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问
“人齐了吧，要不先吃点儿东西，光喝茶水又不顶饱。”
姜闻跟张显明两人打了两句机锋，道明叔看气氛有些向吵起来的方向发展，便行使他中间人的权利，给争吵降温控制气氛不走向尴尬。
姜闻是心奸似鬼脸皮又厚，对张显明的带着讽刺的调侃完全不以为意，丁巍又假装出神，抱定他自己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说的态度，对张显明撩拨过来的话那是一句口风都不露，“啊”、“是吗”、“那我不知道”三句半用的贼溜。
第一回合，张显明有力无处使，稍稍落于下风。
道明叔居中，姜闻和丁巍在左，张显明和张园在右。
张显明的视线扫过姜闻丁巍二人，再落到道明叔身上，而后收回，往后一靠没有说话。
半天没说话，只是有一眼没一眼打量姜闻和丁巍的张园微微一顿，掏出手机看了看道：“还有贾樟可导演没到，看时间应该是快了。”
“唔，那就再等等。”道明叔点点头，微一沉吟又问姜闻：“一谋导演是确定不来吗？”
这次大争吵的起源就是贾樟可的电影《站台》被署名长戈的影评人举报而被禁的，长戈又是编剧王斌曾用过的笔名，王斌现在是张一谋的御用编剧。
电影被禁后，老贾出离愤怒，认为是张一谋授意王斌这样做的，大骂国内五代导演利用身份欺压同行十足土匪恶霸。
姜闻扫丁巍一眼，见丁巍面色平静就摇摇头低声道：“之前我打过两次电话，张导说很忙没时间，后来我上门去，他还是那句话，没时间。“
道明叔点点头，他也是知道张一谋确是在筹备一部大片电影，只不过，他不知道什么大片，更不知道那部大片目前很可能搁浅停止了。
右边两位听见张一谋不来，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愤慨。
张显明抬眼扫一眼丁巍，接着喝茶的时机轻轻咳嗽了一声。
张园则垂下眼神，掏出打火机在手里无意识的转着。
今天与会的目的其实很明确，一是右边两位就想跟张一谋问问，为什么要做恶意举报的事，而后借着人多调停张一谋以及老贾两人的矛盾；二是，他们其实更想将张一谋拉拢过来，达成一致谋求他们的主张。
但可惜的是，他们的算盘明显打错了。
首先，《站台》被禁跟王斌举报是有关系，但不是主要原因。
算上《站台》，老贾的家乡三部曲已然齐全了，95年《小山回家》讲的是民工，97年《小武》是小偷，今年的《站台》讲的是JI女。
老贾要表达的是远离繁华的小县城底层人的生活，以及这些社会边缘人物对时代快速变迁的抗拒与无奈。
立意与主题就有问题了。
国家提倡大力快速发展，这些人竟然抗拒？
总局为了电影市场繁荣起来，绞尽脑汁的出台各种刺激市场的政策与规定，老贾在这边玩儿电影私有化。
不禁你禁谁？
老贾又是个惯犯，并且有逐渐成为这种对抗组织的领军人的趋势。
只禁了电影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田庄庄、张园两人就是老贾的前车之鉴。
其实，早在《站台》开拍前，丁巍就委婉的劝过老贾，改一改本子，别讲抗拒了，讲故事、说人性甚至哪怕说道理都可以。
但已经完成乡土两部曲坐二望三的贾樟可哪里肯听得进去？
丁巍理解老贾的坚持，更尊重老贾的选择，所以他还是没有犹豫，掏了投资。
现在，八个月过去了，老贾最终被逼疯了。
而王斌举报《站台》完全是因爱生恨。
当然不是王斌爱老贾，他喜欢的是老贾的女朋友赵陶。
前文说过，赵陶是山西人，也是大院出身，并且跟宁号还是同一个院子，只是比宁号大了五岁。
这姑娘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小时候一直是大院儿孩子王，初中读了两年，就专心学跳舞了，而后早早来京城，从舞蹈学院毕业后就一直混迹于京城，算是比较早的京漂。
她跟王斌确实认识的比较早，两人也确实谈过一段时间恋爱，王斌还给这姑娘帮忙搬过一次家，尽管那时候两人在京城都是租的房子。
但后来赵陶觉得王斌不是真心想跟她结婚，只是毛手毛脚的馋她的身子。
赵陶果断选择和王斌分手，并且找了当时已经在京城读书的老乡大院同伴儿宁号帮忙给她搬家。
宁号就拉了同是山西老乡的老贾去，就这么的，老贾跟赵陶两人才认识。
拍《小山回家》的时候，赵陶还将她几年的积蓄四千多块钱塞给缺钱的老贾，说是就当支援老乡了，并且还笑着调侃，让老贾好好拍，争取也像张一谋成为陕西的大导一样，希望老贾成为山西的骄傲。
老贾当时很感动。
《小山回家》因为是毕业作品，也是个实验性质的电影，自然没有哪家院线愿意放映（那个时候，有的院线也会放映一些没有龙标的电影，但院线有自己的考量标准——观众是否愿意买票），拍完后，老贾原准备就这么算了的。
可偶然得知，将所有积蓄借给他的赵陶为了在京城生活下去，什么活儿都接，就连《乐与怒》里那种在乡下跳艳舞的活儿都接，老贾顿时就感觉臊得慌。
然后他四处打听，最后将《小山回家》送到了香江国际影片展参加了短片竞赛单元，获得了短片最佳故事片奖，拿到了五万块奖金。
他这才给赵陶还了钱，然后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
因为当时能拍电影的一般是有名气的导演或者是某个电影制片厂的所属导演，一辈子能拍一部电影的已经不错了。
可以说，要是没有赵陶，老贾说不定自我感觉人生圆满了，说不定他也就那样了。
这样看来，赵陶和老贾确实是真爱，老贾至少比渣男王斌好得多。
王斌这样一弄，老贾不怒发冲冠才怪呢。
尽管被禁了三部片子，但老贾越混越好，不但有钱了，在国际上竟然也小有名气了，都快成为华夏独立电影的代言人了，当然自我感觉心气儿高了，眼界高了，不可能与还只能用化名笔名的王斌公然开撕。
要撕就撕旗鼓相当甚至超我一等的，你一个小小编剧出来，太跌我身份。
并且中间还夹着赵陶，老贾不希望赵陶受到牵连，他要保护他的爱人。
所以，老贾也不废话，矛头直指张一谋。
他是这么想的，奈何张一谋却不是这么想。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但背锅已经背习惯了张一谋见识过很多大风大浪，他的一贯作风就是不理。
老贾先出一招，见对方不理，自然有些失望，可更多的是他觉得张一谋小瞧了他，侮辱了他。
于是，老贾越发出离愤怒，大点地图炮，准备将这个事闹大，大骂第五代导演。
第五代导演很多，张一谋是领军人物。
其实，他们的成名之路跟老贾的成名之路极为相似，都是国内开花国外香，而后镀完金回到国内，成为华夏导演的第五代传承人。
但他们的拍摄风格和电影理念甚至所处的环境跟老贾截然不同。
第五代导演擅长由小见大，截取某个故事讲述时代背景下这些人的品格与家国大义。
最重要的是，那时候百年浩劫结束不久，断了传承的华夏电影百废待兴。
这些都与老贾的理念与他所处的环境不一样，自然结果就不一样。
可老贾看不到这些，或者说有些人假装看不到这些。
于是乎，事情越闹越大，争吵越来越激烈。
而后，总局觉得不能这么放任不管了。
所以，张显明他们把《站台》被禁这件事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故意的给搞混了，非要让张一谋入局。
他们搞混的还不只是老贾的事，还有总局的态度。
从九十年代开始到现在总局自身历经三变重组，划分出行政、公司、影视专管部门等行政命令与市场互不干涉的职能部门，还出台了多项规范完善并优化市场的政策与法规，加大刺激市场繁荣的力度，其最终目的都是繁荣影视娱乐市场，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
这是原则问题，也是最终目的。
初中政治书上都明确写着的，更是写到宪法里的。
可总有一帮人觉得受了欺负，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张显明等人就是如此。
其实，张显明的目的一开始瞄准的是电影分级制度，但很多人都清楚这是不可行。
原因不能说，但大家都知道。
于是，张显明退而求其次，觉得至少要保证独立电影也有资格拿到龙标能在电影院上映。
可那也是不可能的。
原因前面也说过了，老贾这帮人的电影所表达的主题和思想与大的方向相悖，与繁荣市场相左。
张显明等人不同意。
张显明觉得人多力量大、法不责众。
他想拉拢更多的人站到这边，拿到金棕榈奖电影还被禁了的姜闻是一个，一直表现出支持独立电影的丁巍自然也算一个。
这类人之前被称为“东林君子”，后来被称为“精英公知”。
……
说是等几分钟，可十分钟过去了，老贾还是没有露面。
道明叔表情未变，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左右两边的人都聊着，不会冷场。
他问张显明电影学院学生的状况，跟张园聊最近的境况，跟姜闻说一说国外的见闻，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丁巍说起俞老师的麻将技术。
反正就是不说电影不说目前双方的所有话题。
他不提，姜闻和丁巍自然也不提，他俩就是来围猎的，猎物不动，他俩就不动。
可是张显明却不得不提。
于是他给张园使了个眼色，张园顿了一下，将桌子上的眼推过来：“来，抽根烟吧。”
道明叔和姜闻自然笑了笑接过，丁巍看一眼张园眼眶和嘴唇，倒是生起一丝疑窦。
张园眼窝有些深，但偏偏不是因为戴眼镜造成的，他的鼻尖稍红，鼻翼两侧的皮肤有些许黑红，嘴唇粗糙干裂。
丁巍感觉这人烟瘾很大。
“谢谢。”
丁巍接了烟，但没有点。
张园等人都瞧见了，姜闻脚底下还踢了一下丁巍，示意别犯浑。
丁巍看姜闻一眼，不为所动。
恰巧他电话响了，便将烟放在桌子上，掏出手机看一眼，又给姜闻看了一眼屏幕，而后冲道明叔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道明叔摆手，右边两位看着丁巍长身而起径自出了包厢，对视一眼，眼神玩味。
“呵呵，丁总大忙人，自便就好。”
张显明轻笑一声道。
丁巍不以为意，脚下不停出了门。
“张主任，还是聊聊诸位吧。我去电影学院两回，给你和张园兄打了三四个电话，又托郑院长出面，才请到贾樟可导演、雎维奇导演、娄夜导演，外加你们二位，共六个人见面，可能因为我老姜礼数不周，到会人数与你们具名请愿的实际人数不符，导致没聊到一块儿。那么，现在我不禁要问了，今天到场的你们二位和还为到场的贾樟可导演能否代表大伙儿？”
姜闻点上烟，舒舒服服的往后一靠，微眯着眼睛，鼻孔里冒出浓烟，看着张显明缓缓开口。
姜闻跟张显明两人打了两句机锋，道明叔看气氛有些向吵起来的方向发展，便行使他中间人的权利，给争吵降温控制气氛不走向尴尬。
姜闻是心奸似鬼脸皮又厚，对张显明的带着讽刺的调侃完全不以为意，丁巍又假装出神，抱定他自己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说的态度，对张显明撩拨过来的话那是一句口风都不露，“啊”、“是吗”、“那我不知道”三句半用的贼溜。
第一回合，张显明有力无处使，稍稍落于下风。
道明叔居中，姜闻和丁巍在左，张显明和张园在右。
张显明的视线扫过姜闻丁巍二人，再落到道明叔身上，而后收回，往后一靠没有说话。
半天没说话，只是有一眼没一眼打量姜闻和丁巍的张园微微一顿，掏出手机看了看道：“还有贾樟可导演没到，看时间应该是快了。”
“唔，那就再等等。”道明叔点点头，微一沉吟又问姜闻：“一谋导演是确定不来吗？”
这次大争吵的起源就是贾樟可的电影《站台》被署名长戈的影评人举报而被禁的，长戈又是编剧王斌曾用过的笔名，王斌现在是张一谋的御用编剧。
电影被禁后，老贾出离愤怒，认为是张一谋授意王斌这样做的，大骂国内五代导演利用身份欺压同行十足土匪恶霸。
姜闻扫丁巍一眼，见丁巍面色平静就摇摇头低声道：“之前我打过两次电话，张导说很忙没时间，后来我上门去，他还是那句话，没时间。“
道明叔点点头，他也是知道张一谋确是在筹备一部大片电影，只不过，他不知道什么大片，更不知道那部大片目前很可能搁浅停止了。
右边两位听见张一谋不来，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愤慨。
张显明抬眼扫一眼丁巍，接着喝茶的时机轻轻咳嗽了一声。
张园则垂下眼神，掏出打火机在手里无意识的转着。
今天与会的目的其实很明确，一是右边两位就想跟张一谋问问，为什么要做恶意举报的事，而后借着人多调停张一谋以及老贾两人的矛盾；二是，他们其实更想将张一谋拉拢过来，达成一致谋求他们的主张。
但可惜的是，他们的算盘明显打错了。
首先，《站台》被禁跟王斌举报是有关系，但不是主要原因。
算上《站台》，老贾的家乡三部曲已然齐全了，95年《小山回家》讲的是民工，97年《小武》是小偷，今年的《站台》讲的是JI女。
老贾要表达的是远离繁华的小县城底层人的生活，以及这些社会边缘人物对时代快速变迁的抗拒与无奈。
立意与主题就有问题了。
国家提倡大力快速发展，这些人竟然抗拒？
总局为了电影市场繁荣起来，绞尽脑汁的出台各种刺激市场的政策与规定，老贾在这边玩儿电影私有化。
不禁你禁谁？
老贾又是个惯犯，并且有逐渐成为这种对抗组织的领军人的趋势。
只禁了电影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田庄庄、张园两人就是老贾的前车之鉴。
其实，早在《站台》开拍前，丁巍就委婉的劝过老贾，改一改本子，别讲抗拒了，讲故事、说人性甚至哪怕说道理都可以。
但已经完成乡土两部曲坐二望三的贾樟可哪里肯听得进去？
丁巍理解老贾的坚持，更尊重老贾的选择，所以他还是没有犹豫，掏了投资。
现在，八个月过去了，老贾最终被逼疯了。
而王斌举报《站台》完全是因爱生恨。
当然不是王斌爱老贾，他喜欢的是老贾的女朋友赵陶。
前文说过，赵陶是山西人，也是大院出身，并且跟宁号还是同一个院子，只是比宁号大了五岁。
这姑娘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小时候一直是大院儿孩子王，初中读了两年，就专心学跳舞了，而后早早来京城，从舞蹈学院毕业后就一直混迹于京城，算是比较早的京漂。
她跟王斌确实认识的比较早，两人也确实谈过一段时间恋爱，王斌还给这姑娘帮忙搬过一次家，尽管那时候两人在京城都是租的房子。
但后来赵陶觉得王斌不是真心想跟她结婚，只是毛手毛脚的馋她的身子。
赵陶果断选择和王斌分手，并且找了当时已经在京城读书的老乡大院同伴儿宁号帮忙给她搬家。
宁号就拉了同是山西老乡的老贾去，就这么的，老贾跟赵陶两人才认识。
拍《小山回家》的时候，赵陶还将她几年的积蓄四千多块钱塞给缺钱的老贾，说是就当支援老乡了，并且还笑着调侃，让老贾好好拍，争取也像张一谋成为陕西的大导一样，希望老贾成为山西的骄傲。
老贾当时很感动。
《小山回家》因为是毕业作品，也是个实验性质的电影，自然没有哪家院线愿意放映（那个时候，有的院线也会放映一些没有龙标的电影，但院线有自己的考量标准——观众是否愿意买票），拍完后，老贾原准备就这么算了的。
可偶然得知，将所有积蓄借给他的赵陶为了在京城生活下去，什么活儿都接，就连《乐与怒》里那种在乡下跳艳舞的活儿都接，老贾顿时就感觉臊得慌。
然后他四处打听，最后将《小山回家》送到了香江国际影片展参加了短片竞赛单元，获得了短片最佳故事片奖，拿到了五万块奖金。
他这才给赵陶还了钱，然后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
因为当时能拍电影的一般是有名气的导演或者是某个电影制片厂的所属导演，一辈子能拍一部电影的已经不错了。
可以说，要是没有赵陶，老贾说不定自我感觉人生圆满了，说不定他也就那样了。
这样看来，赵陶和老贾确实是真爱，老贾至少比渣男王斌好得多。
王斌这样一弄，老贾不怒发冲冠才怪呢。
尽管被禁了三部片子，但老贾越混越好，不但有钱了，在国际上竟然也小有名气了，都快成为华夏独立电影的代言人了，当然自我感觉心气儿高了，眼界高了，不可能与还只能用化名笔名的王斌公然开撕。
要撕就撕旗鼓相当甚至超我一等的，你一个小小编剧出来，太跌我身份。
并且中间还夹着赵陶，老贾不希望赵陶受到牵连，他要保护他的爱人。
所以，老贾也不废话，矛头直指张一谋。
他是这么想的，奈何张一谋却不是这么想。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但背锅已经背习惯了张一谋见识过很多大风大浪，他的一贯作风就是不理。
老贾先出一招，见对方不理，自然有些失望，可更多的是他觉得张一谋小瞧了他，侮辱了他。
于是，老贾越发出离愤怒，大点地图炮，准备将这个事闹大，大骂第五代导演。
第五代导演很多，张一谋是领军人物。
其实，他们的成名之路跟老贾的成名之路极为相似，都是国内开花国外香，而后镀完金回到国内，成为华夏导演的第五代传承人。
但他们的拍摄风格和电影理念甚至所处的环境跟老贾截然不同。
第五代导演擅长由小见大，截取某个故事讲述时代背景下这些人的品格与家国大义。
最重要的是，那时候百年浩劫结束不久，断了传承的华夏电影百废待兴。
这些都与老贾的理念与他所处的环境不一样，自然结果就不一样。
可老贾看不到这些，或者说有些人假装看不到这些。
于是乎，事情越闹越大，争吵越来越激烈。
而后，总局觉得不能这么放任不管了。
所以，张显明他们把《站台》被禁这件事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故意的给搞混了，非要让张一谋入局。
他们搞混的还不只是老贾的事，还有总局的态度。
从九十年代开始到现在总局自身历经三变重组，划分出行政、公司、影视专管部门等行政命令与市场互不干涉的职能部门，还出台了多项规范完善并优化市场的政策与法规，加大刺激市场繁荣的力度，其最终目的都是繁荣影视娱乐市场，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
这是原则问题，也是最终目的。
初中政治书上都明确写着的，更是写到宪法里的。
可总有一帮人觉得受了欺负，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张显明等人就是如此。
其实，张显明的目的一开始瞄准的是电影分级制度，但很多人都清楚这是不可行。
原因不能说，但大家都知道。
于是，张显明退而求其次，觉得至少要保证独立电影也有资格拿到龙标能在电影院上映。
可那也是不可能的。
原因前面也说过了，老贾这帮人的电影所表达的主题和思想与大的方向相悖，与繁荣市场相左。
张显明等人不同意。
张显明觉得人多力量大、法不责众。
他想拉拢更多的人站到这边，拿到金棕榈奖电影还被禁了的姜闻是一个，一直表现出支持独立电影的丁巍自然也算一个。
这类人之前被称为“东林君子”，后来被称为“精英公知”。
……
说是等几分钟，可十分钟过去了，老贾还是没有露面。
道明叔表情未变，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左右两边的人都聊着，不会冷场。
他问张显明电影学院学生的状况，跟张园聊最近的境况，跟姜闻说一说国外的见闻，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丁巍说起俞老师的麻将技术。
反正就是不说电影不说目前双方的所有话题。
他不提，姜闻和丁巍自然也不提，他俩就是来围猎的，猎物不动，他俩就不动。
可是张显明却不得不提。
于是他给张园使了个眼色，张园顿了一下，将桌子上的眼推过来：“来，抽根烟吧。”
道明叔和姜闻自然笑了笑接过，丁巍看一眼张园眼眶和嘴唇，倒是生起一丝疑窦。
张园眼窝有些深，但偏偏不是因为戴眼镜造成的，他的鼻尖稍红，鼻翼两侧的皮肤有些许黑红，嘴唇粗糙干裂。
丁巍感觉这人烟瘾很大。
“谢谢。”
丁巍接了烟，但没有点。
张园等人都瞧见了，姜闻脚底下还踢了一下丁巍，示意别犯浑。
丁巍看姜闻一眼，不为所动。
恰巧他电话响了，便将烟放在桌子上，掏出手机看一眼，又给姜闻看了一眼屏幕，而后冲道明叔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道明叔摆手，右边两位看着丁巍长身而起径自出了包厢，对视一眼，眼神玩味。
“呵呵，丁总大忙人，自便就好。”
张显明轻笑一声道。
丁巍不以为意，脚下不停出了门。
“张主任，还是聊聊诸位吧。我去电影学院两回，给你和张园兄打了三四个电话，又托郑院长出面，才请到贾樟可导演、雎维奇导演、娄夜导演，外加你们二位，共六个人见面，可能因为我老姜礼数不周，到会人数与你们具名请愿的实际人数不符，导致没聊到一块儿。那么，现在我不禁要问了，今天到场的你们二位和还为到场的贾樟可导演能否代表大伙儿？”
姜闻点上烟，舒舒服服的往后一靠，微眯着眼睛，鼻孔里冒出浓烟，看着张显明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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