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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戛然而止

    看着岳青、冯唐和赵定歌已经动起了手,招招直取对方要害,端的是搏命的打法。冯唐刀法诡异,招走偏锋,岳青双手如毒蛇舞,赵定歌依然双手赤红截住他俩的进攻,双方触碰之际滋滋冒烟,而后又迅速分开。

    另一边的唐芷嫣和鹿玲珑则显得轻松了许多,每一招一式都是那么的优美从容,更像是两个知己在切磋,相互间还有提点之意。

    岳汉山已抽刀出鞘,顾亭晚握剑在手。双方散发出来的气劲把周围的空气拍得犹如惊涛骇浪打在崖边上那般摄人心魄。

    “你的心有些乱,似乎还有未完之事。”岳汉山看着顾亭晚有些此起彼伏的胸脯说道。

    “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顾亭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稍微抚平了一些凌乱的心,“我已经挑起了你和赵定歌的仇怨,为什么到最终你还是相信了他。”

    “开始我是怀疑过他,直到我在齐长空的那身行头上看到了被烧过的碎屑。于是我就确认了一件事。”岳汉山不疾不徐说道。

    “何事?”顾亭晚心生好奇盯着岳汉山看,然后问道。

    “那晚万归客栈火势那么大,三殿下的卧榻突然间又变成了一个乌铁精钢笼,把他锁在里面,有人救火破笼才幸免于难,否则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卧榻变成铁笼?”顾亭晚有些疑惑,“这也太离奇了吧?”

    “别假惺惺的,看着扭捏。”岳汉山有些愠恼,“这一切不都是你指使的吗,你会不知道?”

    顾亭晚冷俊的脸上扫过一丝的不屑,微嗔道:“我确实是不知。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说我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哈哈哈……”岳汉山只得大笑来缓解这尴尬气氛,“我现在想来应该是某个机关什么的,只要引发机关卧榻就能变成一个铁笼,人就被锁在里面。”

    “机关笼?机关笼?”顾亭晚想了一下,眼神更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墨家的非攻机关术,”

    “墨家?……”岳汉山一愣,“是九渡峡水师都督那个墨家?”

    “天下机关分两家。鲁家善攻,著有霸道机关术,墨家善守,著有非攻机关术。鲁家于七王之乱后销声匿迹,而大凉境内机关术就只此一家。”

    “原来如此,今日承你神通,心中之惑全解,不愧是天镜司的掌镜使,”岳汉山嘴上一番肺腑之言,心里却是闪过一丝怒意,“墨家!好生厉害的黄雀在后呀。”

    “这些都是江湖闲事,只是将军一心扑在保境安民上,自然是无心他顾。”顾亭晚俊容舒展,“这么说的话,是赵将军灭火破笼救的人咯。”

    “乌铁精钢壁,寻常刀剑那能破得开,也只有赵将军的炼火碎空手才能做到吧。”岳汉山点头回道。

    “哈哈哈哈……看来赵将军是打一开始就在扮猪吃老虎,耍得我们团团转,好一个狐狸,不愧是我大凉三大名将中的不动如山。”

    说完,顾亭晚仿佛一下子就变成另外一个人,全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手上的龙悬剑龙吟般嗡嗡作响。剑指岳汉山,神情高冷,喝道:“来吧,岳将军!”

    岳汉山也不客气,抽刀扎向顾亭晚,力达刀身,隐隐惊涛,顾亭晚右脚点地往后滑撤,刀尖近身之际提起左脚往上踢在刀身上。岳汉山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抵消了前进的刚猛刀势。顾亭晚身体往右一旋,龙悬剑闪电般刺向对方的心口,剑尖未达,剑气已刺透心口的衣衫。

    岳汉山大吼一声,左手握住刺来的剑,以剑身为支点,身体腾空而起险险避过,同时间右手运刀如瀑下刺,顾亭晚仓忙中撤剑飘身侧退,岳汉山见他已避开,落脚点地之际又欺身直取对方喉咙处。

    顾亭晚来不及出剑,双手横剑挡住喉咙,只见对方手中刀如雷霆收震怒般爆在他眼前。剑身在刀尖冲击下以一种看得见的速度慢慢压弯,直至贴到喉咙上。身体扔在不停的后退来平衡对方压来冲劲。

    岳汉山刀尖贴住剑身抵在对方喉咙上时,就再也刺不下去了。只觉得对方握剑两手间形成了一个循回流转的圆,不管自己使多大的劲都被化于无形中。

    在后背快撞上旗杆之际,顾亭晚双膝微屈一蹬,身体如羽从旗杆一边飘过。岳汉山招式用老,刀尖只得刺在旗杆上,瞬间刺透旗杆。

    顾亭晚在飘起时,左手顺势握住旗杆退至最远,身体如拉满弓的箭,带动右手的剑,在十层功力的催动下直射对方的心口。

    岳汉山眼看已经无法避开这神来的一剑,任由龙悬剑透体而过,他运起全身功力,抽刀直劈对方脸面。端的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在内力相撞下双方都震飞出去,狠狠地甩在高台上。

    岳汉山只觉得好累好累,心口被顾亭晚的龙悬剑两次透体而过,已经再也止不住涌出来的血了。而顾亭晚整片脑门也被岳汉山的怒影刀连皮带发削光,血流如注。

    “好生厉害的剑法。”岳汉山盯着顾亭晚看,“这就是苍古青干剑中最神秘的那四剑了吧?”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顾亭晚看向京城的方向,神情肃然,“从我学会这四剑始就不曾用过,没想到今日救了自己一命。”

    鹿玲珑和唐芷嫣正在酣畅淋漓的进行生死较量。忽地听到另一边传来三声惨烈的低叫,双方互视一眼便立即闪开停了下来,只见赵定歌左手扭断冯唐的喉咙提了起来,头已经耷拉过一边,而对方的刀也无情地没入他的肩膀里,血从伤口上渗透出来,岳青修长的五指如刀已穿透他的腹部,他的手也已然捏碎对方的手臂。

    顾亭晚环顾四周,一阵狂笑不止,而后冲着岳汉山笑道:“岳大将军,看这架势,你估计是难再动手了,这斩杀叛徒的事就由我代劳吧。”言毕,提着剑缓缓地朝岳青他们走了过去,近得身,一剑刺向了岳青。

    岳青听到长剑刺入自己胸膛的声音,看着顾亭晚不可置信问道:“为什么要欺骗我。”

    顾亭晚仍是狂笑,扭曲的脸上闪过不屑道:“就你个出卖兄弟的小人,该死!你以为杀了岳将军,你就能取而代之吗,做梦!”

    岳青哈哈大笑道:“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无义。兄弟们,动手!”

    岳青并没有听到他想象中铁骑碾压一切和绝望求饶的雄壮声音,心生疑惑,回头一瞧,只见铁骑已经褪去全身盔甲,露出里面的软甲,绝望的呐喊道:“为什么是城防营士兵?”瞪大双眼怒视顾亭晚,就这样活活的咽气了。

    岳汉山单膝跪地,右手撑刀稳住身体,左手捂住扔在往外涌血的心口,已然奄奄一息,气若游丝道:“你根本就没拿我的令牌去雪拥关调铁骑。”

    顾亭晚若无其事的抽出长剑,随手往地上一甩,剑上的血瞬间滴落干净,缓缓道:“当然,我还没傻到自掘坟墓的地步,向你拿令牌仅仅是让城防营的士兵有个合理的身份入场而已。”

    岳汉山无奈的摇摇头道:“厉害,连岳青都被你们蒙在鼓里,到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看着不远处披肩散发,持剑在手,狼狈不堪的顾亭晚,恍恍惚间嘴角勾起微微上扬,神情自若道:“你知道是谁奉皇后懿旨来雪拥关宣三殿下回宫的吗?

    顾亭晚仿佛已入魔,身形在自身内力运转下若隐若现,狂笑不止。声音有如天外飞音,“我道是什么天大的事,能令岳大将军如此念念不忘。”又是一阵狂笑止,“那不就是掌管六宫的太监总管刘锦意奉旨来宣的吗?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不是,难道岳将军你是个不仅人傻,而且耳还聋的人吗?”

    “哈哈哈……”顾亭晚又是一阵自顾自的大笑?不,是嘲笑。

    “他不是死在你们雪拥关了吗?”顾亭晚走到岳汉山身前,顺手理了理遮眼的乱发,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盯着他看,“听说他死的时候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五脏六腑俱裂,还中了连药王谷出身的军工都看不出来的毒,是也不是?”

    又是一阵狂笑不止,剑指岳汉山冷冷笑道:“为了一个死人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说这个刘大总管好笑不好笑……”

    岳汉山内心仿佛在挣扎,脸上掠过一丝苍凉的笑意,就好像老李头那临终笑意一般显得很神秘,叹了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大喊道:“顾亭晚,枉为百晓神通之名,被人当猴耍了还不自知,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是德叔,德叔,是那个永不出宫的德叔呀……”

    “什么?啊……”

    “师傅!”

    “萧远冲!”

    “你敢欺瞒于我。”

    “我要杀了你!”

    鹿玲珑和唐芷嫣冲过来的时候,岳汉山已经和顾亭晚撞在一起重重的倒在地上。身体的血好像已经流干了,只剩眼睛里仿佛还看到她们朝他奔跑过来的样子。

    ……

    狂风大作。

    电闪雷鸣。

    火光冲天。

    吞没整个含嘉城。

    阿弥陀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