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雏鸟
“她不是。”
“那你怎么解释之前？”
“...有可能他大发慈悲。”
“他大发慈悲？”
“不管怎样，那个女孩都不是。”
“不到她死，我都不会放弃。”
“我无法阻止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审查自己的心...”
“我的心早已死了。”
“...”
******
大陆北边总是天黑得很快。
太阳很早就不见了踪影，它的余晖将天空映成橘红色的，远处的云朵们被照的金黄，近点的则被黑色覆盖了。
这云上的黑慢慢会扩散，蚕食四周的光亮，直到最后一丝光消失在天边。
青年的双手鲜血淋漓。
她手中的刀没有被拔出来。她脸色狰狞，用刀背上的黑刺割着自己的手，试图将血液涂满刀的所有部位。
她隐约记得，在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前，自己割破了手，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血液唤醒了这柄太刀，但是这是她所记得的唯一一处细节。
她被手上传来的刺痛疼得眼泪直落，心中却是越发绝望。
老猎人还在尝试着对轰龙发动进攻。他许久没有等到青年将刀丢来，一直暗中注意着她的方向，没有看见她走。
“拔不出来，就快走！”
他自顾自地大喊着，没有冲着她的方向，怕轰龙因此会注意到她。但是他也明白了，她没有立刻走，就说明她是不会放弃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猎人希望她能在轰龙再次发怒前想通，离开这里。发怒时的轰龙攻击不可预判，攻击范围和幅度都大大增加，青年很容易暴露在它的视野里。老猎人在轰龙发怒的情况下，也只有躲避的份，更别说保护她了。
我知道我曾经拔出了你。你为什么现在不回应我呢。
青年抱着那柄无名之刃，不停地呢喃着。她从老猎人手里接过刀的时候，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感，让她越发坚定了领头猎人所说的话。但是，她尝试了所有的办法，刀却还是寂静的，无视着她。
我想救他，我想给埃米、父亲复仇。我求求你了，我不想让凯尔叔叔死。
她嘴唇微微地动，说出来的话声如蚊呐，眼神空洞，看着老猎人一次次的挥刀，和自己一次次的拔刀，两者却全是无用功。
轰龙突然往后跃了数十丈，盯着老猎人的瞳孔收缩，头颅高高扬起，头颅和前爪的鳞甲泛红，口鼻中喷出白色的热息，再次发出了它标志性的咆哮声。
“洛，你快跑啊！”
老猎人的声音被轰龙淹没，根本没能传出去。
碎石被吹得四溅，各类植物草根也在空中乱飞。天也在这一刻，完全黑了下去，只有轰龙拳头大小的眼睛，在夜里发着光。
它向老猎人冲了过来，张开了血盆大口，带着无边的气势。
老猎人听到了它的咆哮，听到了它的尖爪刨地，但是他看不清，因为天黑得太快太突然了。
他似乎闻到了轰龙口中的腥味，猛地向旁边翻滚。
他没有受伤，知道自己堪堪躲过了这一击，但是他心里却更加紧张了。今天多云，无月，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光亮。黑夜里，他的视野范围缩减了很多，但是轰龙却没有因此受到影响。自己之前躲避它发怒时的攻击已经算是非常勉强，现在自己失去了视觉，情况相当不乐观。
青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得到轰龙的吼声，乱石飞溅，摩擦的刺耳声，还有老猎人慌忙躲避时沉重地喘息和低吼。她很清楚，老猎人的体力一直在下滑，刚才如果不是轰龙正好进入了疲劳的状态，他可能已经死了。现在，在轰龙有视野优势的情况下，老猎人已经是九死一生了。
你救救他吧，我已经失去了埃米，失去了父亲，我不想再这么没用了。
她用力地握住刀把，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却还是抽不出来那柄无名之刃。
她听到了老猎人痛苦的低呼，他受伤了。
“洛，你快走！快走啊！”
他的左小腿被轰龙咬掉了，此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知道生命已临近了尽头，他大声叫了出来，不想让青年为他陪葬。
轰龙慢步爬行至他面前，嘴里叼着他的左小腿，甩了甩头，得意洋洋的，将小腿吐了出去。
终于抓到这滑不溜秋的东西了。
它垂涎三尺的巨口以极缓慢的速度张了开来，罩住了老猎人的头颅。它会慢慢地咬下去，让他感受到极致的恐惧--皮肉慢慢被刺破，骨骼慢慢被嚼碎的感觉。
它咬了下去，却发现有什么东西阻碍住了自己。
“洛，你在干什么？！”
老猎人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青年，看着她双手握着那柄太刀，束在身前，挡住了轰龙的巨口。
青年咬着牙，鼓着眼睛，额头青筋毕露，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他。这只是轰龙随意的力量，却几乎将她顶飞了出去。
轰龙抬起了头颅，想看清出是什么挡住了自己。突然脸上啪的一声被一件修长之物砸中了，它疑惑地哼了一声，转头望去，看见落在地上的一柄红黑色长刀。
回过神来，它转回头看向自己的猎物，看见了有另一个人，背着独腿的老猎人，艰难地往外走，独腿之人还大吼大叫着。
“你在干什么？你难道真的天真到以为你能就这样带着我逃出去吗？”
老猎人大声对她说着，全身因为剧痛动弹不得，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不，我们逃不出去。我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拔出来那刀，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帮到您。”
她喘着气，一深一浅地走着。
“那你还...”
“我天真地以为您有时间去救父亲，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在这无情的世界找到幸福。”
“救你父亲是我的决定，你求不求我我都会去这么做！”
老猎人拍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想让她放自己下来，发觉女孩的手已是鲜血淋漓，血沾满了他的手臂。
“我知道我们会死在这的，凯尔叔叔。但是我还是做不到正面接受死亡。就让轰龙从我们背后咬下来吧。”
“你就这么想死吗？你这样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埃米丽？”
“我也想活着。我想记住埃米，记住父亲，不想让他们消失。”
她转过头来，眼睛红肿，满脸泪痕。
“但是我明白了，埃米，父亲，您，都为了保护我才选择牺牲自己。而现在，已经没有人能保护我了，我也不值得被你们保护。”
他看到黑夜里的云被月光拨开了。
她看到月光照射在农场上，轰龙身后远处，一颗果树旁躺着的父亲。
她看到老猎人焦急的表情，还有轰龙越来越大的血盆大口。
“还没能飞起来的雏鸟，是需要雄鹰的呵护，没什么好惭愧的。”
她看到留着红发的男人径直走过了她，抡起右臂，一个拳头砸在了轰龙的头上，将它砸倒在地。
她愣住了。
红发男人走到了一边，从地上捡起那把被她扔出去的无名之刃。
他将刀横在眼前，咔的一声，拔了出来。
“是把好刀。可惜我不会用。”
他将刀收了回去，随意地搭在肩膀后面，又走到了轰龙面前，它被那一拳砸得头晕，趴在地上。
“起来吧，伙计。”
他踢了踢轰龙的头，把它踢醒了。轰龙惊恐地吼了一声，向后跃出，然后转身一跃而起，不见了踪影。
月光下的农场又变得安静了。红发男人走来，一只手提着刀，一只手抓着老猎人被咬下的小腿。他示意青年将老猎人放在地上，将那刀交到她怀里，蹲下来处理猎人的伤口。
“你的腿现在接应该还来得及。你做的很不错，那只轰龙应该算得上是G位的霸主了。”
“缇欧先生…谢谢您...”
老猎人昏了过去，青年也是。
“那你怎么解释之前？”
“...有可能他大发慈悲。”
“他大发慈悲？”
“不管怎样，那个女孩都不是。”
“不到她死，我都不会放弃。”
“我无法阻止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审查自己的心...”
“我的心早已死了。”
“...”
******
大陆北边总是天黑得很快。
太阳很早就不见了踪影，它的余晖将天空映成橘红色的，远处的云朵们被照的金黄，近点的则被黑色覆盖了。
这云上的黑慢慢会扩散，蚕食四周的光亮，直到最后一丝光消失在天边。
青年的双手鲜血淋漓。
她手中的刀没有被拔出来。她脸色狰狞，用刀背上的黑刺割着自己的手，试图将血液涂满刀的所有部位。
她隐约记得，在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前，自己割破了手，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血液唤醒了这柄太刀，但是这是她所记得的唯一一处细节。
她被手上传来的刺痛疼得眼泪直落，心中却是越发绝望。
老猎人还在尝试着对轰龙发动进攻。他许久没有等到青年将刀丢来，一直暗中注意着她的方向，没有看见她走。
“拔不出来，就快走！”
他自顾自地大喊着，没有冲着她的方向，怕轰龙因此会注意到她。但是他也明白了，她没有立刻走，就说明她是不会放弃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猎人希望她能在轰龙再次发怒前想通，离开这里。发怒时的轰龙攻击不可预判，攻击范围和幅度都大大增加，青年很容易暴露在它的视野里。老猎人在轰龙发怒的情况下，也只有躲避的份，更别说保护她了。
我知道我曾经拔出了你。你为什么现在不回应我呢。
青年抱着那柄无名之刃，不停地呢喃着。她从老猎人手里接过刀的时候，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感，让她越发坚定了领头猎人所说的话。但是，她尝试了所有的办法，刀却还是寂静的，无视着她。
我想救他，我想给埃米、父亲复仇。我求求你了，我不想让凯尔叔叔死。
她嘴唇微微地动，说出来的话声如蚊呐，眼神空洞，看着老猎人一次次的挥刀，和自己一次次的拔刀，两者却全是无用功。
轰龙突然往后跃了数十丈，盯着老猎人的瞳孔收缩，头颅高高扬起，头颅和前爪的鳞甲泛红，口鼻中喷出白色的热息，再次发出了它标志性的咆哮声。
“洛，你快跑啊！”
老猎人的声音被轰龙淹没，根本没能传出去。
碎石被吹得四溅，各类植物草根也在空中乱飞。天也在这一刻，完全黑了下去，只有轰龙拳头大小的眼睛，在夜里发着光。
它向老猎人冲了过来，张开了血盆大口，带着无边的气势。
老猎人听到了它的咆哮，听到了它的尖爪刨地，但是他看不清，因为天黑得太快太突然了。
他似乎闻到了轰龙口中的腥味，猛地向旁边翻滚。
他没有受伤，知道自己堪堪躲过了这一击，但是他心里却更加紧张了。今天多云，无月，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光亮。黑夜里，他的视野范围缩减了很多，但是轰龙却没有因此受到影响。自己之前躲避它发怒时的攻击已经算是非常勉强，现在自己失去了视觉，情况相当不乐观。
青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得到轰龙的吼声，乱石飞溅，摩擦的刺耳声，还有老猎人慌忙躲避时沉重地喘息和低吼。她很清楚，老猎人的体力一直在下滑，刚才如果不是轰龙正好进入了疲劳的状态，他可能已经死了。现在，在轰龙有视野优势的情况下，老猎人已经是九死一生了。
你救救他吧，我已经失去了埃米，失去了父亲，我不想再这么没用了。
她用力地握住刀把，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却还是抽不出来那柄无名之刃。
她听到了老猎人痛苦的低呼，他受伤了。
“洛，你快走！快走啊！”
他的左小腿被轰龙咬掉了，此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知道生命已临近了尽头，他大声叫了出来，不想让青年为他陪葬。
轰龙慢步爬行至他面前，嘴里叼着他的左小腿，甩了甩头，得意洋洋的，将小腿吐了出去。
终于抓到这滑不溜秋的东西了。
它垂涎三尺的巨口以极缓慢的速度张了开来，罩住了老猎人的头颅。它会慢慢地咬下去，让他感受到极致的恐惧--皮肉慢慢被刺破，骨骼慢慢被嚼碎的感觉。
它咬了下去，却发现有什么东西阻碍住了自己。
“洛，你在干什么？！”
老猎人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青年，看着她双手握着那柄太刀，束在身前，挡住了轰龙的巨口。
青年咬着牙，鼓着眼睛，额头青筋毕露，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他。这只是轰龙随意的力量，却几乎将她顶飞了出去。
轰龙抬起了头颅，想看清出是什么挡住了自己。突然脸上啪的一声被一件修长之物砸中了，它疑惑地哼了一声，转头望去，看见落在地上的一柄红黑色长刀。
回过神来，它转回头看向自己的猎物，看见了有另一个人，背着独腿的老猎人，艰难地往外走，独腿之人还大吼大叫着。
“你在干什么？你难道真的天真到以为你能就这样带着我逃出去吗？”
老猎人大声对她说着，全身因为剧痛动弹不得，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不，我们逃不出去。我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拔出来那刀，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帮到您。”
她喘着气，一深一浅地走着。
“那你还...”
“我天真地以为您有时间去救父亲，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在这无情的世界找到幸福。”
“救你父亲是我的决定，你求不求我我都会去这么做！”
老猎人拍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想让她放自己下来，发觉女孩的手已是鲜血淋漓，血沾满了他的手臂。
“我知道我们会死在这的，凯尔叔叔。但是我还是做不到正面接受死亡。就让轰龙从我们背后咬下来吧。”
“你就这么想死吗？你这样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埃米丽？”
“我也想活着。我想记住埃米，记住父亲，不想让他们消失。”
她转过头来，眼睛红肿，满脸泪痕。
“但是我明白了，埃米，父亲，您，都为了保护我才选择牺牲自己。而现在，已经没有人能保护我了，我也不值得被你们保护。”
他看到黑夜里的云被月光拨开了。
她看到月光照射在农场上，轰龙身后远处，一颗果树旁躺着的父亲。
她看到老猎人焦急的表情，还有轰龙越来越大的血盆大口。
“还没能飞起来的雏鸟，是需要雄鹰的呵护，没什么好惭愧的。”
她看到留着红发的男人径直走过了她，抡起右臂，一个拳头砸在了轰龙的头上，将它砸倒在地。
她愣住了。
红发男人走到了一边，从地上捡起那把被她扔出去的无名之刃。
他将刀横在眼前，咔的一声，拔了出来。
“是把好刀。可惜我不会用。”
他将刀收了回去，随意地搭在肩膀后面，又走到了轰龙面前，它被那一拳砸得头晕，趴在地上。
“起来吧，伙计。”
他踢了踢轰龙的头，把它踢醒了。轰龙惊恐地吼了一声，向后跃出，然后转身一跃而起，不见了踪影。
月光下的农场又变得安静了。红发男人走来，一只手提着刀，一只手抓着老猎人被咬下的小腿。他示意青年将老猎人放在地上，将那刀交到她怀里，蹲下来处理猎人的伤口。
“你的腿现在接应该还来得及。你做的很不错，那只轰龙应该算得上是G位的霸主了。”
“缇欧先生…谢谢您...”
老猎人昏了过去，青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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