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普通人和浸污者
601站在荒凉的街道上，周围是旧世界的废弃的店铺。
那些店铺里空空如也。
在很久之前，或许还有什么东西遗留，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道理很简单：
与其保留遗迹的完整性，供后人追忆，不如把里面的东西，用于活在当下的活人。
千面等三人去先前路过的集市了。
601虽然也很有兴趣，但他还是留在仓库，跟狗蛋攀谈起来。
想从他一个普通人身上，了解他眼中的地表是什么样子。
听着从远处传来的，集市的热闹，601仿佛在脑海里，构建出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这种场景，他过去从未想过会在地表发生。
他过去以为地表只是单纯的，人间炼狱。
但是实际上，还是有许多人顽强地生活着——甚至还有没被污染的普通人。
他们聚集在城市遗迹，形成集市，欣欣向荣。
甚至比地下城都还有人味。
601已经不怀念地下城了。
那里简直就像一座巨大的鸟笼，里面每个人，都被关在一座小的鸟笼里，限制着他们的认知，限制着他们的生活。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生活拮据，看不见未来人生，向上希望的陆子盛了。
他现在叫601，是在这广阔地表上生活的601。
他以前从未想过，地表还能有普通人生存。
但自己如今的所见所闻，都在告诉自己：
地表上有很多普通人，比地下城多很多的普通人。
这片375号遗迹，只是众多遗迹的一个，便足以养活许许多多的普通人。
旧世界遗留的生活物资，养活了弱小的他们。
尽管依然存在饥饿，甚至衣不蔽体，但他们代表了人类的一种选择——
一种不需要主动去接受污染，便可以存活的选择。
他们的地位也是特别的。
虽然他们很弱小，但几乎没有浸污者会虐杀普通人，或者视他们为物品。
相反，在地表，只有他们才算是，真正的人类——
最纯粹的人类。
不过大部分浸污者心中，都还把自己当作人类。
甚至对于某些浸污者来说，他们的潜意识作祟，令他们在排斥除自己以外的，其他浸污者。
受污染影响的浸污者，其心智也会受到影响。
失控便是彻底非人，这是最糟糕的结局。
而保持人性的最好方法，就是保护人性——
保护那些在地表生存的普通人。
浸污者群体逐渐产生了一条潜规则。
即尽量让地表的普通人，远离污染。
即使有所谓的大奸大恶之人，也默默遵守着这条规则。
或许是因为不论善恶，都依托着人性的土壤。
也更是因为人性丧失越多，就越容易失控。
这就造成了低污染的三线地区，一个很有趣的现状：
普通人和浸污者，在意识层面，生活在彼此独立的世界。
但又在现实生活中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或许普通人是懦弱的。
他们不敢做出自我牺牲，是不敢选择通过冒险，来获得体面生活的懦夫。
他们的弱小，造就他们地位的卑微。
在弱肉强食的地下城，他们经常被使唤成仆人，甚至奴隶。
幸运的，或许能在白天，在遗迹别人探索后的部分——那安全的边边角角中，为自己搜寻一些物资。
更有甚者，足够幸运，能得到枪支，真正拥有自保的能力，获得在地表跟浸污者同等地位，过上不用担心饥饿冷暖的生活。
这种幸运儿经过岁月流逝，渐渐集中在一起，诞生了一个名为“枪虫”的组织。
他们用旧世界的武器武装自己，每名成员都有自己的枪支，集体活动在比375号遗迹更深入，更危险的区域。
更令人感到震撼的是，这个组织最大的特点和限制是，他们只招收普通人。
不是浸污者的普通人。
在他们眼中，浸污者才是那个懦夫——放弃了人类的尊严，选择与污染共存的生活。
每一位浸污者，在选择成为浸污者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有回头之路。
他们所经历的每一点污染，遭受的每一份侵蚀，都会被累积起来。
没有任何可以减少的方法。
而这份侵蚀，积累到某种程度，便会侵蚀到下一层。
侵蚀每多一点每深一点，浸污者所经历的，包含神秘因素的事件就会更多。
他们自己也在逐渐失去人性，变成非人的生物。
浸污者和污染，两者胶乳融合，互相吸引。
对一名浸污者来说，或许只有死亡这件事，是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共同享有的权力
不以无法预料的失控，作为人生的终点。
而是和普通人一样，经历死亡。
601知道自己的寿命可能只有不过20年后，思绪偶尔便沉重起来。
他开始思考自己的死亡。
但以他的阅历，他对死亡的理解还很肤浅，也很陌生。
即使想再多，产生的“悲伤”也是虚有其表。
思绪飞扬间，601远远看见牛立群带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看样子他应该解决了事件，至少对结果还比较满意。”
601看见他的背心，还有裤子上，似乎沾着喷溅状的血迹。
不禁感叹牛爷的行事作风，真是彪悍。
牛立群把东西放到仓库，发现仓库的坑已经被填好了。
他取出一些材料，跟里面存有斯塔币的卡片，对着狗蛋交代起来。
说话间，其他人陆陆续续地冒出。
很快人就齐了，一行人便驱车进入了遗迹。
一路上，601没有怎么关注车窗外的景色。
倒是一直在研究腿上的手枪——这是牛立群刚刚交给他的。
在基地的训练中，601也有用过类似的手枪，训练过拆枪打靶等。
这枪其实保养得还不错。
601明白以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侵蚀等级到了三级，但并没有能用于自保的能力。
他能用的本来只有冷武器，第一次探索遗迹，也只是跟着众人积累一下经验，本身并没有被指望能干些什么。
但有了这手枪之后，601总算觉得自己能为团队做贡献了。
他心里高兴但不敢大意，希望抓紧时间，赶快熟悉这把枪，以免关键时刻掉链子。
开了一小会儿，听从牛立群给的信号，克勒斯把车就停在了路边。
601看这里已不再像入口处那般熙熙攘攘。
四周荒凉宁静，鲜有人影。
这里像是一个旧世界的广场，平地中间立着较为完整的雕塑，雕塑的嘴里还时不时喷溅出藻绿色的液体。
“601，你跟千面一队，罗雨晴跟克勒斯一队，分别去这两个方向，有事需要我帮忙记得发信号。
“在5点左右回到这里集合。
“有发现合适的物资记得带回来，具体标准你们自己把握。
“千面，你多盯着601点儿，别让他捡各种旧世界的垃圾。
“能带回来一些旧世界的武器是最好。
“但重要的，是旧世界的资料。
“那些或是电子，或是纸质的资料也尽可能带回来。
“地下城有专门的部门分析这些资料。”
说完这些，牛立群便躺在越野车后座椅上，美美地翘起二郎腿。
关于旧世界还有许许多多的谜团。
不光是失传的科技，还有数百年前人类究竟遭遇了什么，侵蚀和污染为什么会从天而降，它们的源头是什么等等。
地下城坚持地表探索的原因，便是想从对未知的探索中，获得一块块拼图，从中拼凑出一个人类可以接受的未来。
地下城的所有人都坚信，人类的希望就在地表。
601也相信。
他同时也被人类最原始的求知欲推动着，心中不光对地表好奇，
他对旧世界，对地下城，甚至对那些污染和侵蚀都保持着好奇。
即使那些污染不可名状，诡异非凡。
即使为了面对污染，601自身，也化为了污染的一部分。
但他感觉自己就是本能地追求着真相，追求着事实。
他很喜欢从旧世界作品中，看到的一句话：
人类的赞歌，便是勇气的赞歌！【注1】
那些店铺里空空如也。
在很久之前，或许还有什么东西遗留，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道理很简单：
与其保留遗迹的完整性，供后人追忆，不如把里面的东西，用于活在当下的活人。
千面等三人去先前路过的集市了。
601虽然也很有兴趣，但他还是留在仓库，跟狗蛋攀谈起来。
想从他一个普通人身上，了解他眼中的地表是什么样子。
听着从远处传来的，集市的热闹，601仿佛在脑海里，构建出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这种场景，他过去从未想过会在地表发生。
他过去以为地表只是单纯的，人间炼狱。
但是实际上，还是有许多人顽强地生活着——甚至还有没被污染的普通人。
他们聚集在城市遗迹，形成集市，欣欣向荣。
甚至比地下城都还有人味。
601已经不怀念地下城了。
那里简直就像一座巨大的鸟笼，里面每个人，都被关在一座小的鸟笼里，限制着他们的认知，限制着他们的生活。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生活拮据，看不见未来人生，向上希望的陆子盛了。
他现在叫601，是在这广阔地表上生活的601。
他以前从未想过，地表还能有普通人生存。
但自己如今的所见所闻，都在告诉自己：
地表上有很多普通人，比地下城多很多的普通人。
这片375号遗迹，只是众多遗迹的一个，便足以养活许许多多的普通人。
旧世界遗留的生活物资，养活了弱小的他们。
尽管依然存在饥饿，甚至衣不蔽体，但他们代表了人类的一种选择——
一种不需要主动去接受污染，便可以存活的选择。
他们的地位也是特别的。
虽然他们很弱小，但几乎没有浸污者会虐杀普通人，或者视他们为物品。
相反，在地表，只有他们才算是，真正的人类——
最纯粹的人类。
不过大部分浸污者心中，都还把自己当作人类。
甚至对于某些浸污者来说，他们的潜意识作祟，令他们在排斥除自己以外的，其他浸污者。
受污染影响的浸污者，其心智也会受到影响。
失控便是彻底非人，这是最糟糕的结局。
而保持人性的最好方法，就是保护人性——
保护那些在地表生存的普通人。
浸污者群体逐渐产生了一条潜规则。
即尽量让地表的普通人，远离污染。
即使有所谓的大奸大恶之人，也默默遵守着这条规则。
或许是因为不论善恶，都依托着人性的土壤。
也更是因为人性丧失越多，就越容易失控。
这就造成了低污染的三线地区，一个很有趣的现状：
普通人和浸污者，在意识层面，生活在彼此独立的世界。
但又在现实生活中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或许普通人是懦弱的。
他们不敢做出自我牺牲，是不敢选择通过冒险，来获得体面生活的懦夫。
他们的弱小，造就他们地位的卑微。
在弱肉强食的地下城，他们经常被使唤成仆人，甚至奴隶。
幸运的，或许能在白天，在遗迹别人探索后的部分——那安全的边边角角中，为自己搜寻一些物资。
更有甚者，足够幸运，能得到枪支，真正拥有自保的能力，获得在地表跟浸污者同等地位，过上不用担心饥饿冷暖的生活。
这种幸运儿经过岁月流逝，渐渐集中在一起，诞生了一个名为“枪虫”的组织。
他们用旧世界的武器武装自己，每名成员都有自己的枪支，集体活动在比375号遗迹更深入，更危险的区域。
更令人感到震撼的是，这个组织最大的特点和限制是，他们只招收普通人。
不是浸污者的普通人。
在他们眼中，浸污者才是那个懦夫——放弃了人类的尊严，选择与污染共存的生活。
每一位浸污者，在选择成为浸污者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有回头之路。
他们所经历的每一点污染，遭受的每一份侵蚀，都会被累积起来。
没有任何可以减少的方法。
而这份侵蚀，积累到某种程度，便会侵蚀到下一层。
侵蚀每多一点每深一点，浸污者所经历的，包含神秘因素的事件就会更多。
他们自己也在逐渐失去人性，变成非人的生物。
浸污者和污染，两者胶乳融合，互相吸引。
对一名浸污者来说，或许只有死亡这件事，是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共同享有的权力
不以无法预料的失控，作为人生的终点。
而是和普通人一样，经历死亡。
601知道自己的寿命可能只有不过20年后，思绪偶尔便沉重起来。
他开始思考自己的死亡。
但以他的阅历，他对死亡的理解还很肤浅，也很陌生。
即使想再多，产生的“悲伤”也是虚有其表。
思绪飞扬间，601远远看见牛立群带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看样子他应该解决了事件，至少对结果还比较满意。”
601看见他的背心，还有裤子上，似乎沾着喷溅状的血迹。
不禁感叹牛爷的行事作风，真是彪悍。
牛立群把东西放到仓库，发现仓库的坑已经被填好了。
他取出一些材料，跟里面存有斯塔币的卡片，对着狗蛋交代起来。
说话间，其他人陆陆续续地冒出。
很快人就齐了，一行人便驱车进入了遗迹。
一路上，601没有怎么关注车窗外的景色。
倒是一直在研究腿上的手枪——这是牛立群刚刚交给他的。
在基地的训练中，601也有用过类似的手枪，训练过拆枪打靶等。
这枪其实保养得还不错。
601明白以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侵蚀等级到了三级，但并没有能用于自保的能力。
他能用的本来只有冷武器，第一次探索遗迹，也只是跟着众人积累一下经验，本身并没有被指望能干些什么。
但有了这手枪之后，601总算觉得自己能为团队做贡献了。
他心里高兴但不敢大意，希望抓紧时间，赶快熟悉这把枪，以免关键时刻掉链子。
开了一小会儿，听从牛立群给的信号，克勒斯把车就停在了路边。
601看这里已不再像入口处那般熙熙攘攘。
四周荒凉宁静，鲜有人影。
这里像是一个旧世界的广场，平地中间立着较为完整的雕塑，雕塑的嘴里还时不时喷溅出藻绿色的液体。
“601，你跟千面一队，罗雨晴跟克勒斯一队，分别去这两个方向，有事需要我帮忙记得发信号。
“在5点左右回到这里集合。
“有发现合适的物资记得带回来，具体标准你们自己把握。
“千面，你多盯着601点儿，别让他捡各种旧世界的垃圾。
“能带回来一些旧世界的武器是最好。
“但重要的，是旧世界的资料。
“那些或是电子，或是纸质的资料也尽可能带回来。
“地下城有专门的部门分析这些资料。”
说完这些，牛立群便躺在越野车后座椅上，美美地翘起二郎腿。
关于旧世界还有许许多多的谜团。
不光是失传的科技，还有数百年前人类究竟遭遇了什么，侵蚀和污染为什么会从天而降，它们的源头是什么等等。
地下城坚持地表探索的原因，便是想从对未知的探索中，获得一块块拼图，从中拼凑出一个人类可以接受的未来。
地下城的所有人都坚信，人类的希望就在地表。
601也相信。
他同时也被人类最原始的求知欲推动着，心中不光对地表好奇，
他对旧世界，对地下城，甚至对那些污染和侵蚀都保持着好奇。
即使那些污染不可名状，诡异非凡。
即使为了面对污染，601自身，也化为了污染的一部分。
但他感觉自己就是本能地追求着真相，追求着事实。
他很喜欢从旧世界作品中，看到的一句话：
人类的赞歌，便是勇气的赞歌！【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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