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园 子

    我家曾经有个园子，那里驻着我太多的美好回忆。

    园子并不大，但很是丰富。每个周末和寒暑假，我都会来这里，村里很少有玩伴，我在家是孤独的。

    园子周边有一棵梅子树，一棵野桃树，一棵大叶女贞树，两棵李子树，坎上有一簇阳荷，一排洋姜。

    梅子花开，春天并没来；梅子黄时，也不一定日日晴。但，花和果装点着我的眼睛、我的童年。

    梅子成熟时，煞是好看，但没多少人喜欢吃梅子。我总是在树下捡掉落的梅子吃，那是已经熟透了的，酸味没那么重，但如果下手迟了，蚂蚁就会捷足先登。村庄的夏天少见鸟儿，都去山上筑巢、撒欢儿去了。

    有一年，天天下雪，梅子树却迎雪开放了。父亲觉得这不可思议，居然拿着斧头，砍了它，我怎么劝也劝不住。也许它影响了玉米的生长才是真正的死因。

    我哭得很伤心，但没用！树根后来发过很多芽，但终究也没能成材。

    李子树矮，果子结得少，蛀虫的很多，所以，我对它并没什么感情。

    那棵大叶女贞树，我和父亲都喜欢。父亲在上面养了白蜡虫。而我喜欢它，是因为冬天它会引来许多小鸟。

    那棵野桃树不知道是谁无意扔了个桃核儿，果子小，除了蛀虫的有点甜，其它的酸得入不了口。

    但我喜欢桃花，后来，我摘了九十九瓣桃花，粘成心形，寄给了暗恋中的少女。这是后话了。

    野桃树是谁砍掉的，我并没有过问。那时家乡已成故乡。

    我不喜欢吃阳荷，但感觉很好看。那丛阳荷叶上总是有很多蝈蝈。

    夏天，我总是捉很多蝈蝈来打牙祭，满嘴留香。整个夏天，蝈蝈成了我的主肉，家里少有肉吃。

    后来，携妻儿回故乡，我想再试一口，但丢不进嘴里，感觉很是恶心。

    洋姜后来去了哪里，我不甚明了。当时真是爱得不行，那花儿跟向日葵似的，真是好看。上面住着很多瓢虫，我总是盯着瓢虫，感觉那些生物是那么好看，那么神奇。等洋姜成熟了，抠出来，削了皮生吃，淡淡的香气，淡淡的甜味，唤醒我愉快的神经。

    黄瓜是我夏天消暑解渴的必备，每天都去园子里看看哪根黄瓜可以食用了。哥哥们上山都舍不得带黄瓜，留给我吃。他们就拿玉米粑就点辣椒和山泉水吃。

    当哥哥们帮邻居从山里拖一根原木来了，我便尾随而去，去邻居家蹭一顿饭吃。那时，蹭饭的孩子比帮忙干活的大人还多。现在想来，真是脸红，无奈那时是真的缺衣少食。

    冬天，鸟儿们避开大雪覆盖的山顶，下山觅食、过冬，房前屋后到处是鸟儿。最为好看的当属红嘴相思鸟了。那时没有保护大自然的意识。我在园子里捕过一只画眉鸟，一只大山雀，当时我很是兴奋，却让我一生负罪。

    冬天的园子里，大白菜一棵就够一家人吃一顿。青菜跟那时的我一样高，叶子如芭蕉叶一般大。扯一根薤，满嘴留香；取一截葱，吹响村庄。

    初中毕业，在我迷茫的两个月，是园子给了我精神上的慰藉。

    可惜，后来，园子转给小叔家，我再也没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