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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越低越买

    沈毓从金陵回来后,连续几天为义兄蓝文武不给她透露托管上市品种而耿耿于怀,其实这是沈毓错怪蓝文武了。蓝文武既然收了义妹的东西,没有理由不向她透露一点信息,实际上是没有什么信息好透露,因为金陵托管积压的未上市品种实在太多,而且很多主托管人(当时托管庄家的通常称谓)都在走门道,让自己托管的货先上市。因为他们最清楚,只有上市了才会赚钱,上不了市,那么就无法变现。无法变现也就是不仅赚不了钱,而且无法收回成本。

    在电子盘上做庄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不仅要打通各种关节,还要拿出一笔不菲的费用。据说,每个品种上市,仅通道费一项就要500万元,并且管理层极有可能雁过拔毛,向主托管人公开要这要那。通常要求主托管人拿出一定比例的托管数量,以自愿赠予的方式孝敬管理层,少则几千,多则几万,而且没有任何手续,不签字,并禁止对整个赠予过程录相或拍照。因为不合法,不想给日后留下索贿的证据,很多文交所都在这么做,相信金陵电子盘也不是什么一方净土。

    因此,当时的金陵电子盘,首要的任何是尽快把大量积压的已经托管的品种安排上市,新的托管计划一时还无暇顾及。在这种情况下,蓝文武确实没有办法向沈毓透露什么内幕。但沈毓这次应该没有白跑一趟,因为蓝文武说过“如今的电子盘投资,应该见好就收”的话。在蓝文武看来,义妹已经赚了五六千万元,已经赚得够多了,所以说了这句至关重要的话。

    这句话并不代表蓝文武有先见之明,如果说有先见之明,那是高估了蓝文武,以后的事实证明,蓝文武也没有见好就收,而是变本加厉地投入,以至于让自己大量的资金都套在电子盘里。这是后话,暂且略过不表。

    就沈毓个人而言,在电子盘已经赚了不少的钱,确实没有恋战的必要。但人心都是贪婪的,否则就没有“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了。沈毓将义兄的见好就收这句话当成耳旁风,在陈新宏面前一个劲地埋怨蓝文武不仗义。

    陈新宏对沈毓抱怨蓝文武的话听之任之,在他看来,沈毓不能与蓝文武走得太近,毕竟是义兄,走得太近容易出事。作为沈毓的情人,当然不希望沈毓与某个男人走得太近,每个男人都有妒忌心理和防范心理。但沈毓并不洞悉陈新宏的所思所想,凭着自己的资金实力,认同陈新宏关于追加投资、摊低成本的想法,决定按原计划向湘南电子盘投入一千万元,重点购买“湖南民居”套票和“澳门土地诞型张”这两种邮票。向金陵电子盘投入两千万元。但这两千万元只能在盘子上买货,这与原来去现货市场购买再去金陵电子盘托管的做法已经大相径庭,因而具有不小的投资风险。

    沈毓做出这种决定可能是出于赌气,你蓝文武不是不肯透露内幕消息吗,离了你,我照样能在金陵电子盘投资,照样能在电子盘赚钱。而陈新宏支持沈毓,除了对整个电子盘的走势判断失误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就是出于男人固有的妒忌心理,这种妒忌是基于潜在的情敌威胁。蓝文武是大富豪,且风流倜傥,不论从哪个方面比,陈新宏都不是蓝文武的对手,而且蓝文武曾奋不顾身地救过沈毓,是沈毓心里崇敬的大哥。出于这种潜在情敌思维,陈新宏对沈毓对蓝文武的不满不仅听之任之,而且通过帮助沈毓在金陵电子盘购买两千万元藏品的投资行为来助长和发泄沈毓对蓝文武的不满情绪。

    其实,陈新宏是完全可以帮蓝文武说几句公道话的,毕竟沈毓不懂邮票,更不懂电子盘投资,而陈新宏长期浸润于邮市,对金陵电子盘托管品堆积如山的现实应该是清楚的,他只要对沈毓说,不是义兄不肯透露内幕,而是根本没有托管的内幕消息,因为已经托管的品种都来不及上盘,哪里还会考虑托管什么品种。一句话就可以将沈毓的怨气全消。

    在两个人决定向湘南和金陵电子盘投资的第二天,沈毓授权陈新宏全权代表她在两个电子盘买货,并分别向湘南电子盘和金陵电子盘转入一千万元和两千万元。

    陈新宏在拿到沈毓的尚方宝剑以后,于当天下午就在湘南电子盘花掉了430万元,分别购入澳门土地诞型张3万枚,均价90元枚,计270万元,购入湖南民居邮票20万枚,均价8元枚,计160万元。

    在金陵电子盘上买货,预先根本没有什么框框,陈新宏把购货目标锁定在低价和高档两种邮品上。

    低价邮票,他选定了“三轮狗大版”,因为在陈新宏看来,“三轮狗大版”是金陵电子盘上量价比最为占优的邮票。在金陵电子盘上,“三轮虎大版”早已成为投资标杆,即使是“三轮鼠大版”,价格也是几倍于“三轮狗大版”。因此,陈新宏一下购入了2万版“三轮狗大版”,均价280元版,计560万元。

    高档邮票,他选定了“十八大评选张”,因为此时的“十八大评选张”调整比较充分,他在均价1280元枚,购入1500枚,计192万元。在金陵电子盘,合计花掉752万元。

    帮别人买货,即使是帮自己的情人买货,也不会痛惜钱财,在买货过程中,陈新宏感到的只是冲动和快感。

    买进后,湘南电子盘上的“澳门土地诞型张”有一波小反弹,价格逐渐上涨,而“湖南民居”则持续下跌,价格在慢慢走低。根据越低越买的原则,在湘南电子盘上,陈新宏废弃了继续买进“澳门土地诞型张”的想法,而是重点瞄准“湖南民居”分批买进,加上先前买进的20万枚,总持有量在100万枚左右。

    金陵电子盘的“三轮狗大版”和“十八大评选张”,在陈新宏买货后的几天交易日中,价格继续走低。因此,陈新宏又陆续买进了2000版“十八大评选张”,7250版的“三轮狗大版”。至此,沈毓追加电子盘的三千万元全部花光。

    陈新宏在湘南和金陵电子盘对上述4个品种的大量买入,改变了这4个品种的下跌走势,开始慢慢上涨。在一段时间里,沈毓对自己的追加决定很满意,内心充满着喜悦,因此总是有事没事地找杨柳、陈新宏和张大杰小聚。

    那天,3个人又受到沈毓的邀请去南京西路上的一家高档茶室喝茶。上海的高档茶室都有独立的包厢,这种包厢的私密性非常好,而且设置非常人性化,不经店内服务人员许可,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这种高档茶室费用较高,普遍实行会员制,沈毓是这家茶室的会员,经常会带一些朋友过来喝茶,沈毓带表姐杨柳来过几次,但带陈新宏和张大杰,还是头一回。

    因为在金陵和湘南电子盘追加投资的4个邮票,这几天还在上涨,特别是金陵电子盘上买进的3500版“十八大评选张”,少说也上涨了四五十万元,因此沈毓很是兴奋,花钱也特别大方。

    沈毓不仅是来喝茶的,她也是想利用这次喝茶的机会,向张大杰和陈新宏讨教,她是想继续加大投资,准备将先前赚到的还在卡里的2000万元再次投入电子盘。

    张大杰有点不置可否,因为在张大杰看来:一方面,目前电子盘的调整不假,但调整的同时也是另一次行情的酝酿,2017年年初,应该会再次启动超过‘528’的新一轮大行情。这是他主张继续追加投资的理由。但另一方面,他也风闻说电子盘将会整顿,因而感到电子盘的前途未卜,不能再追加投资,认为沈毓的首要任务应该是保住胜利果实。虽然越低越买、摊低持仓成本没有错,但这是建立在还能上涨的基础上,如果市场本身在走下坡路,越低越买的结果只能是越套越深,沈毓作为先前已经赢得较大利润的投资者,应该是保住赢利,而不是追加投资、摊低成本。不仅不能追加投资,应该将先前追加的三千万元尽快撤出,见好就收,以免将先前的赢利打水漂。张大杰前后两种说法截然不同,让听的人,包括陈新宏在内,都是一头雾水。

    其实,张大杰前后完全不同的两种说法,其矛盾之处是基于对行情的判断,这也是当时绝大多数投资者对于电子盘投资的纠结之处。随着这种纠结情绪的蔓延,电子盘投资出现了越低越买、摊低成本派和清仓出局、保卫胜利果实派截然不同的两派。张大杰是左右摇摆派,正因为如此,在“630”全国电子盘停盘时,张大杰的货大多都没有售出,几乎全部被关在金陵和湘南等5个电子盘中。此是后话,暂且略过不表。

    陈新宏是坚定的越低越买、摊低成本派,他是主张沈毓在低价补仓的,因为张大杰先说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操盘策略,就不好当场去驳张大杰的面子,不便再坚持自己的原有想法,只是顺水推舟,说张老师分析的很对,两方面的结果都有可能,投资是要反复权衡利弊,否则会存在很大风险。这些话说与不说其实没有什么分别。

    杨柳没有发表意见,她一方面不懂邮票,更不懂邮票投资。另一方面,自己发表的意见也不会被别人重视,她知道陈新宏和张大杰都是一等一的邮市投资分析专家,在他们面前,她自惭形秽,根本没有说出自己看法的必要。因此,她对这样的话题本身就不感兴趣,也懒得去说。

    其实,杨柳对是否追加投资是很有想法的,在她看来,表妹就不应该再去追加什么投资,而是马上清仓走人,现在走人,还为时不晚,最起码能保住五六千万元的赢利,已经赚了这么多,表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如果贪心不足,弄得不好,极有可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此后的事实证明,杨柳是对电子盘大势看得最为透彻的一个人。

    杨柳能够参与电子盘投资,并投入20万元,完全是表妹沈毓的主张。沈毓是想把表姐与她捆绑在一起,这不仅能够增加两人间的聊天话题,打发那些无聊的日子,还能同去托管,减少寂寞。因为多少算是被动投资,杨柳对电子盘的涨幅容易满足,当她的全部投资产出100多万元的利润时,她坚决出局,并且她将赚来的这100万元,加上本钱20万元,全部存入银行,而且是买了5年期的基金。她这样做的用意很清楚,一是防止表妹让她在电子盘上追加投资,二是杜绝自己的贪念,再次在电子盘投资。人的贪念是与生俱来的,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几乎没有人能把持得住。很多人之所以投资失败,就是输在一个“贪”字上面,所以投资者一定要戒贪。

    最后的事实证明,就投入和产出比,最不懂邮市投资的杨柳,赢利的比例最高。此是后话,略过不表。

    沈毓见没人坚决支持她追加投资,也就打消了继续追加投资的念头。下午4点不到,众人就各自打道回府。陈新宏自然仍去沈毓的家里,与沈毓鬼混,毕竟有一段时间没有与沈毓干那事了,他是特别地想念沈毓,并很想在沈毓面前再展雄风,以满足沈毓的情欲和他自己可怜的虚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