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野蛮生长吧 » 第五章

第五章

    五

    国庆结束,短短七天时间,我却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和曾经的自己已经完全判若两人,无论是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还是为人处世的态度。

    身体的劳累和心灵的煎熬都让初次接触生活的我变了很多,我能感觉到自己长大了。那种成长的速度之快是我之前上学的那么多年都没有的。我很开心,那种开心几乎让人眩晕,可同时我又很难过,就像风雨哈佛路里面的女孩所感受到的一样,我眼前的这个世界也是被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罩起来的,你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美好,可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却只能感受到冰凉的玻璃。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赚钱的艰辛,一直以来我心中的那个被无知滋养起来的梦仿佛一下子破碎了,梦碎的时候没有声音,可我的心却能感受到真真实实的痛感。那也是我第一次认识现实,远方的生活也不是只有诗和远方,它同样是被现实搅拌起来的柴米油盐。

    开学又一次将我混乱的思绪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形式拉回正轨,被人安排起来的时间除了让我感觉到束缚其实也没有多么不好,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胡思乱想。大学的课并不多,最繁忙的大一一周也就那么十五六节,可每节课的时间却也是出奇的长,将近两个小时。

    大学的上课方式和高中不同,可那种不同并没有让我觉得很新奇,也没有带给我任何新鲜感,一切对我来说依旧和高中一样。选修课的第一节课很轻松,基本是老师的自我介绍以及对这门课的要求。可专业课却不一样,最烦人的便是每个人的自我介绍。尤其当我知道因为专业原因介绍要用英文以后,焦虑更加激增,我不喜欢那样的场合,那种程序让我觉得莫名的烦躁,隐隐然中还夹杂着一种坐立不安。

    记不起来当时介绍的时候到底有多紧张,还好大学每次课一结束就就可以直接走,这样就算一直不和其他人说话也没有关系。将近一周过去了,除了班长和几个班干部的名字我还是谁都不认识,近乎脸盲症的识记能力让我在这个新环境中显得格外困难,

    大学的课虽然不多,可杂事却一点都不少,各种各样的社团,各种各样的纪律,各种各样的选举,我不知道这些事情对其他刚入大学的新生来说是怎样的感受,反正这一切对一个人的我来说统统都是煎熬。

    大学和我想象中相差的太多,和老师与我们的描绘也相差的太多。我几乎感受不到一丝曾经极力渴望过的自由,更没有快乐。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外一个牢笼,把在那个城市的不开心搬到了这个城市。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压抑。

    我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未来对我来说就像那时候的心情,一片黑暗。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开始在我心中疯长,我又开始渴望起另一场逃离。

    而马同学在朋友圈宣布恋爱的那张照片,就像是压垮我心中最后一道防线的那根稻草,在那一刻,我几乎彻底失控了。

    马同学和我认识的时候在高一,从那个时候算起来,我们已经认识三年了。虽然是网友,更没有见过面,可我却总觉得自己很了解他。他在我们家临近的那个重点高中的重点班,学习很好是班长,和他聊天时总能让人感到一种脱离现实的正义感,可也算不上呆,是那种后知后觉的冷幽默。

    在那个白袜白鞋、发禁仍在的高中,他是我心中的偶像,虽然没有见过面可我总觉得他是超人,有光环护体。我们聊天的内容很简单,就只是问候和一些与学习有关的鼓励,聊天时间也是只限于星期天。

    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感觉不到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可是那种像是绑在一起的鼓励,确确实实是我在那个痛苦的青春里唯一能够让我觉得不那么悲伤的东西。

    从高一到高三,我在课本上写过很多遍他的名字,也很骄傲地对人说过,我那个学霸朋友这次又考了多少分,甚至还觉得我们能在一片天空下做着同一张试卷太值得庆幸。

    青春期女孩子的脑袋里多少都有些飘摇的繁华落叶,我也一样,我说我们是朋友,我说我有喜欢的人,可我也是真的喜欢他,也是真的自卑,把所有的喜欢都压抑在了心底。

    我不知道那种隔着屏幕的喜欢到底有多深,一直到今天也想不明白那到底算不算喜欢,可我把那张照片放到最大,细细打量起他们两个,就是觉得很般配。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有没有祝福,只是知道自己很难受,原来一个人还可以那么悲伤,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体会痛彻心扉的感觉。我走在校门口的大街上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掉了一路,擦也擦不干净,旁人是怎样看我的我没有注意,我只觉得自己心中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窟窿,再也填不满了。

    那天我发了来到这座城市后的第二条说说,从明天起,这个世界与我再无悲喜。时间定格在十月十三日,那时候我来到这座城市刚好一个月零一天。

    痛苦好像永远都是勇气的催化剂,以前不敢做的事在那一刻就开始变得坚定。我决定修学了。

    我给导员发消息询问了修学程序,他开始只是劝,后来见我态度坚定就只说等通知。那期间我给妈妈打了电话,那天晚上下着小雨,穿着薄外套在外面打电话还是会有些冷。雨点顺着伞檐落在地下,灰蒙蒙的天气让人一点都看不见远方,听着妈妈急切的担心我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啜泣。

    我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那个决定会不会让我变的稍微好一点,又或者是更加糟糕,一切对我来说都像是一场豪赌。相比妈妈的疑惑,我更加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的。可我心意已决,我极力想更加快速的出人头地,三年对我来说太过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