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藤眼婆婆
浸污者被侵蚀的程度，可以划分为十层。
刚被侵蚀的人，一般只是被侵蚀到第一层，但也有很多人会被侵蚀得更深——
甚至失控。
失控所代表的可以是死亡，可以是精神疯狂，也可以是比这两者更糟糕的东西。
虽然侵蚀可以被划分不同等级，但这划分的依据，并不是科技或者人力。
能够衡量污染的，只有污染本身。
而藤眼婆婆，就是最早划分这十层等级的存在。
她的年龄远超普通的浸污者，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已经不算人类。
她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而准确评估自身污染程度的方式，一般只有两种。
一种是在夜晚月光的照耀下，去寻找“拉巴布鲁卡”。
另一种，就是找藤眼婆婆。
601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算是被侵蚀到了哪一层，正有点发愁，没想到滕眼婆婆居然主动来找自己。
甚至还是在半路上相遇。
这可是自己被侵蚀后第一次执行任务！
“难道牛立群跟藤眼婆婆，提前约定好了在这里见面？
“但牛立群在交代任务的时，没理由不告诉我呀。”
601一边靠过去，一边飞速思考。
“难道她还能未卜先知？”
待他走近后，藤眼婆婆放下避尘的面纱，露出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眼球中间是漆黑的瞳孔。
她的脸上沟壑纵横，皮肤更像是手上的藤杖一样干枯粗糙。
“见过藤眼婆婆。”601老实地鞠躬行礼，他身后的三人也是照做。
601在资料中了解过，虽然藤眼婆婆被认为更倾向于非人的生物，但她非常重视人类的礼节。
比如尊老爱幼。
“我是专门来见你的，不用紧张。”
藤眼婆婆的声音朝着601，苍老而缓慢，说话时瘪嘴里几颗烂牙时隐时现。
“我刚刚问过藤眼婆婆了，她老人家愿意帮你评估侵蚀程度。”
牛立群平静地对着601说道。
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克勒斯千面罗雨晴几人还是很震惊。
他们在地表呆的时间更久，对藤眼婆婆了解也更多。
知道对方居无定所神出鬼没，甚至已经被侵蚀到了“非人”的程度。
今天以前，他们甚至都还没遇见过藤眼婆婆。
而今天，她居然说自己是来专门找601的！
601才刚被侵蚀，藤眼婆婆就过来定级，简直就像打瞌睡时有人递来了枕头。
连他们仨到现在，都还没机会做侵蚀评估呢！
羡慕，嫉妒，好奇……
601似乎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灼热情绪，只觉得藤眼婆婆一句话，就破坏了自己刚起头的人际关系。
牛立群站在一侧，目光闪烁，盯着藤眼婆婆，一边警戒一边猜测着对方的目的。
601看见藤眼婆婆那黑色的瞳孔，在灵活地摆动，毫无遮掩地打量自己。
他只觉得自己有一种，从里到外被看光的感觉，甚至还莫名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在打量我的灵魂。
“你的名字叫601。用数字起名字，真是奇怪啊，嘿嘿…”
“这笑得也太阴沉了，头顶太阳这么大都不能给你整点儿阳气吗。
“论奇怪还是还是您比较奇怪。”
601在心里不禁腹诽，但还是礼貌地开口：
“晚辈原名陆子盛，但此名在地下城被作废了，我的编号是601，所以随口取名601。如今叫习惯了，也没有改别的名字。”
601感觉藤眼婆婆突然笑了一声，不是物理层面的笑声。
更像是名为藤眼婆婆的一潭泉水上荡起了涟漪。
“这藤眼婆婆深不可测！”
现实中，藤眼婆婆听了601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伸出暗粉的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看你们还在赶路的样子，那就闲话少叙，老朽现在就为你评估。”
藤眼婆婆目光往后放了放。
“后面的那些小生，你们也一起吧。”
见牛立群轻轻颔首，克勒斯三人大喜过望，跟着601一起行礼。
“谢谢藤眼婆婆！”
藤眼婆婆拿着藤杖轻敲了一下地面，四人感觉自己内心的种种情绪被剥夺，迅速心如止水。
这应该是蓝污染的精神相关能力。601隐隐猜测。
然后天便黑了。
四人惊讶地看着四周突然入夜，然后头顶开始洒下月光。
千面看见了红色月光，罗雨晴看见了绿色月光，克勒斯看见了蓝色月光。
601看见了紫色月光
与以往月光中时常传来诱惑感，传来低语或者引发身体种种异变不同，藤眼婆婆洒下的这些月光，十分温暖。
那些细微的光粒穿透皮肤，穿透血肉，直至穿透人体，铺洒在地面上。
这奇特月光下的一切都没有影子，仿佛这光比太阳更盛，照亮了一切黑暗。
四人难掩渴望，闭上眼睛享受着月光的照拂。
片刻过后，四人齐刷刷地睁眼。
只见身边的黑夜，各异的月光都消失了，他们还是在戈壁上，身边有牛立群和藤眼婆婆，不远处停着一辆越野车一辆越野摩托车。
四人略有所感，仿佛感受到了自己被侵蚀的程度。藤眼婆婆干枯的声音随之响起：
“千面，红污染，侵蚀程度二级。”
“罗雨晴，绿污染，侵蚀程度二级。”
“克勒斯，蓝污染，侵蚀程度二级。”
听到自己的侵蚀程度被明确后，三人多少都松了口气。
二级的侵蚀并不算深，失控的风险也很低，自己也没有过于异样的感觉。
不过为了追求侵蚀带来的力量，他们应该会逐渐主动接受月光侵蚀，以求达到三级的程度。
忽然他们发现601的侵蚀程度还没有被明确。
只见藤眼婆婆顿了顿，接着说道：
“601，紫污染，侵蚀程度…”
“三级。”
三级？刚被侵蚀就达到了三级侵蚀？
这个结果大家都倍感意外，脸上多少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只有千面自从见到下了车便一直一脸神经质地笑嘻嘻。
601心中也难以平复心情。
“我明明没感觉到有什么被侵蚀的感觉，身心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这个老婆婆不会是瞎说的吧？”
不过刚刚他从紫色月光中的感受，似乎也验证着自己的想法。
他的确刚接触侵蚀，就被侵蚀到了三级的程度。
“可能我是易受侵蚀的体质？这听起来不像什么好消息。”
侵蚀越深，对异者的身心影响就会越深。
虽然601现在没什么感受但不代表以后没有。
而且最关键的是，601还不知道怎么运用自己的能力，迄今为止的主动尝试没有一次成功过。
现在就是说虽然601承受了侵蚀带来的风险，但完全没有带来回报。
601一脸苦涩，感觉有人在拍自己肩膀安慰自己。转头过去发现是千面。
这货虽然在安慰自己，但嘴角还难以抑制地笑着。
即使千面现在依然缠着绷带，601也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
牛立群一行人向藤眼婆婆道谢后，便上车接着赶路去了。
藤眼婆婆重新遮上面纱，也不避讳车辆溅起的烟尘，径直在中间走着。
她回想起601手指上的红黑色指环，连连叹道：
“怀璧之罪呀怀璧之罪…”
她手上的藤杖顶端，突然睁开了一只大眼。
一只血红色的眼球。
那眼球还轱辘轱辘活动着，向四面八方胡乱投放着视线。
“一个是星空幸存者，一个是承受了两种月光侵蚀的异者。”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伴随着藤眼婆婆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一人一仗一眼球就这么隐入了褐色的烟尘。
刚被侵蚀的人，一般只是被侵蚀到第一层，但也有很多人会被侵蚀得更深——
甚至失控。
失控所代表的可以是死亡，可以是精神疯狂，也可以是比这两者更糟糕的东西。
虽然侵蚀可以被划分不同等级，但这划分的依据，并不是科技或者人力。
能够衡量污染的，只有污染本身。
而藤眼婆婆，就是最早划分这十层等级的存在。
她的年龄远超普通的浸污者，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已经不算人类。
她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而准确评估自身污染程度的方式，一般只有两种。
一种是在夜晚月光的照耀下，去寻找“拉巴布鲁卡”。
另一种，就是找藤眼婆婆。
601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算是被侵蚀到了哪一层，正有点发愁，没想到滕眼婆婆居然主动来找自己。
甚至还是在半路上相遇。
这可是自己被侵蚀后第一次执行任务！
“难道牛立群跟藤眼婆婆，提前约定好了在这里见面？
“但牛立群在交代任务的时，没理由不告诉我呀。”
601一边靠过去，一边飞速思考。
“难道她还能未卜先知？”
待他走近后，藤眼婆婆放下避尘的面纱，露出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眼球中间是漆黑的瞳孔。
她的脸上沟壑纵横，皮肤更像是手上的藤杖一样干枯粗糙。
“见过藤眼婆婆。”601老实地鞠躬行礼，他身后的三人也是照做。
601在资料中了解过，虽然藤眼婆婆被认为更倾向于非人的生物，但她非常重视人类的礼节。
比如尊老爱幼。
“我是专门来见你的，不用紧张。”
藤眼婆婆的声音朝着601，苍老而缓慢，说话时瘪嘴里几颗烂牙时隐时现。
“我刚刚问过藤眼婆婆了，她老人家愿意帮你评估侵蚀程度。”
牛立群平静地对着601说道。
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克勒斯千面罗雨晴几人还是很震惊。
他们在地表呆的时间更久，对藤眼婆婆了解也更多。
知道对方居无定所神出鬼没，甚至已经被侵蚀到了“非人”的程度。
今天以前，他们甚至都还没遇见过藤眼婆婆。
而今天，她居然说自己是来专门找601的！
601才刚被侵蚀，藤眼婆婆就过来定级，简直就像打瞌睡时有人递来了枕头。
连他们仨到现在，都还没机会做侵蚀评估呢！
羡慕，嫉妒，好奇……
601似乎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灼热情绪，只觉得藤眼婆婆一句话，就破坏了自己刚起头的人际关系。
牛立群站在一侧，目光闪烁，盯着藤眼婆婆，一边警戒一边猜测着对方的目的。
601看见藤眼婆婆那黑色的瞳孔，在灵活地摆动，毫无遮掩地打量自己。
他只觉得自己有一种，从里到外被看光的感觉，甚至还莫名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在打量我的灵魂。
“你的名字叫601。用数字起名字，真是奇怪啊，嘿嘿…”
“这笑得也太阴沉了，头顶太阳这么大都不能给你整点儿阳气吗。
“论奇怪还是还是您比较奇怪。”
601在心里不禁腹诽，但还是礼貌地开口：
“晚辈原名陆子盛，但此名在地下城被作废了，我的编号是601，所以随口取名601。如今叫习惯了，也没有改别的名字。”
601感觉藤眼婆婆突然笑了一声，不是物理层面的笑声。
更像是名为藤眼婆婆的一潭泉水上荡起了涟漪。
“这藤眼婆婆深不可测！”
现实中，藤眼婆婆听了601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伸出暗粉的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看你们还在赶路的样子，那就闲话少叙，老朽现在就为你评估。”
藤眼婆婆目光往后放了放。
“后面的那些小生，你们也一起吧。”
见牛立群轻轻颔首，克勒斯三人大喜过望，跟着601一起行礼。
“谢谢藤眼婆婆！”
藤眼婆婆拿着藤杖轻敲了一下地面，四人感觉自己内心的种种情绪被剥夺，迅速心如止水。
这应该是蓝污染的精神相关能力。601隐隐猜测。
然后天便黑了。
四人惊讶地看着四周突然入夜，然后头顶开始洒下月光。
千面看见了红色月光，罗雨晴看见了绿色月光，克勒斯看见了蓝色月光。
601看见了紫色月光
与以往月光中时常传来诱惑感，传来低语或者引发身体种种异变不同，藤眼婆婆洒下的这些月光，十分温暖。
那些细微的光粒穿透皮肤，穿透血肉，直至穿透人体，铺洒在地面上。
这奇特月光下的一切都没有影子，仿佛这光比太阳更盛，照亮了一切黑暗。
四人难掩渴望，闭上眼睛享受着月光的照拂。
片刻过后，四人齐刷刷地睁眼。
只见身边的黑夜，各异的月光都消失了，他们还是在戈壁上，身边有牛立群和藤眼婆婆，不远处停着一辆越野车一辆越野摩托车。
四人略有所感，仿佛感受到了自己被侵蚀的程度。藤眼婆婆干枯的声音随之响起：
“千面，红污染，侵蚀程度二级。”
“罗雨晴，绿污染，侵蚀程度二级。”
“克勒斯，蓝污染，侵蚀程度二级。”
听到自己的侵蚀程度被明确后，三人多少都松了口气。
二级的侵蚀并不算深，失控的风险也很低，自己也没有过于异样的感觉。
不过为了追求侵蚀带来的力量，他们应该会逐渐主动接受月光侵蚀，以求达到三级的程度。
忽然他们发现601的侵蚀程度还没有被明确。
只见藤眼婆婆顿了顿，接着说道：
“601，紫污染，侵蚀程度…”
“三级。”
三级？刚被侵蚀就达到了三级侵蚀？
这个结果大家都倍感意外，脸上多少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只有千面自从见到下了车便一直一脸神经质地笑嘻嘻。
601心中也难以平复心情。
“我明明没感觉到有什么被侵蚀的感觉，身心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这个老婆婆不会是瞎说的吧？”
不过刚刚他从紫色月光中的感受，似乎也验证着自己的想法。
他的确刚接触侵蚀，就被侵蚀到了三级的程度。
“可能我是易受侵蚀的体质？这听起来不像什么好消息。”
侵蚀越深，对异者的身心影响就会越深。
虽然601现在没什么感受但不代表以后没有。
而且最关键的是，601还不知道怎么运用自己的能力，迄今为止的主动尝试没有一次成功过。
现在就是说虽然601承受了侵蚀带来的风险，但完全没有带来回报。
601一脸苦涩，感觉有人在拍自己肩膀安慰自己。转头过去发现是千面。
这货虽然在安慰自己，但嘴角还难以抑制地笑着。
即使千面现在依然缠着绷带，601也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
牛立群一行人向藤眼婆婆道谢后，便上车接着赶路去了。
藤眼婆婆重新遮上面纱，也不避讳车辆溅起的烟尘，径直在中间走着。
她回想起601手指上的红黑色指环，连连叹道：
“怀璧之罪呀怀璧之罪…”
她手上的藤杖顶端，突然睁开了一只大眼。
一只血红色的眼球。
那眼球还轱辘轱辘活动着，向四面八方胡乱投放着视线。
“一个是星空幸存者，一个是承受了两种月光侵蚀的异者。”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伴随着藤眼婆婆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一人一仗一眼球就这么隐入了褐色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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