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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苏醒

    ‘咚!’慕清歌忍不住一拳打在桌子上,上官彧赶忙抓住她的手劝慰,“你冷静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想,下手之人到底是怎么做的。”他拿过这绣帕,细细查看后忽的想起了什么,“这味道....似遥县的一种香料,叫曼珠纱。”

    “曼珠纱是什么?!”

    “洛阳边城遥县的一种知名香料,据说有令人沉醉于美梦之效,在那颇受欢迎。不过因为其材料独特,数量稀少,所以没有传到长安。”上官彧转念一想,“可曼珠纱无毒啊。”

    “有毒无毒,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上官彧抓住说着就要走的她,“你去哪?!”

    “坤宁殿。”

    坤宁殿已被尘封多年,好在曾是元清皇后所居之处,为圣上重视,所以一直派人清扫。上官彧与慕清歌推门进去,见这地方仍旧清明星亮,端丽华贵,只是无人在。想来往日除了洒扫之人,圣上也未派人守着。

    慕清歌带着上官彧往里,脚步飞快,“我少时曾迷路,来过此处。”走到寝殿处最里面,她很是谨慎地望了望周围,见确无人跟来,便打开最里头的一个妆盒,将里头的梳子递给上官彧,“你看。”

    上官彧瞧那梳子原是木色,可尖头处却隐隐显出些许青紫,显然不正常,“你怀疑,有人把这香料放入这木梳之中,再调换原来的木梳,作皇后梳头之用。”

    慕清歌点头,“没错。那时我与兄长们玩捉迷藏,偶然进到此处,发觉有香味,便找到了这木梳。本想带走,却被发现了,不得不重新把东西放回去。现在想起来,这木梳定有问题。”

    “不止这木梳。”上官彧眼神渐冷,“能调换木梳的人,必是皇后身边极为亲近的人。”说着,他们听到了脚步声,便暂时躲到离妆盒最近的床榻下方。离得远,他们只听到那人拿着蜡烛四处搜寻,走得近时,瞧见那人穿着的宫鞋。眼见宫鞋离开,越走越远,直至无声,方松了一口气。

    只是起来时,二人脸庞一转,差点贴在一起。

    双眸对视,周边霎时静了下来。

    上官彧瞧着那双跳动而耀眼的眸子,心不自觉漏了一拍,而慕清歌则望着他眼中若有似无的网,陷入沉醉。他清醒稍快,压住内心的异样,带着她走出来,“夜深了,你回去吧。我要离宫了。”

    “你要去哪?!”

    上官彧回身拍了拍她勾着衣袖的手,语气温柔,“我总不能住这,只是出宫而已,明日还会回来。”微挑眉示意她松手。慕清歌满目不舍,只能说,“那....你明日早些....”

    “好。”

    话音落,上官彧便从窗中翻走不见了踪影,而她则收好那块木梳,回去之时紧握着指尖的温暖,细细回味。

    这个夜独特而漫长,当慕清歌第二日从塌上悠悠醒转时,还在想昨夜与他所做的一切。

    “是不是我在凤族被看管得太严了,如今见着个男人就无法自拔?!”压不住心底的激动,她也觉十分奇异,在人间这些年,她也见了不少男子,其中不乏才华貌美之辈,怎么就对一个几十年未见的曾经的伙伴如此不同?!

    恰此时,九月带着人进来,很大力地将她拉起,“公主!太极殿的扬子公公到咱们这儿宣旨了,可不能让人家等着,赶紧梳洗。”说着便开始催促后头的人,“你们手脚都快些,磨蹭什么!”

    慕清歌随她折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么早,扬子公公来做什么?!”九月轻笑,“不早了公主,陛下都下朝了,是公主起得晚。”

    慕清歌挑眉,来人间后,她睡眠质量一向不好,昨天居然睡这么久。

    待到她来到正殿时,扬子早已等候多时,见她便行礼,“奴才拜见公主殿下。”慕清歌挥手让他起身,笑言,“公公来得好早。”

    “奴才是来宣旨的。”说着,慕清歌顺着他的话跪下来听旨,眉头深皱,起身接过旨意后神色凝重,“扬子公公,父皇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扬子真诚提点道,“自然有。此次南下出宫,公主代陛下考察民情亦要注意安全,所以除了这份旨意,陛下还给了其他的。”他从袖中掏出一块金银玉牌,“这个,公主殿下要拿好了。”语气郑重而恭敬。

    慕清歌低头一瞧,倒吸一口凉气,“雷霆令?!”

    雷霆令,乃熙云王朝四大虎符之一,可调动南下边境所有将领,斩杀除军将外所有官员、世家权贵,见令如见皇。

    看来此次出行不简单。

    扬子见她十分谨慎地避过周边人视线,将此令收入囊中,便放心了,“这件事外人并不知道,也请公主不要外传,至于何时出宫,由公主殿下自己决定。对了,宁阳郡主和安宁县主的嫁妆明日便送到,陛下说,此事交由公主全权打理。”

    慕清歌抑住心中的波澜,面上不动声色,“本殿知道了,多谢公公。”说着,身后的九月极有眼色的将一个小荷包递过去,扬子笑着接过,“多谢公主,那老奴就先回去了。”

    慕清歌点头,“九月,送一下。”待得她们全数离去,她才拿出雷霆令细细摩挲,整个人陷入深思。

    前些日子父皇刚派了大理寺卿去查,也没听说大理寺卿出了什么问题....一个陈年旧案,即便再难查,会需要动用到雷霆令吗?!

    还有,为何是南下?!

    听到了脚步声,她赶忙收起雷霆令,见是九月进来了,她连忙问道,“九月,你知不知道元清皇后的家乡?!”

    九月见她如此着急,十分不解,“当然,元清皇后出自熙云百年家族萧氏,虽说萧氏几十年前就没落了,但是清贵之名仍百世流芳,其祖宅在....”

    “在哪?!”

    “江南!”

    彼时,上官彧正立于城楼屋檐之上,细细观察着那群下朝官员的神采和动作。走在最前的文宰相轩辕霖面色平静的接受各大朝臣的祝贺,满目笑容中,只有礼部尚书常禹的神色很是勉强。武官与文臣不同,极少掺和朝廷内事,所以只是瞧了眼便走了,只有那位从秦王侍卫一路升上长安武林卫大将的诸葛严,上前道贺。

    常禹道完贺转身便走,上官彧一勾唇随之而动,他离开得快,没有发现那位诸葛将军暗自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快步离开皇宫,上了内府的车架,常禹便不再伪装,怒气满溢,“真没想到,轩辕霖那么清高自傲的一个人,居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同青楼女子一并入府!文臣世家,勋爵清贵,竟不觉得此乃攀龙附凤的小人之举,还上前道贺!”

    早已在车架内侍候的女谋士妖月见他这般愤怒,便将自己皙白柔润的玉手附上去,“大人不必觉得闹心,这场婚,能不能结成,还不一定呢。”

    “哦?!”常禹颇感兴趣她接下来的话,“如何说?!”妖月忍着自己的手被他摩挲时,心内升起的恶寒,笑得意味深长,“贵妃娘娘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经把人派过去了。”

    见她说的是这个,常禹兴趣瞬间减了大半,“内宅的事情如何能影响到秦王,他素来是个心性坚定的人,更何况这次娶的那位,满长安也是出了名的智慧美人,据说轩辕家中内宅的所有事务,都是由她打理的。”

    妖月轻轻摇了摇头,“深爱可做利剑也可做盔甲,有些事只要点破,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过....还需要大人您多协助。”

    常禹满脸疑惑的看去,妖月眼含杀意地点了点头。

    车队旁,一名身材修长,身着小厮服饰之人悄然退了出去,快步走到暗巷之中脱去外层的伪装,露出那张白皙的小脸。见马车越走越远,他便来到谢老板的店铺,大手一挥,“老板,还是跟原来一样的。”

    谢老板见是上官彧,哭笑不得,“你现在倒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不怕被人发现你与我相交过近吗。”上官彧耸肩,“京城宿卫守将与秦王殿下关系皆不错,他明日便回京,届时就算传出去了,你们也不会有事。而且,他不会再走了。”

    谢老板端面的手一顿,“秦王爷要长留京城?!”

    上官彧轻泯一口茶水,“谢老板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这茶水材料虽差,可这制茶的手艺却是独一无二的。”见他坐了下来,上官彧勾唇,“他的家在这儿,还打算去哪儿?!”

    谢老板眉眼一展,“你告诉我这么大一个消息,想换什么?!”

    “爽快人!”

    “谢城什么时候回京,礼部尚书常禹身边是不是有个女谋士,什么来头?!”

    谢老板无奈,“你小子,一个大消息换两个,果然是不吃亏。罢了。我儿明日午时回府,我会派人传信,让他到这儿等你。常禹身边的那个女谋士叫妖月,出身青楼,以前是做花魁的,不过天资聪颖,常禹喜欢上她之后就带回府中,无名无分地养着。一次宴会,她跟贵妃搭上了线,从此开始插手些许事务。”

    “人如何?!”

    “没有交手过,不过听以前做暗卫的同伴说,很阴毒。”说至此,谢老板神色凝重起来,“你跟她交手要小心些,但不一定有机会,她最喜欢做的,是女人间的事。”

    女人间的事.....看来要请外援了。思至此,上官彧接着问道,“她有什么经常去的地方吗?!”谢老板蹙眉,“好似没有。进府后一直未露面,我同伴也没见过她真人,哦对了,她以前是在揽月坊做的,或许那儿有人认识她。”

    上官彧赶忙将面吃完,十分满足地道谢,“蒙谢老板盛情,改日再续。”谢老板看着他转瞬即消失的背影,无奈一笑。

    揽月坊在长安西市中央,其建造不似东市各大青楼那般豪华,除却那牌匾上有金线勾勒,花圈围绕,其余与一般酒楼并无不同。走得近了也不见有女子出来拉客,若不是名气大,里头总传出些脂粉香气,只看外部情状,难以发现这竟然是青楼。

    上官彧着一身清爽的青兰便服,优雅打开手中的玉扇,缓步行进坊内,笑得勾人。那老鸨一见这公子剑眉星目,眼神流转间都要苏到人心里了,连忙上去应,“哎呀,公子来得好早,只是坊内还没有开始营业....”

    “小生外地来的,听闻揽月坊待人客气美女如云,只是不知道还有这规矩。哎,外头诸事繁杂,我心里实在难过,妈妈能否通融一下,找个美女同我缓解缓解?!”他笑如媚狐,眸中尽是艳羡期待,回眼一撇,把那老鸨的心都看化了。

    那老鸨好容易压下心头的悸动,“可是....姑娘们还没起....”

    上官彧善解人意地从袖中拿出两锭金子,递到老鸨眼前,“美女自是要好好休息的,可在下实在着急,若不给点福利,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那老鸨顿时笑颜如花,“好的好的,不知公子想见谁?!”

    “花魁扶香。”

    “这....”

    “怎么了,不能吗?!”

    “也不是,扶香姑娘先前刚被人骗了,身子受创,已卧床好几天了,实在是不适合接客,公子不如换个人吧。”

    “小生只想见她,烦请妈妈通融通融。”

    老鸨见他冷脸,眉眼间都是冷意时,周边气息仿若也冻了下来,心底不自觉萌生退意,可答应扶香的也不能不做,只能厚着脸皮,“公子也替奴家考虑考虑,扶香姑娘毕竟是我们这儿的花魁,如今身子不爽若再逼着接客,来日真坏了身子,这揽月坊也没法做了。”

    上官彧冷笑,从袖中再度拿出两锭黄金,“我只见面,不做别的,若是妈妈连这都不答应,那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老鸨见他出手属实爽快,人看着也不像纨绔子弟一类,一咬牙便应下,“好,公子随我来。”说着,边带着他往内室而去,边着人去通知扶香。

    彼时扶香正着手绣荷包,见小厮进来了,头也不抬轻问,“是谁?!”她早已说过不见外人,平日满长安的达官贵人与她关系不错,不会在这时候来打扰,大约是有新人了。

    小厮毕恭毕敬,“姑娘,是一位很俊美的公子,付了四锭金子,说一定要见你。”

    “哦?!”扶香挑眉,心想既然给了这许多,又是个美人,那便见见吧,“让他进来吧。”说话间,老鸨已带着上官彧来到了门口,扶香一见他便吓了一跳,却还是很快回神,装作不识般盈下身段,“公子好,敢问名讳。”

    “在下复姓上官。”上官彧面色淡淡。

    老鸨乐得见扶香不排斥,便悄然带着人退了出去,关上了门。见人走远了,扶香才正式行了江湖之礼,“宗主。”

    上官彧应了一声,“小六,在揽月坊过得还好吗?!”扶香连忙为他斟茶,“这地方本就是宗主买下来的,又有那么多人暗中照应着,自然是好的,宗主不必担心。宗主....今日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直入正题,“你有没有听说过妖月?!”

    乍一听名字,扶香觉得很陌生,“没听说过江湖中有这等人。”

    “是礼部尚书常禹身边的一位女谋士。”

    扶香顿时想到了人,“宗主说的,应该是宁颜吧。”

    话音落,上官彧拿茶杯的手一顿,“你说谁?!”宁颜?!这名字怎么跟狐族长女如此之像,可这里是人间,不是仙界。

    扶香未察觉他的异样,接着道,“宁颜,今年十五岁,来自西域,是一名奇女子,因会用毒术在江湖中有些名讳。五年前,各大门派相争,她暗中接近各大门派掌门,用毒杀了所有人。最终江湖纷乱,直至宗主建立万朝宗才得以好转。”

    “如此一个奇女子,我怎会一点都不知情?!”他的万朝宗可是天下情报之源,若是此人名讳真如此大,他应该听说过。

    扶香耸肩,“大约是宗主建立万朝宗之时她已退出江湖之故,毕竟暗杀各大门派掌门是瞒不住的,若换一个人本应被追杀才对。可是她却在最后一个掌门被暗杀后,就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后来我与宗主相识时,她已在江湖中消失两年多。”

    上官彧却觉得没这么简单,万朝宗连十几年前的秘辛都查得到,除了皇宫之事,江湖之中不可能有人能瞒得如此密不透风。除非,有人帮她消除了所有声迹,可此人是谁呢。

    “知道她的身世吗?!”

    “不知道。她在江湖声名鹊起时就无人查到她的背景,我也是凑巧,五年前偶然打过照面,前次酒会中又看见她在礼部尚书常禹旁边,纵然戴了面纱,但我这个角度,刚好看到。”扶香见他如此关心,也提起心来,“宗主问这个做什么?!”

    “此人恐坏我大事。”名字相像,背景、过往皆消失,如今敌对,一件事是巧合,两件事是巧合,可是三件事均撞在一起,那就不是了。上官彧神色冰冷,“扶香,若是你,想要扰乱权贵后廷,会如何做?!”

    扶香有些为难,“宗主不如再说得细致些,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相处可以分为很多种,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说清楚的。”其实她更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问,宗主一向不近女色的。

    上官彧转念一想,“若要一个男人与心爱的女人决裂,需要如何?!”

    扶香心下一震,前程往事涌上心头,“很简单,只要再多一个女人就可以。”

    “如果本身他就娶了另一个,识大体且聪慧的女人呢?”

    扶香叹然,“宗主,真正相爱的人中间是容不下其他人的,且不论中间的这个女人是如何的宽容大度,他们之间的爱情都不再纯粹。若是再逢人挑拨,性情刚烈的女子只怕会用最决绝的方式来割裂这段感情。”

    上官彧却不觉得,“若是皇室,难道不是只能忍。”

    扶香摇头,“这天下女子千千万,有人为了爱情,有人为了利益,有人为了生存,可不管是为了什么而活,最终若无法得到,在那荒谬孤寂的宫廷之中,只怕皆要沦为行尸走兽。”

    上官彧瞧她悲痛难抑的神情,心内巨震,他为了秦王和练练,让轩辕兮嫁入府中,这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彼时,练练方悠悠醒转,睁开的第一眼,就看见如秋日暖阳般温心而柔软的床纱,手微微一动便知,自己盖着的是蜀绣锦缎织成的华贵被褥,勉强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低头一看,这身宫装,好似是皇宫的服饰,淡粉蝶花针织襦裙,材质极好,穿在身上舒适优雅,底下的鞋也是蓝金所织。

    缓步移到不远处的长镜前,看到自己的模样,她微讶。插在盘发之上的玉钗,用的是田白玉,那张本来狰狞苍白的脸已经被调养好,有了原先素雅清美的模样,脸颊旁些许红润着实为她添了抹可爱。眉宇之间那块被挖掉的肉已生了新的,还被人用梅花花钿盖住,靓丽无比,有无疤痕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她环顾四周,见这屋宇小而精致,所用之物与她昔年在军营之中见到慕然带着的种种皆有相似,最关键的是,有些上面绣着龙凤纹。

    “我在...皇宫?!”一出口声音沙哑,她便喝了几口水缓了缓。屋外的人听见屋内有动静,忙进来看,那婢女头上揪着两个小揪揪,乖巧可爱,她瞧她身着宫衣,材质比她身上虽差些许,但较她往年在青楼中却要好上许多。

    那婢女一见她醒了,赶忙放下手中的洗漱盆,开心地移步到面前,“县主,您终于醒了。”

    “县主?!”练练有些回不过神,“我?!”

    “是啊,哦,对了。奴婢心儿,见过县主。”行礼完里之后的心儿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陛下昨晚下的旨,封您为安宁县主。县主您先洗漱,我去告诉公主。”言罢,她也不管是否合规,直接便跑出门去通报了。

    练练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呢喃道,“安宁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