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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无妄之死

    正午,天地阳气最旺之际——

    殓房内,陆钰身披黄袍手持铜铃,像江湖神棍似的围着黑棺念念叨叨个不停。

    “吉日良时天地开,开馆大吉大发财~天清地灵日月明,开馆子孙享安宁~”

    此时许知府领着御前司一众走进殓房,阮青河见着陆钰,昨晚的饭菜都差点没喷出来。

    “赫赫扬扬,日出东方。

    玉帝敕旨,来到这厢。

    手持金鞭,鬼魂难防。

    急去入坟,免去灾殃。

    敢有不服,鞭下丧亡。

    吾奉南辰北斗,太上星君急急如律令,起!”

    随着陆钰一声令下,旁边下人揭开棺盖,屋中顿时充斥着一股恶臭,众人不禁捏起了鼻子。

    “许大人,这是…”

    阮青河盯着前方陆钰,谁知许知府压低声音没好气道。

    “这什么这,烧了人家棺材铺,你还有理了是吧!”

    接着上前一步,喊道,

    “仵作…”

    “不必,我亲自来即可。”

    说着龙瑶来到棺材边,看着里面已经开始腐烂的特使,那张惊恐万分的脸让她也不禁眉头紧皱。

    她伸出手从特使脖子下方,如捏肩拿背那般从上至下一直摸到脚跟处,接着又解开特使衣物,亮出煞白的胸脯。

    她嘴角轻轻上扬,叫来阮青河。

    “阮护卫,你怎么看。”

    阮护卫也照她之前那般来了一遍,面露惊色。

    “大人,这…”

    “怎么?”

    “特使全身筋骨尽断,外边却寻不着一点伤痕,体肤也只是正常浓肿,不像是遭受过强大的剑气真气一类打击,倒更像是……”

    阮青河面露难色,继续道。

    “特使面色惊恐直至断气,倒像是全身筋骨自行了断,被活活折磨而死。”

    他悄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陆钰,心想你这妖道还真是深藏不露!

    “是嘛。”

    龙瑶神色悠然,像是身处花红柳绿之地而不是这阴煞的殓房之内。

    “这蓟州城,竟有如此能人异士?”

    “回大人,此举早已胜过一般武夫,若情况属实,对方必然是邪魔歪…”

    阮青河意在表现得自然真诚些,可一想到这无疑是在自爆失职,便没继续说下去。

    龙瑶倒是并未在意,围着棺材转了一圈,突然驻足脚步,伸手捏起棺材中一小物,好奇道。

    “这是何物?”

    众人纷纷走进一看,发现竟是片鱼鳞!

    许知府心中顿时如晴天霹雳,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大人,这…应是块鱼鳞。”

    阮青河拿过细细端详起来,龙瑶则扭身看向许知府,暗讽道。

    “许知府,难不成这特使还得亲自烧火做饭?”

    “没没没,没有的事,下官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敢怠慢!”

    龙瑶并未作声,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许知府,而后又道。

    “行了,京城那边的人应已快到,别浪费了这良辰吉时。”

    随后便独自走出殓房,走到一半,又忽闻后方许知府惊慌忙乱。

    “大人!”

    她转过身。

    “许大人还有何吩咐?”

    “其实昨夜……”

    ……

    “代孝堂前起灵棺,护法玄坛列两边。

    先请黑虎赵元帅,提鞭斩关保平安。

    门神护卫分左右,二十八宿护宝棺。

    此处不是停灵地,亡人故乡走一番。”

    阮青河听着里边陆钰卖唱般的超度声,本是知晓事情来龙去脉,如今也泛起了迷糊。

    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阮护卫,鱼妖一事,你怎么看。”

    “阮护卫?”

    “大人!”

    阮青河回过神来,一本正经道。

    “大人,鱼妖一事,属下实在闻所未闻。”

    “是嘛,不过特使大人的死法,确实并非一般人能所为,若凶手不是那些旁门左道,必定就是妖祟作怪了。”

    “大人英明,可……”

    “喝一杯嘛?”

    “啊?”

    从醉香楼上看下去,外边送丧队伍声势浩大,陆钰招魂引幡在前领路,铜纸冥钱漫天飞絮。

    龙瑶拿着酒杯看着下方,像是自说自话般,道。

    “不过这特使初来乍到,以往也并未结怨,怎就招惹了妖祟呢?”

    “大人,从方才许大人口中所述来看,若凶手真是鱼妖,那也不是冲着特使大人来的。”

    龙瑶转身看着阮青河,脸色带着几分挑逗。

    “那是夺财,还是寻仇?”

    “这…这可就得问许大人了。”

    ……

    “你怎么认得许知府,你靠近他有何目的?”

    阮青河并未去审查一州之长,比起许林生,眼前的这位要更加棘手。

    “这许知府是个虔诚之人,请神送佛年年必有,陆钰是个卖棺材的,那州府之内,陆钰没准比大人您还熟悉呢。”

    陆钰拿起茶杯好不悠闲的样子。

    “若大人您不是个孤儿的话,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你!”

    阮青河一副欲要发作的模样,想想又忍了下来,心平气和地问道。

    “许知府家中死鱼,可是你所为。”

    陆钰听闻倒是十分认真。

    “其实这事陆钰也比较奇怪,我确实只是推了他一把,不信你问小妹!”

    阮青河看向一旁的小妹,发现她正穿针引线,学起了刺绣。

    “之前你说经脉尽断我还以为是在挖苦我,今日在那殓房听许知府一说起,倒是觉得有几分苗头。”

    阮青河紧紧的盯着陆钰,心中拼命告诫自己宁愿相信一只鬼,也不要信这个男人的嘴。

    看你怎么编!

    “不过细细琢磨许知府口中所言,前后一联系,特使大人倒好像是枉死。”

    陆钰面露犹色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阮青河看着,心中竟也有些犹豫。

    “你说会不会是巧合,我那夜和小妹一同前去,鱼妖也在伺机行动,而后被推到的特使大人发现,然后灭口了?”

    阮青河暗中看着小妹,想从这女流之辈脸上表情的变化来判断陆钰真假。

    “为何这天底下的巧事都落在你头上了?”

    “不知道,或许陆钰正是那天选之子吧,你说是不是,娘子?”

    小妹朝两人楞了一眼,一脸嫌弃的转身背对两人。

    “若真是鱼妖,这蓟州城大河几十小流上百,何解?”

    “这就不是陆钰的事了,大人您要是因此有底下兄弟送了命,那陆钰倒是可以免费送他一程,其余的,您还是去问问咱们蓟州城的青天大老爷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