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自省
王天命对没能宰杀虎头魔物很是遗憾，回过神来它早已跑远，把那流苏放进布袋，正要离开，四面八方突然传来呐喊声——那是边军的包围！
虎头魔物并没退走，而是去搬了援兵，堪称魔山魔海的巨大阵仗下，虎头魔物眼中没有一丝恐惧，仰头大笑，颇有种得逞的意味。
王天命一开始有些不明，在看到那虎头魔物身后站着的两个几乎达到凝脉境实力的魔物后，这才明了：这王八蛋本就怀着私心呢，这蛇头魔物一死，马上就打着上位的主意了，身后两个魔物恐怕便是他的心腹，凝脉境只一线之差，只待上轮拓首拓附死个干净，自己的拓首位置就坐的稳妥，连拓附都准备好了！
王天命感叹世事弄人，自己想找时找不到，这会准备走了它又送上门了。
虎头魔物一挥手，众魔物将士蜂拥着就冲过来，拿刀立剑的；拖锤带棒的；舞枪弄棍的。
呃…真是无所不有，还以为魔物只会用拳头说话的，没想到这刀枪棍棒的也都能说话，只可惜没点座骑，总看着不大气派，王天命这样想着。
不过现实不容得他再拖拉，大衍化发运转，王天命转动手中的锉刀，锋利的刀尖描出一个满圆，这是顿悟的收获——修炼到大成的大衍化发。
对于化力发力的理解，王天命已更上层楼，足有七成的化力发力，极大缓解了突围的压力。
王天命不满足于退走，他觉得自身状态空前的好，趁着手热，他想一鼓作气把这新的拓首拓附也拿下，彻底伤边军的根基。
火拼开始了，一路上各样的兵器和拳脚都在往王天命身上招呼，即便王天命挥动锉刀斩落一个个魔物，但空缺的位置很快就被后续的边军补齐，当真是群魔乱舞。
王天命依旧杀出一条血路，无数魔物横尸，后来者踩着遗骨，悍不畏死也要在王天命身上留一道伤痕。
顿悟后的错觉，王天命高估了自己，低估握有兵器的魔物的杀伤力，他的身上有了零散的伤口，但他已经深入边军内部，想退走怕也难了，那就只能…杀到底！
王天命又顺手宰杀一只魔物，右手夺走他的长刀，双手轮转两把刀器，剩余的养气急速涌入手臂的脉络，不断滋养收缩的手臂肌群，倒是形成一个短暂的平衡，另一把刀器的加入一时间让魔物无法近身。
一把匕首划过王天命的肋下，养气滋养肌群的速度比不过肌群疲累的速度，只因长刀慢了一寸，一只魔物就抓住了空隙。
无孔不入的进攻难以全部抵挡，王天命杀红眼了，与虎头魔物仅有几寻的距离了，他放弃了防守，手中长刀碎裂，他随手抓了把兵器，大衍化发仅推进正前方，几乎一瞬他便突破至虎头魔物眼前，只是身形有些凄惨白色的布衣染成深红，衣面尽是破口，腹背插入少量的短兵。
少年的眼神中，疯狂取代了清明，王天命全然不顾魔物的进攻，要强取虎头魔物性命。
虎头魔物一拳猛击在他的胸口，两位拓附更是往他腹内送入两把尖刀，至于背部，已被扎成刺猬。鲜血从全身各处抢着流出来，体表迅速变得苍白，肌肉慢慢变得僵化。
王天命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挥舞手中的锉刀，这样一个血人，以命换命的姿态，还是强行把锉刀扎进虎头魔物的眼框中，并且插入脑里一阵搅动。
虎头魔物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就已死去。王天命看不清了，鲜血早已流入眼里，遮蔽了视线，可他还在挥刀。
胡行从远处瞬移过来，点了王天命的眉心。周围魔物的动作随着这一指也停了下来，仔细看去，倒也并不完全，魔物的动作还是有毫厘的变化，只是时间流逝的速度被无限放慢，这位升祭之主，终于是拿出了点真东西了。
仅一瞬间，王天命的意识就转移到了镜面空间，王天命清明了，他愣愣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疯魔的样子。
胡行沉声问道：“小子，还认得自己吗？你现在和魔族有什么区别？以暴止暴，只会加深怨恨。今日你杀魔族无数，明日魔族亦要杀你人族无数，因果不止，两族永远不得安生。只看到表面的仇恨，却无法放下心绪去探索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王天命记忆中的画面闪动，脑海中出现老爹和娘
“命儿，选择你自己的快乐。”
“凡事小火慢煨啊……”
“天命，你爸也不全对，他那豆腐心，忍着点哈。”
逐渐转变成月集队伍
“咱们天命小小年纪就撑家业啦！”
“天命啊，累了婶婶帮你背着。”
“饿不饿啊？这还有没吃的肉干呢！”
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对他笑，亲切温暖，那是他打心底喜欢的美好的界外人形象，但却因为魔界边军的出现而支离破碎，这些他所深爱的人事，他或许再也看不到了……
我真正仇恨的应该是边军的恶行吧？王天命自问。
胡行点了王天命身前的镜子，王天命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大漠的每一幕。
界外人族依旧在被边军屠戮，而另一边自己也在屠戮边军。
“这样永无休止，是你乐意的吗？今日你杀了蛇头虎头，明日还有鹿头熊头猪头豹子头，你杀的过来吗？魔界界内可以源源不断提供士兵，拓首拓附也能堆成小山，不要说伤了根基了，这简直九牛一毛。”
王天命沉默了，他看着画面里一个男孩的父母为了保护男孩丧命，男孩哭喊着光着脚向前跑，直到破皮流血，拖着两道血痕，他还是吓得浑身颤抖，拼命地往前跑。
跟自己一样的孩子还有很多，他们可能都没有好运活下来，即便不会死在边军手里，也会死于缺水少粮，死于大漠的残酷法则。
他看到人类女人躲在地下隔间里，全身哆嗦，双手抱膝，无助地埋头其中，等到出来时房门大开，爱人被抓充军……
他也看到魔界流民的孩子扒着窗口看着王天命宰杀魔物，眼中的恐惧掩盖复仇的怒火，他们的父母辈在没入界之前想来和他们也有不亚于自己家庭的深重感情吧，那也是他们的深爱。
随着家人充军，这份感情被埋在心底，家人被杀，这份感情就不得不挖出来。充斥所有期盼的容器碎了，这份爱意就要变质成仇恨。
他又想到了那晚躲在人类女人后的那个混血孩子，想到魔界流民冒死拉自己躲进屋子……
魔族本也有情，自己的痛恨并非停留在父母被杀，更是自己所珍爱的人事被毁坏，界外人得不到一个和平的环境。
魔族也有善意的“人”，只是不知什么缘故他们变得焦躁不安，暴虐狂怒。
我仇恨的集中，应当是促使这些发生的缘故，是最本源的事情，魔物因此犯错，我也因此犯错。王天命似乎想通了。
“师傅，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去的已经发生了，唯有负罪前行。魔族的秘密至今无人解开，他们像是用最真挚朴素的情感交换了力量，同时也释放了最阴暗的负面情绪。你还太弱小了，远没到了解这些的层次，但你要记住，真正的强大远不止于修为。改变这一切，实现你心中的愿景，这一路还要走得很长，很长。”胡行拍了拍王天命的背，宽慰道。
唯有…负罪前行吗，魔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人性的畸变…情感交换力量…对血食和地位的欲望……
还是我站的不够高，师傅说的对，大漠就是我的井，如果不离开，永远看不到上层的世界。
可能爬出这口井，不仅没有新世界，还会有另一口井等着我，但他妈的至少得知道那里水凉不凉快，井壁是否滑溜吧？没准哪口井上面就是天空呢！
虎头魔物并没退走，而是去搬了援兵，堪称魔山魔海的巨大阵仗下，虎头魔物眼中没有一丝恐惧，仰头大笑，颇有种得逞的意味。
王天命一开始有些不明，在看到那虎头魔物身后站着的两个几乎达到凝脉境实力的魔物后，这才明了：这王八蛋本就怀着私心呢，这蛇头魔物一死，马上就打着上位的主意了，身后两个魔物恐怕便是他的心腹，凝脉境只一线之差，只待上轮拓首拓附死个干净，自己的拓首位置就坐的稳妥，连拓附都准备好了！
王天命感叹世事弄人，自己想找时找不到，这会准备走了它又送上门了。
虎头魔物一挥手，众魔物将士蜂拥着就冲过来，拿刀立剑的；拖锤带棒的；舞枪弄棍的。
呃…真是无所不有，还以为魔物只会用拳头说话的，没想到这刀枪棍棒的也都能说话，只可惜没点座骑，总看着不大气派，王天命这样想着。
不过现实不容得他再拖拉，大衍化发运转，王天命转动手中的锉刀，锋利的刀尖描出一个满圆，这是顿悟的收获——修炼到大成的大衍化发。
对于化力发力的理解，王天命已更上层楼，足有七成的化力发力，极大缓解了突围的压力。
王天命不满足于退走，他觉得自身状态空前的好，趁着手热，他想一鼓作气把这新的拓首拓附也拿下，彻底伤边军的根基。
火拼开始了，一路上各样的兵器和拳脚都在往王天命身上招呼，即便王天命挥动锉刀斩落一个个魔物，但空缺的位置很快就被后续的边军补齐，当真是群魔乱舞。
王天命依旧杀出一条血路，无数魔物横尸，后来者踩着遗骨，悍不畏死也要在王天命身上留一道伤痕。
顿悟后的错觉，王天命高估了自己，低估握有兵器的魔物的杀伤力，他的身上有了零散的伤口，但他已经深入边军内部，想退走怕也难了，那就只能…杀到底！
王天命又顺手宰杀一只魔物，右手夺走他的长刀，双手轮转两把刀器，剩余的养气急速涌入手臂的脉络，不断滋养收缩的手臂肌群，倒是形成一个短暂的平衡，另一把刀器的加入一时间让魔物无法近身。
一把匕首划过王天命的肋下，养气滋养肌群的速度比不过肌群疲累的速度，只因长刀慢了一寸，一只魔物就抓住了空隙。
无孔不入的进攻难以全部抵挡，王天命杀红眼了，与虎头魔物仅有几寻的距离了，他放弃了防守，手中长刀碎裂，他随手抓了把兵器，大衍化发仅推进正前方，几乎一瞬他便突破至虎头魔物眼前，只是身形有些凄惨白色的布衣染成深红，衣面尽是破口，腹背插入少量的短兵。
少年的眼神中，疯狂取代了清明，王天命全然不顾魔物的进攻，要强取虎头魔物性命。
虎头魔物一拳猛击在他的胸口，两位拓附更是往他腹内送入两把尖刀，至于背部，已被扎成刺猬。鲜血从全身各处抢着流出来，体表迅速变得苍白，肌肉慢慢变得僵化。
王天命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挥舞手中的锉刀，这样一个血人，以命换命的姿态，还是强行把锉刀扎进虎头魔物的眼框中，并且插入脑里一阵搅动。
虎头魔物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就已死去。王天命看不清了，鲜血早已流入眼里，遮蔽了视线，可他还在挥刀。
胡行从远处瞬移过来，点了王天命的眉心。周围魔物的动作随着这一指也停了下来，仔细看去，倒也并不完全，魔物的动作还是有毫厘的变化，只是时间流逝的速度被无限放慢，这位升祭之主，终于是拿出了点真东西了。
仅一瞬间，王天命的意识就转移到了镜面空间，王天命清明了，他愣愣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疯魔的样子。
胡行沉声问道：“小子，还认得自己吗？你现在和魔族有什么区别？以暴止暴，只会加深怨恨。今日你杀魔族无数，明日魔族亦要杀你人族无数，因果不止，两族永远不得安生。只看到表面的仇恨，却无法放下心绪去探索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王天命记忆中的画面闪动，脑海中出现老爹和娘
“命儿，选择你自己的快乐。”
“凡事小火慢煨啊……”
“天命，你爸也不全对，他那豆腐心，忍着点哈。”
逐渐转变成月集队伍
“咱们天命小小年纪就撑家业啦！”
“天命啊，累了婶婶帮你背着。”
“饿不饿啊？这还有没吃的肉干呢！”
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对他笑，亲切温暖，那是他打心底喜欢的美好的界外人形象，但却因为魔界边军的出现而支离破碎，这些他所深爱的人事，他或许再也看不到了……
我真正仇恨的应该是边军的恶行吧？王天命自问。
胡行点了王天命身前的镜子，王天命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大漠的每一幕。
界外人族依旧在被边军屠戮，而另一边自己也在屠戮边军。
“这样永无休止，是你乐意的吗？今日你杀了蛇头虎头，明日还有鹿头熊头猪头豹子头，你杀的过来吗？魔界界内可以源源不断提供士兵，拓首拓附也能堆成小山，不要说伤了根基了，这简直九牛一毛。”
王天命沉默了，他看着画面里一个男孩的父母为了保护男孩丧命，男孩哭喊着光着脚向前跑，直到破皮流血，拖着两道血痕，他还是吓得浑身颤抖，拼命地往前跑。
跟自己一样的孩子还有很多，他们可能都没有好运活下来，即便不会死在边军手里，也会死于缺水少粮，死于大漠的残酷法则。
他看到人类女人躲在地下隔间里，全身哆嗦，双手抱膝，无助地埋头其中，等到出来时房门大开，爱人被抓充军……
他也看到魔界流民的孩子扒着窗口看着王天命宰杀魔物，眼中的恐惧掩盖复仇的怒火，他们的父母辈在没入界之前想来和他们也有不亚于自己家庭的深重感情吧，那也是他们的深爱。
随着家人充军，这份感情被埋在心底，家人被杀，这份感情就不得不挖出来。充斥所有期盼的容器碎了，这份爱意就要变质成仇恨。
他又想到了那晚躲在人类女人后的那个混血孩子，想到魔界流民冒死拉自己躲进屋子……
魔族本也有情，自己的痛恨并非停留在父母被杀，更是自己所珍爱的人事被毁坏，界外人得不到一个和平的环境。
魔族也有善意的“人”，只是不知什么缘故他们变得焦躁不安，暴虐狂怒。
我仇恨的集中，应当是促使这些发生的缘故，是最本源的事情，魔物因此犯错，我也因此犯错。王天命似乎想通了。
“师傅，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去的已经发生了，唯有负罪前行。魔族的秘密至今无人解开，他们像是用最真挚朴素的情感交换了力量，同时也释放了最阴暗的负面情绪。你还太弱小了，远没到了解这些的层次，但你要记住，真正的强大远不止于修为。改变这一切，实现你心中的愿景，这一路还要走得很长，很长。”胡行拍了拍王天命的背，宽慰道。
唯有…负罪前行吗，魔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人性的畸变…情感交换力量…对血食和地位的欲望……
还是我站的不够高，师傅说的对，大漠就是我的井，如果不离开，永远看不到上层的世界。
可能爬出这口井，不仅没有新世界，还会有另一口井等着我，但他妈的至少得知道那里水凉不凉快，井壁是否滑溜吧？没准哪口井上面就是天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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