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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冥天要感谢苗佬,他在这件事上起了很大的作用,尽管事情还没办成,苗佬始终没有放弃说服滕紫轩。

    说到苗佬,冥天以往还真忽视了这个人。看似非常憨厚的人,办起事来从不含糊。看事情与他开茶棚的身份很不相称,说道理一套一套的,几句话把紫轩说得理屈词穷,船帮里的水手们也愿意与他交谈。由于他是早年流落常德的麻阳佬,在下南门的河街麻阳佬中很得威望……

    滕紫轩最近因青帮要入伙的事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答应青帮不是;不答应吧,也不是。明知这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他自己也搞不清为何要三番五次地拒绝青帮?船帮里水手们也在私底下开始议论,说紫轩吃错了药,好丑不能分辨。此时的紫轩盼望着迟墨快点到来,他好将这件十分棘手的问题交给迟墨,毕竟船帮的将来是要他来主宰的。

    滕紫轩自从青帮提出要入伙麻阳船帮的水上生意后,他就认定这是花行的薛老板的主意。因为薛之恒一个劲的在他面前吹虚冥天开发下南门码头,和涉足长江水运的设计是如何的高明。薛之恒甚至到了他们每次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对青帮入伙的事考虑得怎样,弄得滕紫轩不知怎么作答而非常尴尬。薛之恒的过余积极表现,滕紫轩就愈发觉得青帮与花行、苗佬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以至于滕紫轩随时随地都想提防他们,反感到不想见到薛之恒。

    滕紫轩深知薛之恒在常德的根基,他拒绝青帮的加入,就等于不仅失去了薛之恒这样的朋友,和包括苗佬在内的大批曾经与麻阳船帮要好的人。可这些人,大都又是在常德城里混了大半辈子的人,他们在常德都有自己或大或小的圏子。真将这些人疏远,自己的船帮恐难生存。特别是让薛之恒在这件事上失了面子,自己也过意不去。当年麻阳船帮最为艰难的时候,是他力排众议,极力推荐洪帮五爷出手,使船帮起死回生,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从表面上看,那次是洪帮的五爷为麻阳船帮网开了一面,但暗地里是花行的薛之恒在帮他们。这个情他不能不记,麻阳船帮和麻阳佬都不是过河拆桥的忘本之人。但就这样答应了苗佬和薛之恒让青帮入伙,他又十分不情愿。毕竟冥老九带领青帮时期,在常德城里没留下好的口碑,城里的市民对青帮大都是抵制的。这话还不能当着薛之恒的面去讲明,即然薛之恒要为青帮说话,这些是讲不出口的,讲出来,薛之恒可能也听不进去,反而会对他产生厌恶。

    麻阳船帮与青帮、花行、苗佬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长期这样下去,到了非要决断的时候了。否则,会影响到麻阳船帮的营生。但没有迟墨在场要决断下来,恐怕又难以作出与他们合伙的决心。他也不知合伙后的未来究竟怎样,冒然把青帮引了进来,又是大的开发,又是大的投入,刚有起色的麻阳船帮能否经得起这番折腾?

    滕紫轩想去花行与薛之恒长谈一次,把自己的担心讲给他听,求得他的谅解,或是能把青帮想入伙的事稍微搁置一下,等迟墨到了常德,大家商商量量地解决好这件事。

    滕紫轩对于青帮突然提出要入伙的事究竟是冥天还是薛之恒的主意,他至今无法知晓。他能肯定排除的只有苗佬这个人,因为他是信得过苗佬的,相信苗佬是不会想从中得到什么利益的。那么,这件事情的根源应该只在薛之恒和冥天两人之间。他们两人中,薛之恒的可能性最大。原因冥天年纪尚小,虽然与他父亲一起混迹江湖摸爬滚打了多年,但对生意上的事经历得太少,他又哪有这么宏韬伟略的构想这宏大的未来?薛之恒倒是很可能,他从武汉到常德,在常德扎根了大半辈子,下南门码头的重要性和利用码头边的河街,只怕是早就起了这心。

    说实话,滕紫轩并不反对薛之恒的设想,严格来说是冥天的设想。因为薛之恒每次谈论这事时,他都以冥天的名义向他催促这事。不管他们俩谁的主张,对麻阳船帮来说都无大碍,其最终的目的一样。但凡薛之恒把事情铺开了往深处说,或许他能接受,也就应承了下来,大不了等迟墨到了常德通报他一声,想毕迟墨不会追究二叔的不是。问题是薛之恒遮遮掩掩,也就不知这薛老板是出于什么目的了。

    滕紫轩走进花行时,花行大柜台前围了不少人。薛之恒正与柜台的先生同一拨人在谈着棉花的收购事情。薛之恒看到紫轩,忙将手头上的事交给了柜台先生,与那帮生意人行了礼后,便走近了紫轩,将紫轩带到了一间不大的茶室里,要花行的一个伙计沏了一壶上好的茶后,让紫轩坐下来说。

    薛之恒等紫轩落座,他撮了一小口茶后,冲对面的紫轩:“还想不通我为什么会站在冥天的那一边?”

    紫轩毫不掩饰地回答:“嗯!除非花行与青帮各持股分,否则,青帮不值得你从中涡旋。”

    “哈哈!”薛之恒将到嘴的茶水吐进漱口盆里,然后大笑。过了好一阵,薛之恒才向紫轩解释。

    薛之恒的解释在紫轩看来是苍白无力和难以致信的。薛之恒说,麻阳船帮想要在常德闯下一翻天地,必需先扩大船帮的规模,建立固定的水运线路,要将船帮的运输延伸到长江水域。除水运生意以外,麻阳船帮要以水运为龙头,创办麻阳会馆,以会馆为核心,组织创办麻阳人在常德的自己实体企业。这样,不仅使麻阳船帮在常德扎根,还能为更多流落常德的麻阳难民提供帮助。青帮在常德城有他的优势,麻阳船帮有麻阳船帮的优势,你们的合作能形成互䃼,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做起来的事情。

    滕紫轩听完薛之恒的计划,他也觉得十分可行。然而要实施这个计划,困难不是像薛之恒说的那样就能一气呵成。滕紫轩撮了口茶,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看对面薛之恒。此时的薛之恒并没看滕紫轩的反应,他似乎对自己刚才说的那一套非常有把握能打动他一样,自顾低头从方桌下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方盒子。他打开盒子,当滕紫轩发出声音的时候才将目光移向紫轩的脸。

    紫轩瞧了眼对方手中的盒子,他不清楚薛之恒手里的那只盒子里装着什么,所以很是期待薛之恒接下来的进一步动作。薛之恒见紫轩没有继续说话,又把手里的那个盒子盖上,双手放在盒子上,双目注视着滕紫轩。

    “说下去!我也只是建议,至于是否与青帮合伙,那是你的自由!”薛之恒见滕紫轩动动嘴,意欲说话却又不便启齿,冲对方说了一句。

    滕紫轩在薛之恒的一再鼓动下,终于有了勇气,朝看着自己的薛之恒:“薛老板,刚才的计划确实好。可您也看到目前麻阳船帮的情况,我们哪有能力去实现这个宏大的计划?且不说扩大规模的资金哪儿来,要在常德城下南门码头建立麻阳会馆的事,政府绝不会支持。地盘怎么解决,开办什么工厂,船帮进入长江水域的手续怎么解决?一堆问题摆在面前。我们是心有余力不足啊。怕是要谢谢您的好意了!”

    薛之恒“呵呵”一笑,然后点头沉思了一会。茶室里瞬间沉默,使屋子里显得短暂的寂静。还是薛之恒打破这个尴尬局面,他再次打开了手中的盒子,将一张小小的名片递给了紫轩,一边对紫轩说:“你呀也不用太多的担心,你想到的困难我其实早就替你想到了,要不你可以先一步一步来,把麻阳船帮进入长江水域运输的事先做起来!”

    滕之紫轩接过名片,盯着名片出神。他弄不懂薛之恒为何要给他送这个两指宽的小纸片是何意,它能解决什么问题。

    滕紫轩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但他能认得这张小纸片上的字。纸片上工整的写有一个人的名字,上面还有“常德水务局总督办”的头衔。他看完名片,目光又看向薛之恒,等待薛之恒给他做出进一步解释。

    “你别看这张小小纸片,它有大用处呢!”薛之恒知道滕紫轩的疑惑,向滕紫轩解释。

    “哦!怎讲?”

    “这人就是管着长江水域事务的总督办,他同我还算有些交情,早些时候我同他谈过这事,他也应允了,进长江水域运输的手续问题不大!”

    “哦!”滕紫轩再次端详了一会手里的那张小纸片。

    滕紫轩从薛之恒的花行里出来,他的心情稍微有些好转。尽管薛之恒一再声明他这样做,完全出于对兄弟情谊的帮助,可滕紫轩仍然不是那样放心。在商言商,薛之恒一个地道的商人,竟然不计个人的利益,毫无条件的把这个看起来前景十分可观的商业计划,分文不取地拱手送给了麻阳船帮和青帮的冥天,实属难以让人相信。他想还是等等迟墨,或是听一听寒武镖头的意见再作决定。

    事情的发展倒比滕紫轩想象发展要快。薛之恒自滕紫轩与他那次长谈之后的几天工夫,薛之恒就私下里跑到常德水务局,觍着脸宴请了水务局赵局长。赵局长又是吃,又是听戏的嗨了一通后,朝薛老板甩了一句话,说是看在薛老板对朋友仗义的情分上,他答应把这事给办妥!

    一周后,麻阳船帮长江水运的手续批下来了。可滕迟墨仍然迟迟没有来常德,这使滕紫轩急得心里上了火。

    其实滕紫轩也不知薛之恒会这么热心地去帮麻阳船帮,更想不到他有这个能力拿下水运的手续。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有点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不知这事究竟是福还是祸。

    滕紫轩不断要水手们从上游而来的船只和木排上打探迟墨的消息,但回来的水手报告让他失望,仍然没有迟墨的回音。滕紫轩开始紧张起来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迟墨是不是去了麻阳?

    滕紫轩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地挨过了几天,他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这天午后,从上游进入常德的一拨货船靠了下南门码头,船上的水手们在议论,半月前麻阳县长杨焕发究竟是谁杀死的,官府四处贴着缉拿凶手的告示是否有用,凶手会不会逃到常德,如果逃到了常德,他们向官府举报,告示上说的奖赏又是否能够兑现?事情已经过了半月了,也不知麻阳县府的这起案子怎么样了。

    滕紫轩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懵了,顿时跌坐在船头的甲板上,眼睛痴呆地望着天空犯傻。

    事情又过了两天,滕紫轩又从刚到常德的麻阳排估佬中证实,麻阳县长杨焕发确实被人杀了。他们从麻阳开排时受到过最为严厉地盘查,排查他们的那些士兵还要求他们,一旦发现凶手立即向官府报告。有排估佬问士兵,那凶手长成啥样,士兵吱吱唔唔的一会说东一会说西,根本说不清凶手是啥模样。据排估佬猜测,盘查的那些士兵也不清楚是谁杀了县长。

    久雨初晴后的夜空洁净清爽,闪闪烁烁的大大小小星星,给下南门码头单调平直的水面洒下了少有妩媚和柔情。

    盘坐在甲板上的滕紫轩收起了烟袋,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抬头仰望天空中的繁星,长长叹了一口气,步履艰难地走下了船头,沿码头的石阶向上走去。此时的滕紫轩心里一片空白,近几天所发生的事让他的内心无法得到平复,甚至他的内心焦躁不安。滕紫轩想,高村乃至整个麻阳最为阴毒的人以这样的方式终结了一生,直至今天没有人因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刺杀而同情他。紫轩猜测定是滕迟墨完成了这个麻阳人人称快的壮举,他为迟墨的壮举甚感荣耀。这种荣耀在他的心里泛起道道波澜,像波澜壮阔的海面涌起的阵阵惊涛,震颤着他的内心。这种震颤过后,他却又陷入了忧郁。他的忧郁是在听到从上游下到常德下南门码头的货船上水手们议论麻阳县长被杀时就开始了的,他极力伪装自己对这个本来十分敏感和重要的消息表现得十分平淡,生怕不小心在众多陌生面孔面前暴露了自己对迟墨担心的一切,而露出可以让人查询的把柄。尽管他伪装得十分严实,但内心的焦躁时时搅得他不得安宁,恍恍惚惚隐约感到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除了这些,他更为不安的是,滕迟墨完成了这一壮举之后,他能不能安全的逃出麻阳到达常德,路途的险恶能否应付得过去。接下来常德的官府会不会因麻阳船帮系麻阳佬而遭遇更为严厉地盘查?如若是这样,下南门码头能否藏下迟墨?

    走在石阶上的滕紫轩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他心中的忧郁没人能够分担,他在思索中期待着迟墨的到来,而又极力的不愿迟墨此时回到船帮。紫轩的内心是矛盾的,这种矛盾已经持续了好几天时间。在这几天时间里一到这个时候,他都要下船走上这个码头在石阶上走走停停,凝望远方,或长长地吁上几口粗气排泄心里的忧郁。

    夜已经很静了,码头上停靠的大小船只陆续熄灭了船舱里的油灯,水面上忽闪着天空闪烁着星星倒影。码头石阶缝隙里的各种夏虫,因河面和码头的过分沉寂而开始放肆鸣叫着,把这儿的夜又弄出几分生气来。

    滕紫轩看了看前方,城墙脚下的苗佬茶棚仍有昏暗油灯亮着,他想苗佬此时是不会睡下的。近些天因为想着迟墨的事,他也少顾了苗佬的茶棚。这也不全是因挂念迟墨的原因,因为苗佬与薛之恒和冥天他们走得很近,所以紫轩就想与他们保持一些距离,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从内心上说,滕紫轩是愿意与苗佬谈吐心事的,这么多年他觉得苗佬还是一个可信的人物。只因苗佬涉足冥天的入伙之事,才是他的内心生起对他少许反感。可常德城里最为实在而又将自己视为好友的人也只有苗佬了,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迟墨就是刺杀县长杨焕发的凶手,他却又终将会到常德落脚,他想此时此刻没有别人能给他出谋划策,唯有苗佬可以一试了。

    滕紫轩有了这个想法,他行走的脚步有了目标,跨出的步子也更加肯定了。双脚在石阶上“噌噌”急踏了几步,朝那间亮着微光的茶棚走去。

    “吱呀”沉重开门声划破了码头上的宁静,下南门的城门被打开了。一支警察和守城部队士兵组成的队伍举着火把,嚷嚷着朝码头上踊来。滕紫轩站在城墙根下,远远看着那行队伍。那行士兵站在石阶上如临大敌地举枪朝着停靠在码头边的麻阳船,十多个警察急急下得石阶围住了麻阳船头。他们一切停当之后,站在码头石阶上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朝船头边上的一个领头警察一挥手,船头边上的警察“呼呼”冲上了船。仅接着冲上甲板了的警察“哗哗”地推动枪栓,并朝船舱里睡熟了的水手们大声吼叫:“起来,接受检查!”甲板上的警察如是这般地叫喊了几遍,把码头边停靠的所有船只上水手都弄得惊恐地钻出舱,他们赤裸着上身,愣愣地站在甲板上,惶恐不安地看着麻阳船上的警察和码头石阶上的士兵。

    麻阳船上突如其来地吼叫,使船舱里的水手惊魂未定地蜷缩成一团,他们看到甲板上凶巴巴的警察和石阶上举枪威风凛凛的士兵这样阵势,本来炎热的季节他们的身子却透着冰凉瑟缩发抖。吼叫过后的警察未见船舱里的水手钻出船舱,领头的警察举起了手中的驳壳枪朝天“砰”鸣了一枪,惊得船舱里的水手哭丧着脸光着膀子爬出了船舱。艄公终究是见过阵势的人,他走在水手的前面,佝偻着身子把双手举过头顶,嘴里朝甲板上的警察喊:“老总,别开枪!别开枪!”船上的所有水手由于艄公的带动,他们学着艄公的样子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腾腾地来到了甲板中央。领头的警察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扫了眼从船舱里出来的所有水手,把那支在天光下泛着漆黑油光的驳壳手枪别回到胯下的枪盒子里。接着挨个走到水手们跟前,瞪着牛眼,期望能从这群人中找到他要找寻的目标。过了一会后,领头警察冲人群中大吼:“谁是领头?”

    甲板上的水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人敢吱声。但他们感到吃惊的是,头目滕紫轩不知去了哪里。站在对面的领头警察没有听到水手们的回答,显然失去了继续询问下去的耐心,朝大帮警察手一挥:“把他们统统带到警察局去!”

    “官爷,官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从船头上传来滕紫轩急切的声音,他急急忙忙的从船头跑了过来,不敢丝毫怠慢的在领头警察面前拱手施礼。

    “你就是这船的领头?”领头警察斜视了一眼跟前的紫轩。天光微弱,紫轩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和此时的表情,他能猜测出定是十分气愤的模样。滕紫轩稍直了直身子,仍不敢抬头直视对方,低着头回答面前被惹怒的警察:“回官爷,我是这儿的头!”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到的常德?”领头的警察又瞪了低着头的紫轩一眼,语气没有先前那样凶恨。

    “官爷,他们可是几年前就来了常德,一直生活在船上的。”滕紫轩唯恐跟前的警察不信,直了腰手指码头边别的船只:“官爷,这些人与他们船上的水手都能相互认得的!”

    “是吗?”领头的警察跟着紫轩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别的船只甲板上的人,接着他的目光又移回到了甲板上的所有水手身上。领头的警察沉默了一会,在甲板上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到了紫轩前:“把船员的名册拿来!”

    “唉!”紫轩应过警察之后,转身朝人群中的艄公:“艄公,把名册拿来给官爷过目!”

    正在紫轩同警察等待艄公拿出船员名册的时候,码头的石阶上突然有了苗佬的喊声:“赖团长,真不愧亲民典范啊,半夜也不忘码头的安全啊,可敬可敬!”

    “我说苗佬,你啊这嘴他妈就是甜。职责所在,他妈什么凶手能从麻阳跑到常德?”被称着赖团长的人,很是无奈的手指了指天:“他妈上头吃饱了撑着呢!”

    “这麻阳船上的人都是好几年前就到常德的,这些人我都认得的,没事。要不到茶棚里喝盅茶,刚进的上等毛尖呢!”

    “算了,下次,记得留下好茶哟!”

    “那是自然的,谁敢怠慢您赖团长!”

    “哈哈!”

    “哈哈!”

    “高警长,差不多得了,他妈什么卵凶手!”赖团长对警察清查凶手的事显然不耐烦了,催着船上的警察。

    “哎,好了,好了!”被唤着高警长的警察粗略地看了几眼名册,然后又对着名册数了数甲板上的人,指着紫轩:“我说领头,从今晚起,你船上如有新来的麻阳人,要到警察所里报告,否则一经查实就以窝藏罪论处!”

    紫轩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忙对高警长点头:“那是,那是,一定一定。”

    滕紫轩送走盘查的警察和那行士兵,他的心脏一阵紧似一阵。他看了看还站在码头石阶上的苗佬,他想,应该同苗佬合计合计。今晚这事是不是针对滕迟墨来的,官府是否知晓了杨焕发就是迟墨刺杀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不免为迟墨的生死担忧起来……