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江南村舍（1）
夜幕高悬，奔波了一天的上官彧护着慕清歌下马，轻声说，“这附近有个茶楼，里头有房间可宿，咱们今夜就睡这儿你看如何？！”
慕清歌瞧见前方那个简陋却雅致的小茶楼，笑着应，“好。”
看有客人来，茶楼里的小二赶忙出来笑脸相迎，“二位客官这么晚了来到小店，是要住宿吗？！”
上官彧递过现银，“来两间上房，再把你们店里好吃好喝的拿出来，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了。”
小二掂了掂手中银子的分量，笑意顿时深了，“客官放心，来，请进。”
不过多时，鲜美香暖的各色菜式和汤水就呈了上来，慕清歌瞧着那鱼虾和鲜肉，馋虫顿时被勾了起来，“没想到这茶楼虽远，做菜的手艺却不错。”食了一块鱼汤中软糯鲜香的肉，她顿感眼前的一切都变美好了，“这手艺，跟宫里的御厨比，也不差嘛。”
上官彧见她吃得香，才跟着动筷子，“高手在民间。”其实这地方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应该算是周围手艺最好的。
待那小二拿上两盘糕点，他顺势给了锭金银问道，“小二，我听说，遥县有卖一种叫曼珠纱的香料，你知道在哪吗？！”
一提到曼珠纱，小二的面色有些凝重，但收了人家的银子也不好瞒着，见店内无其他人，便坐下来低声说，“我劝客官，还是不要往那地方去。”
“为何？！”慕清歌追问道。
小二轻叹一声，“这曼珠纱，本是从县内富村江南村舍制作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还很受欢迎，可是后来不知怎的，用了这香料的女子们，身上都长出了红疹。那胳膊上、腿上全是红斑，就连脸上都有，一眼瞧上去真的很恐怖。”
上官彧也肃穆起来，“小二，你可别胡说。我们从长安来的，那边有富商听闻这香料可凝神静气，使女子身带异香，花了大价钱收购呢。”
小二恍然，“原来二位客官是来谈生意的。”思来想去，近些年县里收入确实不理想，若能多一条道也是好事，他便说道，“我父亲是县里的书簿，不算高官，但也能帮二位跟那制作人搭上线，您看如何？！”
上官彧皱眉，“这制作人很神秘？！可我听闻，这是寻常百姓做的啊。”
说到此，小二感慨万分，“原先是村舍里一户姓萧的人家做来玩的，谁承想后来出了事。这户人家家大势大，不能出事，便将这香料销毁丢弃。可县中收成不好，总有人不愿放弃，后来一个神秘人把香料收集起来，又重新做了。”
慕清歌了然，“那小二可知道那神秘人是谁？！”
小二摆摆手，“这我可不知道，县里的商户跟他一向是单向交接，我父亲因做书簿记录商户名册，认识些人，我才晓得一些。这香料啊，一直在往长安那边送，但一直无人通融。现下好了，二位客官一来，我们算是有路子了。二位早点休息，我去同父亲说一声，明日个儿一早，带二位客官去见他。”
慕清歌作揖感谢，“麻烦小二了。”
“不麻烦。”
见他离去时开心的模样，不像起了疑心，慕清歌的神色才沉下来，“这事儿恐怕不好办。”
上官彧挑眉，“怎么了？！”
“我出宫前曾打听过，我母后当年的家族就姓萧，而且祖宅就在江南。”
“可这里还不是江南。”
“但制作此香的富村叫江南村舍，而且那户人家也姓萧。”
巧合吗？！上官彧陷入沉思。
白昼一起，上官彧便醒了过来，听到外头有敲门声便走上前，一开门便瞧见那小二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外，“客官，我昨夜同父亲说了，他说让你们直接去见他。”
“好，多谢小二了。”
他与慕清歌一道随着小二来到村舍深处，沿途细细观察，却未见村舍与其他地方有何不同，反倒是十分稀松平常，若非特意而来，怕是行至外头也不会注意到这房屋稀少之地。
眼见小二哥停了下来，上官彧便问道，“小二，这里为何叫江南村舍？！”
“南边有个望寒江，虽冷得冻人没人愿意去，但好歹是村子里的标志物。所以后来官府来这儿问名字的时候，村长就取了江南村舍这个名字。”说话间，小二推开草门，很诚恳地邀请他二人进入。随后领着他们到石桌上坐下，“二位请稍等，我父亲行动有些不便，我去请。”
上官彧醒着神，细细打量这周围的一切，见这村舍周边种满了药草，药香四溢虽是凝神静气，但无任何多余植被，甚至连寻常百姓家的食量都未见一分，不免心有疑虑。
慕清歌则看着邻家村舍的房屋之上正盛放着，妖艳多姿的玫瑰，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稍小的车轮声从身后而来，二人回身，见那老者瘦弱嶙峋，面色有些惨败，勉力勾着笑坐在轮椅之上，朝二人拱手，“两位远道而来，老夫失礼了。”
慕清歌与上官彧登时坐了下来，与那老者平视，上官彧轻笑着回，“老先生客气了。我二人昨夜方到，今日便叨扰，时间太紧急，若唐突也应该是我二人才对。”
那老者收起笑容端正起来，“老身名叫浮迩，这是我的儿子，浮辛。听说二位来我江南村舍，是为了曼珠纱？！”
上官彧应到，“我名煜，复姓龙。这位是我的夫人，叫凤歌。”
慕清歌愣了一下，当下意识到不对，便换回一副十分得体的笑容，“我家中有位姊妹特别喜欢这道香，用了多年也无不妥，如今她准备在长安街市中开个香铺，便嘱咐我远道而来，希望能将制香的原料带回去。”
这男人擅自给我按名分问过我了吗？！
浮迩的警惕仍未放下，“能在长安开香铺的女子，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吧。”
上官彧从怀中掏出一个官牌递到浮迩手中，“老先生看看这个。”
那上面写着一个‘慕’字，镌刻的凤凰翱翔于天，金紫银线穿插，玉质温凉水白，透在阳光下颇有些流光溢彩之像。浮迩勉力方抑制住心中的喜悦，“这是七公主的宫牌？！”
上官彧神秘兮兮，凑到他耳边，“陛下严令曼珠纱不得进京，但有好几位尚书夫人和府里小姐都喜欢。我二人受了其中一位夫人所托而来，刚好她与七公主交好，便要来了宫牌。因此，进当是毫无问题的。”
“那其他的.....”
“老先生何必打听这许多？！”慕清歌笑得很温柔，“我们既来得就自有门路。既然我们不打听这东西是如何而来，老先生又何必管它如何而去？！”
浮迩瞧他二人的神色，心中有了底，便道，“官中管得严，我们做属下的也不方便露面，不过，我正好跟那制作人熟识，倒是可以帮二位引荐一番。二位便在小儿的茶楼中等着，晚间我会给二位准确的消息。”
“有劳了。”
出了村舍，上官彧与慕清歌佯作轻松愉悦与那小二一同回到茶楼之中，实则在确认私下无人盯梢之后，便分头离开。
浮辛送着浮迩进屋，开门细细查核，确认周围无人盯着，方回身看着已安然站起的浮迩，叹了口气，“人都来了，打算怎么办？！”
那浮迩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一双鹰眸勾出血色的杀意，淡淡地说，“那就让村舍变成他们的坟墓。”
实则他也是没想到二人脚步那么快，收到寒王信件之时，还以为他们会直奔洛阳。好在他做事一向喜欢提前张罗，如今也不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浮辛收起轮椅，掀开一旁草席，瞧着躺在地上面色已发白的两个尸身，从怀中掏出瓷瓶，将里头的药撒出去。不一会儿，这尸身便化作碎末消散于空气中。
“首领，这化骨散真好用，省去许多麻烦。”
“这东西本是只有楼主能用的，如今赠与你我二人，便是对我们的信任。”思及昨夜之事，浮迩感慨，“那老先生怎么也想不到，昨夜收留的人，竟然要了他的命。”
浮辛从柜中拿出两柄长剑，把其中一柄比较轻的抛到浮迩手中，“首领，我先行去通知周围的暗线，提前布置去了。”
浮迩神色庄重，心中却很是激动，“听闻上官彧是天下独一份的无痕杀手，我很早就想见识了。你做事谨慎些，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诺。”
房梁上，上官彧悄然将手中的瓦片放了回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茶楼卧房之中。恰值此时，刚去邻舍探访的慕清歌也回来了。
慕清歌瞧见前方那个简陋却雅致的小茶楼，笑着应，“好。”
看有客人来，茶楼里的小二赶忙出来笑脸相迎，“二位客官这么晚了来到小店，是要住宿吗？！”
上官彧递过现银，“来两间上房，再把你们店里好吃好喝的拿出来，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了。”
小二掂了掂手中银子的分量，笑意顿时深了，“客官放心，来，请进。”
不过多时，鲜美香暖的各色菜式和汤水就呈了上来，慕清歌瞧着那鱼虾和鲜肉，馋虫顿时被勾了起来，“没想到这茶楼虽远，做菜的手艺却不错。”食了一块鱼汤中软糯鲜香的肉，她顿感眼前的一切都变美好了，“这手艺，跟宫里的御厨比，也不差嘛。”
上官彧见她吃得香，才跟着动筷子，“高手在民间。”其实这地方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应该算是周围手艺最好的。
待那小二拿上两盘糕点，他顺势给了锭金银问道，“小二，我听说，遥县有卖一种叫曼珠纱的香料，你知道在哪吗？！”
一提到曼珠纱，小二的面色有些凝重，但收了人家的银子也不好瞒着，见店内无其他人，便坐下来低声说，“我劝客官，还是不要往那地方去。”
“为何？！”慕清歌追问道。
小二轻叹一声，“这曼珠纱，本是从县内富村江南村舍制作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还很受欢迎，可是后来不知怎的，用了这香料的女子们，身上都长出了红疹。那胳膊上、腿上全是红斑，就连脸上都有，一眼瞧上去真的很恐怖。”
上官彧也肃穆起来，“小二，你可别胡说。我们从长安来的，那边有富商听闻这香料可凝神静气，使女子身带异香，花了大价钱收购呢。”
小二恍然，“原来二位客官是来谈生意的。”思来想去，近些年县里收入确实不理想，若能多一条道也是好事，他便说道，“我父亲是县里的书簿，不算高官，但也能帮二位跟那制作人搭上线，您看如何？！”
上官彧皱眉，“这制作人很神秘？！可我听闻，这是寻常百姓做的啊。”
说到此，小二感慨万分，“原先是村舍里一户姓萧的人家做来玩的，谁承想后来出了事。这户人家家大势大，不能出事，便将这香料销毁丢弃。可县中收成不好，总有人不愿放弃，后来一个神秘人把香料收集起来，又重新做了。”
慕清歌了然，“那小二可知道那神秘人是谁？！”
小二摆摆手，“这我可不知道，县里的商户跟他一向是单向交接，我父亲因做书簿记录商户名册，认识些人，我才晓得一些。这香料啊，一直在往长安那边送，但一直无人通融。现下好了，二位客官一来，我们算是有路子了。二位早点休息，我去同父亲说一声，明日个儿一早，带二位客官去见他。”
慕清歌作揖感谢，“麻烦小二了。”
“不麻烦。”
见他离去时开心的模样，不像起了疑心，慕清歌的神色才沉下来，“这事儿恐怕不好办。”
上官彧挑眉，“怎么了？！”
“我出宫前曾打听过，我母后当年的家族就姓萧，而且祖宅就在江南。”
“可这里还不是江南。”
“但制作此香的富村叫江南村舍，而且那户人家也姓萧。”
巧合吗？！上官彧陷入沉思。
白昼一起，上官彧便醒了过来，听到外头有敲门声便走上前，一开门便瞧见那小二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外，“客官，我昨夜同父亲说了，他说让你们直接去见他。”
“好，多谢小二了。”
他与慕清歌一道随着小二来到村舍深处，沿途细细观察，却未见村舍与其他地方有何不同，反倒是十分稀松平常，若非特意而来，怕是行至外头也不会注意到这房屋稀少之地。
眼见小二哥停了下来，上官彧便问道，“小二，这里为何叫江南村舍？！”
“南边有个望寒江，虽冷得冻人没人愿意去，但好歹是村子里的标志物。所以后来官府来这儿问名字的时候，村长就取了江南村舍这个名字。”说话间，小二推开草门，很诚恳地邀请他二人进入。随后领着他们到石桌上坐下，“二位请稍等，我父亲行动有些不便，我去请。”
上官彧醒着神，细细打量这周围的一切，见这村舍周边种满了药草，药香四溢虽是凝神静气，但无任何多余植被，甚至连寻常百姓家的食量都未见一分，不免心有疑虑。
慕清歌则看着邻家村舍的房屋之上正盛放着，妖艳多姿的玫瑰，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稍小的车轮声从身后而来，二人回身，见那老者瘦弱嶙峋，面色有些惨败，勉力勾着笑坐在轮椅之上，朝二人拱手，“两位远道而来，老夫失礼了。”
慕清歌与上官彧登时坐了下来，与那老者平视，上官彧轻笑着回，“老先生客气了。我二人昨夜方到，今日便叨扰，时间太紧急，若唐突也应该是我二人才对。”
那老者收起笑容端正起来，“老身名叫浮迩，这是我的儿子，浮辛。听说二位来我江南村舍，是为了曼珠纱？！”
上官彧应到，“我名煜，复姓龙。这位是我的夫人，叫凤歌。”
慕清歌愣了一下，当下意识到不对，便换回一副十分得体的笑容，“我家中有位姊妹特别喜欢这道香，用了多年也无不妥，如今她准备在长安街市中开个香铺，便嘱咐我远道而来，希望能将制香的原料带回去。”
这男人擅自给我按名分问过我了吗？！
浮迩的警惕仍未放下，“能在长安开香铺的女子，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吧。”
上官彧从怀中掏出一个官牌递到浮迩手中，“老先生看看这个。”
那上面写着一个‘慕’字，镌刻的凤凰翱翔于天，金紫银线穿插，玉质温凉水白，透在阳光下颇有些流光溢彩之像。浮迩勉力方抑制住心中的喜悦，“这是七公主的宫牌？！”
上官彧神秘兮兮，凑到他耳边，“陛下严令曼珠纱不得进京，但有好几位尚书夫人和府里小姐都喜欢。我二人受了其中一位夫人所托而来，刚好她与七公主交好，便要来了宫牌。因此，进当是毫无问题的。”
“那其他的.....”
“老先生何必打听这许多？！”慕清歌笑得很温柔，“我们既来得就自有门路。既然我们不打听这东西是如何而来，老先生又何必管它如何而去？！”
浮迩瞧他二人的神色，心中有了底，便道，“官中管得严，我们做属下的也不方便露面，不过，我正好跟那制作人熟识，倒是可以帮二位引荐一番。二位便在小儿的茶楼中等着，晚间我会给二位准确的消息。”
“有劳了。”
出了村舍，上官彧与慕清歌佯作轻松愉悦与那小二一同回到茶楼之中，实则在确认私下无人盯梢之后，便分头离开。
浮辛送着浮迩进屋，开门细细查核，确认周围无人盯着，方回身看着已安然站起的浮迩，叹了口气，“人都来了，打算怎么办？！”
那浮迩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一双鹰眸勾出血色的杀意，淡淡地说，“那就让村舍变成他们的坟墓。”
实则他也是没想到二人脚步那么快，收到寒王信件之时，还以为他们会直奔洛阳。好在他做事一向喜欢提前张罗，如今也不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浮辛收起轮椅，掀开一旁草席，瞧着躺在地上面色已发白的两个尸身，从怀中掏出瓷瓶，将里头的药撒出去。不一会儿，这尸身便化作碎末消散于空气中。
“首领，这化骨散真好用，省去许多麻烦。”
“这东西本是只有楼主能用的，如今赠与你我二人，便是对我们的信任。”思及昨夜之事，浮迩感慨，“那老先生怎么也想不到，昨夜收留的人，竟然要了他的命。”
浮辛从柜中拿出两柄长剑，把其中一柄比较轻的抛到浮迩手中，“首领，我先行去通知周围的暗线，提前布置去了。”
浮迩神色庄重，心中却很是激动，“听闻上官彧是天下独一份的无痕杀手，我很早就想见识了。你做事谨慎些，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诺。”
房梁上，上官彧悄然将手中的瓦片放了回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茶楼卧房之中。恰值此时，刚去邻舍探访的慕清歌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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