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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黎清辉直接坐在香雾的脚边,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饿了吗?苏妈在过来的路上了。”

    话题岔开的明显,但是没人戳破。

    “饿了,今天晚上吃什么?”

    “猪脚汤。”

    “咳咳咳……咳”香雾想到满是药材的汤,刚想开口,却被口水呛到,猛的咳嗽,脸被气涨的通红。

    黎清辉往香雾身边移了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不用这么惊讶,早喝早出院。”语气带着揶揄。

    “哈哈……”香雾勉强笑了笑,无语。

    沈遇安靠在一旁的窗户边,一直盯着苏烟,女人的侧脸紧致,下颌线分明,鼻子挺翘,鼻头被风吹的有些红,黑色的头发被吹起来几缕,随着风的节奏上下飞舞。

    浓墨重彩的眸子染上一抹猩红的占有欲。

    …………

    房门被打开,一位面色慈善的妇女提着保温盒走了进来,很有礼貌的朝黎清辉鞠了鞠躬,“先生。”

    黎清辉也微微点头以示回应,“麻烦你了。”

    妇女摇了摇头,“应该的。”

    说着便把保温盒放到一旁的木桌上,“先生早些吃,凉的吃了伤胃。”

    “嗯。”

    香雾拉着黎清辉的衣袖,摇了摇,凑在黎清辉耳边,声音细细的,小声的问,“她就是苏妈吧?”

    不等黎清辉回答,香雾已经开了口,“苏妈,麻烦你了。上次没来得及给你打招呼,抱歉。”

    苏妈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祥了些,“能劳烦云小姐挂记,是我的荣幸。”

    香雾笑眯眯的,“苏妈你好客气。”

    “先生,云小姐,还有那一位先生和小姐,请快些吃饭吧。”苏妈的眼睛看向窗边的沈遇安和苏烟,“我就先离开了。”

    说完朝黎清辉微微俯身,“先生,我先走了。”话客气得很,还有分疏离。

    “好的,慢走。”

    苏妈快步离开,传来一声轻微的关门声。

    黎清辉起身把小桌子打开,立好,转身端了保温盒过来,同时还招呼沈遇安和苏烟,“你们快吃饭。”

    说着几步走到香雾床前,把保温盒打开,香雾老早就闻到味了,现在盖子一掀开来,诱人的香味使劲往香雾鼻腔里钻。

    看着三个保温盒被打开,没有想象中的猪脚汤,但是却有排骨和炖鸡。

    “不是说有猪脚汤?”香雾抬眼瞟了眼黎清辉,只见男人面不改色的回答,“猪脚说它不想进你的肚子。”

    香雾扯了扯嘴角,额头滑下三杠黑线,“哼……你还真幽默。”

    明明就是看准了她好逗,才跟她开玩笑!现在东窗事发,还拿这种蹩脚的理由来解释,当她三岁小孩?

    香雾气的叉手,把脸别过去,不看黎清辉一眼,精致的小脸佯装愤怒,小脸微抬,在黎清辉的角度只看得到卷翘纤长的睫毛。

    黎清辉无奈的笑了笑,拉过她的手,颇有些宠溺,“好了,不要气了,饭要凉了。”

    见香雾还是不动,目光一直注视着一边,黎清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吃的正欢还不断朝香雾抛媚眼的娅安,扶了扶额。

    坐在一旁的沈遇安则是看着没有一点形象可言的娅安,面上浮起一抹尬笑,眼神却宠溺又温柔。

    黎清辉又把目光收回来,接着劝香雾,“你看苏烟吃那么欢,你不饿?”黎清辉的大拇指轻轻在香雾软软的手上抚过,细腻的肤感让人欲罢不能,又连着摸了好几下,才肯停手。

    平日里低沉浑厚的声音里带了丝委屈,“香雾,吃饭。”

    香雾一怔,本来打算抽回来的手,却在转头看见黎清辉眸子里隐隐约约的水汽停住,连刚才的气都消失殆尽。

    两个人互相注视,没有人想要移开视线。

    坐在一旁的娅安看不下去了,这俩人分明有戏啊,也是本着对香雾脱单的念头,推波助澜了一把。

    “香雾,快吃啊,这个排骨超好吃!”

    香雾扶额,完全看不出娅安先前知性美人的半分样子。

    娅安一脸痴笑,看得沈遇安惊讶的咂舌,完全看不出来娅安还有这样的一面,当真好可爱。

    察觉到沈遇安的注视,娅安瞪了他一眼,又恢复成一张冷冰冰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沈遇安摸了摸鼻尖,心脏有些酸痛是怎么回事?

    香雾早就想吃饭了,早就已经饿到不行,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抬手把黎清辉才用消毒水洗过的手拿起一块排骨开坑,还不忘往黎清辉嘴里塞一块。

    感受着嘴里被排骨塞满,黎清辉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没什么胃口,却还是把排骨吃完了,连带着喝了大半碗鸡汤。

    半个小时的时间,晚饭已经解决好。

    黎清辉把苏妈送过来的另一个袋子打开,里面是好几种抗抑郁的药,还有治疗精神分裂的,失眠焦虑的,花花绿绿一堆。

    香雾本来因为好吃的晚饭而满足开心的心情,在看到药的瞬间,一整颗心突然又变得冰冷。

    对的,她这种人,不配开心。

    悲伤的情绪攀附上她脆弱的神经,情绪又处在崩溃的边缘,眸底慢慢变得猩红,心里在疯狂叫嚣,去死,你去死!

    想要大喊大叫的欲望被香雾生生压制下去,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失控,不要失控,在这里会给其他人带了麻烦……

    苍白的手指死死攥住被单,力气大的整个手臂的血管无比清晰,好似快要爆裂开来!

    黎清辉察觉香雾情绪不对,向来平静的的脸上,出现了惶恐,害怕。

    “香雾,香雾,你冷静下来。”声音温柔,像一剂温柔的良药,“香雾,你听我说,我们不要冲动,停止那些想死的念头……”

    苏烟在一旁干着急,想要冲上去,但是看到黎清辉娅安香雾做引导,又怕自己冲动坏事,只得紧张的看着香雾的一举一动。

    沈遇安也发觉到香雾的不对劲,连忙看向娅安,果然,这个女人一副随时冲过去的表情。

    连忙扯着她离开,走的静悄悄,关门声可忽略不计。

    出了病房的娅安,一把丢开沈遇安的手,打算推开门进去,神色不耐烦,怒气散发。

    “沈遇安,老子觉得你有病。”

    沈遇安一把抓住娅安的手,“你才有病,你现在就去你能保证自己不冲过去?”沈遇安把抱在怀里,安慰性的摸着苏烟的头发,“好了,我知道你担心她,但是黎清辉在,他学这个的。比我们也经验,放宽心。”

    话虽这样讲,娅安也还是满脸担忧,但是又不敢冲进去,怕帮倒忙。

    急的她在走廊转来转去,沈遇安看不下去了,把她拉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按住她的手,“冷静。”

    病房里。

    香雾的指甲死死掐着黎清辉的手,本来白皙的手臂瞬间出现红痕,血顺着手臂的弧度一滴一滴落下来,滴在干净的地板上。

    也流了香雾一手,看着殷红的血迹,香雾的脑袋清醒不少,又看了眼血的来源。

    眼皮猛的一跳,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连连把黎清辉流血的手推开,捂住自己的脸,嘴里喃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香雾无助的抱住双腿,把头埋在双腿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黎清辉温柔的拉过她的手,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口,“手痛不痛?”

    香雾怔住,抬头看他,精致的小脸哭花了,还有刚才手捂脸沾上的血迹,眼角红红的,充满氤氲水汽的眼睛不解的盯着黎清辉。

    似乎在想,为什么黎清辉会问她手痛不痛?难道不应该生她的气吗?

    黎清辉见她愣住,又问了一遍,“手痛不痛?”

    香雾连忙摇头,表示没有,眼泪又不争气的往下掉,她好像又给别人添麻烦了,真是没用啊,垃圾可不就得早点死吗?

    因为在哭,所以说的话断断续续,“对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掐回来吧?”

    黎清辉的眉头皱得更高,幽黑的眸子夹在在心疼,这幅样子看着香雾眼里只觉得是不满意她的回答。

    她想了想,“要不你让我死吧?”

    黎清辉一惊,连忙捂住她的嘴,语气带着哭腔听上去又有十分的委屈,“不可以,香雾,你不可以死。”

    一个大男人抱着香雾,头埋在香雾肩膀,竟然像个孩子般哭起来,只不过没发出一点声音,若不是眼泪滴在肩膀,香雾根本发现不了,原本因为黎清辉抱她而抵触的她,竟然鬼使神差般,没推开他。

    男人沙哑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你死了我怎么办?”

    香雾的心突然软的一塌糊涂,随即又落寞下去,声音哑哑的,因为哭的太久,嘴里发干,字都快咬不清,“这世界哪有人非我不可?”

    黎清辉扳着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听着,我,黎清辉,这辈子非你不可。”

    香雾下意识的想要说好,但是极端的想法又跳进她的脑海,“你不要开玩笑,我这种人,没人会对我好。我就是个祸害,不应该来这世间走一遭的。”

    黎清辉急了,宽大的手掌死死摁住香雾瘦弱的手臂,声音大了些,“不!你值得最好的,你也是最好的!”

    没想到黎清辉反应这么大,香雾错愕的看着他,没开口,眼神里的无光让黎清辉的心痛得发不出一个字。

    良久,

    香雾低下头,率先躲开黎清辉的眼神,“你弄疼我了。”

    黎清辉的手连忙松开,神色恹恹的,“对不起。”

    香雾摇了摇头,整个人的情绪基本稳定了下来,一直趴在门口看到娅安也松了口气,鬼知道她刚才多想冲进去,还好,还好没出问题。

    娅安扯了一把椅子上的沈遇安,“走了。”

    沈遇安把烟掐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烟灰,走在娅安身旁一起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香雾垂下眼睑,神色落寞,“把药给我吧。”

    对于今天的发作,香雾心里泛酸,可是却无能为力,感觉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好像也越来越嗜睡了……

    黎清辉把掰好的药递给她,又把杯子里凉了的水倒掉,重新到了一杯温水,递给香雾。

    近十颗药,香雾连眉头都懒得皱,直接丢进嘴巴,就着一口温水吞了下去。

    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像失了魂都木偶。

    黎清辉满脸的担忧,却什么都做不了,挫败感油然而生,他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保护不了,真是废物!

    香雾已经钻进了被窝,侧着身子,背对着他,黎清辉目光征征。

    香雾啊,你可知道,你一分一厘的伤痛,对我来说,就像不断坍塌的信仰,如果你不在了,那我绝不独活。

    不管是人间,天堂,还是地狱,我都视你为光,光在哪,我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