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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万事俱备

    薛屠户请来一位长者作为中人,由他作保,待宁泰与杨二嫂签订了两份契书,这事便算是成了。

    “多谢老丈。”少年取出五十文交给充做中人的老者,又掏出一百五十文塞在薛屠户手里:“薛大哥,照往常的样子再来点下水,还请你帮忙送到这里,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小公子太客气了。”薛屠户并未推辞,收了钱,笑道:“可需我帮着搬家?”

    “本来也没多少东西,可不敢再麻烦薛大哥了。”宁泰拱手道:“等收拾停当了,定要请大哥喝酒。”

    “小公子看得起我这等贱户,我却是不敢与武子同席的。”

    屠户属于贱籍,而武子虽未晋武籍,却也是早晚的事,籍别不同,不得同席,这是常识,若被人瞅见,保不齐落个恶名,所以宁泰敢请,薛屠户却不敢答应。

    送走中人,二人一同离开了杨二嫂的院子,在巷子口,宁泰与薛屠户作别后,便急匆匆的回到了鲸须巷十二号屋。

    武青松的行李虽不多,但一个人搬却也不容易,并不是多沉,而是太杂。

    等宁泰手提肩扛的回来时,杨二嫂正坐在一个大铜盆前处理猪下水。

    “都搬过来了?”见少年回来,杨二嫂急忙起身,将沾满血水油渍的双手在围裙上使劲蹭了蹭,伸手接过少年手上的包袱,指着大屋,道:“小公子便住大屋吧。”

    “也行。”宁泰没有客气,签完契书后,他与杨二嫂在名义上算是主仆,住大屋正合适。

    大屋里的布置很不错,家居物件都很考究,看得出原本也算是殷实的人家,只可惜当家的横死外乡,只留下个俏寡妇,还背了一身的债务。

    杨二嫂帮着宁泰收拾妥当后,便回到院子里继续收拾杂碎,安安静静的,但神态多少有些落寞。

    宁泰也没太在意,两人刚刚认识,关系正处在尴尬期。

    “我去买些东西,二嫂可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并带回来。”

    “也没什么需要的,只是这些下水该怎么做,小公子需跟我说一下。”

    “却是忘了跟二嫂说。”宁泰指着盆里的杂碎道:“煮熟即可,我饭量大,每日都要吃掉这些。”

    “这些都吃?”

    杨二嫂愣了一下,薛屠户送来的下水足有三十来斤,寻常人哪吃的了这么多。

    “习武消耗大,日后只会更多。”

    说着,少年走进大屋旁的灶间看了看,食材并不多,佐料也匮乏,又掀开米缸,见只剩下点缸底,便知杨二嫂属实生活上有困难。

    “我去去就回,二嫂先忙着。”

    离开院子,宁泰慢悠悠的顺着巷子往外走,心里寻思着自今日后,便要努力练功了,还要寻一份活计做营生。

    既然上天给了一次重活的机会,还是在这样一个能练气成仙的世界,自己又有异能傍身,怎么说也要混出个样儿来。

    晌午时分,外出采买的少年拎着大包小裹回到新租的院子,酱杂碎的香味弥漫整个小院,引的宁泰食指大动。

    杨二嫂从灶间迎出来,看着堆在少年身边的东西,成袋的白米面粉,一个油罐,两麻袋时令蔬果,各色佐料,还有一大块后鞧肉。

    “小公子怎地买这许多东西。”

    “一次多买点,省着总惦记了,二嫂指个地方,我将这些都安置了。”

    “可不敢让小公子动手,我自己来就行,杂碎还需一会儿才能好,先歇歇吧,忙了一头午了。”

    宁泰从麻袋里摸出一个果子,在身上蹭蹭,这果子样子长的十分怪,青皮细长,吃着水汽十足,却不怎么甜。

    三两口将果子吞下,少年看着杨二嫂有些吃力的拎着米面,却没上去帮忙,只是洗净手脸,带着一捆纸回了大屋,他还得抓紧时间把之前记下的功法武技默写出来。

    进到屋里,宁泰一边研墨,一边收拾心情,待彻底平静下来,这才提笔开始默写功法。

    《十三太保横练功》分为一十三层,只着重于皮肉筋骨的锻炼,并未涉及炼血炼脏,且对身体损伤极大,必须以特定的药浴之法弥补,但药浴所需草药价值不菲,若无殷实身家,属实是不敢修炼此功。

    宁太才写了七八页纸,便听到外面杨二嫂喊他。

    “小公子,杂碎酱好了。”

    “这就来。”

    放下笔,少年伸了个懒腰,走出大屋,见院子里摆着一张方桌,桌上除了杂碎,还有两盘炒菜。

    “二嫂一起吃吧。”

    宁泰坐在桌边,端着米饭捏着筷子,嗅着香气,赞道:“嫂子手艺真不错,与你相比,我做的只能喂猪。”

    杨二嫂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默默坐在了对面,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吃着,却不去碰那盆酱猪杂。

    宁泰尝了几筷子那两样小炒,味道虽然不错,但蔬菜入胃后,所产热流远不如猪杂碎来的多,便不再去夹,只对着那盆杂碎死造。

    杨二嫂眼看着满满一盆杂碎被对面少年吃干抹净,心里暗暗惊叹,这小子看着瘦瘦高高的,怎地这般能吃。

    “杂碎一锅炖不下,剩下那些还得一会儿才能好。”

    “留着晚上吃,这顿够了。”宁泰放下碗筷,拍了拍肚子,感受着体内乱窜的暖流,满脸欣慰:“我要写点东西,若无大事,嫂子莫要打扰。”

    “晓得了。”

    杨二嫂见少年离桌,便急忙跟着站起来,待宁泰进了屋,这才又坐下。

    直到黄昏时分,宁泰才将《十三太保横练功》全部默写出来,同时也对这部功法有了一个完整的印象。

    趁着夕阳尚在,两人吃了晚饭,宁泰将剩下的杂碎全部填进肚子,让杨二嫂帮忙烧了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在天色彻底黑了后,便回屋歇息。

    第二天,宁泰未出门,关在屋里将记下的功法武技全部默写出来,整理一番后,十分满意自己的选择,对心中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

    除了《洪门锻体功》和《十三太保横练功》外,宁泰还选了一门专注增长力气的功法,名为《黄巾力士搬山功》。

    此功共九层,每层可增一牛之力,修至圆满,气力可达万钧,别说锻体期的武子,便是刚引气入体的练气士也不敢说能挡住万钧之力的冲击。

    抛开武技和经验不说,锻体期的武子拼的其实还是身体素质,若只练《洪门锻体功》,宁泰仗着异能兴许能压住一般的武子,却不敢说能在几万外门武子中脱颖而出。

    可若是有《洪门锻体功》的均衡发展和《十三太保横练功》对皮肉的特殊加强,再加上《黄巾力士搬山功》所带来的强大气力,那么在外门,宁泰不敢说独占鳌头,却也有信心做到出类拔萃了

    而且,他觉得自己有饕餮之躯的帮助,可以靠寻常肉食弥补修炼所带来的损伤,那么同时修炼三门功法就并非什么难事。

    当然,宁泰也记下了几门武技,毕竟,练功不练拳,犹如无舵船,光有气力却不知运用,那岂不是又走了前身的老路。

    十二式《震山拳》大开大阖,直来直往,讲求以一力降十会。

    三十六招《拨云手》,招式诡异多变,专袭脆弱要害之处,阴损却实用。

    另有专善短程冲刺的《八步赶蝉》步法以及小巧身法《小腾挪术》。

    这便是宁泰为自己选择的锻体期武技功法体系了,就只缺一门兵器技法,却是因为当时在经阁时间有限,没来得及寻找。

    望着桌上整整齐齐的几摞纸页,宁泰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虽然字写的七扭八歪,图画的不忍直视,却是验证了自己能提取记忆画面的这个能力。

    虽然满心欢喜,但身上却是酸痛无比,伏案一天,宁泰的腰都险些直不起来。

    “小公子,可以开饭了吗?”

    容貌娇美,身段婀娜的杨二嫂见闷在屋里一整天的少年出来,急忙出声询问。

    “吃,饿坏了。”

    少年伸了个懒腰,看着天边残阳,暗道这地方的天空可真好看,高远湛蓝。

    正感叹时,却见一抹耀眼的剑光从天边急速飞来,如彗星般留下一道长长的尾焰。

    “御剑嘛?”

    宁泰嘀咕了一声,却不再关注,走到桌边坐下,捧起饭碗开始往嘴里填。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清早,宁泰便匆匆出了门,奔着功绩司而去。

    早上的洪流街最是繁忙,无数武子涌上青石宽街,有去经阁默记功法武技的,有去演武场听教习上课的,但更多的还是和宁泰一样,去功绩司找活计营生。

    功绩司距离洪流钱庄不算太远,是一栋占地颇广的两层高大殿堂,外门十绺的主事皆在此办公,算是洪流城的权利中心了。

    宁泰跟着人群涌入一楼大堂,入眼便是数十根粗大石柱,四周墙壁上挂满了手掌大小的木牌,牌子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小字,进来的武子都顺着墙壁行走,仰头寻找合心的活计。

    少年颇有耐心的细细查看每个木牌上的介绍,有去内门疏通污水渠的,十五日的工时,给三小功;有外派奉州各处,辅助当地镇抚司剿匪的,每个月记两个二功;也有去宗门灵田除草捉虫的,二十日给一个二功。

    好半晌,宁泰看出,凡是远派的都以二功结算,在洪流城内的则只给小功。

    考虑到自身本事,外派的美差当是争取不来的,宁泰便只能在洪流城内找活计。

    寻寻觅觅好一阵,少年方找到一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活计,便急忙与墙下的小厮说道:“劳烦,那个填炉的活帮忙摘下来。”

    墙下有伺候的小厮,专事摘挂木牌的工作,他们每人手里有一根顶端带有小铁钩的长木杆,由于经年累月的使用,木杆上光洁润滑,透着一股岁月的气息。

    小厮举着杆子把木牌取下来,递给宁泰的同时,低声道:“这活看着给的不少,却是个辛苦的,许多人都曾试过,但都抗不了几天。”

    宁泰愣了一下,急忙拱了拱手:“多谢小哥提醒,我去试试,不行再换。”

    那木牌上写着:“灰衣巷熔矿坊招填炉工,每日填两炉,日结银二钱,十日记一小功。”

    少年拿着木牌来到大殿中间的柜台前,递了武子腰牌,领了活计,便急匆匆的朝灰衣巷走。

    灰衣巷靠近洪流城北门,熔矿坊是专门提炼矿石的地方,各处开采的矿石经过粗炼后,便被运到此处再次回炉,提炼成高品质的各色金属锭,然后送往内门炼器坊。

    宁泰拿着功绩司给他的信笺走进熔矿坊,偌大的屋子里,几十号光着膀子的壮年劳力正在热火朝天的忙活着,空气中充斥着燥热与汗臭。

    “小子,干什么的?”

    一个披着短衫,手里拿着个蒲扇的精瘦汉子从门旁的阴影里站了出来。

    “在下鲸绺武青松,在功绩司领了填炉的工作。”

    说着,宁泰将手里的信笺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来扫了一眼,又抬头上下打量面前高高瘦瘦的少年,浓眉大眼,肤色略黑,发式奇特,浅白短衫配灰布阔裤,脚下蹬着双黑色布鞋,一看便知是个家境一般的。

    “走,我先带你去看看。”精瘦的汉子转身出了门,带着少年往后院走,一边走,还一边说:“这活可不轻松,之前来了不少人,干了一天便都不再来了。”

    宁泰默默跟在后面,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没有接话。

    两人来到了后院,粗树枝扎成的篱笆围成了一个简单的院子,一块块黑漆漆的矿砖堆成好几个小山。

    精瘦的汉子用蒲扇指着堆成小山的粗炼矿砖,道:“日日都有粗炼过的矿石送来,填炉就是把这些矿石往炉口里送,一日只炼两炉,你若填的快,一头午便能完事,若是慢了,晌午饭可没有。”

    宁泰扫视一圈,见有个四十出头的壮汉正在装车,那车属实不小,若堆满矿石怕要有千斤重。

    “老巴,过来。”精瘦汉子扯着脖子喊了一声。

    装车的汉子抬头看了一眼,急忙脱下手套,小跑着迎了过来。

    “这是新来的填炉,是鲸绺的武子。”精瘦汉子指着宁泰道:“你带着他。”

    “这地方热的很,卢管事快去歇吧。”被叫做老巴的汉子咧着嘴,憨笑着:“都交给我就是,您放心。”

    “嗯。”卢管事转头对宁泰道:“头三天没工钱,第四日你若还来,之前的工钱一并结给你。”

    “明白,多谢管事。”宁泰点了点头。

    卢管事不再多说,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