真是个懦夫！”
“我你……”
“砰！”
甩完厉害话，少年连忙飞奔进卧室，迅速锁住房门并用身子抵住。
“你给我滚出来！！！”
“哎呀，消消气，消消气，等会儿再训他吧……”
隔着房门听着父母的对话，少年一开始有点想笑，很快又笑不出来——
他的肩膀抵着房门，
上身缓缓滑下，
他哭了……
又是一次理想青年的读书会，林奇操纵着影子，聚精会神地听着重要信息——
“政府安排一些人，批量地阅读了《一九八四》②《动物农场》③等书籍，由此诞生了一些专精【心理监察】【思想渗透】【精神支配】【意识形态审查】等权能的超凡者。”
“这些超凡者被称为【检察官】，他们将与【天选者】组队，在SDF的帮助下进行【净化行动】。”
作家举手提问，烈焰人颔首示意。
“他们净化什么？”
烈焰人用食指点了点脑袋：
“净化思想，净化不洁的人——”
“一切不符合官方主导意识形态的，异常思想者都要被彻底净化、清除。”
作家神态有点难看，说话咬着牙：
“怎么净化，是全杀掉吗？”
烈焰人摇摇头，眉宇间也有点阴霾。
“看情况，发现的异常思想者，会被集体受教育——其实是通过超凡能力，进行大规模的洗脑活动。”
“洗脑活动之后，如果意识形态领域负隅顽抗、屡教不改的，会被强制物理清除。”
“也就是，格杀勿论。”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林奇浑身发凉——他想到了这几天晚上偷偷来看书的学生。
有这么重要吗……
有这么重要吗……
刚刚收到最新指示的领头人，下意识想到了儿子倔强的神情。
有这么…
重要吗？
不行，我得赶紧回家，好好劝那个傻小子。
男人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和眼中的迷茫，一同甩出去。
注：
①《过于喧嚣的孤独》赫拉巴尔
本书是作者最重要的代表作，酝酿二十年，三易其稿。正如作者自己所说“我为它而活着，并为写它推迟了我的死亡”。小说诗意地叙述了一个在废纸回收站工作三十五年的打包工汉嘉，他把珍贵的图书从废纸堆中捡出来，藏在家里，抱在胸口。他狂饮啤酒，“嘬糖果似的嘬着”那些“美丽的词句”。这是一个忧伤的故事，爱情的忧伤，文化的忧伤。汉嘉最终将自己打进了废纸包，他乘着那些书籍飞升天堂。
②《一九八四》乔治•奥威尔
在这部作品中奥威尔刻画了一个令人感到窒息的恐怖世界，在假想的未来社会中，独裁者以追逐权力为最终目标，人性被强权彻底扼杀，自由被彻底剥夺，思想受到严酷钳制，人民的生活陷入了极度贫困，下层人民的人生变成了单调乏味的循环。
③《动物农场》乔治•奥威尔
《动物农场》是奥威尔优秀的作品之一，是一则入骨三分的反乌托邦的政治讽喻寓言。农场的一群动物成功地进行了一场“革命”，将压榨他们的人类东家赶出农场，建立起一个平等的动物社会。然而，动物领袖，那些聪明的猪们却篡夺了革命的果实，成为比人类东家更加独裁和极权的统治者。
“如果我想见我父亲，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太难听了，你要做一些事情是必然的。”
林奇点点头，没有丝毫意外：
“好，那要我做什么。”
烈焰人早有准备的拿出一张纸条：
“按照上面的指示，在指定的时间到指定的位置做指定的事。”
“这是……”
林奇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不禁沉默。
“不过是林治先生的任务而已。”
烈焰人笑着挥手，林奇操纵的影子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林奇离开之后，另一个男人缓缓走下楼梯。
在这个男人面前，烈焰人消去了自信和笑容：
“先驱，林治先生他想做什么。”
先驱的目光凝向林奇消失的地方，仿佛要穿透空间与迷雾，直到远方和未来。
“他只是想唤醒这个少年而已，他也绝对走在理想的道路上，你可以放心。”
视线变幻，林奇的影子回到现实世界。
【阅读《月亮与六便士》，在2033年3月19日23点22分，于梦境中为灵城高中的学生借书。】
与此同时，一把金灿灿的钥匙在纸条上方浮现。
【这把钥匙，可以帮助你抵达我阅读《过于喧嚣的孤独》后执掌的梦境图书馆①，祝你顺利，孩子。】
父亲的嗓音在林奇的心底响起，又很快彻底消失——房间里陷入沉默，一夜无话。
灵城高中，许愿听着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忍不住靠近。
“我跟你们讲，我可以在梦里看书啊。”
“看来你真的在做梦……”
“噗哈哈哈……”
被嘲笑的男生脸都憋红了：
“爱信不信，你们不信就拉倒吧，我这里本来还有一张邀请劵的……”
“什么邀请劵，你别真的做梦做傻了吧。”
另一个人仍在嘲笑，终于把这个男生逼急了，只见他突然从裤兜里掏东西。
众人一开始极惊奇地看着男生的手，接着又无语地看向男生激动的面庞——
“搞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啊……”
“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大家纷纷表示自己什么也没看到，而在许愿的眼里，一张紫色纸券，轻轻飘动。
中午，趁着男生周围没人，许愿咬着牙靠近他：
“同学，你上午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个男生的神色非常精彩，班里家世最好、长相最佳的女孩子找他搭话。
“是，是真的。”
“我能看到那张邀请券。”
在这个瞬间，男生的表情凝滞，一种奇妙且独特的联系，在他和这个少女之间建立了。
夜晚十一点，许愿把纸券放在额头，紫色缓缓没入她白嫩的皮肤。
再次睁开眼，白天那位男生正惊喜地看着自己。
二人靠近，观察这座梦境图书馆——
一圈圈金色的书墙成为图书馆的外壁，以螺旋的结构，层层叠叠地垒向上方。
一张张古典的大书，张开书页在高空中悬浮，仿佛书本长出翅膀在飞翔。
在图书馆的最上方，一个光球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温润着此处无数的书籍。
“欢迎来到【金色布拉格】，我是图书管理员影子先生。”
一位身着紫袍的神秘人，站立在半空的高台处。
“每个人可以借阅三本书……”
林奇操控着影子，讲解图书馆规则的同时，注意到了那位曾经被自己扔在冷风的女孩。
一个自以为是，寻找独特和认同感的无聊的女孩子——
在高压的禁书环境下看书，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林奇摇摇头，念完自己的台词，便神色淡漠地坐回座位，阅读手中的《月亮与六便士》。
下方，男生正试探地，拉着许愿的小手。
许愿看向高台的影子，莫名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有点熟悉。
“许愿啊，你想看什么书，可以在心中默念它的名字——”
“嗯，你可以理解为，对着图书管理员许愿，想要的书就会出现在你的手里啦。”
男生努力地和许愿搭话，用了一个双关语增加言语间的趣味。
平日里，他是没有接触许愿的胆子的，但就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一种隐秘的联系在他们之间建立，少年的悸动在金色布拉格中微微闪烁。
禁书看来也蛮好的。
男生心想，又偷偷瞥了一眼许愿的俏脸。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更好了。
另外一边，一个少年如饥似渴地阅读手中的书籍，他又想起了自己白日和父亲的争论——
“看书看书，看书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少年私藏的《活着》，被父亲狠狠砸在脸上。
泪水和鼻血，混合着流过脸面，少年模样凄惨地大叫：
“收书收书，收书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父亲神情滞涩，正是和林奇接触的SDF小队领头人。
“你居然敢跟我顶嘴，先不说现在的环境多危险，你爹我就是负责这个工作的，你想害死我，害死你妈，害死我们全家吗！”
少年的脸色有点愤恨，他的目光射向自己的父亲：
“就算我们真的被害死了，害死我们的人也绝对不是我！”
接着，不等父亲反应，少年站起身来。
“爸爸，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男人喉结蠕动，上身微挺努力抑制自己的愤怒。
“第一，看书就是有这么重要。”
“第二，爸爸，你真是个懦夫！”
“我你……”
“砰！”
甩完厉害话，少年连忙飞奔进卧室，迅速锁住房门并用身子抵住。
“你给我滚出来！！！”
“哎呀，消消气，消消气，等会儿再训他吧……”
隔着房门听着父母的对话，少年一开始有点想笑，很快又笑不出来——
他的肩膀抵着房门，
上身缓缓滑下，
他哭了……
又是一次理想青年的读书会，林奇操纵着影子，聚精会神地听着重要信息——
“政府安排一些人，批量地阅读了《一九八四》②《动物农场》③等书籍，由此诞生了一些专精【心理监察】【思想渗透】【精神支配】【意识形态审查】等权能的超凡者。”
“这些超凡者被称为【检察官】，他们将与【天选者】组队，在SDF的帮助下进行【净化行动】。”
作家举手提问，烈焰人颔首示意。
“他们净化什么？”
烈焰人用食指点了点脑袋：
“净化思想，净化不洁的人——”
“一切不符合官方主导意识形态的，异常思想者都要被彻底净化、清除。”
作家神态有点难看，说话咬着牙：
“怎么净化，是全杀掉吗？”
烈焰人摇摇头，眉宇间也有点阴霾。
“看情况，发现的异常思想者，会被集体受教育——其实是通过超凡能力，进行大规模的洗脑活动。”
“洗脑活动之后，如果意识形态领域负隅顽抗、屡教不改的，会被强制物理清除。”
“也就是，格杀勿论。”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林奇浑身发凉——他想到了这几天晚上偷偷来看书的学生。
有这么重要吗……
有这么重要吗……
刚刚收到最新指示的领头人，下意识想到了儿子倔强的神情。
有这么…
重要吗？
不行，我得赶紧回家，好好劝那个傻小子。
男人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和眼中的迷茫，一同甩出去。
注：
①《过于喧嚣的孤独》赫拉巴尔
本书是作者最重要的代表作，酝酿二十年，三易其稿。正如作者自己所说“我为它而活着，并为写它推迟了我的死亡”。小说诗意地叙述了一个在废纸回收站工作三十五年的打包工汉嘉，他把珍贵的图书从废纸堆中捡出来，藏在家里，抱在胸口。他狂饮啤酒，“嘬糖果似的嘬着”那些“美丽的词句”。这是一个忧伤的故事，爱情的忧伤，文化的忧伤。汉嘉最终将自己打进了废纸包，他乘着那些书籍飞升天堂。
②《一九八四》乔治•奥威尔
在这部作品中奥威尔刻画了一个令人感到窒息的恐怖世界，在假想的未来社会中，独裁者以追逐权力为最终目标，人性被强权彻底扼杀，自由被彻底剥夺，思想受到严酷钳制，人民的生活陷入了极度贫困，下层人民的人生变成了单调乏味的循环。
③《动物农场》乔治•奥威尔
《动物农场》是奥威尔优秀的作品之一，是一则入骨三分的反乌托邦的政治讽喻寓言。农场的一群动物成功地进行了一场“革命”，将压榨他们的人类东家赶出农场，建立起一个平等的动物社会。然而，动物领袖，那些聪明的猪们却篡夺了革命的果实，成为比人类东家更加独裁和极权的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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