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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次相遇

    蔻一从门诊走出来,眼圈涂了消炎药水,眼睛肿得勉强睁开一条缝隙,看见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弯着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抽着烟,正抬手抽第二口的时候,扭头朝蔻一这边看过来,起身,“上过药了?”

    蔻一注意到他穿的一身黑色西装,想用力挤挤眼睛看清他的长相,只能看到三层重影。

    “现在眼睛好点没,我看你这肿的挺严重的。”

    “好多了,”蔻一有意用手遮住眼睛,“谢谢你啊,改天有空了请你吃饭。你是住在这边吗?”

    他一直是盯着蔻一的,只是蔻一看不清楚他是用什么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认真、嘲弄,还是什么,她都不太确定。从声音判断,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很平淡。

    医院外,向左是被树荫遮盖的走道,向右是人流嘈杂的十字路口,红绿灯频繁交替,车辆不绝如缕。

    陈北悯站在小路上给蔻一叫了一辆出租车,在蔻一上车前问,“你家地址在哪?”

    蔻一说,“我自己知道。”

    他又问,“你地址说一下。”

    蔻一也没有顾虑,毕竟是陈北悯解救了她,还把她带到医院看眼睛,不然指不定她现在可能早就被打的连她妈都不认识了。不能盲目说面前的陈北悯是个好人,但他绝对不会是坏人。

    “苏香花园。”

    果真,陈北悯就好像是日常习惯那样,问了她的住处,然后走到司机车窗前交代,“麻烦给我朋友送到苏香花园。”

    然后回头看着蔻一,“你能看清路吧?我就不再送你了,大晚上的送你回家也不太合适。”

    蔻一打开车门坐进去,朝他挥挥手,“谢谢,我能看到路,今天麻烦你了,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陈北悯没再说话,冲司机摆摆手,车子就开走了。

    蔻一没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还站在路边的陈北悯,他又低下头点了一根烟。

    后来蔻一经常在工作闲下来,眺望窗外发呆的时候想起陈北悯的那个身影,和他那几句简单的话,她在自己脑海里为他补了一个画像,他是善良的、沉默的、细心的、心事重重的男人。她从来没有这么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揣摩一个男人,但是陈北悯这个人在那场恶战中握紧她手腕的感觉,对她问候的语气,她越想越清晰,明明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却还像刚刚发生一样。或许是因为她太后知后觉。

    蔻一在的这家公司属于一家投资管理公司,简单来说就是很多人的钱多的没地方花了,放在银行怕贬值,自己投资理财怕赔钱,所以会找一家相对专业的理财型公司进行投资,这个投资公司再利用这群投资人的钱来投资各类项目,从中赚取收益来按收益点来均分给各个投资人。蔻一所做的工作是这个公司旗下的一个小项目对接部门,专门对接本年或者本季度盈利性最大的项目进行投资合作的。

    进入公司没一年左右蔻一赚了一些小钱,不出意外打算在年底十月,为自己买个房子付个首付。

    房产公司的销售人员都对接好了,每天晚上睡前给蔻一发微信,“西大街楼盘价格又涨了,你看了吗,美女,赶紧买吧。”

    “钱不够啊,大哥。”

    “不够我借你点,回头你再还我,借你两万可以吧?”

    蔻一看着微信笑的脸上的面膜就邹巴了,“兄弟,你太敬业,冲你服务态度,我到时候买房绝对找你,你放心,钱到位了我就买。”

    那边销售人员一听这话,微信一连十几个房型发过来,“我专门给你留的,你看看,相中了跟我说。”

    关于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蔻一想的简单且清楚,井然有序的,直到陈北悯再一次出现,就好像人生设定好的剧情一样,打破了她原本为自己拟定好的路线。

    四月,蔻一被安排去外省出差两天对接项目,第三天一大早踩着高跟鞋回来就被叫进领导办公司。

    初晨的光照进五十四楼的玻璃窗上,齐总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两手搭在座椅上悠闲来回转动,阳光把他那身宝蓝色的西装照出细微的毛絮,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看起来年轻干净,但是只要和他交流仔细瞧瞧他的语言和眼神,就能很轻易的发现这个人是个笑里藏刀,小心思非常重的人。不过,这也是为什么他被老总挖到公司后两星期就能坐上副总经理位置的原因。

    “笑总,什么事情一大早召见我。”

    蔻一喜欢问齐总叫笑总,用她跟齐总的解释就是,他非常爱笑,亲切且随和,笑总虽然不傻能听懂言外之意,还是很乐呵的被蔻一这样称呼。

    笑总呲牙一笑,脸上挤出两个酒窝,他不算胖,皮肤白皙,笑起来单眼皮眯成一条缝,显得有些猥琐,“蔻蔻啊,你来公司有一年多了?”

    “是啊。”蔻一在办公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

    笑总凑近她,眼睛瞟了一眼门外,然后看着她,压低了声音说,“这样的,你看这一年我也是看着你成长的,怎么也是我一把手把你带出来的,肯定希望你有好的发展,好机会我都给你留着。这不是前两天你出差,公司找了几个人,我这边寻思着,得有人带啊,你要不试试,也当是锻炼锻炼了?”

    蔻一脑子还是快速转了一圈,她是笑总带出来的不假,但是笑总是什么样的人,全公司谁人不知,想从他身上学习东西比登天还难,你自己好不容易研究出名头了,他过来问问,搞明白了反过来给大老板回报工作把所有功劳都归功于自己,这都是这个笑总常干的事情。

    吃一堑长一智,蔻一觉得还是不逞能安分工作的好,尴尬笑了笑,“你真是抬举我了,我不行,我这还有很多得像你学习的,自己都没做好工作呢,怎么去带别人。再说了,我这年纪小啊,公司招的人不都比我大,我管别人也得服我啊,我觉得我不行。”

    “你看,蔻蔻,你这就不自信了,你怎么年纪小了,现在就是锻炼的好机会,我今天看了招的那几个跟你差不多大的,你也好相处。”看出蔻一很犹豫,笑总的目的性直接暴露了,也不再拐弯抹角,“不让你带多,带一个就行了,这个能带起来回头给你配个团队,升职加薪都好说。就这样说了好吧,来,我带你认识认识那几个人。”

    说着笑总起身手一挥暗示蔻一跟着他一起出办公司,朝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门一推开,蔻一瞥了一眼就看见齐刷刷四五个人坐在会议桌的一边,看见蔻一和笑总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笑总就朗声一笑,“都在呢,挺不错,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积极性强!”

    蔻一漫不经心的在这五个人对面坐下,瞟见一个熟悉的模样,精炼的短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浓茂的眉毛下是深陷的眼窝,薄薄的双眼皮,细长的眼尾,高挺的鼻梁,下巴有些许胡茬的残渣。他抬眼,目光正对着她的眼睛。其实放在平日里这种颜值的男人蔻一压根看不上,但是会议桌对面的这个目光让她突然心头一紧,慌张的把目光一开,看向前面笑总。可她的余光竟然还能清晰的看到他嘴角的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