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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孕育死亡的种籽(二)

    通过一次次窥见的事物,男人发现实验室里出现了比自己无限分裂还要可怕的事情。

    那些消失的隐藏者被统统关进一个由铁栏杆铸成的牢笼里,他们的样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大块的皮肤从身上脱落下来,瞳孔的颜色变得极深,鼻子向里凹陷,从嘴里竟能伸出半尺长的舌头,舌头的顶端裂开,像响尾蛇的尾巴一样发出呲呲的声音,他们一改脸上呆滞的表情,对一切靠近他们的人异常凶狠。

    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忙碌着,女人一边记录着什么,一边对另一个人说道。

    “我觉得我们需要扩大研究的样本,这些隐藏者虽然复刻了本体的细胞,但是在基因的排序上存在多处重复,或许我们应该从某个渠道搞到一些人,活的人,用真实的身体做研究,才能得到严谨的数据。”她用平静的口吻说出的这番话,却听的人一阵咂舌。

    “这里可没有咱们那儿方便,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拿到资质,眼下搞出乱子来,费曼先生可是要发火的…”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说道。

    “听听、听听、你可别忘了费曼先生还说过,不马上研究出成果,就把咱俩当成鱼食喂给那些长舌头的隐藏者,你见过他们进食吧,连一刻钟都用不了,我们就能被吃干净!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本体的研究,虽然出现了能适应试剂的隐藏者,但是他和人类的基因完全不相合,根本就没用!”女人恼怒的将笔摔在台子上。

    接着说道,“你别忘了,费曼先生等着这东西救他的命,如果他死了,我们一样得死,我现在恨不得从街上随便抓一个人来做实验!”女人指着那块散发着绿色荧光的石头说道。

    石头从中间向两边裂开一条缝隙,里面滚动着一滩绿莹莹的水,边缘处有纤细的绒毛向上攀附着石壁。

    “不要急,莉莉,这地方跟我们那里可不一样,费曼先生渗透进这里都耗费了几年的时间,我们应该另想办法。”男人低下头沉吟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女人面露愠色,恶狠狠的瞪着眼睛看着男人。

    “我想到了办法!虽然这里规矩颇多,但我们只需要找一个能帮我们解决麻烦的人,那个人,你还记得吗?莉莉,那个脸上长白斑的男人,你还记得他的眼神吗?”男人兴奋的说道。

    “他对我们的研究非常好奇,之后还刻意回避了费曼先生问过我,我们的研究对他的病有没有作用,想必他的白斑已经扩散到了全身,而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在这座城市的权力极大,听费曼先生与他的交谈中,我猜测公司的成立离不开这个男人的帮助,所以找他一定有办法!”男人将女人拥在怀里哄着,两人阴笑着。

    之后的日子里,男人分裂的次数开始减少,有时睡过几觉后,身后才会出现一个隐藏者,而与此不同的是,那个可以与他意识相连的隐藏者,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经常在无人监视的情况下自言自语,开始只是含糊不清的吐舌头,到后来,似乎在尝试与另一头的男人对话。

    但隐藏者很谨慎,他会在实验员回来之前回归到痴呆的状态,不露一丝痕迹。

    接下来的讲述开始混乱,时间上开始乱序,更像是男人想起什么说什么,总之在那之后,实验室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实验者,有的身体健康,看起来像是自愿接受的,有的则像是被骗来的,因为他们看起来身体上存在一些残疾或是其他问题,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将他们连哄带吓的绑在床上。

    在男人的胡子已经长到胸口的时候,实验室里那些不成功的实验结果已经越来越多,大部分会被注射药剂后放进一个巨大的负压舱里带走,数起来至少有七八十具。

    女实验员愈加焦躁,她开始背着男实验员做一些研究,实验的方向另辟蹊径不再从顽石里提取溶液做试剂,转而从长舌怪的身体里获取新的方向。

    这些画面都是通过那个特殊的隐藏者看到的,男人想不明白,隐藏者是通过怎样的视角看到这些隐蔽的画面,他明明记得隐藏者有时会被送回到自己对面的房间里,而实验还在进行,但两人却默契的没有碰面。

    直到某一次入睡,无光的暗室里,他的胸膛里突然散发着橘色的光芒,那股异常的色彩随着气流轻微的波动,将体内的脏器照的一目了然。

    男人惊慌的跑到门口,却看见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正从对面的窗户上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

    他的身上同样散发着橘色的光芒,闪亮的眼睛凝视着自己,他脸上带着男人早已被长久禁闭而失去的自信,两边的嘴角上染着红色,掌心中抓着一大块看起来红润的不明物塞进嘴里。

    长久以来,那些隐藏者都不需要进食,仿佛他们的能量只需要男人一丝的馈赠,或者说只要男人这个本体活着,他们便能得到活下去的能量。

    而眼下,面前这个特殊的存在居然在进食…

    “你在吃什么?”男人试图与他沟通,加厚的隔音玻璃以及一条走廊,并不能将声音传递过去。

    但对面的隐藏者看着他便已通晓心事,他将那一大块东西举到窗口前晃动,嘴里依旧咀嚼着从那上面撕下来的东西,似乎很有韧劲。

    那是一颗已经残破的内脏,原本的模样已经看不太清楚,内部渗透的血液从撕咬的破口处和粗壮的血管里淌下来,他手捧着那东西大快朵颐,看起来就像是在吃一颗多汁的桃子。

    “吃笨蛋…”隐藏者的嘴继续咀嚼,但男人的脑海中却接受到这样一条讯息。

    男人感受到体内的荧光在膨胀,耳边传来蜂鸣的声音,眼中散发的火热烫的睁不开眼皮,皮肤的下层滚动着一层热浪,仿佛在铸构新的组织,他迎面摔倒在地板上,鼻腔里滚动进粘稠的血腥气,感知在不断增强。

    他仿佛漂在实验室的天花板上,女人白色的制服上布满孔洞,鲜血和白烟从里面争先恐后的渗透出来,她扑倒在地上朝着那块顽石挣扎扭动着爬过去,就像一条潜行在浅滩上的蠕虫。

    一个高大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走在她后面,他身着黑衣,用衣领和低矮的帽檐遮住面部,慢慢举起枪,就在女人即将靠近顽石的刹那,扣动扳机,没有惊心动魄的枪声传来,似乎安了消声器,只有一缕白烟从枪口缓缓飘出来,女人的后脑向内侧凹陷进去一片,血迹混杂着一些白色的组织物流出来。

    男人走过去弯下腰,用一块黑布将顽石蒙住抱在怀里。他跨过女人的尸体,走了出去,但又不知为何又折返回来,操作起电脑,似乎设置了倒计时,屏幕上的数字开始闪烁,通风口里泄露出白色的气体,这之后,他快步离开,进入电梯,电梯的一角里躺着实验室的男实验员,他已经死去多时了,嘴巴微微张开,或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呼喊“莉莉快跑!”。

    男人望着天花板管道里涌出的白色气体,意识渐渐模糊,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解脱了。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死了…”男人收回思绪望着张帆说道。

    但一切事与愿违,他不知多久才醒来,自己身旁两侧出现了两个新的隐藏者,他不知道这是新诞生的还是有人刻意的安排,因为房间门开着。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气味,但似乎对他的身体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他谨慎的走出去,身后跟着两个隐藏者,走廊里所有的房间门全打开了。

    他迫不及待的冲进对面的房间想一探究竟,走廊里的灯全部熄灭了,但目光所及之处却相当清晰,房间的地板上布满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泊,墙上的血迹更稠密,有的集中在墙角的位置喷洒一片,有的点点滴滴像未干的毛笔挥舞出来的墨迹…一切诉说着难以言状的恐怖行径。

    那个特殊的存在不在这里,甚至其他的存在也被吃尽了…

    隐藏者们的残骸遍布每个房间,但男人却无法辨认出那个隐藏者究竟在不在这堆残骸里,但他更愿意相信那家伙一定是跑了…

    他小心翼翼的走进实验室,铁质的栏杆全部打开了,里面那些恐怖的家伙也不见踪迹,女人的尸体躺在地上,触摸起来皮肤依旧柔软,他从看守的身上取走了枪,换了衣服,他用了一些时间逃离了那座建筑,因为那根本是一座建在地底下的实验室,而地面上的建筑更像是一座荒废许久的疗养院。

    破损的木门咯吱咯吱作响,每个房间摆着几张铁床,老式的电视机放在斑驳的木质柜子上,屏幕上蒙着一层雾蒙蒙的灰,卫生间仍散发着尿液和消毒液混杂的味道,石磨的窗台上摆着几个空的盆栽,风从破碎的窗户里灌进来,将门口挂着的白帘子吹起又落下,男人被两个新生的隐藏者一路搀扶着走,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上面留下了可怕的爪印,从方向判断,似乎与男人从实验室逃跑的方向一致。

    一切看起来恍惚的如梦境般虚幻…

    建筑被茂盛的密林围绕,男人从那里找到了一辆车,它停放的极为隐秘,天空漫步绿色的绒毛,这令他不适,他的身体开始发热,时而感觉轻盈时而又觉得沉重,他爬上车沉沉的睡了一觉,而那两个隐藏者就守在两侧。

    等他再次醒来时,车子两旁已经是林立的高楼大厦,朝着营地的方向开去,其中一个隐藏者已经懂得驾驶汽车,这令他担忧,很害怕再次出现特殊的存在,但似乎也只能勾连他的思想,同步动作,执行命令这样单一的行为,而并不存在独立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