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撞山莫撞水
随着夜枭背着梁姨跳伞离去，梦魇和林漪芸回到底舱，对内勤组剩余男士们说：“好了，我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啦！”
众男士面面相觑之际，梦魇摇摇晃晃站在倾角四十度的底舱甲板上，说：“现在，我教大家一个动作：“防冲撞姿势。”
说着，梦魇熟练地为众人讲解了动作要领，纠正了几个不规范者，然后在高音警报的嘈杂声中，说道：“现在高度约在3000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五分钟之内我们将会触地，请大家保持这个姿势。如果你想活着，而且不因为剧烈加速度造成的颈部鞭束伤而高位截瘫，我建议，你们多坚持这个姿态几分钟。记住，这很重要。”
说完，他紧紧握着林漪芸的手交待道：“我现在去顶舱，开侧舷门炸襟翼。现在我要你坐到驾驶舱副驾位置，系好安全带，记住，一定系好安全带，当你听到爆炸声，立刻向后拉动左手旁的操纵杆，拉动三格——会有一阵颠簸，但是不要怕，保持防冲撞姿态，等我回来，好吗？”
林漪芸点点头，二人分头行动。
梦魇取过林漪芸替自己保存的一块手表，将表带节节拆开——那是微缩炸药，专用于精准爆破。
准备停当，他打开了侧舷门。此时飞行高度已然较低，又因飞机的低功耗模式，飞行速度降低了许多，梦魇扯根安全带，迅速将自己系好。那微缩炸药外壳是强磁金属，一扔便粘在襟翼上，梦魇往每侧襟翼丢了三节微缩炸药，随后关闭侧舷门，扭动表弦。一阵轻微响动之后，襟翼被炸掉。
情况与梦魇所料相差不多，炸掉襟翼后，向下的倾角慢慢回归正常。梦魇匆忙回到驾驶舱，坐到主位上。林漪芸说：“现在是2000米，倾角起来了，不过也撑不到三分钟……”
林漪芸正说着，梦魇在她额头深深一吻，说：“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记得啊，”林漪芸说，“外勤训练基地，旁边是一座山，开满了野花。你真么忽然……”
梦魇再也按讷不住，对着朱唇吻了上去，随后，他仔细检查林漪芸座位上的安全带，确系系好后，郑重说道：“无论怎样，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林漪芸奇怪道：“我们不正在一起面对危机么，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梦魇说：“刚才我说过，一定要保你周全，你记得吗？”
“记得！”
“我也记得！”
说完，梦魇按下了“Action”键：副驾驶的座位，仍是弹射座位，“Action”则是启动键。梦魇用这种方式，将林漪芸从即将坠地的飞机上解脱了出去。
距离地面高度1500米。
办完了这件事，梦魇心中压着的大石放下了，他终于了无牵挂，可以全力对付即将到来的硬着陆了。
梦魇端坐在驾驶舱，全神贯注对着关键仪表各类指数，1400米，1300米……
飞机燃料马上见底。
再坚持两分钟！梦魇心中祈祷着。
600米，500米……
然而，就在这时，始料未及的事情再次出现：中控电脑预测的着陆方位，赫然出现了一片村庄！
蓝天，白云，草地，牛羊，两个牧羊人骑着马穿梭其间，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安逸场景啊。
然而，君之甘醴，我之毒药。
这个村庄于此时此刻出现，彻底打乱了梦魇的迫降计划。它就像张开了双臂的撒旦，守在地面上，对梦魇这个死里逃生的人，对这个飞机上即将死里逃生的人，做出最后的审判。
这也是良心的审判：一架载满情报机构精英的军用运输机，和一个卫星上甚至探测不到的其存在的小村子，二者置于天平的两端时，应当将砝码投向哪一头呢？换而言之，只懂放牧的小民百姓的命，和国家花费数不尽的资源培养出来的，掌握着最先进的技术，最机密的情报，万中挑一的各科天才，二者相比，孰轻孰重呢？
现在高度400米！
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村里的情况：虽然已是二十一世纪中叶，但这里的牧民，住的仍是很古老的房子，村中心招展着一面残破的国旗，各家各户屋顶上，放置着一台台卫星样的东西。这是“大锅”，是四十年前的产物了，是用来搜集电视信号的。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落后的村子。他们在荒漠仅有的一片绿洲上繁衍生息，他们自得其乐，自给自足。
在这个有用的没用的信息爆炸到全世界，覆盖到全世界的时代，不会有人给他们过多的关注，不会有人问他们多余的问题。就像蚂蚁一般，勤劳、乐天而又卑微地活着。
但命的分量，拎得清谁轻谁重么？
陡地，梦魇想到一个老掉牙的故事：度假的富翁，遇到以为正在睡觉的渔夫。富翁说，“今天天气好，正适合捕鱼，你怎么在这里睡大觉？”渔夫说，“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每天捕10公斤鱼，平均需要撒网5次，今天天气好，只撒网2次，任务就全部完成，所以没事了，睡大觉”。富翁说，“你为什么不多撒几次网，捕更多的鱼呢？”“那又有什么用呢？”“那样你可以在不久的将来买一艘大船，捕越来越多的鱼。”“然后呢？”“如此，二十年后，你就能攒下一大笔钱。”“攒下一大笔钱之后呢？”“你就可以像我一样，舒舒服服地在沙滩晒太阳了。”“可是，你看看我，本来就在晒太阳啊。”
是啊，梦魇想，国家耗费物力资材，培养出这么多的精英，选拔到情报署，是为了什么呢？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在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眼里，蝼蚁一样平凡，但乐天知命的人们么？
我又为谁而战？
不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蓝天白云草地上的梦而战么？
所以，还有什么好权衡的呢？
言念及此，梦魇急拉操纵杆，笨重的运输机在空中几乎来了个直角转弯，飞向距离村庄几公里之外的一片湖泊。
飞行员都知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撞山莫撞水！
但梦魇，别无选择！
众男士面面相觑之际，梦魇摇摇晃晃站在倾角四十度的底舱甲板上，说：“现在，我教大家一个动作：“防冲撞姿势。”
说着，梦魇熟练地为众人讲解了动作要领，纠正了几个不规范者，然后在高音警报的嘈杂声中，说道：“现在高度约在3000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五分钟之内我们将会触地，请大家保持这个姿势。如果你想活着，而且不因为剧烈加速度造成的颈部鞭束伤而高位截瘫，我建议，你们多坚持这个姿态几分钟。记住，这很重要。”
说完，他紧紧握着林漪芸的手交待道：“我现在去顶舱，开侧舷门炸襟翼。现在我要你坐到驾驶舱副驾位置，系好安全带，记住，一定系好安全带，当你听到爆炸声，立刻向后拉动左手旁的操纵杆，拉动三格——会有一阵颠簸，但是不要怕，保持防冲撞姿态，等我回来，好吗？”
林漪芸点点头，二人分头行动。
梦魇取过林漪芸替自己保存的一块手表，将表带节节拆开——那是微缩炸药，专用于精准爆破。
准备停当，他打开了侧舷门。此时飞行高度已然较低，又因飞机的低功耗模式，飞行速度降低了许多，梦魇扯根安全带，迅速将自己系好。那微缩炸药外壳是强磁金属，一扔便粘在襟翼上，梦魇往每侧襟翼丢了三节微缩炸药，随后关闭侧舷门，扭动表弦。一阵轻微响动之后，襟翼被炸掉。
情况与梦魇所料相差不多，炸掉襟翼后，向下的倾角慢慢回归正常。梦魇匆忙回到驾驶舱，坐到主位上。林漪芸说：“现在是2000米，倾角起来了，不过也撑不到三分钟……”
林漪芸正说着，梦魇在她额头深深一吻，说：“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记得啊，”林漪芸说，“外勤训练基地，旁边是一座山，开满了野花。你真么忽然……”
梦魇再也按讷不住，对着朱唇吻了上去，随后，他仔细检查林漪芸座位上的安全带，确系系好后，郑重说道：“无论怎样，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林漪芸奇怪道：“我们不正在一起面对危机么，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梦魇说：“刚才我说过，一定要保你周全，你记得吗？”
“记得！”
“我也记得！”
说完，梦魇按下了“Action”键：副驾驶的座位，仍是弹射座位，“Action”则是启动键。梦魇用这种方式，将林漪芸从即将坠地的飞机上解脱了出去。
距离地面高度1500米。
办完了这件事，梦魇心中压着的大石放下了，他终于了无牵挂，可以全力对付即将到来的硬着陆了。
梦魇端坐在驾驶舱，全神贯注对着关键仪表各类指数，1400米，1300米……
飞机燃料马上见底。
再坚持两分钟！梦魇心中祈祷着。
600米，500米……
然而，就在这时，始料未及的事情再次出现：中控电脑预测的着陆方位，赫然出现了一片村庄！
蓝天，白云，草地，牛羊，两个牧羊人骑着马穿梭其间，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安逸场景啊。
然而，君之甘醴，我之毒药。
这个村庄于此时此刻出现，彻底打乱了梦魇的迫降计划。它就像张开了双臂的撒旦，守在地面上，对梦魇这个死里逃生的人，对这个飞机上即将死里逃生的人，做出最后的审判。
这也是良心的审判：一架载满情报机构精英的军用运输机，和一个卫星上甚至探测不到的其存在的小村子，二者置于天平的两端时，应当将砝码投向哪一头呢？换而言之，只懂放牧的小民百姓的命，和国家花费数不尽的资源培养出来的，掌握着最先进的技术，最机密的情报，万中挑一的各科天才，二者相比，孰轻孰重呢？
现在高度400米！
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村里的情况：虽然已是二十一世纪中叶，但这里的牧民，住的仍是很古老的房子，村中心招展着一面残破的国旗，各家各户屋顶上，放置着一台台卫星样的东西。这是“大锅”，是四十年前的产物了，是用来搜集电视信号的。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落后的村子。他们在荒漠仅有的一片绿洲上繁衍生息，他们自得其乐，自给自足。
在这个有用的没用的信息爆炸到全世界，覆盖到全世界的时代，不会有人给他们过多的关注，不会有人问他们多余的问题。就像蚂蚁一般，勤劳、乐天而又卑微地活着。
但命的分量，拎得清谁轻谁重么？
陡地，梦魇想到一个老掉牙的故事：度假的富翁，遇到以为正在睡觉的渔夫。富翁说，“今天天气好，正适合捕鱼，你怎么在这里睡大觉？”渔夫说，“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每天捕10公斤鱼，平均需要撒网5次，今天天气好，只撒网2次，任务就全部完成，所以没事了，睡大觉”。富翁说，“你为什么不多撒几次网，捕更多的鱼呢？”“那又有什么用呢？”“那样你可以在不久的将来买一艘大船，捕越来越多的鱼。”“然后呢？”“如此，二十年后，你就能攒下一大笔钱。”“攒下一大笔钱之后呢？”“你就可以像我一样，舒舒服服地在沙滩晒太阳了。”“可是，你看看我，本来就在晒太阳啊。”
是啊，梦魇想，国家耗费物力资材，培养出这么多的精英，选拔到情报署，是为了什么呢？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在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眼里，蝼蚁一样平凡，但乐天知命的人们么？
我又为谁而战？
不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蓝天白云草地上的梦而战么？
所以，还有什么好权衡的呢？
言念及此，梦魇急拉操纵杆，笨重的运输机在空中几乎来了个直角转弯，飞向距离村庄几公里之外的一片湖泊。
飞行员都知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撞山莫撞水！
但梦魇，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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