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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掌:左右为难

    “我好自为之?我看你是冲昏了头吧。”

    陆钰一阵嗤鼻,回到桌前坐下。

    “辛苦了小…”

    他话音未落,就见着小妹一声不吭的低着头,那豆大的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滴,心顿时凉了半截。

    完了…

    “小妹,你…”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正经的理由来,面对那些妖人时能重拳出击,此刻却毫无还手之力。

    “我其实也不是有意要骗你,就是…”

    小妹还是低着头,连抽泣的声音也没有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看得陆钰十分着急。

    “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我发誓!”

    “我就是想逼真一点。”

    “对不起!”

    “求你了别这样好吧…”

    在他一番攻势下,小妹才微微回了一声。

    “我原以为相处了这么多天…起码算得上是个朋友…结果…我终究只是个工具而已…”

    “别别别真的我错了还不行嘛。”

    “也是,阮护卫才是你最在乎的人…我这种四处逃亡的女流之辈…”

    逃亡两个字就像针一样狠狠扎进陆钰心里,他试着站在小妹的角度思考问题,而就是这一换位,几乎使他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被人当成盘中餐,逃出来后又遇着了人贩子,接着又差点被一恶心的老头羞辱再吃掉。

    好不容易被人救出,还成天被恐吓,不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自由自在的在街上行走,还得时刻提放着那些藏在暗处的妖人。

    有家不能回,哥哥不和自己相认,明明什么罪也没犯,却不得不想老鼠一样东躲XZ整日担惊受怕。

    千机阁是个港湾,同时也是一副枷锁,且就在以为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人时,却发现对付压根没和自己敞开心扉,只是当作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我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

    我在矫情些什么啊!

    我真没利用她!

    可…

    她是不是太苦了点…

    陆钰心中乱成了一团嘛,她看着小妹那一颗颗往下掉的眼泪,最终选择投降。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起身坐到小妹身边,用手肘拐了拐小妹。

    “下次一起,一起行动,绝不擅自抛下你。”

    小妹吸了吸鼻子,又抹了抹眼泪。

    “我去哪都带你,决无异议。”

    呼!

    “进去练功绝对不超过一天!”

    呼呼!

    “带你一起行了吧。”

    “真的?”

    小妹突然抬起头来,满脸泪花的看着陆钰。

    “你…真的。”

    “你骗我怎么办?”

    “让你五哥宰了我…”

    小妹双手从脸颊滑过抹掉眼泪,拨开发丝露出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一脸认真的看着陆钰。

    “成交。”

    陆钰身子微微后倾,眼睛眯着一条缝竟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你…玩我?”

    “没有啦,你这样做我真的很伤心,我也是傻,还以为真的得了什么大病呢!不过我经常这样对付几个哥哥,百试百灵,很有效果。”

    “.…..”

    ……

    阮青河并没有直接带人长驱直入,想着在确定其他妖人之前不要打草惊蛇,至于怕掌柜的回去报信更是大可不必。

    御前司查案不行,可折磨人的手段倒多的是,随便一颗丹药就能让掌柜的惟命是从,不敢声张。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中,他学着陆钰的模样还真摸出了几家,而这些人果不其然都是蓟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们是如何躲开城门的看守,将那些遭到贩卖的童男童女运进蓟州城的?”

    阮青河走进药铺,在柜前拿起一包药有意无意的问着。

    那掌柜看了看四周,小声道。

    “官爷,她们是自己走进来的。”

    阮青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掌柜的又急忙解释道。

    “官爷,千真万确!自从城外的道观被摧毁以后,那妖人就警觉起来,给了小人一种丹药。小人出城运药时将人从贩子手中买过,在城门口将丹药与他们服下,他们便会对你言听计从,自动走进城内,还能帮你赶马车呢!”

    怪不得呢。

    阮青河恍然大悟,更有种‘我怎么没想到的’挫败感。

    驭人丹,对那些妖人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丹药了。

    并且就算不是自己走,有这些人打掩护里应外合,就算派再多人手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官爷,若不是那妖人以性命相胁,小人怎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还望官爷您看在小人也是被逼无奈的份儿上,放小人一马!”

    “是非曲直我自有定论,可若是守不住嘴,你这一家老小…”

    “官爷放心官爷放心,小人也忍那妖人多时,若是御前司能将他捉了去,小人自是求之不得!”

    “那妖人现在何处?”

    “城西药库。”

    阮青河低头想着,又问道。

    “你东家可知此事?”

    “回官爷,东家并不知情,我也不知那妖人怎就找上了小的,真是晦气!”

    放眼望去,街市上热闹非凡一片祥和,却不知其中早已腐朽不堪。

    阮青河站在路中,那张毅然有力的脸涌上一股淡淡的伤愁之色。

    他是土生土长的蓟州人,对这片土地有着很深的感情,曾经也算是半个父母官,自是希望蓟州的百姓能一直这么安居乐业下去。

    而如今蓟州光鲜的外表下满是蛀虫,如果放任不管,最后必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可若是尽数拔出,蓟州这颗大树必定是千疮百孔枯枝落叶,那底下乘凉的那些百姓,又该何去何从呢?

    陆钰是个悍匪,他大可以暴制暴然后扔下一个烂摊子,两耳不闻窗外事继续高枕无忧,可自己是官,如果将蓟州的这些血管命脉一刀切断,蓟州必将变成一座死城。

    就如刚才的药铺掌柜,虽称一声掌柜,那药铺也的确是他自己的,可却没有百分百的控制权。

    陈计药铺是整个蓟州城最大的原药材药商,虽不知其背后势力,可城内大大小小的药铺,若是要进货,都得他招呼一声,若是不然,就是有钱药贩也不卖你。

    这就相当于间接控制了其他大大小小的药铺,陈家盘踞蓟州七十年之久,久而久之,这些药铺的营生方式也完全变了个味,更是有了进货分文不取,卖出三七分成的规矩。

    简单来说,整个蓟州的药铺,都是他陈家的。

    阮青河甚至怀疑妖人真正勾结的其实是陈家,而掌柜只是个负责运人进城的车夫,和事发之后的替罪羔羊。

    如果事实这是如此,得罪了陈家,蓟州的药材在短时间内必定陷入紧缺状态,继而引发慌乱。

    七十年的垄断,蓟州古老的采药人,已经寥寥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