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伤者
沉重的乌云布满天幕，一堵近一人高的黄土墙摇摇欲坠，墙角堆积着许多黑色的不明物体，潮湿的腥臭味扑来，脏乱到令人作呕。
不多时，雨水噼里啪啦的洒落，冲洗地面的污渍，汇聚成一条条小小的溪流，渗入更松软的土地里。
雨渐渐的越下越大，那黄土墙的缝隙之间，竟缓缓淌出一滩殷红，在黑黄交错的地面，显得十分醒目。
“啪啦啪啦。”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奔来，有人在向这边迅速靠近。
“阿姊，你等等我。”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不难听出来还很年轻。
“是你太慢了。”少女的声音清亮如黄鹂的鸣啼，夹杂着一丝得意。
姐弟二人用打着补丁的单薄衣袖挡在面前，试图阻拦奔跑中飞入眼中的雨水，但似乎收效胜微。
少女跑过黄土墙，少年却在这时眼光一转，看到了那快要流到脚下的殷红血水。
“阿姊，等一下。”少年忍不住停下脚步，犹豫了一瞬，决定去那堵墙后看一看。他放下了遮住脑袋的袖子，露出了头顶上一对毛茸茸的、灰色的耳朵。
这明显不是人族的特征，尽管他的外表与人族相差无几。
“小壹，你要做什么？”跑出去十丈远的少女有些疑惑，但也停下了脚步，往少年那边走去，她的头上，有双和少年一样的灰色耳朵。
少年小壹轻松的翻过不高的土墙，紧接着发出了一声惊呼。
少女心里一紧，边跑边急声问道：“小壹你怎么了？”
“我没事。”小壹的声音传来，少女稍稍放心，她没有如同弟弟那般鲁莽的翻过去，而是选择绕过那一堆黑色的恶臭杂物。
落入眼中的情景有些出乎少女的意料，只见小壹蹲在一个人身边，正低头查看他的情况。
是的，那是一个倒在地上的年轻男人，青蓝色的长袍上布满焦黑的痕迹，脚上的鞋子也是破烂不堪。散乱的黑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出他皮肤很白，个子很高。
血水从他胸口位置渗出，看那浓郁的红色，似是伤得不轻。
“怎么样？”少女慢慢走过去，犹豫着问道。
小壹的手按在年轻男人的颈动脉位置，沉思了一会儿，才答道：“还有脉搏，但应该伤的很重。”
少女蹙着眉，见弟弟想把男人翻过来看看伤口，咬了咬下唇，犹豫着说道：“小壹……我们，还是别管了吧。”
小壹的动作一顿，他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刚刚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只不过善良的本性让他没有说出口罢了。
如今的世道，妖族生存艰难，不是被当做下等苦力使唤，就是被抓去当奴隶贩卖，更有甚者，被人族豢养取乐。
稍好一些的，就像姐弟二人的家庭这般，有一些人族血统，才能生活在这座繁华城市的贫民窟里，不至于被随意抓走贩卖或者打杀。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伤者，身份不明，善恶不明，贸然救回去，可能会给本就艰难的家庭增添麻烦和未知的危险。
所以，少女的想法，也很正常。
小壹低下头，默默将伤者翻了个身，于是姐弟二人就看到了那一道深可见骨，贯穿胸腹的伤口。
大量的血液随着翻动渗出，随即被雨水冲走，甚至能看到还在微微翕动的内脏。
小壹想了想，伸出手，将差不多与他一般高的年轻伤者抱了起来。这次少女没有再开口，她知道这样的伤如果不管的话，他真的会很快死去。
她还做不到真正的见死不救，刚刚的犹豫只是更想保护自己和家人罢了。
暴雨倾泻而下，姐弟二人飞奔回家，尽管手中抱着一个人，小壹的速度也不慢，他是半妖，继承了祖辈的力量，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算多重。此处离家已是不远，姐弟二人很快就进了一个有青石围墙和木门头的小院。
院子里有三间简陋的木屋，听闻院内的动静，左边的木屋门打开，走出一位身穿麻衣，挽着发髻的中年女人。
“纱儿，壹儿，你们回来啦。”女人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儿子怀里抱着的人时消失无踪，她震惊的瞪大了眼：“这是……？”
“娘，先帮忙把仓库那张木床铺一下。”少女元纱拉着母亲一起去右边的木屋，母女二人飞快的拿来家里仅剩的旧被褥，铺在那张长时间没人用的木板床上，元壹轻手轻脚的将人放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元母再次问道，姐弟二人这才将路遇的事情解释了一下，母亲想了想，蹙紧了眉。
“你们稍后可以去打盆水来给他清洗和包扎伤口，但不能请大夫，以免走漏风声。”元母沉声说道：“这人不知是什么身份，你们虽然贸然救他回来，我们却不可能为他惹祸上身。”
姐弟二人齐声应是，然后分别出门去厨房烧水和拿家中的碎布条，元母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伤者，心中不禁叹息了一声。
终归是比曝尸荒野要强上一些的，至于能否救活，只能看此人的命数了。
元纱拿了碎布条在滚水中煮过之后，又盛了一盆温水，放到了伤者的床边，元壹已经将他那烧焦残破的衣服解开，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
元纱有些不忍看，拧了帕子递给元壹。
“这样都没死，真是命大。”元壹擦拭过伤口周围，一边嘟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伤口的血液渗出减少了许多，方才隐约还能看到脏腑的位置，似乎已经愈合了一些。
擦拭完后，撒了一些家里用的止血药粉，姐弟二人一起用碎布条简单的给他包扎了一下，然后扶着他躺下。
元纱又出去打了盆水进来，给他擦拭身上的雨水和污渍，伤口包扎过后，她便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元壹去搬了一床旧的被褥过来，尽管已经灰扑扑的，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破洞，但聊胜于无。他走到病床边，却发现元纱捏紧了帕子在发呆。
“阿姊？”元壹轻轻推了推元纱，不料元纱似受到了惊吓一般，手中的帕子落进水盆中，溅起一捧水花。
“你你你什么时候，进、进来的？吓死我了。”元纱嗔怪道，连忙收拾了水盆低头匆匆离开。
元壹被她的反应弄得有点懵，而且，刚刚阿姊低头的那一瞬，他居然看到她脸蛋红扑扑的。
真是奇怪……
元壹将手中的被褥轻轻盖上去，目光在触及床上伤者的脸时，忽然就明白了元纱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了。
那确实，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在他有限的阅历中，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人。
大概……比城里那些贵人们口中倾国倾城的花魁还要美。
尽管他是个男人。
不多时，雨水噼里啪啦的洒落，冲洗地面的污渍，汇聚成一条条小小的溪流，渗入更松软的土地里。
雨渐渐的越下越大，那黄土墙的缝隙之间，竟缓缓淌出一滩殷红，在黑黄交错的地面，显得十分醒目。
“啪啦啪啦。”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奔来，有人在向这边迅速靠近。
“阿姊，你等等我。”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不难听出来还很年轻。
“是你太慢了。”少女的声音清亮如黄鹂的鸣啼，夹杂着一丝得意。
姐弟二人用打着补丁的单薄衣袖挡在面前，试图阻拦奔跑中飞入眼中的雨水，但似乎收效胜微。
少女跑过黄土墙，少年却在这时眼光一转，看到了那快要流到脚下的殷红血水。
“阿姊，等一下。”少年忍不住停下脚步，犹豫了一瞬，决定去那堵墙后看一看。他放下了遮住脑袋的袖子，露出了头顶上一对毛茸茸的、灰色的耳朵。
这明显不是人族的特征，尽管他的外表与人族相差无几。
“小壹，你要做什么？”跑出去十丈远的少女有些疑惑，但也停下了脚步，往少年那边走去，她的头上，有双和少年一样的灰色耳朵。
少年小壹轻松的翻过不高的土墙，紧接着发出了一声惊呼。
少女心里一紧，边跑边急声问道：“小壹你怎么了？”
“我没事。”小壹的声音传来，少女稍稍放心，她没有如同弟弟那般鲁莽的翻过去，而是选择绕过那一堆黑色的恶臭杂物。
落入眼中的情景有些出乎少女的意料，只见小壹蹲在一个人身边，正低头查看他的情况。
是的，那是一个倒在地上的年轻男人，青蓝色的长袍上布满焦黑的痕迹，脚上的鞋子也是破烂不堪。散乱的黑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出他皮肤很白，个子很高。
血水从他胸口位置渗出，看那浓郁的红色，似是伤得不轻。
“怎么样？”少女慢慢走过去，犹豫着问道。
小壹的手按在年轻男人的颈动脉位置，沉思了一会儿，才答道：“还有脉搏，但应该伤的很重。”
少女蹙着眉，见弟弟想把男人翻过来看看伤口，咬了咬下唇，犹豫着说道：“小壹……我们，还是别管了吧。”
小壹的动作一顿，他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刚刚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只不过善良的本性让他没有说出口罢了。
如今的世道，妖族生存艰难，不是被当做下等苦力使唤，就是被抓去当奴隶贩卖，更有甚者，被人族豢养取乐。
稍好一些的，就像姐弟二人的家庭这般，有一些人族血统，才能生活在这座繁华城市的贫民窟里，不至于被随意抓走贩卖或者打杀。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伤者，身份不明，善恶不明，贸然救回去，可能会给本就艰难的家庭增添麻烦和未知的危险。
所以，少女的想法，也很正常。
小壹低下头，默默将伤者翻了个身，于是姐弟二人就看到了那一道深可见骨，贯穿胸腹的伤口。
大量的血液随着翻动渗出，随即被雨水冲走，甚至能看到还在微微翕动的内脏。
小壹想了想，伸出手，将差不多与他一般高的年轻伤者抱了起来。这次少女没有再开口，她知道这样的伤如果不管的话，他真的会很快死去。
她还做不到真正的见死不救，刚刚的犹豫只是更想保护自己和家人罢了。
暴雨倾泻而下，姐弟二人飞奔回家，尽管手中抱着一个人，小壹的速度也不慢，他是半妖，继承了祖辈的力量，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算多重。此处离家已是不远，姐弟二人很快就进了一个有青石围墙和木门头的小院。
院子里有三间简陋的木屋，听闻院内的动静，左边的木屋门打开，走出一位身穿麻衣，挽着发髻的中年女人。
“纱儿，壹儿，你们回来啦。”女人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儿子怀里抱着的人时消失无踪，她震惊的瞪大了眼：“这是……？”
“娘，先帮忙把仓库那张木床铺一下。”少女元纱拉着母亲一起去右边的木屋，母女二人飞快的拿来家里仅剩的旧被褥，铺在那张长时间没人用的木板床上，元壹轻手轻脚的将人放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元母再次问道，姐弟二人这才将路遇的事情解释了一下，母亲想了想，蹙紧了眉。
“你们稍后可以去打盆水来给他清洗和包扎伤口，但不能请大夫，以免走漏风声。”元母沉声说道：“这人不知是什么身份，你们虽然贸然救他回来，我们却不可能为他惹祸上身。”
姐弟二人齐声应是，然后分别出门去厨房烧水和拿家中的碎布条，元母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伤者，心中不禁叹息了一声。
终归是比曝尸荒野要强上一些的，至于能否救活，只能看此人的命数了。
元纱拿了碎布条在滚水中煮过之后，又盛了一盆温水，放到了伤者的床边，元壹已经将他那烧焦残破的衣服解开，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
元纱有些不忍看，拧了帕子递给元壹。
“这样都没死，真是命大。”元壹擦拭过伤口周围，一边嘟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伤口的血液渗出减少了许多，方才隐约还能看到脏腑的位置，似乎已经愈合了一些。
擦拭完后，撒了一些家里用的止血药粉，姐弟二人一起用碎布条简单的给他包扎了一下，然后扶着他躺下。
元纱又出去打了盆水进来，给他擦拭身上的雨水和污渍，伤口包扎过后，她便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元壹去搬了一床旧的被褥过来，尽管已经灰扑扑的，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破洞，但聊胜于无。他走到病床边，却发现元纱捏紧了帕子在发呆。
“阿姊？”元壹轻轻推了推元纱，不料元纱似受到了惊吓一般，手中的帕子落进水盆中，溅起一捧水花。
“你你你什么时候，进、进来的？吓死我了。”元纱嗔怪道，连忙收拾了水盆低头匆匆离开。
元壹被她的反应弄得有点懵，而且，刚刚阿姊低头的那一瞬，他居然看到她脸蛋红扑扑的。
真是奇怪……
元壹将手中的被褥轻轻盖上去，目光在触及床上伤者的脸时，忽然就明白了元纱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了。
那确实，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在他有限的阅历中，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人。
大概……比城里那些贵人们口中倾国倾城的花魁还要美。
尽管他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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