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𝚇𝚅𝙸 - 深井(一)

    (声明:本作品中所出现的人物、城市、国家、历史事件均为虚构,与现实无关。)

    卡车行驶在城市的街道上,从干净的水泥道,行至崎岖的石板路,再到上下起伏的泥土小径,最终深入了下城区的郊区,草木茂盛,夏夜星光。于是他们一路越陷越深,直到连下城区村镇的灯火都看不见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众人下了卡车,站在这广袤的夜空下,在这新月升起的晦暗荒原上,坟一般的小丘,平静的卧倒在这不见硝烟的平静的夜中,露出埋在土中的铁篱和鹿寨——这里是被人为掩埋的设施,大概是军用设施。

    “坐标是这里吧,看上去防空洞被埋了啊。”陆云登上这并不高的小丘,推测它的一般身躯正在地下沉睡,连入口都被紧闭,岁月给它钢筋混凝土的身躯盖上了一层绿被。

    “应该在建造之初就是做的嵌地式结构,才会这么容易被掩埋吧。请报上说这里曾经有一座村庄,”紫荆站在卡车后面,翻阅着已经看过无数遍的情报信息,接着说,“大概是被炸毁了吧,估计也没人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众人环视四周,果然能看出不少嵌入地中的建筑结构,残垣断瓦尚有露出,如今的它们都掩盖在地下,和防空洞一同永不见天日。

    但是防空洞要背离他们了,由于没有提前准备,众队员只好操起工兵铲,如同挖战壕一样着手开阔出防空洞的入口。陆云当然也在队伍之中,他也拿着铲子同队员们一起挖掘着:“不用扩太大,我们可以一个一个进。”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一大片被掘起的泥土被堆到防空洞四周,防空洞的大门勉强出现在各位眼前,防空洞看上去很简陋,由于没有门,诸位便从堆成山坡的泥土外看到,面前是被掩埋的坦克出道口。

    等到洞口再扩开一些,终于挖出了一条两人宽的通道,通向内部看不见的黑暗空间。

    既然已经打通了道路,陆云就下令让众人进入,于是大家又整顿了一下装备,放下工兵铲,或将其放置到背后,刘春贤注意到此时紫荆正在摆弄一个似枪非枪的东西,就走了过去,询问道:“你在弄什么?”

    “哦,这个啊,这个就是你在车上问我的,这是卡宾套件,你看,把手枪放在这里空出的位置,重量很轻,到处都是镂空设计。然后是退阻器,嗯,顶住手枪。然后固定,抽开枪托。手枪就变成了卡宾枪。”

    这套操作在紫荆手中行云流水,咔嚓两下就组装好了武器,拉下保险,把瞄准镜推入导轨,简单试镜,便提了一下便携的挎包,手臂一挥,示意春贤跟他进去。

    “看上去很厉害,是那个叫什么有托射击吗?”刘春贤问,这时候的队员们正一个个跳入通道,眼前正在滑下去的是潭,看来陆云已经在下面了。

    “你说得对,这样更精准,但是机动性不强了,不过无所谓,我还有一把破阵者。”紫荆回答,紧接着用手一撑跳到了通道里,春贤紧随其后。

    等到春贤抬起头,看到的是分散队形前进的队员们,他们并没有带夜视镜,而是用相对造价低廉的盔配电筒,一束束白色的光锥延伸了他们的视线。

    走到防空洞尽头,交谈声便完全停熄了,在那充满灰尘味道的广阔空间的最后一面墙上,钢铁铸成的门紧贴着,已经锈蚀严重的锁头还尽着自己的职责,不过马上就要光荣退伍了。

    因为防空洞里的通风设备还完好,众人在带着摇曳着的通风扇所在的空间中尚未感受窒息感。

    一个队员在陆云的手势下走到大门前,其余的队员站在门的两侧,包括“灯火管制”小队的成员。

    只见这名队员熟练地握紧了步枪,身子靠在门上,抬起脚对着锁猛的一踢,锁头立刻变形,紧接着又是一脚,立刻坠落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

    门被靠开的同时,这名队员迅速转身蹲了下来瞄准,见通道安全,便后退做了个前进的手势,陆云见状,点了点头,各位队员才一窝蜂的涌进门后的楼梯道。

    这里压抑且狭窄,黑暗的前方似乎没有终点,已经不再通电的电灯积了灰,无声的挂在楼梯道的两侧,有些干脆损坏,落在地上。

    走过不知道多少级台阶,灯光终于终于照到了地面,打前阵的两个队员迅速走到下面,从左右两个方向驾起枪准备着,后赶来的队员也向着不同的方向警戒起来。

    防空洞之下的空间,看上去其实和地下室无异,同样的黑暗潮湿,一样鼓动着排气扇,墙角生出的几丛苔藓已经蔓延了整块地板。

    确保此处安全后,陆云示意各位开始分组搜索,刘春贤便主动走到了紫荆后面,紧接着潭也跟了上去,手里拿着枪,身后背着刀,有一种很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三人在一起走了一段距离,走到了搜索半径的最边缘,期间并无一句语言交流,就这样安静的小范围解散,各处搜索。

    这里大概是战后构建的人防设施,大多数建筑还能看出它们的作用。

    不过大多数是空旷而杂乱的收容间,角落里堆弃的临时床垫。刘春贤所在的这个房间应该是用于收管难民的,他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桌子,虽然布满灰尘,但上面似乎还放着东西,正在房门的旁边,春贤甚至没有去看里面就先探索起了它。

    当然这是危险的。

    肉眼可见的,桌子上还有一些火烧的痕迹,刘春贤低下头看了一眼,果然脚下有一堆黑色的灰烬,他弯下身子观察,什么都不剩了,除了涂在地板上的碳灰,已经与地板成为一体。

    拉开抽屉,一盒白色的,落满了灰尘的箱子出现在刘春贤眼前,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放在桌子上。拿出放在外套内兜的小相机,在手电筒的光照下按下了快门。

    取证结束,他艰难的打开了这个盒子因遭受重击而变形的盖子,映入眼帘的是已经破损的玻璃试管,玻璃碎片堆在里面,药液已经顺着盒子底部的通风孔流了出去。

    “这是什么?没被破坏……”

    一支贴好标签的茶色玻璃试管被刘春贤拿了出来,里面成放着无色的液体,一支看上去是注射器的结构充当了塞子。

    把手电筒对准标签,刘春贤在这腐蚀严重的标签上寻找着自己认识的单词……

    “Mor……Morpin?Morphine!吗啡?hydrochlorideinjector,盐酸吗啡注射器!”

    对于刘春贤来说,这串词组他当然认识,不用看后面已经变得扭曲的字体了。不过他见过的吗啡往往量很少,而且使用受限,申请工序繁杂……

    “这儿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量还这么多……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变质。”

    紧接着,他又在这个神秘的盒子里搜寻起来,又拿出了另一支小瓶的试剂,上面也贴有标签,但已经被溢出的药液腐蚀,唯一能辨别的就是玻璃容器上的明文,在刘春贤的辨认下,被拼读出来:

    “ca……catalyst……嗯?催化剂?干什么用的?”

    他晃动两下这支小瓶子,里面的暗红色液体也随之滚动起来,竟然慢慢散发出奇特的红色荧光。这让刘春贤立刻警觉起来,几个名字进入他的脑海,尤其是:嬗变者。

    “难道是?制造嬗变者的,试剂?”

    这一发现让刘春贤紧张起来,他翻开另一个抽屉,里面虽然没有盒子,但是被灰尘填满的匣子中隐埋着很多玻璃碎片,还有很多一下就能辨别出来的瓶底,大概都是同样的试剂。

    “我去,大发现啊……”

    但这时候他拿起刚才拿到的完整样本,上面的标签上还能辨识出写着:841年3月……越郡……

    “841年……六十多年了。这个东西六十年前就有了吗?但是……这个注射器的设计,好像还能说得通。啊?”

    惊讶又疑惑的发现刺激了刘春贤的思维,他实在想不到六十年前的技术是如何制造出足以让人类异变成嬗变者的试剂,他想到了同时期的结晶蛋白质研究,陷入了怀疑中。

    等他放下试剂瓶,准备拿出样品袋保存起来时,他的手电筒,把光芒照射到了房间的内部,映入眼帘的是,挂在房间中间的黑色幕布,遮蔽着房间的另一部分。

    求知欲让他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转身向幕布中间走去,他右手拿着手电筒,左手去拉开幕布,随时准备着启动BS3,一条白色的光流过BS3的中线。

    呼的一声,长久未被移动的幕布被揭开,灰尘飘荡下来,手电筒的光线在弥散的灰尘中产生了丁达尔效应,有了形状的光框住一个能让刘春贤震撼到瞪大眼睛的场景。

    他再熟悉不过的手术台,紧接着顺着光线看到了,麻醉机,呼吸机,倒下的吊塔,破损的无影灯,再移动到下面,是洗手台和泡手桶……

    越是熟悉,越是诡异,刘春贤不知道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是否合理,尤其是联想到刚才发现的大剂量吗啡注射器……以及不明成分的催化剂。

    他只好走进这个简陋的手术间,他看到已经落了灰尘的手术台上,仍然摆放着各种刀钳镊,但是已经是杂乱无章,而且刘春贤一眼就看出不齐全,于是他便移步到另一面,结果却看到,一具趴在地上的白骨。

    部分缺失的手术器械被扔在地上的灰尘里,这句骸骨似乎在死前还挣扎了一下,以一种诡异的爬行姿势展现在刘春贤面前,下半身还是靠在手术台上,上半身已经侧倒,伏在地面上扭动着,身上还穿着手术服。

    看到如此情况,刘春贤也后退了一步,他决定前去检查一下死因,虽然这是朱颜的本质工作,但是他还是想看看。

    绕过遍布干枯血迹的手术台,他先是用相机照下了原有的姿势,接着一下将这堆枯骨拉动,让他正面朝上倒在地板,颈骨立刻断裂,他的脑袋便滚开了。

    揭开有腐烂痕迹的手术服,刘春贤看到了他从左肩到右肋的伤势,这一片骨头全部被巨力击碎,形成了一个可怖的空缺,难怪这个死者会摆出如此痛苦的姿势,想必并非一击击杀。

    这样的场景让刘春贤立刻紧张起来,他好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绝不是普通的地下手术室:“这里,怕不是临江最早的实验室吧……”

    顺着手电筒的光环绕四周,挂在墙壁上的诸多画像,大抵都是当时很伟大的生物学家和医学家,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包括标语,也没有出现临江的相关词语。

    这则标语是:“舊軀醜怖,蛻變新生”。

    另一句:“迎來苦難與犧牲的嬗變”。

    最后一面墙上的标语:“主凝視著渴望升華的信徒”。

    这些繁体字标语被刘春贤一字一字念出来,让他深感不适,或许是宗教的冲击力,也许是对没所谓“蜕变”,“牺牲”,“嬗变”和“升华”的恐怖联想。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令人震撼的发现,刘春贤立刻转过头来,打开对讲机说:“队长,这里是刘春贤,我发现了……一间异常的手术室……”

    “手术室?怎么可能?你在哪里!”陆云听到这里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们相距太远,刘春贤只是描述:

    “从楼梯口向西走,我会用手电光做信号提醒你们。”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