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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微服私访

    “乐公公,别来无恙啊。”

    正当乐启站在御书房内看着成山未曾批改的奏折犯愁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略带玩味的声音。

    乐启扭头一看,只见兵部尚书之子谢清晏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谢大人。”身为万岁爷的心腹内侍,乐启清楚的明白看似不靠谱的谢清晏已经被万岁爷收入麾下,是自己人。

    “万岁爷留下了这烂摊子,让乐公公费心了。”瞥了眼御书房内陈列的整整齐齐的奏折,谢清晏原本纨绔的神色忽然变得正经起来:

    “这里就交给我了,只是我来御书房之事,还需要乐公公帮忙遮掩一二才是。”

    “那是自然。”听见谢清晏的话,乐启松了一口气。

    还好万岁爷还知道善后,如果有谢大人在这里支撑,他无疑少了很多压力。

    如今朝堂早已经被清党和佞党把持,万岁爷虽然贵为皇帝,手上却并无多少实权。

    谢大人的父亲和外祖父虽然都是清党高官,但谢大人却并没有走其父的路,而是选择了追随万岁爷。

    因此谢大人来御书房之事,绝对不能有任何泄露。

    将密折呈递过去没多久,宋宓就收到了小皇帝的密折。

    因为对小皇帝的接触很少,宋宓并不明白小皇帝的脾性,但当她看到小皇帝已经派人亲自来到申州的时候,宋宓就知道,她赌对了。

    距离开春还有些距离,已结冰的河面化冻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等小皇帝派来的人帮她挡一挡申州刺史,她就有空余时间去追查运粮沙船。

    与此同时,季珩正坐在前往申州的马车之上。

    算起来,前世加上今生,季珩都是第一次离开京城。

    身而为帝,这是季珩的幸运,也是季珩的悲哀。

    但是季珩此刻满心里都是关于宋宓即将被申州刺史为难的事情,并没有心思去看车外属于京城之外的风景。

    “桓公子,我们就这样出来了,朝堂之内会不会……”马车之内某个角落,有人犹豫问道。

    很少有人知道,当今圣上季珩,字桓之。出京城之后化名为桓公子,是季珩的要求。

    “不会。”季珩慵懒的倚靠在马车柔软的靠椅之上闭目养神,回答的声音亦是浅淡:“京城里有韶之顶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谢清晏,字韶之。

    众人眼中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却是当今圣上手下最得力的臣子,只不过只有那么几个圣上心腹知道罢了。

    “还是公子深谋远虑。”听见“韶之”二字,那隐在暗处的声音似乎也放心了,不再言语。

    季珩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思绪却已经飞远了。

    他曾经也以为谢清晏是纨绔子弟,还曾经向宋宓感叹,当今兵部尚书之子,左相之外孙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但是忽有一日,宋宓任用了谢清晏,在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谢清晏却在短短几日力排众议,将事情办的众人心服口服,他那时才知道,谢清晏竟然一直在藏拙。

    藏拙的原因很简单,谢清晏的父亲是清党兵部尚书,外祖父是清党左相,皆是朝堂高官,若他才能突出,只会为自家引来祸患。

    上一世,谢清晏被宋宓收入麾下,这一次,他却是抢占了先机,不知道宋宓到时候又该如何……

    申州城,县丞府内。

    “大哥,你终于来了,我已经恭候多时。”县丞府内,申州李县丞恭恭敬敬的将马车中的人迎了出来,恭声问候道。

    “弟弟,申州县令那小子呢?”申州刺史从马车之上下来,环视了周围一圈,神情不悦的看向申州县丞,问道。

    “大哥,我们县令很忙,说他没有时间迎接,请大哥自便。”申州县丞闻言低下头,恭敬的回复道。

    “什么?!你先前告诉大哥,说那申州县令压榨你,大哥还不信,如今看来,那申州县令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申州刺史冷哼一声,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嗤笑,甩袖向府内走去:

    “今日舟车劳顿,明日本官去会会他,看看这个县令到底有多忙!”

    申州县丞点头哈腰的跟在申州刺史身后进府,眼中却闪过一丝厉芒。

    此刻的宋宓并不知道申州刺史已经到了,甚至不知道申州县丞在几句话之间就已经给她抹黑到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地步。

    宋宓很冷,她如今正站在衙门外恭候小皇帝派来的“神秘大臣”,已经等了很久了。

    如今依旧处在凛冬时间,虽然没有飘雪,但空寂的天气比落雪时更冷,空气中弥漫着足以将人凝固的冷意。

    官袍中的手炉已经感受不到温度了,宋宓独自一人站在衙门前的雪地上,像个傻子一样。

    宋宓怕冷,但这位小皇帝却在密折上写明,一定要她亲自迎接这位神秘大臣,而且不能带其他侍从,为了更好的抱大腿,宋宓不得不从。

    冷风瑟瑟,吹入宽大的衣袖之中,宋宓打了个寒颤,不由有了想骂人的冲动。

    大恒的衣服衣袖皆是十分的宽大,夏日倒是凉快,每到冬日,简直是冻死人的必备衣服。

    看一个人不顺眼?好办啊,直接拉他在雪地里站一会儿,如果能有北风就更好了,不一会儿就能将那人给冻傻。

    宋宓就这样内心戏十足的打发时间,良久,在宋宓即将被冻傻的时候,终于有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了衙门口。

    说是朴素,不过是马车没有过于奢华的装饰罢了,但马车却是由万金难求的千年金丝楠木打造,随便砍下来一片木屑,其价值就足以宋宓吃一年饭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宋宓暗自撇了撇已经冻僵的嘴唇,拱手作揖行了一个官礼,声音却有些颤抖:“申州县令宋宓拜见大人。”

    “宋大人可是生病了?”一声清冷而略显疏离的男声从马车之中传出,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探出,掀开了马车车帘。

    男子一袭玄衣,三千青丝由一支白玉簪随意绾着,披散在身后,眉宇冷淡,如星般的黑眸中带着几分疏离,几分慵懒,薄唇微微抿起,带着与生而来的高雅,却让人可望不可及。

    在暗处的某位隐卫看着自家主子如此模样,不由暗自赞叹。

    虽然万岁爷在私下里十分不着调,简直和谢大人在京城有的时候一拼,但是该镇场子的时候,却是气势不减分毫。

    扫了男子一眼,宋宓除了感叹一声大恒出美男,还有一丝担心。

    她以为来的是个大腹便便的大人,没想到竟然如此摄人心魂。

    她素来与美男犯冲,已经多次被证明了,纵然穿越也躲不过,这一次会不会……

    抬眸认真的打量这男子的相貌一眼,原本就冷的瑟瑟发抖的宋宓忽然之间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透心凉。

    来的人……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