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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是个作家,没有名声,写过几本书,但读过我书的人廖廖无几。我会写诗词,是纯正的古风,也写了几本小说,是白话文体,这可能就是“寥寥无几”的原因吧。

    2017年年初时,我便下了一个决心——学其他作家去实地考察,但因为胆去孤独,又怕不能适应外地生活,故一直以“家人担心”或“时机未到”而推托。这一拖,就从二月拖到八月。

    八月的一日,我忘了是哪天。那是个黄昏,斜阳粼粼洒洒,天地通红。我在窗边吸烟,望着天云一色,然后一股热情涌上来——时机到了。

    我收拾了行李,装好一切我能用得上的东西,又去购置了许多备品,大包小裹总的有二十余斤重。我把我所有的银行卡都拿了出来,总的一算也不过64522.47元。我提笔写了一份遗嘱,并有一段写明:“我名下所有财产分为三等份,三分之一赠予社会公益组织,剩下的三分之二由我的父母继承。从2017年8月×日算起,五年内我未回家或死亡,上述则产生法律效力。任何人对此遗嘱进行修改,则遗嘱作废,我名下所有财产依法处理。”

    我在大篇文字下签了名,又控了一个红手印,然后我找了几块纸壳,粘粘剪剪做成一个盒子,把银行卡、车钥匙、遗嘱、房产证全放了进去,接着我在网上订了一张飞到重庆的机票,因为我要去化眉村。

    我到父母家门前,把盒子放在地上,盒上被我写了“勿扔”两个字。我没敲门,转身离开。到楼下时,我寻思告诉父母一声,但立刻打消念头,遂回家了。

    当晚我赶到机场,办了手续,拿了票,等飞机起飞。八小时后,我登机了。飞机上人很少,我旁边是空座,无人交谈,乘务员来来回回推着餐食车。我想到我只带出六千多块,便打消了购买食品的欲望。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我从睡梦中醒来,广播提醒离机。我向外面望去,天十分阴沉,白茫茫的。我从乘务员口中得知,飞机因路线中将遇暴雨而迫降。

    务员说,会下几天大雨,飞机无法起飞,所有住宿饮食由航空公司负责。

    我提行李后离开机场,来到]航空公司安排的酒店,一行十余人。小雨沂沂沥沥,在那时我心中生出了失落感。我想,可能是老天给我安排的命本不是一个写书人罢!

    由于在飞机上已经睡足了,当晚便不再困倦。我穿好衣服,出了酒店,在雨中漫步,自感十分恰意。我招手打车,一辆出租车即来,司机问我去哪里,我问司机哪里风景最好,于是到了一座山脚下。

    司机说山上有一座道观,没有被改造为景区,所以去道观的山路也没有被改造,车也上不去。

    我在山下与司机道别,并付了车费。

    司机独自驱车离开,我独自站立于雨中。

    我折身躬行,穿过一阵密林,渐感凉意。不知走了多远,只看手机时,已过了二十分钟。一座道观矗立于半山腰中。我踱步上前,叩了两声大门。

    道观外围的墙皮已差不多落尽了,外露青灰的砖,墙上的瓦也有许多已破损了。大门上的扣和兽嘴生满了锈,门上许多处红漆也浅了,木头的裂缝显而易见。

    一个中年男人打开大门,他穿着一身灰布道袍,脸上长满络腮胡子,头上挽一个髻,手中拿一个手电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