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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帆战列舰二

    安若泰顺着楼梯进入船体内部,还没下到上层火炮甲板,就听到孙虎在里面吹牛皮。

    “咱们小板主可比老板主有胆量,沉着指挥……”

    见有人来了,一个炮手推了推孙虎,孙虎急忙收起纸牌,起身迎接。

    安若泰下到甲板上才发现火炮甲板中间有一道木墙,将左右舷炮分割开来。木墙也不是完全贯通的,而是每隔两米留一道门。

    火炮甲板内部空间紧凑,特别是高度只有约1.8米,他175公分的身高,几乎都不敢站直。

    据说西方一层火炮甲板的高度只有6.6英尺,约2米。而宝丰号就是按照这个标准设计的。

    “板主。”孙虎笑着向安若泰问好,那笑容中带着恭敬,也带着卑贱。

    “孙大哥辛苦了,兄弟们都辛苦了。”

    众人脸上都带着尴尬的笑容回答说不辛苦。

    安若泰没有说什么,而是面带微笑的观看18磅炮。

    1838年在英国皇家战舰“卓越”号上的试验,在1097米距离上,使用标准药包发射的18磅炮炮弹可穿透533-838毫米的木板。

    怪不得在17世纪初称18磅炮为全重炮哩!

    当然了,海战中还是看运气的,有时候距离拉近到200米,18磅炮也打不穿一英尺厚的船板。

    而且即使实心弹打穿了船壳,也未必能造成多大伤害。所以这个时代的炮战,很少能把相同配置的战舰击沉。

    除非是拉近距离,专在吃水线下招呼。或者如安若泰所盘算的,学习法国人的下风战法,专打帆索,进而占据速度优势,然后慢慢折磨对方。

    安若泰看着这3000斤重的火炮,他安放在一辆四轮车上,炮车两侧有绳索,固定在船壳上。炮尾部也有一根绳子,与隔仓板墙根处的滑轮连在一起。这种固定方式和他在美国宪法号风帆战列舰视频中看到的基本一样。

    贴近炮口观察,一个包鹿皮的木塞子将炮口塞住,防止生锈。安若泰暗暗点头,这些炮手还是够专业的。

    安若泰拍了拍炮身,笑着问道:“这炮还行吧?”

    孙虎竖起大拇哥,鼓起胸膛说道:“好炮!一炮下去就把红毛番的大船打漏了,以后俺再也不怕他们,以后遇到一次就打他一次,让他们见到咱们的船就绕着走!”

    这一战算是把船员们的心气打起来了,安若泰欣慰一笑。

    他又要去别处察看,发现两门火炮之间的木箱上铺着棉被,当下眉头一皱。那木箱里可是弹药!

    忽而又明白,这个时代的船员可没有专门睡觉的房间,也没有水手吊床,都是随处找地方睡觉的。

    这里也不是谁都能睡的,能睡在上层火炮甲板的,除了炮手就是水手。

    看来要抓紧时间发明吊床,——还有舵轮!

    不过安若泰还是提醒道:“兄弟们都吃苦了,但不管怎样,这火炮是咱们保命的物件,千万马虎不得。尤其是火药,万不能受潮。孙大哥,你多受累,千万要看顾好。”

    孙虎点头称是。

    安若泰从楼梯下到下层火炮甲板,刚落脚就险些被臭味熏倒。他要紧牙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先看向灯光。只见地上放着一个大水盆,里面竖着一根大铁针,上面插着一根蜡烛。30多米长的下层火炮甲板,这样的蜡烛却只有6支,所以里面非常昏暗。

    “唉,”安若泰探口气,“这时候玻璃灯罩是有的,但只有威尼斯能生产,价格太贵,根本就用不起,等咱回去就开造!”

    安若泰慢慢向内走,隔断木板两侧放满了铺盖卷。臭味就是从这散发出来的!现在还没有装载火炮,船员就把这里当做卧室了。

    他又从火炮甲板下到货舱甲板。

    从横截面看,货舱甲板是一层跨吃水线的储物空间。在船只处于满载时,货舱一半在吃水线以下,一半在吃水线以上。

    吃水线处的船壳也是整艘船木板最厚的地方,用刨开的半圆木头做船壳板,这木材在中国被称为?才,或大筋,专门用于加固船体!

    在海战中,吃水线处的货舱船壳是火炮攻击的重点,所以货舱从设计起就要考虑防水。货舱与下面的船底舱是密封隔绝的,只有从艉楼甲板才能进入底舱。

    货舱里面终年难见阳光,一天中只有极少的时候,楼梯口会有微弱的阳光照射进来。

    货舱用于储存生活物资,如粮食、饮水等。平时,货舱也是力工和工匠们睡觉的地方,因为现在下层火炮甲板没有装载火炮,力工都搬到上面去了,目前这里只留下工匠。

    这些工匠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堵窟窿,货舱还内存储了大木板、木料、铁钉,用于堵塞缝隙的麻绳,以及十几把铁榔头。

    进入船底舱的通道类似一个电梯井,货物上下全靠吊轮,又有软梯供人员上下。这样设计的目的是当海水灌入货舱甲板后,不会向下灌入底舱内。

    下到底舱,先点起特殊设计的灯笼,慢慢走进去,小心动点亮舱壁上的蜡烛,满满的货物便出现在眼前。

    安若泰心中盘算,这其中有300石生丝是我的!

    这个时代的船员都是可以携带货物上船的。在宝丰号上,每个头目都可以携带10石的货物,每个水手和炮手可以携带5石的货物,每个力工可以携带一石的货物。

    这艘船上出了学徒没有人领死工资,全是靠贩运货物赚钱的。这规矩并非只有中国船如此,马来人和葡萄牙人都是这样的!

    特别是西洋人远航,不仅面临暴风狂狼,还要对抗敌国军舰、私掠船和海盗,以及可怕的坏血症。平均一次远洋航行,就会有十分之一的人丧命海上。所以一点点死工资是打动不了他们的,必须有额外的激励,除了允许私人带货,还必须沿途抢掠,将得来的战利品分配给船员!

    300石生丝,从澳门收购价是每石120两,运到果阿出售,每石价值最少也会达到240两,一转手就是一倍的利润!

    对于安若泰来说,他没花一分本钱就继承了价值72000两的生丝!

    除了生丝,船上还装载大量的蔗糖和瓷器。

    生丝和蔗糖、瓷器都是大宗商品,船主可以运,但船员们却不运这些,因为他们的配额有限,运大宗货物不划算。

    他们多是选择贩卖草药、丝绸、有艺术价值的武器和字画、瓷器。这些货物利润高,且容易出手。

    底舱内瓷器总数约有10万件!总重量也在50吨以上。但却不是贵重物品,都是寻常生活用的杯碗碟盘。因为这些物件可以叠放,不占地方,正好可以用来代替压舱石。

    海上行船,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有时候必须将船上的物品抛下海才能生存,这时候抛弃便宜货才不心疼嘛。

    安若泰又想起宝丰号的另一个优势,那就是水密封隔舱。这是西洋船所没有,只有中国人用的一项先进技术!

    这么一瞬间,安若泰恍然大悟,原主也不是个一般人啊,看来他很有想法!

    正在安若泰安生钦佩之时,忽然听到了“唧唧”的叫声

    “什么声音?”

    “是老鼠,这些畜生,根本就防不住,那艘船上都有!”

    作为与人类最亲密的动物之一,老鼠同样是紧随着人类跨越五湖四海,甚至船还没有造好,他们已经提前在船上安家了。

    “记得放老鼠药。”

    安若泰扭头出了船舱,连21世纪的航母上都无法根除老鼠,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