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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意外

    车轮划过简易铁轨发出嘎啦嘎啦的轻响,身体也随着车厢不时微微晃动,虽然是闭着眼睛,耳边还是一如既往地飘来子豪耳机里正在播放的音乐。

    子豪的宝贝不多,十二三岁的时候无意从家里翻到一个铁质的仪器,手掌大小不是很厚,之后就经常被他带在身边。

    据说月光事件之前这种东西在地上十分流行,叫做“手机”。两个人即使相距很远也能用它听见对方的话,虽然现在已经不能像以前那么神奇了,但是换上线里研发出来的矿能电池后,还可以用它来听以前存储在里面的音乐。

    那部手机里最多的是一个叫“eason”的歌手,有七八十首,自从重启了这部手机,子豪就对线里搞音乐的瞧不上眼了。

    前几年也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把吉他,组里休息时他就在家自己玩琴,偶尔也会自己写写歌让我当他的第一个听众,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这么说吧,每次做噩梦的前一天晚上肯定是听了子豪新创作的音乐了。

    晓梦在车尾哗啦哗啦地翻着线报,月光事件之后过了不到二十年,印刷厂也在线里建了起来,因为主要就是印刷矿业教材,所以位置就在【白石桥南#6】的矿业学院旁边。

    除了教育事业还一个最主要的印刷物就是报纸,内容大多是线里各站的最新动态与发展计划,也有一些下三路的商家信息,现在晓梦可能就是在找最近哪家饭馆好评如潮吧。

    出发了不到40分钟,车速慢慢降了下来,子豪拍了下我的肩膀,就去车门旁的材料柜开始做工作准备。

    我睁开眼后用双手在脸上乱揉了一通,便也起身帮他把待会儿需要的铁轨从柜子里取出来落在地上。

    前一天的工作大约能向前挖掘七十米左右,因为车厢高度有限,四米长的简易铁轨大约在材料柜里落有20个左右,每次铺完铁轨都要去【十里堡#6】的车场里再取些新的补充进来。

    晓梦把报纸对折放在椅子上,起身从身边的备用能源箱里取出几块光矿石放进自己的背包。

    工作时一般是由我和子豪来铺设铁轨,沈老在驾驶室帮我们打灯光,有时候车灯照不清楚的地方还需要晓梦在墙壁临时按几块光矿石帮忙照亮。

    沈老将车停稳后就从驾驶室里帮我们打开了车门,我和子豪带好安全帽,胳膊套好鸡架子装置,一前一后地抬着落好的五片铁轨走到了昨天新挖好的洞口前。

    这种从后背一直覆盖到双手的银黑色机械工具,本身是线里矿院为了提升挖矿效率而设计的一种人机结合的特殊装置。

    在矿石供能的帮助下能够大大提升手臂的力气,因为长得像一种从前陆地上的小型动物骨架,被起了鸡架子的外号。后来我爷爷发现他可以和一些挖掘工具联动,便自己进行了些改造,现在我们用的人工打钻机就是改造的成果之一。

    “哎,夕阳,我记得昨天咱们把碎石都清理了吧。”子豪一边把铁轨放在车头前面,一边扭头向我说道。

    “是呀,你不是还把我撇下跟晓梦俩人在一块捡来着,呵呵。”说着我也把后半段铁轨放了下来。

    “我也记得是啊,可你看,洞里怎么又有了那么多废渣?”

    眯起眼睛顺着子豪手指的方向往洞里望去,确实地上的碎石明显比昨天离开的时候要多上不少。

    “是有点奇怪哈,难不成昨晚地震了?”虽然是半开玩笑,不过轻微的地震也是有可能的,当时东四井就是在施工途中遇到了一次突发的地震,为了安全起见,才把层数最终停留在了141层。

    “不应该啊,地震的话咱们应该感觉的到啊。”子豪边说边把背包里的简易打钻机套在了自己鸡架子装置的小臂关节上,拿出一块光矿石放到启动槽中便准备开始在地上打孔,脸上依然一副不解的神色。

    “成了,你就别瞎想了,话说你不想早点完事和晓梦去下三路啊,别忘了,待会儿铺完铁轨可还得去十里堡拿新的去呢。”说话的同时,我也把打钻机安在了左胳膊上套着的鸡架子上。

    鸡架子上亮黄色的矿石光晕代表着它现在处于满能状态,至少可以连续作业5个小时。

    “待会你和沈老俩人去取呗,路过平安里时我和晓梦就先撤了。”子豪一边递给我固定铁轨用的牟钉一边自然而然的说道。

    “哎,我说你小子有没有点儿团队意识啊。”随着钻头飞速旋转起来,我向他大声吼道。

    子豪刚要开口,戴着安全帽的晓梦就从后面向我们走了过来。“先去里面给你们安灯去了啊,你们慢慢干。”挥了挥提着背包的右手,不知道哼着什么曲调便向洞里走去。

    目送着晓梦走远,子豪继续小声说道“你至于吗,我俩跟着去也没什么能干的,顶多帮忙把铁轨搬到车里。”

    “是啊,那你不在我也不能让沈老帮我搬啊,你他妈忍心让我一人搬那么多啊!”,铁轨虽然不是很长,但每片也都是在5公斤左右。

    “大哥了,你胳膊上套了鸡架子,拿这些还不跟捡石子似的”,“是,鸡架子确实不轻,我知道,我知道,下次我替你,下三回我都替你,成不成!”子豪看我刚要反驳,立马补了一句,手臂上打钻机的钻头也已经插进了地面。

    我刚要开口想为自己再争取几回,就听远处传来“咚咚咚”的沉闷声响,声音虽不是很大,但确实存在。没过一会儿,碎石就开始零零星星地打在安全帽上。

    “不会真地震了吧,那是不是…”还没等我说完巨响便从头上经过,而且这次持续时间更长,碎石落下的数量也更多,听声音是继续向新挖的隧道那边去了。

    “不好!晓梦还在洞里面呢。”子豪小声嘟囔了一句连打钻机都没有卸下来就往洞里跑去。

    “你自己也小心点!”说完抬头一望,子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洞口里。

    “夕阳,先别管铁道了,快先回车里。”沈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头一看,沈老已经从驾驶室里探出了半个身子,正在挥手招我回去。

    套着打钻机拎起背包,顿时感觉动作要比平时迟缓很多。勉强把子豪落在地上的背包也单肩背了起来,右手便扶着安全帽开始向车门口奔去,虽然一共才不到十米的距离,不过随着上面的动静加大,仍有几块大的落石砸在了右手和肩膀上。

    “子豪跑洞里干嘛去了?”沈老见我跑进了车厢,立马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

    刚要张口回答,忍不住就一通咳嗽,这时候才发现车厢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尘土飞扬,视野所见之处几乎都是灰蒙蒙的。伸手按下了门口手动的关门按钮,但车厢里一时间仍然充斥着浓烈的土腥味。

    “他找晓梦去了。”我放下背包箭步走进驾驶室,捧着沈老的茶杯大喝了几口之后总算说出了话来。

    “什么,姑娘没跟你们在一起?”沈老一听便忽然有点急躁起来,紧接着外面又传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巨响,听声音愣是有点儿墙塌了的错觉。

    “她先去新挖的隧道里给我们安矿石了。您别急,我这就马上去迎他们。”说着我把便携钻头从手臂上卸下来挂在了腰间,一下释放的左手拎起沈老的茶壶猛灌了几口。

    “慢着,现在外面动静太大,而且也看不清楚,你出去反而添乱,我看掉的都是些碎石沫子,他俩暂时在隧道里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沈老望着外面淡淡地说道。

    见我要开口说话,沈老忽然把手放在空中,紧接着把耳朵贴在了车窗上。

    车厢里一下便安静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剩下碎石落在车顶发出的嘣嘣声,而且声音也在逐渐减弱,频率也慢了下来。

    “找四块毛巾,把水倒上面,等外面土稍微落下点儿咱俩就一块出去。”说着沈老便把一瓶北海水厂的瓶装水扔了过来。

    “您就别去了,在这儿等我们吧。”我边打湿毛巾边对驾驶室外的沈老说道。

    “你一个人被石头砸晕了都没人抬你回来,少废话!毛巾弄好没有?”说话间沈老已经戴着安全帽进到了驾驶室里。

    “成了成了,您的。”将毛巾递给沈老后抬头透过车头的大玻璃向外面望去,情况是比刚才好了一些,凭着车灯已经能大概看见洞口的位置。

    “准备好了没,出去了啊。”话音刚落便见沈老拧开了车门。

    地震属于自然现象,如遇地震请居民们不要惊慌,尽快去最近的站台上避难。——《地下治安条例第十章第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