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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监守自盗

    “陆钰!”

    见着翩翩落下的陆钰时,小妹胸中那口气差点没喘得过来。

    “哟!”

    陆钰转身一看,见着那头发乱遭脸又黑的种族都变了的顾小妹,吓得往阮青河旁边跳了一下!

    “你干嘛!”

    小妹承认有被伤了那么一下,不过瞬间又被心中的喜悦给狠狠压了下去。

    “我说你不是去挖煤了吧!”

    陆钰不知这几天所发生的事,于他而言,眼前的黑衣人还有迹可循意料之中,可小妹这幅模样实在让人费解。

    “等下给你解释,你得把他解决了!”

    小妹底气莫明充足,处境也从之前只有挨打的份变成了如今也可以指手画脚发号施令了。

    “小心点,这人不一般!”

    唯有阮青河一直保持着一副战斗该有的样子,陆钰看向神秘人,脚向前挪了一步。

    “这位兄台,你这忙帮的是我吃不下睡不着,还差点和我兄弟反目成仇了啊!”

    阮青河扭头弱弱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你是完全没把我说的话听进去,而且你这状态…

    神秘人笔直的立在前方懒得和陆钰磨嘴皮,他指尖轻轻一动,光剑又不知从何处冒出正面朝着陆钰飞来,陆钰也立马运气相迎,双掌交叉在前,以自身灵气在外构筑出一道无形的屏障。

    可对方来势汹汹力道也出奇的大,如同正面挡下一辆卡车,陆钰脚尖触地朝着身后划去好大一段距离,接着又快速双手合十,四周石子木棍在他的号召下如飞蛾一般齐刷刷的扑向光剑,将其紧紧包围其中。

    “阮青河!”

    陆钰大喊一声,阮青河立马会意,握紧大刀一个瞬步便到神秘人跟前,接着两人便厮打起来。

    小妹躲得远远的生怕溅一身血,眼见阮青河在体术上稍有压制,神秘人却优雅的跃向空中,竖起兰花指嘴中一阵念叨,空地上便凭空出现一金色法阵,将其三人覆盖在内。

    烈火焚身阵。

    坏了!

    陆钰如临大敌,冲着阵法中心的阮青河大声喊道,可那阵法中已有火起之势,在它的映照下周围也逐渐亮了起来。

    阮青河疑惑的看着脚下法阵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陆钰见势已经来不及,食指交叉在前,口中快速念叨。

    “吾心系世间万千灵魂,代十殿阴司阎罗审因果轮回,黑白使者听我号令,抽丝剥茧,进!”

    他剑指一出,指向空中的神秘人,只见那神秘人无动于衷,却突然又一阵晃动,像是被扰乱了心智般周围的气场瞬间散开,而后痛苦的捂住脑袋,整个人径直掉落下来,半跪在地。

    蓄势待发的法阵瞬间消失,周围又立刻陷入一片暮色之中。

    神秘人艰难的站起身子,那股杀气似从那鬼煞面具中传射而出直冲陆钰,陆钰也不禁打了个颤。

    阮青河二话不说提刀就干,神秘人纵身一跃跃向屋顶,阮青河还欲跟上,却被陆钰及时制止。

    “算了!”

    他走到阮青河身边,看着屋顶上那天地一人,叹道。

    “真是好身手啊。”

    阮青河意有不甘,不过也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且追出去到底谁是穷寇还不一定,便将大刀收回腰间。

    “此人定是杀害许知府的凶手了!”

    “不重要,人没事就好了。”

    陆钰冲着他笑了笑,转身朝着小妹走去,却忽觉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挪开脚一看,竟是块玉佩。

    他弯腰拿起,阮青河也凑近一看,做工精细玉质光滑,在月色下竟有一丝灵气从玉内散出,实乃上乘货色。

    “这是….”

    “哈哈哈哈!”

    陆钰突然的神经一笑吓得阮青河一个激灵,不盯着疯了一样的陆钰一脸不解。

    陆钰并未解释,而是一步一步走到小妹跟前,深情的看着小妹,而后微微屈下身子。

    “你…你干嘛!”

    小妹脸蛋通红的别过脸去,心中突然想起陆钰入关时对自己说的话,逐渐闭起了眼睛。

    紧接着又感到陆钰的手已经触及到了腰身,不禁一个颤栗,然后…

    然后就没了下文。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陆钰不仅没有继续下去,反而是把自己别在腰间的玉佩给顺了去。

    “还给我!”

    她伸手去抢,陆钰一个扭身就躲过,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样子,阮青河实在不想走过去。

    “你有一个,你的五位哥哥也有一个。”

    陆钰拿起玉佩晃了晃,主动将其中一个还给小妹。

    “然后,神秘人也有一个。”

    随后摊开手心,露出和小妹那一模一样的玉佩。

    小妹心中一惊。

    “你…你从哪得来的!”

    “我都说了,神秘人也有一个。”

    他看了一眼屋顶,转身朝着千机阁走去。

    “不过你五哥竟这么厉害我是没想到的,早知如此…”

    陆钰话到一半突然像是卡主了喉咙,嘴皮一颤一颤,而后眼睛一闭,整个人便栽到在地。

    “陆钰!”

    阮青河和小妹见状,急忙跑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是一片灰朦快要亮了。

    陆钰睁开眼,那熟悉的纱帐随即映入帘中。

    他扭头向外看去,发现阮青河坐在桌前擦拭着刀身,脸上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脑子中的昏沉挥之不去,像是睡眠不足时而还伴随着一阵刺痛,他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发现小妹靠着床头睡得摇摇欲坠。

    轻微的响动引起了阮青河的注意,正要开口,却见陆钰朝他做个了嘘的手势。

    陆钰轻轻拨开被子下床来,走到殿沿边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吸了口气,顿时感觉好了许多。

    “你没事吧。”

    阮青河起身走了过去,见着水中大鱼身子一起一伏,像是进食那般悄无声息的捕获着这天地灵气,画面十分和谐。

    “没事,穷文武富,向我们这种人人喊打之人,若是不努力提高自身,总有一天会惨死街头的。”

    阮青河感到一阵汗颜。

    “许知府哪儿还能再瞒一会儿,用不着这么拼命。”

    阮青河知道他是强行修炼,用力过度导致的气血不足。

    世间任何功法都会消耗精力和体力,就如最基本的马步站桩,也是三分练习七分吃喝,陆钰一连五天不吃不喝,已经是超越常人太多了。

    道行深的人可用辟谷之法吸食天地灵气代替五谷杂粮,可幽冥海乃死亡之地,除了阴煞之气那还有活物灵气,就算本身懂得辟谷之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那玉佩,是怎么回事?”

    小妹这些天受了不少苦心力交瘁,阮青河昨夜没有直接问她,想来陆钰也知道什么,心中实在好奇,忍不住发问。

    陆钰一脸笑意地看着他,道。

    “这玉佩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将小妹几位哥哥来过一事通通告诉了阮青河,阮青河听完也是无比震惊。

    我竟然连一丝察觉也没有!

    “我见她那几个哥哥腰间皆有此玉,便断定昨晚的神秘人,定是小妹那从未露过面的五哥。”

    “是的。”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纷纷看去,见着小妹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眉宇间藏不住的伤愁之色。

    陆钰有些不忍,可察觉到这奇怪的心境后又立马调整心态,想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就听阮青河道。

    “顾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妹本就不想隐瞒,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怕人耻笑的呢。

    她的视线从其余二人脸上一一扫过,而后低头道。

    “我五哥…正是那御前总司的关门弟子…”

    此话一出,连陆钰心头也为之一振,阮护卫更是犹如晴天霹雳。

    “什么?”

    陆钰手肘及时拐了他一下,阮青河才意识到自身失态赔了个不是。

    小妹并不在意,继续说道。

    “世间三百六十行,百般武艺,皆以御前看齐,若是能进入其中,更是一件光宗耀祖,门前帖金之事。”

    从这一路的架势来看,即便是没来多久的陆钰也感同身受,就像考上北大清华一样,你开学父老乡亲都得送个十里八里地儿的。

    “我五哥自幼喜爱舞刀弄剑,心向云巅仙雾,自由自在一事,加之天赋极高,便被那御前总司看中,收做关门弟子。”

    “朝中勾心斗角丝毫不逊色于那后宫佳丽,一个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我爹只是个礼部尚书,自然是得处处提防。而我五哥进了御前司,就算是榜上了御前总司这颗大树,父亲自然是求之不得。”

    “事实也的确如此,朝中那些人知我五哥成为总司弟子,对我爹说话也客气了些,可好景不长,某日御前司的人突然来到家中肆意妄为的搜查,毫不忌惮此乃尚书府,直到最后无功而果,才告知我爹说…”

    小妹顿了一下。

    “说我五哥背叛了御前司,还偷拿了御前总司的功法,叛逃了…”

    “为何?”

    阮青河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在他看来,能有机会在御前总司底下学艺,更是得其看重,那可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事,那这小妹的哥哥到底是有多清高胆大,不要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说,更是敢和御前司反着来呢?

    “我也不知道,五哥离开后从未露过面,而尚书府也就此衰落一蹶不振。还不仅如此,应父亲觉得愧对了总司的好意,更是处处讨好屈膝弓卑,等反应过来时已为时已晚,一堂堂的礼部尚书,竟沦为了御前总司手中一颗任由差遣的棋子,无法脱身。”

    一番话停下来,两人大致是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曾经在儿时见过一次那总司,知道他并非表面那样大义凛然光鲜亮丽,自是十分反感,可父亲并不知道。那日总司来到家中,心想这总司虽不是什么大好人却也是正道之人,怎会对我天阴体质感兴趣,便叫我上前倒茶,怎知那总司…”

    说到这儿小妹有些哽咽,而心里比她反应更加激烈的却是阮青河。

    他知道御前司寻找小妹的目的,可当时也只是心中一闪而过,并未细入。

    如今小妹这样道来,无异是在说,自己降妖除魔十几年来,都是在‘监守自盗’。

    如果连总司都是个旁门左道,那我等到底是在为谁卖命,又有何存在的意义?

    陆钰瞥了一眼直直盯着地面双手都在发颤的阮青河,像是开玩笑一般说了一句。

    “哟,看来这御前总司得换人了啊!”

    这句话阮青河当时并不理解,不过他之后非常感谢陆钰,在自己陷入自我怀疑的危急时刻及时将他拉了回来。

    “父亲心里也是一百个不情愿,可又不得不为家中上百口人的性命安危考虑,便表面答应,背地里却差人将我送出尚书府,只是整个京城都是御前司的眼线,我很快便被抓住,送我出来的下人皆被杀死!”

    小妹鼓起腮帮子,对那御前总司的恨不言而喻。

    “情急之下我躲到了一辆马车上…”

    “人贩子的马车。”

    “是的,上去之后才发现里边全是被堵着嘴捆着手的同龄女孩,可当时别无他法….就这样被人贩子稀里糊涂带到了蓟州,发现我的身份后又要将我送回去领赏,却不料被那黄老怪…”

    “杀人越货?”

    “嗯…”

    小妹微微点头。

    “直到你和阮护卫到达道观,之后的事…”

    陆钰深深吸了口气,不禁感叹这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他此刻非常想把下咒的事告诉小妹,却又怕她受不了这一冷一热的冲击直接疯掉。

    “顾小姐,你受苦了。”

    一想到她一个女孩却遭受了这些,阮青河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他那强大的共情能力让他这个硬汉在此刻看起来竟有些婆婆妈妈。

    而陆钰什么也没说,或许这就是他至今还单身的原因,他走过去将玉佩还给了小妹,而后大大咧咧的说道。

    “没事,从今以后都不用再担心这些问题了,毕竟以你五哥的修为,你都可以在整个蓟州城横着走了!”

    “陆钰,不可!”

    阮青河走上前严肃道。

    “他虽和小妹血脉相连,可今非昔比,谁知他现在成了什么样,昨晚他可是想连小妹一起杀了!就因为他背叛了御前司就轻易相信的话,可是会吃大亏的。”

    阮青河说这话似乎是忘记了自己也是御前司,或是本能的将那御前总司当成了旁门左道。

    “很好!”

    陆钰看着他摆了摆他肩膀,夸到。

    “不愧是蓟州城第一猛将,不过你什么时候也能放下刀法好好钻研钻研这画符布阵之事就好了。”

    “什么意思…”

    阮青河弱弱的盯着陆钰。

    “如果他真要杀我们,我们三儿早就死了,你以为还给我摄魂夺魄的机会呢。”

    “那是…”

    “摄魂术只能对那些意志心境比你差的人使用,而昨晚我用摄魂术动摇他时,他的灵魂甚至抖都没抖一下,不过是故意摔下来好让我们反击而已。”

    “那为何不开门见山兄妹相认,何故闹这一出?”

    “他只是在试探我们而已,试探我们到底有没有资格保护小妹。”

    陆钰咧嘴一笑。

    “幸好我俩都过关了,不然现在估计正手牵手在阎王处报到呢。”

    而后又转身看着小妹,温柔道。

    “我信你,你的哥哥们都很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